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好看的古言宠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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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好看的古言宠文推荐?

2023-03-10 12:3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已完结,撒花】半夜醒来发现有个男人躺在身边时,我深信不疑这只是个美梦。因为他双目含情,姿势撩人。最重要的是他是那个绝世美男靳玉堂。

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找我,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因为今晨他才刚刚让我当众出丑。

那时,我当着满街人,声情并茂地对他念了一封万言情书。

他的眼睛却盯着别处,只回了我两字:“让开!”

这种耻辱不共戴天!

在天庭时,我好歹是如来殿里管香火的小仙。不管大神小仙,但凡见了我,都要尊称一声“仙子”。

虽然如今下了凡,我也还是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的老板,任哪个达官贵人来我店里,也要对我和颜悦色。

只有他敢如此对我!

此刻,他既然夤[yín]夜来访,不惜出卖色相,我怎能轻易放过他?

我阴险笑着,卷袖子逼近他。

靳玉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上手,所以下意识地便往后缩。

只是,被我逼着靠在墙上,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微笑:“莫心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我伸出手,抚过他滑腻的脸颊,点头:“你说。”

他不着痕迹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坐直,拉好衣裳,正颜道:“我是来求沉夜香的。”

传言,只要点燃沉夜香,便能见往事,知未来。更重要的是它能让点香的人心想事成。而我就是那个唯一拥有沉夜香的人。

这些传言,是我“不小心”说梦话被向来多嘴的奴婢听见,然后,再由她传到了京城各个角落,最后传到靳玉堂耳中。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引他来找我。

靳玉堂如今已经完全不记得下凡之前的事情,而我却知道他本是九天玄女怀里那块洁白无暇的玉笏[hù]。

我冷下脸,转身背对他,一口回绝:“没有。”

既然把他引来了,自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得到,不然,岂不是枉费了我的苦心。

靳玉堂倾身向前,声音里满是诱惑:“只要你肯给我沉夜香,我愿一世为仆,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我侧头瞟了一眼他衣领下隐隐露出的春光,小心脏也不由地扑通乱跳了几下,慌忙转过眼,我干咳了一声:“我这个香,从不轻易予人。不管你许我什么,我最多,也就肯给你一刻钟的份量。”

靳玉堂眼中透出惊喜:“好,一刻钟足够了。”

我斜睨他:“刚才你说要你干什么都行?”

靳玉堂点头:“没错!”

我举起手:“君子一言……”

他被我眼里狡黠的光动摇了决心,犹豫了一下,才与我击掌:“驷马难追!”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轻松就可以包住相比小巧得多的我的手。

短暂的触碰便已让我心生欢喜,脸颊微热。

靳玉堂眼波闪了闪,转开了眼。

片刻后,靳玉堂拿着我白天念的情书的底稿,站在院子里等我指示。

我坐在廊下的躺椅上,喝着茶,嗑着瓜子,对他点头:“念吧。”

他皱眉开始念:“圈圈郎君,淑女好逑。”

我红了脸,玉堂两个字我没写,画了两个圈圈代替,念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他笑了一声。

我大声咳嗽了一下,假装高深地说:“务必深情一点,慢一点。念完这一遍,还有九十九遍。我们有一夜时间,不着急。”

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姑娘真是好文采。”

一页有半页都是圈圈叉叉。我有些佩服自己竟能看懂,白天还淡定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念出来。

月光下,微风拂动着他雪白的衣裳,越发显得他身材修长,气质如仙。

他的声音略带磁性,抑扬顿挫,若不去管内容,听着真让人陶醉。

我知道他文采是京城第一,让他念如此糟糕的文章,还要深情款款,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自从我在如来殿上见过他一次,便对他念念不忘,做梦都想能有这么一刻。此刻真是让我心中甜如蜜,有如在美梦中。

远距离欣赏够了,我招手将他唤到身边坐下让他继续念。

听着听着,我靠着他睡着了。他身上的香味比我铺子里的任何一种熏香都好闻,让我无比安心。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张被他苍劲字体改得面目全非的情书和我贴身放着的空香囊提醒我:昨夜,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来过。

好容易才争得他一夜相伴,却没能占到便宜,确实浪费!

