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岳俐江评聂爱萍《儿童幻想小说叙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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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岳俐江评聂爱萍《儿童幻想小说叙事研究》

2024-07-13 08:3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2 儿童幻想小说的关键词:幻想、儿童

幻想的因子在人类文学创作过程中处于结合——分离——结合的循环结构中,这也体现出人类对于幻想的态度极为纠结。一方面,科技的发展让人们充分认识到理性的力量和科学的思维,这与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象”几乎背道而驰,人们崇拜“祛魅”,丢弃幻想。但现实问题所酿成的种种精神危机并非“科技”一己之力能够解决,来自生命原力自由纯真的幻想被唤醒,想要为人们的精神困境寻找出路并进一步推动技术发明创造。

“复魅”极大促进了幻想小说的发展,但幻想小说从来不是只为儿童创造,儿童文学也不是古已有之,而是经历了成人的发现儿童,认识儿童,幻想文学不是一开始存在,但幻想的因子却一直存在。那么幻想与儿童究竟是什么原因走到了一起?他们的融合会带来怎样的革新?

儿童,一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极其核心的位置,他们被动地由成人发声,被抒写。源于18世纪初开始的启蒙运动,卢梭首次提出了“发现儿童”的口号,尊重儿童,尊重儿童期的价值,珍视儿童短暂的童年生活,承认儿童的发展由内在机制控制,必须让儿童按自然的进程去发展。杜威、蒙台梭利、皮亚杰等为代表的教育家和心理学家更是在此基础上推动了人们对于儿童的认识。儿童有着自身的特性,童年的可贵是每一个人生命历程中影响深远的基础和萌芽阶段。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认为儿童是一个充满好奇的,积极能动的探索者,儿童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扮演着积极重要的角色。其泛灵论更是指出了儿童在幼小时期感性思维多于理性思维,他们认为一切事物都有着生命特征,他们充满具象化的、无逻辑的、边界无限扩大的思维与幻想小说有着天然的缘分。但在新时期电子和科技的发展,儿童的生活和游戏空间遭到极度压缩,重心偏移至功利主义,这也迎来了“童年的消逝”,真正包含着无限想象和快乐的童年已不复存在。在此种情况下,幻想小说的兴起恰如其分地让儿童原本自由奔放的心灵得到唤醒,儿童幻想小说顺理成章地成为儿童放飞想象力地主阵地。

儿童与幻想结合的过程中彰显了儿童的主体性。一方面,作为儿童文学,幻想小说为儿童的天性保驾护航,为儿童感性的情感(这其中所包含的负面情绪恐惧、害怕、难过、脆弱、焦虑和正面情绪狂喜,惊喜,开心)营造具象的主阵地,以儿童为核心,抒发成长、爱、社会认知等主要主题。另一方面,作为幻想文学,让儿童的灵性得到升腾,其所构造的幻想世界与现实世界大为不同,比起现实世界的墨守成规和平淡无味,幻想世界可以让所有头脑中出现的不可思议以具象化的形象诗性地出现在读者面前,帮助儿童甚至成人能够在现实空间的重压下仍然不遗失精神世界的美好,也激发着创作人能够向儿童不遗余力地展现对于儿童观的思考,与儿童、也与童年这一时期展现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人性的思考。

幻想世界中所呈现的美是带有一种陌生化的美。幻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距离美给儿童带来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美,熟悉的精神元素曾抽象地出现在儿童的精神世界中如今被具象,这种形式和内容相互交融下将儿童心中曾经断裂出现的想象因子落地实现,带给儿童惊异和惊艳,挖掘出儿童天性中最灵动的部分和最可贵的部分。儿童由于年龄的原因内心隐藏的丰满想象不可名状,在幻想小说带来人物,场景,情节等巨大感官刺激下能够重现场景甚至激发更深层次的想象,带动儿童开发想象。儿童的想象得到丰富的开发继而又可推动儿童幻想小说的发展。

3 儿童诗性童年的构建:幻想世界

作家们通过幻想小说搭建一个与现实并存的幻想世界,在里面以一种现实主义写法描写异质人物和异度空间,将作家对世界的理解方式通过各种象征物,具象物传递给儿童,隐约而含蓄地指出作家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但又时刻被儿童感知,甚至为儿童自己认知世界的方式埋下种子。

在本书的第三至第八章的主体部分,我们详细地了解到幻想世界的构建体系和构建法则。小说中必不可少的因素是主题、人物、情节。儿童幻想小说围绕着三个方面更是有着自己的特色,以此来搭建一个诗性的幻想王国,抒写童年诗性的艺术。

