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封锁》:能聊得来的,未必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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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封锁》:能聊得来的,未必就是爱情

2024-07-10 18:1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从小到大,吴翠远都很顺从,按着家长和学校的要求走,结果呢,哪儿都没落好。

吴翠远的内心其实非常压抑,一有合适的时机就会爆发出来。封锁期的电车,就是这样一个的场合。

正如当她在电车上批阅学生的作文,其中一篇文章,一个男生写得很糟糕,但充满情绪宣泄,吴翠远就毫不迟疑,找出红笔给了一个“A”。

平常在学校里,人人都看不起她,她特别渴望能有一个人拿真心对她,哪怕说一些毫无顾忌的真话,只要当她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她就满足了。

对于那些一本正经的家人,吴翠远更是内心有很多怨气,但她一般情况下都不敢表露出来。

对吕宗桢而言,同样如此。

平日里,他是华茂银行事业有成的会计师,有个外人看起来的美满的家庭。

吕宗桢每天“早上乘电车上公事房去,下午又乘电车回来”,好像会永远循环下去。

这个个中规中矩、“合格”的中年人,内心也有许多外人所不知的、被压抑的想法:对工作的厌烦,对妻子的不满,对家庭的无感,对婚外情的渴望。

封锁期的电车里,同样成为吕宗桢宣泄压力的出口,所以后来他把这些想法一股脑地对着一个陌生女人倾吐了出来。

在正常的社会环境中,吴翠远对吕宗桢这种男人看都不会看一眼,吕宗桢即便想婚外恋也不会找吴翠远这样的。

每个人都至少有两个面目,巴金在《家》中提及,到了晚上,“人们躺下来,取下他们白天里戴的面具。”

在安静的夜里,不用跟别人接触,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人们便打开内心隐秘的一隅。

在《封锁》中,整个城市停滞了,封锁的电车又创造了一个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独立于社会规则之外,人们在这种环境下也容易表现出被压抑的另一面。

于是,吕宗桢和吴翠远在现实中仿佛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才有了交集。

动机不纯的“爱情”,就该无疾而终

车厢里有一位吕宗桢讨厌的亲戚,他太太的表侄,且有意打他女儿的主意。

为了吓退这个表侄,吕宗桢转而与陌生女人吴翠远调情。

“少不得一五一十要去报告给他太太听——气气他太太也好!谁叫她给他弄上这么一个表侄!气,活该气!”

“少不得一五一十要去报告给他太太听——气气他太太也好!谁叫她给他弄上这么一个表侄!气,活该气!”

而吴翠远也是愿意接受暧昧的。

在学校被排挤,家里人又不满意她的现状。压抑太久,乖乖女也会产生叛逆心理。

那些一尘不染的好人——她恨他们!他们哄够了她。他们要她找个有钱的女婿,宗桢没有钱而有太太——气气他们也好!气!活该气!

那些一尘不染的好人——她恨他们!他们哄够了她。他们要她找个有钱的女婿,宗桢没有钱而有太太——气气他们也好!气!活该气!

吕宗桢的调情,正中吴翠远的下怀。

两个人都怀着一股赌气的心态与对方交流。

奇怪的是,他们都像真正恋爱了:

吕宗桢逐渐对眼前这个女人产生极大的兴趣,对她倾吐心声:抱怨无聊的工作、诋毁乏味的妻子,甚至扬言要和妻子离婚,和眼前这个刚认识的女人结婚。

恍惚之间,吕宗桢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完美伴侣:

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宽宥你。你说真话,她为你心酸;你说假话,她微笑着,仿佛说:“瞧你这张嘴!”

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宽宥你。你说真话,她为你心酸;你说假话,她微笑着,仿佛说:“瞧你这张嘴!”

封锁的电车里,那个压抑的自我放出来也没什么要紧。吴翠远面对这个诱惑她的男人,不但不反感,反而很喜悦:

一个真的人!不很诚实,也不很聪明,但是一个真的人!她突然觉得炽热,快乐。

一个真的人!不很诚实,也不很聪明,但是一个真的人!她突然觉得炽热,快乐。

而封锁开放了,电车有当当当往前开了的时候,这段感情也就随之戛然而止。

吕宗桢“突然站起身来,挤到人丛中,不见了。”

吴翠远“偏过头去,只做不理会。他走了,对于她,他等于死了。”

一切又回到常态,大家又各自变回“正常人”,他们也不过是彼此在车上遇到的陌生人而已。

吕宗桢是否真的走了呢?

电车里点上了灯,她一睁眼望见他遥遥坐在他原先的位子上。她震了一震——原来他并没有下车去!