我现在有些后悔,也不知道念了一百遍之后,对于我的深情,他懂了几分?不过没关系,他是我手心里的风筝,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不出我所料,我的香料铺子才开门,靳玉堂便急匆匆来找我了。

香料铺子被他带来的人围得严严实实,所有客人都被赶了出去。看得出,他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为什么点燃姑娘的沉夜香后,美人只昏睡了半夜,其它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我笑了一声:“哦,对不住,你昨天走得太快,我忘了告诉你,这个香奇特之处是,第一要在子时点燃,第二,点燃时必须有我在身边,不然就跟普通安神香一样。”

昨夜子时他还在我这里念情书,而我这个关键人物却睡得正香。一大包沉夜香就这么被他白白浪费了。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与我四目相对,语气急切:“你这里可还有存货?”

我冷笑:“存货?你当这是普通的香吗?世间只得这一包,如今也被你用完了。”

他隐约察觉到我在故意戏弄他,但昨夜确实是他未经同意从我这里取走了香,所以他也怨不得我。

我这么一说,他反倒不急了,低头抚着袖口:“如何才能再制得沉夜香?”

我慢悠悠地围着他打转,欣赏着他宽肩细腰,乌发俊脸,不紧不慢地说:“这世间,自然只有我能制。”

他拦住我,温声问:“能否麻烦姑娘替我再制一些?不用太多,只要能点一刻钟,实现一个愿望即可。”

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他离得这么近,就连他浓密长翘的睫毛都根根可见。我的脸热得像要烧起来,心擂如鼓。我干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春心萌动:“制香是没有问题,要看你用什么来换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被逼良为娼的悲凉,我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先收齐原料再说。”

我将原料列了长长的一张清单,上面有我垂涎已久的御制点心,高耸入云的青云峰山顶上开放的冰莲,皇上最宠爱的玄妃最喜欢的玉簪,粉色昙花花蜜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靳玉堂皱眉细细看完,眼中有些疑惑:“这些东西收集完少说都要几年时间。我要得急,怕是时间赶不及。”

我笑嘻嘻地攀上他的肩膀:“只要我高兴,我可以帮你。”

靳玉堂脸上带笑,脊背却僵硬得像门板。

原来他骨子里如此敏感和害羞,我忍不住偷笑一声。想来他幼时就入宫当侍卫,我大概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如此厚颜无耻又大胆的女人。

“在下只有一点不明,在这之前,韩老板与我从未打过交道,为何对我执念如此之深?”他虽然十分疑惑,但是却未躲开我。

“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要怪只能怪公子长得太好。”我也不肯把放在他肩上的手挪开,故意长叹一声。

他释然了,也有一丝不屑闪过他眼底,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我看在了眼里。

想来,常有女子迷恋他外表,他自然是把我归到了那一列。

我有些后悔自己太过直白,以至于硬生生把自己在他心中地位一压到底。

在靳玉堂的催促下,我们踏上了收集原料的旅程。

一路上,我故意事事挑刺:茶凉了,饭硬了,马车不够宽敞稳当。

即便是在连日奔波、跋山涉水采集香料精疲力竭之后还要满足我各种无力要求,靳玉堂也没有显出一点不耐。他对我唯命是从,无比体贴。

我打个喷嚏,他便为我披上了衣裳;我坐车坐得腰疼,他便在车厢内铺上厚厚的锦被。才不过几日,他便记下我喜欢的菜式,爱喝的茶。

每到一处,衣食住行必安排得妥当舒适。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想来他作为皇上的近身侍卫,是皇宫里,除了皇上之外唯一正常的男人,身份尴尬,自然最擅长察言观色。

我不忍再为难他,特别是与他熟识之后。

见我变得通情达理,他反而常常若有所思地观察我。我觉得我伪装出来那副皮厚的奸商模样都要被他看透了,有些心惊肉跳。

旅程开始之时,我每到一处,凭着京城第一香料铺子的名声,将香料以令人咂舌的价格卖给有钱人之后,再偷偷把钱分给穷苦之人。

如今有他盯着我,我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他看见我的这些小动作。

我担心,他若看穿了我,得知我原是心软之人,便不再上我的当,不再愿意费事去搜集这些稀奇古怪的原料了。

我没有发现,每次我匆匆离去时,从暗处闪出的他。自然也不知道他专注望着我背影时带着笑的眼睛。

我发现靳玉堂其实性格温和,远不似表面上那么清冷。那种孤傲狠毒是他用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穿上的盔甲。

