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中国经济导报

本报记者 | 张守营

    中国农业看山东，山东农业看潍坊。这句话既是潍坊农业最引以为豪的宣传语，同时也显示潍坊农业在山东省乃至全国的分量。潍坊农业何以分量呢？十三届全国人大农业农村委员会主任、中央农办原主任陈锡文在为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的《分量-乡村振兴的潍坊印记》（以下简称《分量》）一书所作的序中给出了答案：潍坊农业用全国1.7‰的土地、1‰的淡水，贡献了全国6.4‰的粮食、16.8‰的蔬菜、10.7‰的肉蛋奶、21.4‰的农产品出口额，农机装备全产业链产值分别占山东省的1/2、全国的1/4，2023年农业总产值突破1289亿元，这足以说明潍坊农业在山东乃至全国的“分量”。

    作为一个数十年长期关注、跟踪潍坊农业农村发展的研究者来说，东亚智库首席经济学家、北京凯德现代农业科技研究院院长李继凯认为，潍坊农业在中国农业的“分量”不仅依靠上述数据体现，比如30年前潍坊创造的“农业产业化理论”，再比如潍坊农业曾创造获得习近平总书记肯定的“三个模式”：诸城模式、潍坊模式、寿光模式，再比如潍坊农业创建了全国首个国家农业对外开放综合试验区等，这些也应该是潍坊农业发展的“分量体现”。

    潍坊农业何以支撑起在中国农业中的分量？潍坊农业又如何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新征程中继续担当更加重要的分量？结合多年来跟踪研究潍坊农业农村发展的工作实践，在编著《分量》后，李继凯又对潍坊农业“分量”产生的根源、成绩及未来发展方向等问题做一些思考。

    本报记者：从“农业产业化”的理论到“三个模式”的诞生，勇于实践探索是潍坊农业理论创新的基础。你怎么看“创新”是潍坊农业发展的基因？

    李继凯：在潍坊农业发展过程中，创新既是基因土壤，又是引领推动，同时也是一种持续支撑力量。潍坊农业的创新，既有农业发展理论的创新。比如农业产业化理论，也有科技创新，比如《分量》一书中提到“潍坊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到69%，高出全国7.5个百分点”“突破一批种业“卡脖子”技术”等；还有平台创新，比如《分量》书中提到“北京大学现代农业研究院、全国蔬菜质量标准中心、全国畜禽屠宰质量标准创新中心、国家现代蔬菜种业创新创业基地，设立36家农业类院士工作站”等；也有标准与指标创新，比如《分量》中提到潍坊创新发布“农业生产现代化、农民生活现代化、乡村生态现代化、乡村文化现代化、乡村治理现代化”与“城乡融合”的“五化一融”的农业农村现代化指标体系；还有机制创新，比如《分量》中提到的“党建统领，四社共建”的乡村发展模式，就是从制度与机制方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创新模式。

    本报记者：从城乡收入比缩小到1.911，到县区间协调发展，再到农业全产业链的协作发展，协调是潍坊发展的基本特色。如何理解“协调”是潍坊农业发展的特色？

    李继凯：从潍坊农业农村发展实践来看，协调发展主要体现在城乡协调发展、县区协调发展与农业产业链各环节等多个方面。首先是潍坊市区域内的城乡收入，《分量》中提出：2022年，潍坊市实现农林牧渔业总产值1236.8亿元，同时，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25639元，城乡收入比缩小到1.91优于山东省的2.221与全国的2.451，城乡统筹协调发展达到新水平。潍坊全市区域内农业生产结构布局方面，潍坊市构建了“寿光蔬菜、诸城食品、高密粮食、安丘外贸、临朐水果、青州花卉”的农产品结构发展格局，在区域内实现从产品结构到农业资源的协调发展。从当前我国农业农村发展现实来看，不论是农业产业发展，还是农村经济与农村治理方面，组织化的调整、协调都是当前阶段重要的发展方向。在潍坊农业农村发展实践中，农村组织方式变革激发机制活力是一个重要亮点，比如《分量》中提到的“‘党建统领、四社共建’的机制创新”，就是针对当前乡村振兴存在的组织性分散、系统化不足、体系化不够的现实问题，通过供销社、农民合作社、农村社区、农村信用社（农商银行）融合共建，实现了以基层党组织建设为统领，发挥供销社“产、供、销”一体化优势、农村社区组织优势、农民合作社生产经营优势和农村信用社等金融机构专业服务优势，以利益联结为纽带，在组织上、经营上、要素服务上深度融合，实现资源集聚、服务集成、发展集约，形成助力乡村振兴的整体合力。为破解当前农业农村发展提供成功经验。农业产业链协调发展方面，从发展现实看，“农业产业化”理论就是农业组织化创新组合，实现生产加工与销售的协作，而在传统的农业产业化发展实践中，重点在农产品加工与销售环节，对农产品前端初期生产环节延伸不够。如何实现农业全产业链融合创新发展？在《分量》一书中“打造肉牛产业发展新高地”就给出了成功案例。从引入国际优质品种进行品质培育、“寄母还犊”养殖模式创新、肉牛精深加工、潍坊碱地肉牛品牌打造、市场销售创新等肉牛全产业链的构建，既延伸、丰富、提升了农业产业化时代理论，也为构建农业现代化产业体系创造了成功经验。

    本报记者：从潍坊农业实践看，绿色发展不仅是生产生活环境生态化，还要实现农产品安全化、优质化与生态化，同时还要实现“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的转化。如何阐释“绿色发展”是潍坊农业的底色？

