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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王朝1566》中，清流与严党是势同水火的两大集团。严世蕃的坏在明处，而徐高张的坏则在暗地。

改稻为桑的国策定下之后，严世蕃便授意郑泌昌、何茂才等人在浙江毁堤淹田。坏事做尽、蠢事做绝，这本来就是反派惯有的人设。

不过，相比严世蕃上蹿下跳的嘴脸，徐高张们更有欺骗性。从鼓动周云逸直谏，到御前撕逼严党，清流们一直以正面的形象示人。他们张口天下苍生、闭口黎民百姓，一副忧国忧民的圣人情怀。

鲁迅说，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浩然正气的话说得多，徐高张几乎成功地催眠了自己。仿佛清流就是正义的化身，生来就自带着拯救苍生的使命。

然而，假的真不了。徐高张在朝堂之上夹着尾巴做人，一旦退居到了幕后，各种丑恶的嘴脸就不再掩饰。在淳安、建德两县被淹之后，救火队长胡宗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调粮赈灾、安抚民心成了胡部堂的第一要务。

胡宗宪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只为能够帮助浙江灾民调粮食。然而，这个朴素的愿望却处处碰壁，要想从清流把持的户部调粮，无异于与虎谋皮。

救民水火，在清流这里压根不存在的。张居正赤果果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坚决不调粮，这样浙江就会乱起来。而浙江一乱，倒严的难度指数就会大大降低。

清流们平日里痛斥严党祸国殃民、鱼肉百姓，到了检验人品的时候，自己却只会趁火打劫、痛下杀手。在这些自诩清流的政客眼里，百姓生死与个人前途，这种选择题简直就是送分题。

在这一场对话中，李妃从斜刺里杀出，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李妃虽是一介女流，却胆识过人、巾帼不让须眉，她说，一切要往远处想，给裕王与世子留一个得民心的天下，哪有看着子民受难，君王却袖手旁观的？

你看，这就叫一句顶一万句。

王妃慷慨陈词，裕王、张居正这才收起内心龌龊的想法，决定拯救一下浙江的灾民和自己糟糕的人品。

可笑的是，清流们嘴上说着救灾，身体却很诚实。当胡宗宪找到江苏巡抚、二十年好基友、徐阁老得意门生——赵贞吉借粮时，却遭到了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拒绝。

赵贞吉倒是坦率，直言上面有人打过招呼，坚决不借粮给胡宗宪。在他的眼中，死一万人不过是个数字，死十万人、百万人也是个数字而已。一边是枯燥冰冷的数字，一边是封疆入阁的诱惑，赵贞吉若是犹豫一秒都是对仕途的不尊重。

胡宗宪的借粮计划就此搁浅。但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胡宗宪调运部分军粮，这才解了浙江的燃眉之急。

胡部堂借粮失败后，严嵩亲自出马，帮助门生胡宗宪出面。严阁老找到了徐阁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徐次辅能够给赵贞吉打招呼，借粮给浙江。

徐阶当面答应得很是痛快，一回头就把说过的话当成屁给放了。胡宗宪左手赈灾、右手剿倭，两手抓、两手都要粮。无奈，徐高张、赵贞吉始终捂紧粮袋子。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清流们久居庙堂，心中早就没有了黎庶的位置。苦一苦百姓，骂名也不担——毕竟，这才是他们的基本操作，又当又立向来是某些阶层的传统美德。

只是可惜了胡宗宪，两面讨好往往是两面不讨好。他不想卷入权力的争斗，但命运却将他推向了党争的漩涡。

明不是亡于清，而是亡于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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