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言志”的现代诗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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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言志”的现代诗学价值

2024-07-17 11:3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诗言志”的现代诗学价值

  

摘要:“诗言志”命题是基于上古丰富的诗歌创作实践提出来的,是对当时诗歌的理性总结。诗学史上对“诗言志”的理解有一个不断丰富的过程。由重志到重情,再到情志并举,体现了古代“诗言志”思想发展的过程。“诗言志”在今天仍有积极的诗学价值:首先写诗要解决言什么样的志,抒什么样的情的问题,这是诗歌写作是否有意义和有价值的根本问题;其次要清楚诗歌以什么来言志抒情,诗作者要有丰富的生活积累和深厚的艺术修养,要在品格修养、生活修养和艺术修养三个方面下功夫;再次要懂得诗是神圣的,诗歌的节奏性和音乐性,是远古诗歌产生之初神圣性的符号遗存,它们是诗歌最原初的质素,因此对诗歌要有敬畏感。诗言志既要学会能俗能雅,还要善于向其它艺术学习。

  关键词:诗言志;诗学价值;神圣性;敬畏感;能俗能雅

  

  “诗言志”,语出上古典籍《尚书·尧典》。朱自清《诗言志辨·序》称之为“开山的纲领”[1]。我国是诗歌的王国,如果从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算起,诗歌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尚书·尧典》的产生时代虽有争论,最晚也应在秦汉以前,距今亦有两千余年。由此说来,“诗言志”的思想,是在上古丰富的诗歌创作实践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是对当时诗歌的理性总结。说它是“开山的纲领”,依笔者的理解,第一,它对诗歌的认识在我国诗学史上是最早的,又因为那个时候的诗歌就等于是文学,所以它也就是对文学最早的认识;第二,它揭示并概括了诗歌的本质,即诗歌是言志抒情的。因此,学界一般都认为“诗言志”是中国古代诗学与文学批评的奠基之石。

  说“诗言志”概括了诗歌的本质,是因为我国的诗歌一开始就是言志抒情的。这只要读一读上古时候的诗三百篇,即后来的《诗经》就不难明白。《诗经》三百篇,绝大多数都是抒情的诗,不多的叙事诗也都有浓厚的抒情意味。如《卫风·氓》,就是一首弃妇的诗,诗中真实地反映了女主人公在婚姻上的不幸遭遇,所叙的故事算不上完整细致,抒情性却是很强烈的。同时,《诗经》在春秋时代具有实用的功能,大臣们要在朝堂之上向天子献诗陈志,诸侯之间盟会要相互赋诗言志,老师和门徒之间要教诗明志,得志与未得志的文人士子还要作诗言志。可见诗歌在那个时代的作用是很大的,正因为作用大,凡有点文化的人,都会赋诗或用诗,所赋或所用之诗,也都是诗三百篇里的成诗,这是那个时代的风尚。