我开始大大咧咧起来,靳玉堂却不肯懈怠。每到一处,他必为我要上一间宽敞舒适的套间,而他则窝在外面的榻上,说是方便我夜里有事叫他。

他越是如此,我就越不好意思折腾他,就连白日里也变得拘谨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肆无忌惮盯着他欣赏。

只是我对他的爱慕至深,连我自己也有些诧异。大概是我知道,我和他在人间都不会逗留太久,这种相处的时间过一日就少一日。所以我总是忍不住夜里悄悄起来注视熟睡中的他。

他夜里睡得很警醒,我不敢在他身边逗留太久,稍稍看看便会回去接着睡。他似乎也没有察觉,每一夜都双眼紧闭,呼吸悠长平稳。

昨日青云峰上下来后,我有些受寒了,昏昏沉沉,以至于夜里起来偷窥他时,还没走到他床边,就干出自己左脚踩右脚的蠢事。

眼看我就要摔个满脸花,原本在榻上睡着的他转眼就到了我面前,在我落地前险险地接住了我。

我红了脸悻悻地说:“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靳玉堂嘴角带着戏谑的笑:“从你第一夜起来偷看我,我就知道。”

我有些恼羞成怒,推开他:“你知道还装睡?”

靳玉堂叹了口气:“这副皮囊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夜夜起来看。其实,你要是想看随时都可以,我不介意。你不用夜里再这么偷偷摸摸,免得摔坏或是着凉。”

我嚅嚅地不知道如何应答。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眼睛在月光下像闪亮的宝石。我忍不住踮脚亲了他一下。

他怔住了。

我以为他会将我推开,他却低头向我靠近。

我暗暗叹息:莫非他把这个也当作拿到沉夜香的代价?我曾无数次梦见这个幸福的时刻,如今就要美梦成真,心里却满是醋意和悲凉。

他的嘴唇还没碰到我,却忽然抱着我一转将我揽在身后,掀翻了桌子,接着一支箭穿过纸糊的窗户,钉在桌子上。还未等嗡嗡的箭尾平定下来,无数羽箭就破窗而入,顷刻将桌子钉满。

我寒毛一竖:这分明是有人非要置我们死地不可!听闻他由于深受皇上信任,又与玄妃关系密切,玄妃能有今日,与他的相助密不可分。宫中、朝中对他不满的人不止一个两个,只是没想到有人恨他恨得要杀之而后快。

无数黑衣人跳进来,将我们团团围在中间。

靳玉堂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只是来人都是高手,他一边护着我,一边与他们缠斗,有些力不从心。

我毫发无伤,他却被划伤了好几道。我看着他流血的伤口无比心痛,咬牙扔出一把特制的迷香,然后顾不上矜持扑到他怀里,踮脚扳过他的头吻住他的唇。

我的香自然是厉害,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倒数,便全部瘫软在地上。

靳玉堂手一松,刀“哐当”掉在地上,然后抱住了我。

我十分诧异,莫非我嘴对嘴喂给他的解药太少,他也中了毒?

我松开他,仔细打量他。他满脸坨红,眼神迷离,不容我多看,就托着我的后脑勺,低头深深吻住了我。我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瘫软在他怀里。原来中毒的是我,不然为何我任他摆布,脑子里一片混沌。

等迷香散去,我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理智要将他推开。

他却收紧手臂:“刚才还如此主动,现在却怕了?你不是最擅长装大尾巴狼吗?”

我有些恼羞成怒:“我那是为了给你吃解药。”

“恕在下愚钝,原来喂药一定要嘴对嘴的!”

要死了!都怪我对他太迷恋,竟然下意识就用了最香艳的法子,现在被他揭穿,我的老脸要往哪里搁?!我愕然地眨眨眼,张嘴结舌,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

“想来你这个解药比较特殊,所以要用这么特别的方法才有效果。”他嘴角勾了勾,转开了眼。

我立刻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审问之后,我们得知刺客是皇后派来的,靳玉堂似乎早就料到,脸上一点诧异也没有。

等靳玉堂放走了刺客,我才惊觉他嘴唇发黑,脸色苍白。还没等我询问,他已经闭目晕厥过去。

查看之后,我发现靳玉堂的伤口流着黑血。原来刺客的刀上有毒。

我慌了,抱着他唤着他的名字,他满头冷汗却毫无回应。我手忙脚乱地点上解毒香。他不停地出汗,却一点未见好转。

眼见到了子时,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咬紧牙关不省人事。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咬牙,拿出自己藏在发髻中的沉夜香,点上,双手合十,念着只有我知道的咒语。