儿童幻想小说中主题紧紧围绕着对自我的认知(成长主题),对外界事物的认知(善恶与人性主题)来表现儿童在生长过程中直接面对的问题。每一个人会遇到的一个问题是关于自己,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以及自己会是谁,对于儿童来说也是如此,对于生命的迷茫与困惑是儿童潜意识里遇到的第一大精神困境。就如拉康的镜像论所谈论的那样,婴儿在镜子中逐渐认识到自己是谁,成为在“他人”眼中所定义的自己。作者以萨特的存在主义为依据,谈到人之所以存在是由过去、现在和将来等这时间的三维角度构成。书中以中国作家常新港《一只叫玉米黄的老鼠》和西方作家艾普盖特《独一无二的伊凡》为例探讨在“儿童幻想世界中记忆链条由于被某种突如其来的灾难亲历了家族的灭顶之灾,被强行割断与父母的剂带关系”(P. 160), 这在婴儿的镜像时期势必造成个体认知与经验的脱离,自我处于迷失之中。他们成为了幻想世界中的“独行者”,陷入了混乱与孤独之中。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如何突围?书中论及到如萨特所言,处境不会限制个体的自由,反而会鼓励个体采取行动。小说中的人物往往会“在两难的处境中做出自由的选择,承担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才能够自我的本性进行指认”。虽然在突围的过程中会有无尽的痛苦和挣扎,但正是因为这样的过程能够让儿童真正地成长。在儿童自我认知的过程中,同样并行开始地是对于外界事物和人物的认知。善恶的主题是儿童文学中追求的一大主题,从神话、童话到当今体裁日益丰富的幻想小说,善恶由最初的泾渭分明,二元对立逐渐随着社会的发展被解构。社会是多元的,善恶也不是非黑即白,能够通过简单的定义区别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人性的复杂以及善恶边界的模糊性。文中梳理了从19世纪至20世纪和如今,“善恶内涵由外之内不断拓展延伸”,这对于启发儿童社会的多元性和放弃教条来说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应有之义。隐藏在善恶背后的是人性的问题,文章指出,人性是人与生具有的一种相对稳定的属性,作家们可肆意地在幻想世界中构筑起由人性湮没所导致的邪恶、丑陋,罪恶世界,向儿童展示人类所面临的精神困境,但也总是在挫折和绝望的深渊中注入“爱的能量”让小说中人物能够走向光亮,拥抱希望, 这样的叙事特征带给儿童强大的内心,帮助守望人性的边界。例如文中所列举的《饥饿游戏》便是这样一个未来世界:极权统治下没有法律道德,只有欲望膨胀,在此人性被湮没,然而凯特尼斯和皮塔之间爱的力量没有让他们的人性丧失,两人同时胜出的结果颠覆了这极权的统治,让人性觉醒乃至崛起。这对于建构儿童的人性来说是温暖和包容的。“爱是一种既广泛又特殊的积极情感,人若要避免邪恶,就必须压抑和排斥兽性的一面,‘爱’是一条绝佳的途径”。

儿童幻想小说在人物形象说分类众多,依据人物性格,福斯特将人物分为圆形人物和扁平人物。依据功能性,普洛普将人物分为七大类:主人公、假主人公、对头、赠与者、相助者、派遣者、公主与父王。作者依照儿童感性思维多于理性思维的特点,从具象化特点出发,根据“人物形态将幻想小说分为人类形象、动物形象和鬼怪形象”,这一分类方法更加符合从儿童的视角看待形象的特点。儿童作为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既可以远离儿童生活——超人型的英雄,肩负着天命,身具正义之美德和正能量的人格,在追求的真理的过程中饱受磨难和痛苦,甚至做出牺牲,最终战胜敌人,完成追寻;也可以是十分接近儿童生活——普通型的儿童,这类型的儿童通常是设定为中产阶级及以上,原因在于底层儿童挣扎在衣食住行生活线上,较少关注精神熏陶的儿童幻想小说。更加重要的是,“中产阶级儿童在生活上衣食无忧,可是在精神上遭遇困境”。他们遭受着来自社会、学校和父母的过度关心以期待成为“超级儿童”成长,在精神上丧失属于童年的快乐。幻想小说在现实生活缺失的部分可以在幻想小说中得到很好的补充,“环境的冒险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返璞归真的入世之旅”,能够激起心中憧憬和纯真的美好。与儿童形象相反的成人形象既有正面角色又有负面角色。作者分为三种:“对儿童百般阻挠、恶意伤害的作恶者、对儿童施以援手的引导者和毫不作为的旁观者”。这代表了从儿童视角所总结的三种分明的成人角色,作恶者带着丑陋、黑暗、暴力等十分鲜明的外部形象出场,监护型父母与儿童在同一价值阵营,但在小说中的类型也不尽相同。缺席父母往往只作为背景存在、日常摆设或忽略儿童型。替代父母在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中又很大的区别,前者父母对儿童的精神世界施加摧残,也为幻想世界中的儿童的理想父母做出铺垫,他们往往充当着“精神导师”的职责,弥补儿童在现实世界中心中所渴望父母的品质,并能“离开”一段时间以让少年主人公独立应对困境,获得身体和精神成熟。无论是成人形象还是儿童形象,儿童幻想小说中所体现出的特点是界限分明,这反映出儿童内心对于世界的理解和认知,也将现实中不敢也不能表述的想法通过幻想小说得到了抒发和实现。