    李继凯：在潍坊农业发展中，绿色发展是潍坊农业的底色，而水利又是潍坊农业绿色发展的保障与源泉。《分量》中提到“潍坊市域现有河流405条，湖库532座，大中型水库达32座”，近年来，潍坊市以实施河湖长制为抓手，着力打造以“安全、生态、文化、智慧、法治”为核心的美丽幸福河湖。2020年，潍坊市被国务院办公厅表彰为全国首个河长制湖长制工作推进力度大、河湖管理保护成效明显的10个地级市之一；2022年，潍坊市被省河长办评定为“河湖长制和河湖管理保护工作先进市”。在水利治理方面，绿色生态发展是潍坊市的重要特色。一是建设安全河湖，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2018年以来，全市累计投资近300亿元，实施了骨干河道治理、病险水库水闸除险加固和山洪灾害防治等1000余项灾后重点水利工程，整体防灾减灾能力和安全水平得到大幅提升。二是建设生态河湖，护河湖之水碧波荡漾。面向山水林田湖草全要素进行生态提升，到2022年底，潍坊市化肥用量减施率达到20.6%，农药用量减施率达到27.1%；全市4315家规模养殖场、2.1万家规模以下养殖场（户）全部完成粪污处理设施配建。海洋生态修复与保护同样是潍坊市的一大亮点。《分量》中提到：潍坊市位于渤海莱州湾南岸，海岸线长158公里。近年来，潍坊市牢固树立绿色安全发展理念，加大海洋环境保护与生态修复力度，统筹实施海岸线、滩涂、海湾等生态修复保护工程，实施13个重点生态项目，修复滨海湿地2164.6公顷、岸线14.8公里。同时，潍坊市重视推动盐碱地生态改良和综合利用与渤海综合治理攻坚战。2019年以来，潍坊市组织实施了12个渤海综合治理攻坚战海洋生态修复项目，共计修复滨海湿地1840.68公顷，修复海岸侵蚀岸线14.87公里，有效恢复和提升了滨海湿地生态功能和岸线防护能力，营造了多层次岸线岸滩海洋生态系统，生态效益、社会效益较为明显。

    本报记者：从农产品销售的外向型，到农业产业链资源开放性合作，再到创建全国首个农业开放发展综合试验区，潍坊走出了中国农业开放发展的“潍坊模式”。如何理解“开放”是潍坊农业发展的“翅膀”？

    李继凯：《分量》把“创建首个国家农业开放发展综合试验区”放到首篇内容，再次显示“开放”对潍坊农业发展中的“分量”。书中提到：潍坊国家农业开放发展综合试验区由农业农村部和山东省人民政府共建，目标是打造全国农业开放发展引领区、农业科技创新先行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区，主要承接核心区先行先试成果，在产业融合、农业开放、农村改革方面创新发展。在农综区建设方面，第一，建设机制创新是关键。明确部省市共同推进机制，由农业农村部国际合作司会同山东省农业农村厅、潍坊市人民政府建立部省市联合工作推进机制。第二，优化走出去机制是基础，优化25条海关监管措施，设立种质资源进口、进出口鲜活易腐农食产品、进口农资验放等“绿色通道”。建立全国首个食品农产品技术性贸易措施研究评议基地。第三，打破“引进来”限制是关键。率先放宽种业外资最高持股比例，由49%提高至66%，先正达等10多家国际一流种业企业在潍坊建立了试验站、科研基地，成功引进集成日本精细农业、荷兰温室建造、以色列水肥一体化滴灌、意大利工厂化育苗等技术和装备。第四，农业融资方式创新是支撑。潍坊颁发了全国第一张《畜禽活体所有权他项权证》，建立起以“活体抵押”为核心的肉牛监管、抵押、融资机制，建成山东唯一的农村产权交易中心，在全国率先推出农村产权交易与农村金融相结合的服务模式。

    本报记者：从加快构建现代农业产业发展联农带农机制，到创新构建共建、共创、共享的现代农业产业链体系，再到加快推进“生产轻松体面、生活富足美满”的共同富裕，是潍坊农业农村发展的方向。“共享”是潍坊农业发展的目标怎么看？

    李继凯：新时代潍坊农业如何承担起推进共同富裕的基础支撑功能呢？首先要做强乡村产业，为农村经济发展、村集体经济壮大、农民持续增收提供基础分配保障。对潍坊乡村产业发展“分量”《分量》做了充分体现，比如“农业总产值首跨千亿”“全球最大的蛋鸡厂落户潍坊”“万头奶牛牧场建设的‘潍坊速度’”“打造肉牛产业发展新高地”等。对于推进共同富裕而言，“农业蛋糕”做大了，不代表“蛋糕分配”科学了，只有广大农民参与到乡村产业发展，才能真正实现“共享”乡村产业价值分配。《分量》一书中“灿若群星的农民合作社”提到潍坊农民合作社达到2.4万家、入社133.2万户，2022年实现经营收入152.9亿元，连续两年入围“中国合作社500强”数量全国首位。如果说农民合作社是广大农民参与乡村产业“共建”与价值“共享”的重要方式，那么在潍坊农业未来发展中，强化产业组织化程度、科技化水平、标准化品质与多元化分配，则是实现农业发展共享的重要手段，也是潍坊农业未来重要的发展方向与目标。

    在具体发展中，生产端采取以土地等生产资源与人力资源参与乡村产业的共建，在科技创新与标准化生产环节，强化广大农民的“共创”，同时要创新探索乡村产业价值的“共享”机制，才能真正使潍坊农业在推进共同富裕过程中发挥支撑作用。当然，推进共同富裕不仅是实现物质财富的丰裕，还要促进生态水平、生活水平、文明水平与治理水平的全面提升，这应该也是潍坊农业农村发展的重要发展方向与时代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