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恐怖组织的威胁,他们点亮了被炸掉的巴米扬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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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恐怖组织的威胁,他们点亮了被炸掉的巴米扬大佛

2024-04-04 23:4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编者按:巴米扬大佛位于阿富汗巴米扬省巴米扬市境内,深藏在阿富汗巴米扬山谷的巴米扬石窟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2001年,塔利班不顾国际舆论的强烈谴责,用炸药和大炮等战争武器炸毁了佛像,14年来,多个国家的专家学者试图复原佛像,但都未能如愿。2015年6月,来自中国的张昕宇和梁红夫妇及其《侣行》团队,利用先进的建筑投影技术,成功对53米高的大佛进行了光影还原,并以此方式向中阿两国友谊致敬,这一举动获得国内外众多媒体的赞扬,同时光影还原大佛的详细过程也被张昕宇记录在新书《侣行:中国新格调:爱到极致,行到极端 3.》中。因为这一行为,该团队甚至受到恐怖组织的生命威胁。《侣行:中国新格调:爱到极致,行到极端.3》是《侣行》节目第三季的纸质书,张昕宇与梁红带领团队,西行2万千米,穿过罗布泊,探访难民营,一路经过巴基斯坦、伊拉克、叙利亚、利比亚等国家,走过全球80% 的战争国家,用生命做赌注,还原了战火笼罩下的土地上人们生活的真实场景。

1.山谷里的节日

我们无缘见识大佛被毁前的样子,此刻站在巨大的洞窟前,我们渺小得如巨树下蜉蝣。可以想象大佛完整的时候是多么的雄伟和震撼。

佛窟里现在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支架,支撑着洞窟防止其坍塌。洞窟的前方散落着很多的土石块,这些就是炸毁大佛剩下的碎片。碎片上都贴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标签,这附近的所有土石块都禁止被带走和挪动。

除了那些碎块,洞前还散落着许多的机枪弹壳和榴弹炮的碎片,还有反坦克地雷的残骸。可以想象当年塔利班是以怎样的手段来对待大佛的。

山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远处的土丘上能看见一些路过的人,或把摩托车停着,或把行李卸下,驻足等待着。

四辆插着阿富汗国旗的武装车驶了过来,开始我们还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原来是库特西将军亲自带着警察部队过来了,为今夜的活动保驾护航。士兵们选好位置布好保护岗,架设上了机枪。

这时夏特领着一个人到了我面前,向我介绍:这是雕塑家阿巴斯。在阿富汗他算是一位国宝级的人物,我们在喀布尔国家博物馆见到的巴米扬大佛雕像,包括喀布尔机场的大佛雕像,都出自他手。

阿巴斯说他毕生的梦想,就是重建大佛。在2003年前后,他找过很多次当时的总统卡尔扎依,提出重建大佛的计划。因为当时战争局势刚刚缓和,美军也尚未撤离,整个国家百废待兴,所以阿巴斯的计划一直搁浅。

这次阿巴斯得知我们抵达巴米扬,要用光影还原大佛时,马上从喀布尔赶了过来,昨夜我们刚抵达的时候,他就想来找我们。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他雕塑的各种规格大小的大佛塑像。

过去十年他雕出来八尊佛像,接下来他将着手制作一个5.5米高的大佛,也就是原大佛十倍缩小后的比例。“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掌握大佛更为具体的数据信息,为将来原大小重建大佛做准备。”

人群里响起一阵喝彩声,一伙儿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耍着各种花式动作冲进了山谷,那是阿富汗自行车国家队的成员。他们的到来让一直静静等待的人群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些人在山谷里辟出了一块场地,开始了一场足球比赛。

“像一个大集会,或者说是个节日,就是这种感觉。”梁红说,“也只有大佛能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一起开心地在一起了。或许这就是我们此次来巴米扬,最大的意义了吧。”

费罗兹是来得最早的那个人。跟我们聊完后,他又独自站在了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些,眼神里充满期待。夏特过去跟他聊了会儿,问他期待大佛回来吗?

他说:“我非常的期待大佛能再回到我们的身边,不止是今天,我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能看见大佛。”

“那么对你自己的未来呢?你有什么期待吗?”

费罗兹抬头又看了一眼大佛才回答:“我对未来的期望是和平,希望塔利班不会再卷土重来。”

又有一辆皮卡开到了现场,车上装着很多手脚架,是上午我买了别人家盖房子的手脚架的施工方。当时买还真有点儿贵,车上下来个人,跟我握手说:“上午我不知道你们是来还原大佛的,知道后我又去买了很多的手脚架送来,这些是免费的,真的很感谢你们。”

今儿这一天收获的都是满满的感动,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鞠躬道谢。他招呼着人开工,帮我们加高和加固投影平台。

2.“大佛又站起来了”

太阳最后的余晖隐到了山谷的后面,头顶的流云也越走越远,天空终于黑了下来。今夜苍穹无星辰,月亮也会到十点后才出现,天时地利人和齐了,今儿个有了完美的光影投影条件。

出发前的投影测试

山谷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神凝息,齐刷刷地看着我们的投影台。我站在三米高的台上俯瞰,颇有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感觉。

梁红站在佛窟里佛眼的位置,我在投影台上。对焦,检查胶片,检查发电机……这一系列流程我们已经测试了无数次,到登台这最后的一次,我竟依然有些紧张。

我小声用对讲机和梁红通话:“你那边怎么样?”