儿童的泛灵论非常大地影响到了动物在儿童幻想小说中形象的改造。动物在幻想世界中带有人性化的特点,在兼具动物特性的基础上也有着人类情感和推理的特征,人格型动物无限逼近人类,实际是以另外的方式刻画人类,也是作者“生命平等价值观的流露和体现”。本真型动物更加贴近自然中的动物,保留其生理特征,目的在于以动物的视角打破人类中心主义,破除自我中心,开启对世界所有生命的全新认知。“拟神型动物超越一般意义的动物,有着高贵品格和道德光辉,其实是人类认识自己和观察自己的道德棱镜”。最有特色的莫过于小说中的鬼魅形象,他们并不来源于现实生活,而是早已深深扎根于人类的想象中。在这一点上,中西方的差异也较为大。在不同历史和文化因素的催生下,中国以鬼魂,妖怪为主打,西方尤以吸血鬼、女巫、精灵为特色。他们通过定义灵异类这样的“边缘”人物,用以指涉现代人类的生存危机,“现实世界人类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迫之下,精神世界逐渐扭曲变形,与这类另类人物无异,他们渴求接受社会接受”。值得一提的是,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鬼魅形象,在作家的抒写下与人类呈现针锋相对的现象,他们外在的“黑影”与人类内心的“黑暗”对比更加深刻地提示着人们不用刻板印象,不盲从主流文化而是转换视角和理智地看待世界,这对于启发儿童的辩证性思考是颇为有益。

儿童幻想小说的叙事结构因考虑到儿童特征,一般采取按照因果关系和时间关系组合而成的线性叙事模式,根据其故事冲突和情节特点,作者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四种结构模式,各有侧重。“环形结构是故事的开始和结尾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完整闭合的团圆”,这通常适合于入口型幻想,遵循现实——幻境——现实的路径,在内容上体现为离家——历险——归家的模式,这样的模式体现了儿童脱离现实——心理补偿——自我和解的精神心理旅程。套叠式结构一般设置为两层,主要故事发生在第二层,第二层回忆性故事为第一层的现实问题提供解决方法,这样的结构给予孩子一次完成内心之旅的精神需求,显得更有说服力。并轨式结构是两层故事同步进行,有着不同的主人公和不同的故事,往往在结尾集结到一起,该种结构带给儿童启发两层故事将以何种方式结合到一起,对于制造悬念多了几分助推作用。“远征式和历险式结构有着相似之处,多以追寻某种‘东西’而去”, 但前者中途充满使命和抗争,有着“英雄似”地拯救世界,后者侧重“猎奇”和自省,带着“冒险似”地认识世界。童话式结构是一种类童话式的情节模式,是对于童话的现代改写,让小说在带有童话角色的特点下在时代的发展下彰显出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以表达童话的现代意义。渗透式结构特点是没有区隔明显的幻想和现实世界,现实世界充斥着幻想因子(例如超能力,奇异事件等),小说侧重用异类人物和平凡人物的相遇表现挣脱偏见、认识自我和人间暖情。

时间和空间在打造诗性儿童幻想王国时颇为重要。基于热奈特提出的时间等概念,儿童幻想小说由于想象、儿童等因素在时序上采取顺时序,即依照时间先后顺序讲述一个由作家构建起来的一个“虚幻故事”。顺时序使故事发生自然,但如何保持刺激呢?作者在这里总结出幻想儿童小说通常针对幻想世界和现实世界采取不同的时间机制,现实世界的时间多为概述,而幻想世界的时间描写更为细致。幻想故事在顺时序的框架中会采取单一叙述(即叙述某件多次发生的相同事件)来增强故事张力和制造悬念。除了顺时序以外,倒叙也作为另一种主要手法。倒叙主要是对于过去的叙述,对于解疑和把握事情来龙去脉有独到的好处。在空间的构筑中,色彩的明暗鲜艳给予空间人物鲜明的“善恶”形象。现实世界的空间和幻想世界的空间在情感的倾向上是不一样的,前者往往偏向沉重和压抑,带给儿童精神上的负担,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后者往往充满开放和包容,带给儿童自由,解放儿童。由于在儿童幻想小说中,主人公要在现实和想象中更替出现,因此空间的变化也成为叙事的主要动力。

4 总结

总的来说,通过以“成长”为叙事主旋律、多姿多变的人物形象、偏“线性”结构但又多变的内部叙事结构,幻想和现实的多层时间体制和极富色彩易变的空间抒写,在聂爱萍教授的研究中,深入浅出地体现出出儿童幻想小说叙事特色和随着时代变迁不断延展的内涵,为儿童和有着“儿童心”的成人打造了一个诗性童年艺术精神王国,对于了解儿童幻想小说如何讲述故事,描写人物,如何打造一个“真实”的幻想王国有着指导作用,对于儿童幻想小说这一本体研究提供了一个独到和新颖的视角。

本文原载于《符号学论坛》

编辑︱杜宝源

视觉 | 欧阳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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