  “诗言志”,“言”的明明只有“志”,怎么又多了个“情”字呢?《诗经》是抒情的,那么在“诗三百”广被征引的风尚影响下提出的“诗言志”,也就顺理成章地可以解释为诗歌是用来抒发情志的。当然,诗学史上对“诗言志”理论的理解,也有一个不断丰富的过程。《尧典》文本:“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百兽率舞。”从这段记载看,诗歌一开始就是和音乐、舞蹈相伴而生的,这说明在我国上古,诗乐舞是一体的,三者合起来,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学艺术。文学艺术不能没有情感,“诗言志”的“志”,可以说就是“情志”,也可以说“志”是对思想和情感高度凝炼概括的一个词。《论语·为政》记载孔子论诗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里强调的是诗歌思想的不偏不倚,即要雅正。可见,孔子看重的是诗歌的思想价值,要求诗歌从思想感情上影响人,对人进行道德规范。汉代的《诗大序》用“温柔敦厚”的思想来解诗,要求诗歌“发乎情,止乎礼义”,即诗是有情感的,但情感必须合乎礼义道德。后来唐代的韩愈、柳宗元、白居易、宋代的朱熹等,也都强调诗歌的思想性。到了魏晋时期,随着思想文化多元局面的出现,开始强调诗歌抒发个体情感的作用,西晋的陆机《文赋》便提出“诗缘情而绮靡”,南朝的沈约《宋书·谢灵运传论》也主张要“以情纬文”,梁代萧刚《答张赞谢示集书》则说“寓目写心,因事而作。”更重视诗歌内心情感和外物的融合。上述两种情况,前者在诗学史上被称之为重志派,后者为重情派。梁朝的文论大家刘勰和钟嵘开始既重志,也强调情。唐代的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则将两者合而为一,明确提出“在己为情,情动为志,情志一也。”这种情志并举的理论主张,标志着中国传统诗学对诗歌本质特征的认识已趋于成熟,它既强调了诗歌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又重视了文学本身的抒情性特点,对文学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几千年的中国古典诗歌在“诗言志”的诗学思想影响下,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诗言志”作为上古典籍的诗学思想,在21世纪的今天又有怎样的诗学价值呢?实事求是地讲,中国现代新诗诞生至今将近百年,不能说没有成绩,但和几千年的古典诗歌相比,还有较大的差距。特别是在当下,诗歌处在一种尴尬的位置上,写诗的人很多,读诗的人却很少,产出的诗歌数量很大,能够赏心悦目、感人心者少之又少。这既有时代的原因,也与今天的诗学思想过于贫乏不无关系。新诗发展以来,对外来文艺思想借鉴得多,传统诗学思想吸收的少,有时甚至完全被遗忘了。这不能不是一种遗憾。今天的诗歌如何摆脱尴尬的处境,走出一条新路,不能不令所有关心诗歌的人深刻反思。笔者以为,从传统诗学中寻找思想的营养,对于丰富今天的诗歌创作,不失为一条可行的路子。就“诗言志”的诗学价值而言,起码可以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启示:

首先,诗言志要明白言什么样的志,抒什么样的情。这是写诗的立场问题,也是诗歌写作是否有意义和有价值的根本问题。诗歌是时代的产物,什么样的时代,就会有什么样的诗歌。好的诗歌,总是能够抓住时代的脉搏,代表着时代的精神,体现着时代的品格,发出的是时代的声音。当然,每一个时代有各自不同的风貌,在每一个时代风貌里,社会状况、经济状况、自然状况、人们的生活状况等等,总是各不相同,都有各自的特点。进步与落后,繁荣与衰败,幸福与苦难等总是相伴而生,此涨彼伏。人们的思想意识,生活方式,物质条件,科技水平,甚至一个偶然的事件等等,都对诗歌写作产生这样那样的影响。特别是在今天全球化的时代,市场经济的快速扩张,科技变革的日新月异,种族矛盾和地域冲突的频繁发生,思想文化的多元与流变等等,更是给诗歌写作带来诸多的困难。在这样复杂的写作场域里,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选择什么样的素材,以什么样的眼光选择素材,用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技巧写作诗歌,都是需要严肃对待的事情。如果没有一种严肃的态度,像吃快餐一样随意而写,像穿时装一样任意乱写,甚至像街头叫卖一样想咋写就咋写,就不会有好的诗歌,即使写出来也不是诗歌。好的诗歌发现人类进步的思想,表现人生真实的情感,批判假丑恶的东西,赞扬真善美的事情。好的诗歌,一定是生命本真的闪现,是心灵情愫的颤动,是生活赐予的感喟,是对人生酸甜苦辣各种况味的悉心体验。因此,好的诗歌需要敏锐的思想,需要悲悯的情结,需要犀利的眼光,更需要宽阔的人生大情怀。言时代之志,抒时代之情,就不怕没有好的诗歌出现。

