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文化的存在物和存在载体，而独立的语言自然意味着其拥有独立的、与众不同的文化。巴斯克独特的文化突出体现在其节日、建筑、服饰、饮食、习俗以及足球等等，例如西甲劲旅毕尔巴鄂竞技队就是巴斯克人的足球荣誉。这种独立的文化很容易被极端的“埃塔”组织所利用，以谋求其政治上的分裂、独立的主张。

（四）持有独立的语言

从语言因素来看，巴斯克语与其所在的西班牙主体民族使用的语言存在着差异。

语言是民族的根本特征，民族语言的形成标志着民族的形成。 [5]在西班牙，其主体民族使用的语言是卡斯蒂利亚语，而巴斯克人使用的语言是巴斯克语，这种语言仅在巴斯克人的自治区通用。巴斯克语是一种至少有八千年的历史，自公元前六世纪起，印欧语系取代了其他欧洲大陆的语言，就只有巴斯克语由于各种原因而保存至今。这种语言上的坚持也是巴斯克人在民族意识和独立性方面不断坚持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在一些群居的大城市，巴斯克人也是生活在特定的领域，而一旦某一突发事件被类似“埃塔”这样的别有用心的组织或者个人无端扩大，其结果甚至将是无法想象的。这种状态的持续就会造成民族间的隔阂，误解也就在所难免的了。埃塔组织正是利用了这种不同民族交往中存在的实质阻碍，制造摩擦和矛盾，从而实现其政治目的。

（五）地理环境因素

从地理环境看，“毫无疑问，正是比利牛斯山无法逾越就给了著名的巴斯克人从史前时期一直持续到今天的机会”。 [6]高山使得巴斯克地区相对来说与外界的接触和交往不多，这就导致了巴斯克民族在保持了本民族的特性的同时也形成了一种保守、排外的思想。

二、“埃塔”恐怖组织的特征

从“埃塔”恐怖组织生存环境特征的概述中，可以发现这一恐怖组织的出现、发展和壮大与其生存的环境是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联系，体现出如下特征：

（一）“埃塔”的民族主义主张

民族主义的极端性被认为是产生恐怖主义 “最持久”、“最强有力与最致命的根源之一”。 [7]这种民族主义排斥其他民族的相关权益，以其所在民族为基础，在其领地上建立独立国家为目的，而不问民族自决权的真实含义和所在国的历史和现实国情。以埃塔为例，这些分裂主义势力已形成所在国难以消除的政治势力和军事力量，通过西方民主机制或暴力恐怖活动伸张其民族自决、独立建国的主张。 [8]

（二）实施恐怖主义方式

1.主要以暗杀作为袭击手段

埃塔是以恐怖主义活动为主要手段谋求民族独立建国的民族分裂主义运动，其重要特点是未形成战争对抗态势而专事恐怖活动，从事这种民族分裂主义的组织属于典型的恐怖主义组织, [8]其重要的手段之一是暗杀，即暗杀军人、警察、中央地方官员、支持对埃塔采用强硬政策的党派以及总统、国王及外国元首。

2.爆炸、纵火、火车颠覆等其他方式制造恐怖气氛

埃塔组织多次利用爆炸、纵火、火车颠覆等其他方式制造恐怖气氛。例如，1985年、1986年、1988年、1992年、1995年、1998年、2000年、2001年、2002年5月和6月、2003年的圣诞节及2004年等时间里，埃塔在马德里、福恩吉罗拉、马尔贝拉和萨拉戈萨等城市制造爆炸袭击，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从而达到制造恐怖气氛的目的，逼迫西班牙政府妥协退让。此外，埃塔制造恐怖气氛的手段还包括破坏公共设施、破坏社会治安稳定，造成大规模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例如20世纪70年代中期至今，埃塔策划了近 3000起恐怖事件，杀害了 900多人，造成直接经济损失 15亿美元。 [9]2003年，“埃塔”在西班牙全境杀害了5名市政议员，而2004年“3·11”西班牙马德里恐怖爆炸事件是埃塔众多恐怖袭击的代表案例之一。所以在2000年夏，西班牙首相阿斯纳尔接受美国《新闻周刊》记者采访时，将埃塔的恐怖活动称为“种族清洗”。 [10]