青烟飘渺在空中幻化出他的前尘往事片段。

我看见他幼时被人抛弃,被人收养,苦学文武,中得状元,却甘心入宫。我看见妃子和大臣们暗中陷害他,他为保护皇上九死一生,伤痕累累,心中孤苦,却无人倾诉,只能在夜里孤寂地坐在窗下。

我看不下去了,闭眼默默许下愿望,求解去他身上的毒。他的气息立刻平稳起来,黑色的液体从刀口中流出来。

在用热水给他擦身时,我看见了他身上疤痕遍布,巴掌大的一块好皮都寻不见。看得我心如刀绞,鼻子一酸,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身上。

靳玉堂已经清醒,却有气无力,低声说:“莫哭,我不苦……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抽抽嗒嗒:“为了她值得吗?分明有大好前程,只为了帮她,就要把自己送进宫做奴才!还要赶着趟地犯贱,枉我这个你看不上的人在这里投怀送抱,卖肉卖笑!”我指的“她”是那个对他有收养之恩,后来成了玄妃的女人。

靳玉堂费力坐起来,靠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抱紧我,疲倦地说:“你对我用情至深,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没有感觉?你装得无赖皮厚,其实善良温柔。只有你,在得知我的身份后,没有嫌弃我,反而对我更好。

“除了玄妃,也只有你为我哭过。叫我怎么能不喜欢你?那日初见,我叫你让开,是因为看见你身后有人掏出了刀,正想要行刺我。我怕明示你,刺客见事情败露会狗急跳墙,误伤你。”

我止住哭,抱紧了他。

好吧,至少这个时候,他是心甘情愿抱着我的;至少这个时候,他肯让我窥探他心上的伤痕。

就算是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言不由衷也好;就算刚才那些刺客是他找来演苦肉计,为的是试一下传说中沉夜香的真实性也罢。

是的,那些刺客是他的人。我刚才就猜到了。

不然以他的精明,怎么会不杀人灭口轻易放他们回去报信?况且,他察觉自己已经中毒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去逼问刺客要解药,一直跟着他的暗卫也没有现身。

这都是因为,他有解药。

他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手段狠辣,就连对自己也是如此,

对于我这种逼不得,杀不得的人,他才不得不如此委屈自己,用软办法从我这里得到所需。若是第一次,他拿去试用的沉夜香起了作用,说不定我活不到今天,更不可能有这几月公主一般的待遇。

我该是觉得幸运,还是悲伤呢?

经过这件事,靳玉堂相信了沉夜香的功效,自然越发卖命地搜集原料。

不到三个月,我们就奇迹般的找齐了清单上的一切。回到京城,按我的要求,他包下了温泉。然后我将他赶了出去,说是要潜心制香,不想被人打搅。他只能乖乖带人守在林子外。

我脱了衣服舒服地泡在温泉里,吃着御制点心,插着玄妃的簪子,喝着冰莲和昙花花蜜混合泡的美容茶。这些东西都是我早就惦记,却懒得去弄、或者根本弄不到的。特别是玄妃的簪子。她霸占了我梦中情人的全部,我抢她一根心爱的簪子,就算是小小的报复吧。

这些材料跟制香原料什么的,八杆子都打不着。我不过是用它们作幌子,有机会跟靳玉堂单独相处。

我不会告诉他,其实沉夜香还真是普通的安神香,只不过我加了一点锅灰和我的洗澡水之后,颜色和气味就变得与众不同。这东西我要多少就能制多少,沉夜香只是个道具。

要实现愿望,关键不在香,而在于我,

在水里泡得太久,出来的时候我又得意忘形得太猛烈,竟然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池子中央。

中央的水比我想像中要深得多,我无力地看着水面,哀叹自己莫非要淹死在这里?一个白色身影划破水面朝我急切地扑来。我看见他惊慌失措的眼睛,晕过去前我想,他竟然为我着急,真好。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衣服穿戴整齐。我虚张声势地捉紧了自己的领口,其实心里还有几分期待他真的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的脸红了红,磕磕巴巴地说,他听见水响声异样才靠近,正好看见我沉在水底的身影,还好来得及时。我的衣服是他找侍女帮我穿好的。