“就等你了。”梁红似乎从声音里就听出了我的心思,“放心,咱一定行。”

有了她这句话,我挺了挺腰杆,咱开始吧。

开关的两声“咔嚓”,光亮从投影台射向岩壁上的洞窟,一座金光闪闪的大佛出现在洞窟里,夜空瞬间被照亮。

金光熠熠,佛面慈睦。夜空里光影下,重新站立起来的大佛,比电影里的特效更具魔幻气息,更加震撼逼人。视线挪离大佛的伟岸,看那些细节纹理处,佛袍栩栩,袈裟似随风动,掌怀万物,膝承众生。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大佛,在当下这种魔幻的感觉下,我似乎也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梦境,像是千年前和玄奘大师一起西行,一起在山谷里驻足仰望;像是随百年前的驼队,在这里休憩过;像是曾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曾和大佛朝夕相处……

“亮起来了,亮起来了。”对讲机里梁红的声音才把我拉回现实。

屏神凝息许久的人群里,气氛瞬间像大坝开了闸泄洪一样,人们开始欢呼、喝彩、呐喊、吹口哨……

点亮巴米扬大佛

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摆起了大佛的姿势,有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大佛眼噙泪水。站在投影台上,看看远处的金色大佛,看看下面欢乐的人们,我的内心此刻也的澎湃不已,激动、欣慰,眼泪欲出。

长久以来,我们听到的都是阿富汗的各种负面消息,暴力动乱、种族屠杀、文物破坏……从我们亲自踏上阿富汗的土地开始,见到的也都是让人悲伤的场景。布卡下女人的眼泪、与坦克作伴的孩子、妻离子散的家庭、备受压迫的普通人、医院里抓着梁红手的那个小孩、被枪逼着运炸药的费罗兹……

人群之外,我发现了远处的费罗兹,他安静地坐在一把木凳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大佛方向,没有说话。他发现我在看他,咧嘴胡须堆里露出笑容,他远远地朝着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又把目光移向了大佛。

被逼着炸大佛的费罗兹

我没有去打扰他。此刻现场已经变成了一场狂欢的舞会。人们唱起了歌儿,几个小哥和大叔跟着音乐扭起了腰肢,人们自觉地空出一片场地,那里就变成一个舞台。不断地有人加入到唱歌和跳舞的队伍里去。

有很多人是带着乐器来的,手鼓、冬不拉、吉他,他们耍起了各自的手艺为这场聚会助兴。

巴米扬省文化信息局的局长卡比尔·达德烈斯,兴奋地爬上脚手架和我握手,他激动地不停说着感谢:“谢谢你们的礼物,谢谢你们送给阿富汗、送给巴米扬这世界上最美妙的礼物。让我们,让世界再一次看到了巴米扬的震撼与美丽。”

 “大佛看起来和原来一模一样,你们让我儿时的记忆在今天重现了。”一位老人靠近脚手架告诉我。 还有一位村民说:“当看到今天这一切的时候,我放佛看到了二十年前巴米扬山谷的景象。2001年我亲眼看到塔利班炸毁佛像后升起的烟尘,那是对我们国家的破坏、对我们历史的破坏。但今天我又一次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大佛,我确信阿富汗曾经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晚风中手脚架有些飘摇,投影佛像有些轻微抖动,几个年轻人悄悄过去紧紧地扶住手脚架。另外几个人回家拿了些工具,帮忙把平台加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村民偷偷地放了几桶汽油在我们的发电机边。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是居住在远方看到这边的光亮来的,有的是在场的人打电话呼朋引伴赶来的。两辆小巴上下来五六十个孩子,一位老师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来了。

一位德国籍的阿富汗裔科学家米尔扎伊,让迈赫迪带着找到我。他非常的兴奋导致语速非常快,经夏特翻译我才听明白。

米尔扎依近十年就一直在致力还原巴米扬大佛,一方面在国外寻找着资金,一方面和各国学者交流探讨还原大佛的办法。“很高兴你们做到了,这是最好的手段。”不过喜悦之下难掩忧伤,他还说,“大佛如果不再维护,最多两年佛窟就会出现坍塌,那个时候大佛真的就不复存在了。现在缺少资金、缺少技术,更重要的是缺少稳定的环境,希望很渺茫。但是你们今天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相信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会让世界开始关注巴米扬,或许会为这里带来帮助。”