（三）埃塔恐怖组织的机构神秘

埃塔组织系统十分神秘，即使是其内部人员也不清楚具体的组织安排和活动规律，而且出于安全原因已经改变其内部结构多次。其组织的大致情况是有一个非常讲究等级的结构，其中，在顶部有一位领导人物，辖下再分为三个子组织，政治、军事和后勤。有报道指出，西班牙和法国警方特别注意埃塔组织结构在近几年重大变化，目前，埃塔已经从三个子组织改为11个子组织，分别担负着政治、经济、军事行动、国际关系与兄弟组织、征用和招聘、信息与谈判等项目等职能和任务。 [11]

（四）经费来源具有犯罪化和多样化特征

经费对一个恐怖组织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缺乏经费的支持，埃塔组织是谈不上开展恐怖活动的。关于埃塔的活动经费，其主要途径是采用违法犯罪行为获得，包括绑架、抢劫、外国的资助以及从商人、企业家那里征收、收缴所谓的“革命税”。 [12]例如，1986年，埃塔抢劫了巴塞罗那的一家银行，一次性抢走了两亿比塞塔。而所谓的收“革命税”，主要是在巴斯克的农村向普通民众“敲竹杠”而获得的。此外，埃塔过去一直受到古巴、利比亚和黎巴嫩等国的资助，也受到墨西哥和委内瑞拉的庇护，并与其他左翼军事组织有很多联系。资金的不断输入使得“埃塔”能够持续不断制造恐怖袭击事件，制造社会混乱。

（五）“埃塔”成员呈现暴力化、年轻化趋势，且分布广泛

1.“埃塔”成员的暴力化倾向

西班牙的埃塔组织就存在着成员的暴力化，本质上来说还是根源于其民族主义，是这一歪曲心理的具体体现。同时，由于现代网络传媒快速发展及其消极影响，有些年轻人崇拜暴恐怖分子并积极模仿，这也是这些年轻人走向极端，促成巴斯克民族主义分子暴力活动不断升级的原因。

2.“埃塔”成员的年轻化趋势

年轻人的血气和不成熟容易被暴恐组织的领导者教唆和利用；同时，该地区的年轻人受教育水平不高，容易被所谓的、本已被扭曲的民族主义说辞所说服和诱导。埃塔组织正是利用了这一规律，以自身特定的利用追求为目标，误导该地区失业的年轻人将愤怒的情绪向统治当局进行发泄，以致引发暴力活动，制造换乱和恐怖气氛，从而实现自己的建国利益诉求。

3.成员分布广泛

埃塔组织的成员除了在西班牙本国外，还广布于西欧的法国、比利时、德国、意大利，以及拉丁美洲的墨西哥、乌拉圭、多米尼加等国家。

此外，这个组织成员大都拥有很高的学历，在化学、物理、工程方面很有研究，是世界上公认的恐怖组织里爆破水平最高的。埃塔的活动非常隐蔽，很难发现其活动规律，但是其活动的范围多集中在西法边界，由于管辖权的限制，加大了西班牙政府打击埃塔的难度。隐秘性、跨国性和高破坏力决定了埃塔组织的给社会造成的损害是相当大的。

三、西班牙政府“埃塔”反恐策略

面对埃塔这样一个1959年便成立的、 [3]最后形成了一股政治势力，准备与政府“和谈”的组织，西班牙政府采取了以下措施予以应对。

（一）依法严厉打击国内的“埃塔”成员

1.坚持打击埃塔组织的原则不动摇

西班牙前任首相阿斯纳尔曾有一句名言：“对付恐怖组织的唯一立场就是彻底将他们消灭。” [13]埃塔组织与政府进行政治谈判的唯一条件就是服从法律的审判。 [10]西班牙确实是按照这一政策实施的。因为在历史上，埃塔一共提出过11次停火，但每次都在获得喘息之机、养精蓄锐之后，更加疯狂地报复西班牙社会。所以西班牙内政大臣鲁瓦尔卡瓦措辞强硬地表示，通过停火来打开谈判渠道的时机 “已经消失，不再存在”，“我们不能信任他们 ……政府不会丝毫改变反恐政策，也不会和他们谈判”。 [14]事实证明，西班牙政府的决策是正确的，2006年埃塔宣布了永久停火，而在2007年6月6日零时，西班牙巴斯克民族极端分离组织“埃塔”正式中止与政府签订的永久性停火协议，在停火15个月后恢复武装活动。2010年9月5日，埃塔又再一次宣布停火。所以一定要认定恐怖主义的反人类性质，在宏观上不能与恐怖分子和谈应当成为我国在处理类似问题上的一个原则。