我对于他的局促有些好笑。我不担心他看见我制香的过程,因为那个香我在路上就弄好了,只是没有给他。

我抿嘴憋着笑把香放在他手中。

他皱眉:“怎么这么快?我怎么没有看见你调香?”他想了想,忽然捉住我的手臂,厉声说,“莫非这个香是用你的血肉制的?所以你的脸色才这么差?我说了,我只要能点一刻钟的香就够了。你怎么这么不要命,制了这么多!”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我无奈地摸了摸快被他声音震聋的耳朵,“不是,没有那么狗血。你听那些野史传奇什么的听太多了吧!”

“是吗?真的?”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淡淡地说:“明日进宫,我会完成你要我做的事情。”

他微微蹙眉:“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还很虚,休养几日再说。”

我摇了摇头:“早些帮你做完你要做的事情,你就可以自由了……到时候你会真心地想想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若即若离,人在心不在。”

靳玉堂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他的心事重重我都看在眼里。他走神发呆的时候一定在担心宫中那个人吧?

他惊诧了片刻之后神色变得复杂。成功之后要干什么,估计就连他自己也没好好想过。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了一声,摸了摸我的长发作为回答。

亥时三刻,我在宫中见到了他为之不顾一切的玄妃,还有皇上。

玄妃果然美得惊为天人。即便我知道她的前世,也忍不住看着她呆愣了许久。

我行过礼,等到子时便开始点香做法。玄妃万千宠爱于一身,独独没有子嗣。玄妃跟皇上说她请来高人帮皇上延年益寿,其实想要我给她的,是皇上一世的迷恋和一个儿子。

为了让旁人看不出门道,我也不敢再像上次那样直接催动香料,而是像神婆一样,装神弄鬼念念有词,围着他们跳圈。今日我加了一点迷香,在他们目光呆滞没有知觉后,我才真正做法。

伴随异香从我身上升起,豆大的汗珠也从我身上滴落在了地上。我本是一根香,如今用法力燃烧的其实是我自己的元神。

这个愿望需要的法力太大,我拼尽全力才在皇上心中种下情种,在玄妃腹中点下了皇上的骨血和保胎的药。等完成之时,我已浑身湿透,瘫软得像面条再没有力气拜别皇上和玄妃。

靳玉堂抱着我沉默地坐在马车里,脸隐藏在黑暗中,神色不明。

我勉强笑了笑:“大功告成,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如今只要等着皇子出世,玄妃就可以大权在握,甚至做女皇。”

是的,玄妃的最终目的是要做女皇。不然她这个因为夺仙丹打翻了炼丹炉、造成生灵涂炭被贬下界的九天玄女便赎不了罪,回不了天庭。

靳玉堂早忘了天宫的所有,自然也忘了他因为九天玄女的偏爱成了仙的事。

九天玄女抢金丹,是为了让出身不好的他更快成仙。为了报答主人,他求佛祖同九天玄女一起下凡,助她早日渡劫。如今,他只知道,玄妃厌倦了生死被别人掌握的感觉,玄妃要做女皇。

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跪求佛祖时,我就在大殿上。

他十分惊讶,低头看着我。我察觉到他眼中的杀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他低声说:“此事,只可在这里说这一次,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皇后原本没有提防,等发现玄妃怀孕之时已经晚了。

我的法术果然有效,不管皇后使出什么阴险狠毒的手段,在皇上和靳玉堂的全力维护下,玄妃都化险为夷,顺利产下了一个皇子。

靳玉堂兴冲冲地来香料铺找我,打算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可他却扑了个空,香料铺子被人翻得一片狼藉,我被皇后捉去了。

皇后怎么也想不通,在玄妃入宫时她就给玄妃下了毒,玄妃这一世都不可能有孩子。即便能怀上,也只能生下个死胎或是畸形儿。最后她买通了玄妃宫中的太监才得知了神奇的沉夜香和我的存在。于是我便被她捉了来。

皇后想用我再扭转乾坤,可惜她不知道,助玄妃的那一次已经耗尽了我的元神,如今我只是个苟延残喘的躯壳,就等着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她自然是没有耐心像靳玉堂那般用软办法哄我帮她,所以她用尽了所有的硬办法。

