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拉康读书会之《拉康》精粹整理（十）—— 能指与所指

【整理：孙培丽】

拉康“回到弗洛伊德”计划的关键便在于“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区分，能指与所指是索绪尔提出的一对语言学范畴，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语言符号。根据索绪尔的观点，能指是一个符号的音韵学元素，它不是实际的声音，而是声音留下的精神印象；所指则是一个符号的概念性元素，它不是符号所表示的实际对象，而是与该对象相应的精神实体（指示物）。这两个元素之间的联系是任意的，它们一旦结合起来，便会构成一种不可破坏的意指关系，因而，在索绪尔看来，语言符号所联结的不是事物与名称，而是概念与声音形象。能指与所指是符号的一体两面，不可分割。“能指”是一个声音形象（比如一个词），“所指”则是一个概念。所指具有某种优先性，我们用能指来触及所指；或者说得更简单一些，我们用能指来说出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词语使我们得以触及意义。从词语到意义的途径似乎是相当简单的，我们可以索要某件物品，听者会理解我们的意思，并且以这件物品来回应我们。因而，语言是人们彼此进行交流的工具。我们使用词语来传达各种意义与意图。

拉康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他并不假设能指与所指的关系是清楚明了的，也不认为从词语到意义的路径是简单容易的，而是声称在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个实在的屏障，存在着一种阻抗。

拉康改写了索绪尔的符号公式，将符号中所指在上、能指在下的关系颠倒为：能指（S）/所指（s）。索绪尔认为所指具有优先性，能指与所指之间的意指关系是一种稳定的结合；拉康则认为能指具有优先性，在拉康的定义中，能指是为另一个能指代表主体的，而所指只不过是经由这种能指游戏而产生的意指效果，所指在能指之下持续地滑动。此外，根据拉康的观点，能指是在能指链中根据换喻的法则组织起来的，而所指则是基于能指链中的隐喻而产生的效果。拉康公式中的“杠”便标记着能指与所指之间存在的这种阻抗，主体从而也就成了无意识的“划杠的主体”（＄）。

一个词语并非如此简单的便揭示出它的意义。相反，它会引出语言链条上的其他词语，正如一个意义本身会导向其他意义那样。

鼠人一词“raten”并不是指向它的意义“分期付款”，而是指向一些其他的语言元素，诸如“heiraten”与“Spielratte”，尽管它可能根本未曾意识到这些联系，一组意义是经由词语之间的联系而组织起来的。因而，总是存在着一种能指的优先性，即在精神生活中，物质的、语言的元素具有优先性。

拉康认为，能指首先是在一个封闭的差异系统中的无意义的物质元素，他把这种“没有所指的能指”称作“纯粹的能指”，并指出能指的优先性是在逻辑上的优先，而不是在年代学上的优先。正是这种无意义的不可摧毁的能指决定着主体；能指在主体上的效果构成了无意识，从而构成了精神分析的整个领域。拉康的这种能指观被称作“能指唯物主义”或者“唯词物主义”。

当代的很多填字游戏都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在这些填字游戏中，玩家必须不断地对一个词语或概念给出下一个联想。因而，词语会生成一些超出其使用者理解范围之外的意义。在你意欲说出的事情与你的言辞所表达的事情之间，总是存在着某些差异。这就是为什么日常生活中会牵涉到一连串误会与辩解的原因所在。

拉康认为言辞所表达的事情总是比想要说出的事情更多。基于这种差异，拉康区分了“能述的主体”与“所述的主体”。在临床上，拉康也鼓励分析家更多地去倾听主体言说的方式及言说的位置，而不是更多的去倾听其言说的内容。

伊丽莎白一世在临终之时摸了摸自己的头，她是在传达怎样的信息呢？这到底是意味着她在指定詹姆斯一世作为她的继承人呢，还是说这仅仅意味着她在头疼呢？

她的手势便成了一个能指。它意味着某种东西，它生成了某种意义，但我们无法确定那种意义究竟是什么。能指形成了一些网络，我们很少能在意识上触及到这些网络，但是它们却在彻底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它们组织起了我们的世界，其真正的结构便是象征界。

摘自《拉康》

达瑞安·里德尔 著

朱迪·格罗夫斯 图

李新雨 译

朱浩彬 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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