2.立法上采取的反恐措施

第一，西班牙政府认为，打击恐怖主义不应被当做一场战争，而是被视为刑事犯罪，最有效的手段还是刑法。西班牙的反恐刑事立法是典型的紧急性立法，主要特征是在刑事实体法、程序法进行修正，同时适用普通犯罪的证据规则、保障辩护权、无罪推定等诉讼规则。西班牙通常选择对现行刑事实体法和程序法进行修改。

西班牙，法人尚不能构成刑事犯罪，但对以法人身份实施的犯罪行为，可以强制其管理人缴纳罚金第32．1条。在法人被用作犯罪实施工具的情况下，《刑法典》第129条规定的这些后果包括了关闭企业或组织、解散社团、暂停活动、禁止将来从事类似活动和介入企业运营以确保员工和债权人的权利等。 [15]

此外，西班牙颁布了一项新法律以充分贯彻一些国际条约的规定。例如，2003年5月21日通过的关于资助恐怖主义的第12／2003号法旨在预防和冻结资助恐怖主义活动，并设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以监控资助恐怖主义活动。事实上，该法同时贯彻了欧盟第2580／2001号法规和联合国安理会第1373号决议(2001年)的要求。 [15]

第二，罪犯执行方面的举措。恐怖主义犯罪人通常被归入第一等级监禁，并被安置于封闭场所(1996年《监狱规则》第102．5条)。 [15]如果未满18岁的未成年人或青少年从事恐怖主义活动，则属于Audiencia Nacional的中央青少年法官管辖，其刑罚执行也与其他未成年人有所区别。 [15]

对于成年恐怖分子的执行方式，既可以看出其罪行的严重性和人身危险性，同时安置于封闭场所也可以看出对其惩罚的严厉性。同时对于其人身权利的限制性规定，表明西班牙在依法的情况下对于恐怖主义罪犯的加重惩罚。而对于未成年的恐怖主义犯罪人，对其的判决和刑罚执行也区别于其他未成年人，这一方面说明其实施的犯罪的严重性，同时也给予其改过自新的机会，有利于未成年人更好地回归社会。

第三，西班牙成立了专门的反恐法庭执行其反恐政策。西班牙政府为了避免“以打击恐怖主义为名的法治弱化” [16]成为普遍现象，在多数社会舆论的明确支持下，加重刑罚或者严格限制基本权利的情况发生，其坚持在反恐政策方面，以严格的合法性原则为标准，对于恐怖主义犯罪在刑法典中法定刑超出了标准的限制，在刑罚适用中也对通常原则进行了许多突破，以确保判决的切实执行。 [17]所以胡塞·路易斯·德拉奎斯塔认为，如果恐怖分子脱离恐怖组织并且与有权机构合作的话，对其减轻处罚也是可以接受的。 [15]

3.成立专门的反恐法庭和反恐部队

西班牙成立了专门的反恐部队打击恐怖主义。这支被称为“反恐特别行动小组”（GEO）的反恐部队于1978年成立，其基本任务是应对恐怖犯罪活动、支援警察和皇家卫队处理恐怖分子及其犯罪活动、协助其他执法机构以确保本国或国际重大活动的安全、保护本国和外国重要人物的安全、保护西班牙外交人员在国外的活动以及处理人质劫持、暴乱和监狱骚乱等。“反恐特别行动小组”（GEO）成为打击恐怖分子的重要的、专业的、专职的武装力量，成立类似的武装力量是我国应当借鉴学习的。

（二）通过国际合作打击“埃塔”组织

在处理埃塔恐怖组织的问题上，西班牙政府不仅在国内打击该组织，同时其也与法国联合打击埃塔组织。

1.西班牙参加联合国框架下的反恐合作

西班牙参加的国际反恐条约包括 《关于在航空器上实施的犯罪和某些其他行为的公约》、《航空器公约》、《关于制止非法劫持航空器的公约》、《非法劫持公约》、《关于制止危害民用航空安全的非法行为的公约》、《民用航空公约》、《关于防止和惩处侵害应受国际保护人员包括外交代表的罪行的公约》、《反对劫持人质国际公约》、《制止恐怖主义爆炸国际公约》、《恐怖主义爆炸公约》、《制止向恐怖主义提供资助国际公约》、《资助恐怖主义公约》、《制止核恐怖主义行为国际公约》等，这些公约的参加能够保证西班牙在面对恐怖主义的威胁和袭击时获得最大限度的国际支持和协助。

2.西班牙在欧盟的架构下，采取了一切法律手段建设自己的反恐模式

1987年5月，西班牙和意大利签订了双边协议，共同反对有组织的恐怖主义活动。西班牙的国际反恐合作首先是从与法国的合作开始的。1987年10月，由于法国的配合，西班牙政府逮捕了一些埃塔组织的重要头目，并击败了埃塔的一系列恐怖活动。 [18]