我尝遍了所有的酷刑,痛苦不堪,却只能回答她两个字:“没有。”

皇后已经丧心病狂了,她预见了自己被废,玄妃当权的未来,所以将恐惧和愤怒全部发泄在我身上。等靳玉堂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靳玉堂穿着盔甲,拿着剑,踢开皇后的密室,如天神般降临。

皇后哆嗦成一滩烂泥,却还虚张声势地叫嚷着“大胆奴才”之类的话。靳玉堂将她一剑穿喉,让她那些更难听的话淹没在了垂死的残喘中。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大逆不道,他的亲信已经遍布宫中。经过十年的苦心布置,忍辱负重,皇宫已经是他的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忍耐别人,即便是皇后。

我尽力从嘴角抽出一丝笑容:“你穿盔甲的样子比平日更好看。”

他没有看我,只是死死地抿着嘴唇,抱着我疾步而行回到香料铺子,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后,他轻轻抚摸着我的伤口,为我上药的手不住地哆嗦。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心疼我。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没事。”

这些皮肉伤于我来说,少一点多一点没什么区别,反正时辰一到,我便会离开。

他忽然将头埋在我颈窝中,肩膀抽动。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肩膀。

他竟然哭了。被人耻笑是野种的时候,被人侮辱,被人责打的时候,他都不曾流一滴眼泪,现在他却哭得像个惶恐的孩子。

我笑了,吸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着,说:“不痛,真的。”

宫中传出消息,皇后暴毙,玄妃被封为新后。

一个月后皇上也死了。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在皇上心里种下情种的时候,顺便放了点慢性毒药。皇上能撑这么久,已是很难得了。

不足一岁的新皇登基,玄妃成了太后,辅佐朝政,靳玉堂被任命为宰相。

靳玉堂时不时来看我。我倚在贵妃榻上勉强应付着店中客人。他皱眉说,他养我,我不用如此勤力,不如把店关了。

我死活不肯,说,我怎么也是京城第一香料高手,无数痴男怨女等着我的香料帮他们完成心愿,怎么能说关就关。

他拗不过我只得随我,但是要我每日只准卖一两银子的货,卖完就收。

我应了。我知道此后必会他每日派人来乔装成客人,早早将我店里的东西买完。

他却不知道,我坚持要开门做生意,是为了能从别人口中听见他的消息。他太忙了,每次来去都那么匆忙,没时间与我说太多话。

我听说靳玉堂帮太后平定了边疆,修建各地水利。短短一年,国力大增,国泰民安。

朝中有大臣上书,要太后做女皇。靳玉堂复议,朝中一致赞成,明日女皇就要登基了。百姓都庆贺,都说女皇会是本朝最英明的君王。

靳玉堂来看我时已是夜里。我精心打扮,端坐着等他。

他喝了点酒,玉面微粉,美目流转。他与我说了一会儿话又要匆匆离去。我起身拦住了他,抱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我此次人间之行的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与他双修。我没有玄妃的天人之姿,只能精心打扮,用尽我所知道的狐媚手段来引诱他。

比如抱着柱子露半边肩膀,比如冲他抛媚眼。

起初,靳玉堂像是看猴儿耍把戏看我折腾,眼里带着笑。

我有些气馁,我那点本事在他面前果然没用。

最后,他却逐渐眼神发暗,呼吸粗重,用力吻着我,将我抱着放到床上,让我如愿以偿。

事后,我捏着靳玉堂细白的脸颊,笑得很得意:“我用了催情香,你若怨我,我也不怪你。”

他失笑:“其实你不用浪费催情香,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他极少与我调笑。

现在听他言语之间,带着孩子一般的委屈,我忍不住笑了。

他抱着我说:“采香,玄妃是我的姐姐。”

他终于肯跟我说实话了,我浅浅笑着:“嗯。我知道。”

“我是父亲一夜风流的种子。大妈不喜欢我,父亲不敢留我,母亲狠心将我遗弃,是姐姐悄悄将我送到奴仆家养着,等我大些才接回家,又为我请了文武老师教我学业。”

“嗯,我知道。”

“姐姐被皇上选中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不让姐姐受任何委屈。明日她登基,我算报了她的恩,我就是自由之身了,你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