电车里点上了灯,她一睁眼望见他遥遥坐在他原先的位子上。她震了一震——原来他并没有下车去!

吴翠远彻底打消一切的幻想,原来刚才不过是一个真实又虚幻的梦。

两个人在封锁的车上都以为在恋爱,仿佛对方就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他们恋爱着了,他告诉她许多话——无休无歇的话,可是她并不嫌烦。恋爱着的男子向来是喜欢说,恋爱着的女人向来是喜欢听。

他们恋爱着了,他告诉她许多话——无休无歇的话,可是她并不嫌烦。恋爱着的男子向来是喜欢说,恋爱着的女人向来是喜欢听。

可是,回到正常状态,两个人又继续伪装起来,继续做回“体面人”。

他们曾经“爱”过吗?

梦醒了,吕宗桢回到家后:

他还记得电车上那一回事,可是翠远的脸已经有点模糊——他不记得她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自己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温柔地:‘你——几岁?’慷慨激昂地:‘我不能让你牺牲了你的前程!

他还记得电车上那一回事,可是翠远的脸已经有点模糊——他不记得她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自己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温柔地:‘你——几岁?’慷慨激昂地:‘我不能让你牺牲了你的前程!

你看,回忆时,吕宗桢关注的只是自己的表现,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长得什么样,都已经忘记了。

吕宗桢根本没有爱过吴翠远,换成其他女人,吕宗桢也会跟她在电车上聊得火热。

对于吴翠远来说,换成其他男人,她也会接受暧昧。

双方的动机都不纯粹,这场短暂的艳遇,注定如过眼的云烟,风吹过,了无痕迹。

懦弱的反抗者,只能短暂摘下面具

这段电车里的“爱情”,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又仓促。

还是张爱玲说得好:“这些年来,人类到底也这么生活了下来,可见疯狂是疯狂,还是有分寸的。”

吕宗桢对吴翠远倾吐出日积月累的牢骚,吴翠远也体会到被认可的快感。

二人都卸下面具,暂时疯狂起来。

但他们又都很清醒,一旦回归现实,回归常态,这两个刚才还在谈婚论嫁的男女又成了不相干的人。

究其根本,吕宗桢与吴翠远本身都是懦弱的反抗者。

吕宗桢虽然接受了高等教育,但却循规蹈矩,过着琐碎平庸而无聊的生活。

生活看似体面,内在却是一团糟。

他对婚姻没有自己的立场:太太是母亲给自己定下的,连小学都没毕业、脾气也不好。

他曾经反对过,却被对方美丽的外表吸引,接受了这段婚姻。

吕宗桢对工作也十分麻木:每天忙忙碌碌,却“对于工作一点也不感到兴趣。是为了挣钱吧,也不知道是为谁挣的。”

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乏味的工作,像每天的电车一样,按时运行。

他与没有文化的太太存在思想上的隔膜,尽管有蓄积已久的不满,依旧“到弯弯扭扭最难找的小胡同”买太太要的包子带回家。

尽管有婚外恋的想法,尽管对车上的女人瞬间动心,但最终还是决定:“我不能够离婚,我得顾全孩子们的幸福。”

表面上,他是让人放心的好职员,好丈夫,好父亲。本质上,他是一个对现实生活不满却又无力反抗的人罢了。

而吴翠远呢,同样是个现实社会里的体面人。

她是个好女儿、好学生,也应该是个服从安排的好老师,但一路走来非常心累,习惯遵守规矩却也没有得到真正的尊重与关注。

在工作受人质疑和家人不满的双重压力下,逐渐生出叛逆心。但这种叛逆,也是很软弱的。

她渴望尊重与关注,渴望得到真正的爱,却限于“乖乖女”的人设不能表达出来。

短暂地叛逆之后,她还是会做回别人眼中那个没有个性的人。

吕宗桢与吴翠远的激情从瞬间产生到悄无声息地消失,因为他们都是习惯“服从”的人,习惯表演社会角色的人,他们对此全无反抗之力。

他们很清醒,在电车里发生的事,根本无法延伸到封锁之外的时空中。

我们很多时候都会困惑,那个能聊得来的,就是真爱吗?尤其是在当今的网络世界里,找一个能聊得来的对象并不难。

张爱玲早就用《封锁》回答过了:能聊得来的,未必就是爱情啊。

爱情当然是需要双方有共同语言的,但如果出于消遣时间、排解寂寞、释放压力,聊得再上头所产生的也不过是一个幻觉,而不是真正的爱情。

两个无聊的人在无聊的时间里玩了一个无聊的游戏,这样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end】

作者:青于墨。转载需授权,未经允许搬运诸事不顺。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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