07

摩擦，沉沦，你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在床单上，在幻想中。临界点的极度感受混合着被汗打湿的微潮被单，压抑的那一声叫不出口的名字，将你藏在无所谓皮囊下的真实感受披露得一点不剩。

幻想他没有推开你，幻想他真的吻上你，幻想他将你抵在昏暗的内室墙边。你微微喘着气，注视着卧室的白色天花板，床单皱得不成样子，除了你，没人知道刚才的汹涌情绪。

你不得不承认，自己渴望他。

可...他呢？

那天，他推开你后，你差一点站不稳。他力气使得不大，但你的腿软，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的墙，不可置信地看张彪。他没与你对视，将文件袋举起继续埋头看，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你一个人的幻觉。

你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要你。尴尬混合着窘迫，你想开口问，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最后看他一眼，要负气离走掉。走了两步又舍不得，回头狠狠瞪他，他接住你的视线，在昏暗的灯下晦涩难明，你读不懂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是否与你一般煎熬。

“张彪!”你叫他的名字，他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你，等待你的下文。可你的恶意直接不加遮拦地冲了出来。

“为什么不答到?! ”你的声音冷漠，眼神也变冷，像一个处于上位的管理者。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但很快反应过来，立正站好，文件袋拿在手里，手臂垂下。

“到。”他的声音破碎，只有你听到。

你却没有报复后的快感与满足，只是痛，全身都痛。

“整理完之后出来。”你最后给他命令，转身离开。

那天过后，你们的关系极速坠入冰点。他面对你时候已不再多说一句话，没看完的书还给了你，好像要斩断和你之间的所有联系。你无比后悔那天的行为，但又希望他可以明白你的痛苦，这样的惩罚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的前妻再次带女儿来探视他，你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你们的关系从一开始便不对等，你却妄想让他在如履薄冰之时还为你的幼稚行为买单。他明明已经买了足够多的单，多到将自己彻底埋在这个地方，不见天日。

不是你领他去的妻女那里，也不是你接他回来的，但你还是在监房门口拦住了要进去的他。同事已将门打开，张彪也拉开了门，但你还是拦下。

“你先去忙你的。我有事情找他。”你对着看守张彪的同事说道。张彪不看你，侧对着你，站好。

同事走后，他也不动，你们就这样僵持着。

还是你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女儿怎么样了？”问问孩子总没错吧。

可没想到，张彪并不领情。

“和您有关系么？”他那阴阳怪气的强调又跑出来了。他还是不看你，你积压许久的情绪夹杂着母亲离世的痛苦一并迸发了出来，小声哭了。

张彪是在你啜泣的一瞬间转过身的，他伸手欲碰你的脸，但不敢真的碰到，缩回了手，后槽牙都要咬碎，眉头紧皱，却不说一句对不起。

“别哭了。”他只这样说，声音很急。

在他的监房门口，你哭成这样，他有些无措，手比脑子快了一步，将你拉进监房，关上铁栏杆制成的门。这道门其实并无任何阻挡视线的作用，但在他的小房里，你可以哭得安心一点。

“别哭了。”这次，他的声音温柔下来。

你泪眼婆娑地看他，却看不清楚，急得开了口:“那你帮我擦眼泪啊。”

张彪犹豫着犹豫着，还是抬起手，用大拇指蹭掉你的眼泪，指腹濡湿的感觉令他的心脏的跳动都变得不规律起来，却仍一下一下地听你的话为你擦泪。

“别哭了。”他最后一次重复这句话，带着哄。你也终于看清他的表情。

他是关心你的，他的眉蹙着，却对你展露笑容，有些像朋友养的那只伯恩山犬。

你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布满泪痕的脸笑起来让张彪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继续为你抹着脸，没有停。

“张彪。”你叫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僵了一瞬，似乎是怕你再次需要他的答到，羞辱他。

但你没有。

“对不起，上次的事情，”你是在道歉，但不仅仅是在道歉，“我之所以那样，是因为...”

你的话止住了，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怕，怕他再次拒绝你。

“...因为我有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