天色将明,靳玉堂穿好衣衫,恋恋不舍地吻了我,就要走。

我叫住他,想了想,才说:“我吧,其实是个痴情种。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从此不能自拔。虽然为了得到你手段卑劣了些,你也不要因此笑话或是怨恨我。”

他返身又重重吻了一下我,说:“等我回来,我慢慢跟你说,我有多‘怨恨’你的手段。”

玄妃登基之日,就是九天玄女重返天宫之时,而靳玉堂也要回到天宫去交差。

到那时,今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他自然也不知道,我这根香已经快要燃尽。

我望着他急匆匆地背影,最后那句话变成了无声叹息:“靳玉堂,我三千年才等到这么几年的缘分,可惜太短了……”

番外:

今日九天玄女下凡历劫顺利归来,靳玉堂功不可没,晋升上仙。众人论功行赏,相互道喜,独独靳玉堂急急地拱手告辞,他说他要下凡给他爱的女人一个交代。

韩采香的铺子门户紧锁,静悄悄的,不像往日那样人来人往。靳玉堂心中隐约不安,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灰尘满布,似是自他走后就没再有人住过。

靳玉堂将前后仔仔细细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韩采香,心中越发慌乱不安,急切地向隔壁糕点铺的老板询问韩采香的去向,却得知韩采香在他离去那一天夜里便死了。

此话如晴天霹雳让靳玉堂脸色煞白。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回到天庭,扑到佛祖面前跪下。

佛祖还未等他开口便摇头说:“此事已成定局,万事有所得便要有所舍,不可太贪心。”

靳玉堂不住磕头,苦苦哀求:“不管什么代价!我的仙籍修为您尽管拿走。如果要我下凡历劫,无论多少次,不论什么劫数,我都愿意,只要能救活韩采香!求佛祖开恩。”

佛祖指了指他面前就要燃尽的香:“韩采香本是我殿上点香烛的小仙,兢兢业业守护香烛三千年。那日,你刚离开我这里,下凡去助玄女,她也来求我,说愿意用这三千年功德,换一次下凡助你的资格。她的元神在这里,每次助你,她都在燃烧自己的元神,如今就快要燃尽了。”

靳玉堂扑上去,想要用法力延长那根香,可惜都徒劳无功。

那篇情书从他怀中飘落。他在圈圈叉叉上写的字,如青烟一般飘飘忽忽地飞起来,在空中拼出一篇完整的书信:“玉堂大仙,见信如晤。我只因心中贪念,求得佛祖垂怜。我与你缘份来之不易,故无耻蛮横了些。如今心满意足,烟消云散。若有相扰,莫怪。”

香上火星闪了闪,像是与他告别一般,最后一丝青烟轻轻升起,与空中的文字混成一缕,将靳玉堂围绕,仿佛是韩采香抱紧了他。

靳玉堂绝望地伸手想要留住青烟,却满手空空。

这些青烟在一阵微风过后缓缓散去,一点踪迹也不曾留下。

佛祖忽然轻轻拍手一笑:“妙啊,这个小丫头,竟然留了一手。她用法术封了一点自己的元神在这情书中。你若对她有情,留下情书,我便可以用这点元神救她。”

十几年后,京城沉寂许久的第一香料铺子忽然又开了张。新任掌柜韩采香和死去的前任掌柜不但名字一样,长得也一模一样,只是年轻许多。

此刻,她正在店铺门口跟几个富家太太宣扬手中的香那减肥美容的神奇功效。

远处传来叹息声,那些阔太太齐刷刷转头。

韩采香捂住眼睛,哀叹:又来了。不知道这疯子哪里来的,分明貌若天人,出入轻裘肥马,却总跟她过不去。每日在她最忙的时候,他必来捣乱。

那男人罔顾周围女人的爱慕眼神,只管一路朝韩采香走来,然后拉起韩采香的手,开始温柔地念着一篇万言情书。

韩采香汗毛直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黑了脸硬梆梆回了两个字:“让开!”

他丝毫不生气,笑嘻嘻:“刚才的情书是否有些耳熟?香儿可想起来了?”

韩采香抓狂尖叫:“如果不是看在你长得好又为我招来了不少生意的份上,我早赶你走了!这封情书简直是粗陋不堪,你日日来念,我都能背下来了,如何能不耳熟?”

那男人温柔地笑着:“没关系,你总有一日会想起来我的,我是靳玉堂……”

作者| 文艺

原标题:《燃尽相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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