9·11事件之后，埃塔被欧盟和美国列为恐怖组织；西班牙与英国政府根据 “埃塔——北爱尔兰协议”（ETA-IRA ties）合作；此外，西班牙政府还与比利时、墨西哥、委内瑞拉和乌拉圭等国建立联系并从委内瑞拉、瑞士、荷兰、乌拉圭等国成功地引渡了 158名埃塔嫌疑分子回国受审。 [19]我国在这方面还存在着不足，与我国签订引渡条约和协议的国家还很有限，所以我国在这方面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三）截断“埃塔”组织的资金来源

在这方面，西班牙政府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包括积极防范恐怖分子进入金融机构破坏，以强制性的法律与情报掌控打击恐怖分子的财源等等。例如，西班牙政府与美国共同主持了 “经济合作组织”（OECD）打击恐怖组织洗钱犯罪；西班牙也与法国共同计划，在摩洛哥合作建立一个金融情报单位对洗钱进行监控。 [20]类似这种国家间或者国际间的合作方式是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

（四）寻求国际社会的广泛支持

西班牙在打击埃塔组织的过程中，就不断地寻求国际社会对其打击埃塔组织的支持。2000年，英国将埃塔列入恐怖组织名单；2003年，加拿大议会将埃塔列入恐怖组织。西班牙国王在一次演说中表示，美国9·11事件使得国际间联合并肩 “预防、对抗、严惩”恐怖活动更觉必要。欧盟国家也认为必须努力互助，才能早日获得一个自由、公平、安全的空间。 [21]这一倡议获得了几乎欧美所有国家的支持，荷兰在访问西班牙期间再次重申了这一点，也表明了西班牙在打击埃塔组织的过程中不断需求国际社会的支持。笔者认为，国际合作也应当成为我们打击恐怖分子的重要路径之一，因为恐怖主义已经并且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将是国际社会的一大公害。

（五）寻求西班牙民众的支持

埃塔在实施恐怖活动时是不考虑被袭击者的身份的，而且血腥残忍，这就导致埃塔的残暴行径遭到了包括巴斯克人在内的绝大多数西班牙人的反对。例如，1997年7月，埃塔恐怖组织绑架了一名巴斯克市镇议员，这种行为不仅引起了非巴斯克地区的西班牙600万人上街游行，而且巴斯克首府毕尔巴鄂这样一个仅有90万人的城市就有50万人上街游行。 [22]据2009年巴斯克国家大学（University of the Basque Country）针对巴斯克地区的民意调查中现实，64%的被调查者完全排斥埃塔组织，13%曾是埃塔的同情者也转向反对埃塔组织，3%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埃塔，而完全支持埃塔的则仅有1%。 [23]这说明埃塔这一恐怖组织越来越得不到多数人的支持，而反对者包括大多数的巴斯克人。由此可见，我们可以充分发挥我国民众热爱和平、向往安宁的特征，打一场持久的反恐人民战争，让恐怖分子无处藏身。

（六）促进国内外人口的广泛流动

人口流动可以促进各地民族的接触交流，改变人们狭隘的地域观念和民族观念。巴斯克人之所以产生了分裂、独立的倾向，与巴斯克人口流动处于静止状态有关，西班牙对此采用的措施是鼓励巴斯克人进入西班牙其他的城市或者进行海外移民，毕竟巴斯克人具备这种经济实力。而长期的埃塔恐怖行为也导致该地区的民众不愿继续生活在该区域，而与此同时，其他西班牙人进入该地区，人口的流动促进了交流的增多，随之而来的误解和隔阂逐渐消散。

“埃塔”的逐步衰亡说明，恐怖主义的产生和蔓延有着深刻的原因，要消灭恐怖主义，就得消灭产生它的根源，使矛盾和冲突得到合理的解决。民族问题使当代很多国家的主权面临了严峻的挑战，民族问题解决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发展与稳定。 [24]所以，对于我国的恐怖组织，应当从思想层面消除其极端思想，普遍提升该地区的教育水平；提升其经济发展水平；加强民族之间的联系和沟通；提升民众的反恐意识、加强国内打击恐怖主义和国际上的反恐合作等综合政策的制定。只有这样，恐怖组织才能逐步缩小、隐匿直至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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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D63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2031（2015）02－0047－05

收稿日期：2014－12－17

作者简介：王吉春（1983-），男，辽宁新民人，沈阳工程学院法律系讲师，博士，从事刑法学研究。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