说话间,有人抓过我和梁红的手,一把将我们俩拉进了露天舞台的中央。我们也跟着人群随着节奏起舞。

从北京出发以来,这一定是我们这次西行最欢乐的时刻。一路上我们见到的,都是压抑的场景、悲伤的故事、无奈的人们。此时此刻在这个山谷里,只有欢笑和舞蹈。在大佛的面前,是美丽的山谷,是欢声笑语的众生,没有战争压迫,没有乌云笼罩。

希望以后阿富汗的每一天都能如此。这是我们这几个中国人的祝福,也是所有阿富汗人的愿望。迈赫迪的,南希奶奶的,萨拉导演的,费罗兹的,电视山的女老师的,山洞里布卡后面的妇女的,独腿老兵阿里的、女医生吉奥吉娅的、萨米尔少校的……

3.我们会走,希望大佛长留

“巴米扬”在波斯语里的意思是“光芒闪耀的地方”。昨夜大佛再次站了起来,闪耀山谷。昨夜现场的景象,我想自己一定会终生铭记。

巴米扬的工作,是我们此次西行最重要的节点。很高兴我们成功了,这一趟路上的惊险、危机、疲惫,全都去了九霄云外。这二十几个小时里,我们和巴米扬山谷里的那些阿富汗人的感受一样,只有高兴。

在酒店醒来后,迈赫迪拿着手机兴奋地给我们念各方发来的消息,有巴米扬文化信息局的、有巴米扬省警察总部的、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还有阿富汗社会各行业的名人,以及社交网络上海外关于此事的讨论。除此之外,他还告诉我们,阿富汗的很多电视台和报纸,都报道了昨晚大佛重新站起来了的新闻。

阿富汗最大的报纸《八点晨报》如是说:“巴米扬大佛复活了,大佛复活了,大佛从来没有消失——人们对着光影大佛高呼,仿佛回到数百年前一样。”

完成了大佛投影,我们将要离开阿富汗。昨晚的活动,是我们送给阿富汗人民的礼物。临别,我们还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

昨天在山谷的现场,我们教会了当地的文物保护工作人员入伙使用投影仪,投影结束后,我们将带了八千多公里的设备,捐赠给了巴米扬人,文物保护者哈米德·贾利亚代为接收。

我们会离开,但希望大佛能长留。

从红其拉甫出了国境之后,其实我的情绪一直就不太好。这一路见了太多此前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盲点,全是颠覆性的,不能说毁三观,但是与我的脑海里所知道的、所接受的、所理解的,完全相悖。

感觉走得地方越多,人就变得越脆弱。我曾以为任何事情,只要我想去做就能做到,任何地方我想去就一定能达到。可是这一切只限于我和我身边的人,走出我们几个人的小圈子,去到这个地球上的别处,去到那些生活在别处的人的生活中,他们生活里面对的那些挫折,那些无奈,很多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种无力感是我此前从未遇到过的,内心里在某些方面我是倔强而执拗的。而这种无力感让我开始怀疑很多事情,怀疑很多曾坚信的东西。内心认知的动摇,会让我们的脚步蹒跚,不再坚定。

从巴米扬回到喀布尔后,点亮大佛的喜悦稍退之后,我的脑海里开始涌现几年来路上那些我无奈的画面。

在摩加迪沙的难民营里,那些眼神空洞却又无可奈何的人。在南非的加冕公园的贫民窟里,那些怀揣希望却又处处碰壁的白人,在白沙瓦的学校里,那些张贴在墙上的照片里那些孩子的笑脸;在喀布尔的民居里,那些摘不下布卡的女人的眼泪;在巴米扬的山谷里,那些哈扎拉人脑海里曾被屠杀的记忆……

巴米扬山谷的全家福

我们在路上,在我们的路上,我们在看见别人的生活。我们总在试图去参与别人的生活,为他们做点什么,让他们的生活能好一点;让我们路过的地方,比之前能够明亮一些。

又或许,正是这些无奈和无力感,会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我们会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这一尊大佛的点亮,能够让在场的几百人高兴起来,或者还有那些身在远方得知消息会有些许欣慰的人。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我们也很欣慰于当下给他们带来的欢乐,但是我更奢望能让他们的生活有所改观,譬如希望,譬如和平。

孩子们能够去游乐场玩儿,女孩儿也可以去学校,家附近的空地上能够放风筝,上街可以随意闲逛,山洞里的人能住进房子,水电和食物不再是生活里最大的困难……

进入阿富汗后,我们没有看见过笑脸,没有听见过欢呼,这一夜全都齐了。希望这些笑脸和欢呼,能为他们的明天带来一些力量。

我们和他们一样,都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谨希望昨夜巴米扬山谷的那抹光亮,是拉开黑幕的一颗启明星,黑夜渐去,晨曦将至,太阳能够照射到所有的阴影。

本文摘自《侣行:中国新格调:爱到极致,行到极端.3》,作者张昕宇,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年6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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