  其次,诗言志要清楚以什么来言志,用什么来抒情。诗歌写作是一种精神劳动,需要有丰富的生活积累和深厚的艺术修养。诗作者要在品格修养、生活修养和艺术修养三个方面下功夫。孔子说“有德者必有言”(《论语·宪问篇》),又说“君子登高必赋”(《韩诗外传》卷七)。前一句是说有德行的人一定有善言,后一句讲君子登高见广,能赋诗述其感受。这两句都是从写作主体的品格修养来谈的。诗作者为什么要有品格修养?这是诗歌的本质所决定的。诗歌是一种精神产品,精神产品不同于物质产品,不是用来吃、穿的,也不是当物件来使用的,是要传播给他人看的,是会影响读者的。一个诗人没有好的品格修养,写出来的东西格调不高,别人看了,接受了,就会有不好的影响;如果看的人多了,不好的影响就会扩大,甚至整个社会都会变得低级趣味了。这样的诗对读者无益,对社会有害,也就变成精神垃圾了。可见,品格修养对作者来说有多么重要!同时,诗歌写作是一种精神劳动,这种精神劳动既需要有生活源泉的灌溉,也需要艺术营养的滋润。没有生活源泉的灌溉和艺术营养的滋润,精神劳动就会疲弱,就会乏力,就产不出健康的果实。那么诗作者怎样才能既有德行,又有生活的矿泉和艺术的才能呢?一方面要像古圣贤说的登高见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善于向生活学习;另一方面要修身养性,“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文心雕龙·神思》)积极向古今中外的经典作品学习,努力使自己成为有精神品格的人,有生活积累的人,有艺术修养的人。一个写作者有了美好的精神品格、丰富的生活积累和深厚的艺术修养,就不怕写不出好的诗歌,更不怕成不了真正的诗人。

 再次,诗言志要懂得诗是神圣的,对诗歌要有敬畏感。《尧典》所载 “诗言志”是在“神人以和。……百兽率舞。”的景况中相伴而生的。《吕氏春秋·古乐篇》也有相近的记载:“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葛天氏是传说中的古代部落,这段文献真实描述了他们的宗教及娱乐活动:三个人拿着牛尾巴,边跳舞,边唱歌,歌辞有八段,可惜歌辞没有流传下来。但从同书所记的《玄鸟》、《遂草木》、《奋五谷》等篇目推断,内容大约是有关图腾崇拜、神话传说和农业生产的。这些歌辞即是原始的诗歌,它们不是独立存在,而是和音乐、舞蹈结合在一起的。可见诗歌是古代先民们劳动的产物,同时也与原始祭祀活动紧密相关,一开始就具有神圣性。笔者总以为诗歌的节奏性和音乐性,就是远古诗歌产生之初神圣性的符号遗存,它们是诗歌成为文学的桂冠的最原初的质素。可惜诗歌发展到今天,节奏和音乐的特性越来越模糊了,诗歌的神圣性似乎要被我们忘却了,对诗的敬畏感也荡然无存。这也许是现在任谁都可以写诗,任谁都想以诗的名义乱涂乱写的祸因吧,这实在是诗歌的悲哀。今天重温“诗言志”的诗学内涵,不能不重塑我们对诗歌的神圣感,要怀着虔诚之心、敬畏之感去对待诗歌。我们如果能有这样的境界,就不怕写不出好的诗歌,诗歌就一定能够重新回到人们的心中,重新成为文学的桂冠。

  另外,诗言志既要学会能俗能雅,还要善于向其它艺术学习。“诗言志”这一诗学理论提出的时代,正是我国诗歌由初创走向成熟的时期。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载:“古者《诗》三千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三百零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东汉王充《论衡·正说》亦载:“《诗经》旧时亦数千篇,孔子删其重复,正而存三百五篇”。尽管后世不断有学者依据各种史实否定这种说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诗》三百篇一定是在上古大量的诗歌创作的基础上筛选编订而成的。至于是谁编定的姑且不论,但有两点值得关注:第一,一种诗学理论的诞生,一定是在大量的创作实践的基础上提出来的,“诗言志”即是如此。第二,诗歌从初创走向成熟,也一定是经历了由俗到雅的过程。没有俗,就不可能有雅,俗和雅是诗歌的两种品格。当然这里所说的俗,绝不是低俗和庸俗,更不是媚俗。诗歌的俗,是指诗的素材是原生态的,艺术表现的手法也是稚嫩的和本色的,这样的诗歌往往带着生活的本真面貌,有着泥土的芳香和鲜活的生命气息,充满了人性的天真和诗性的意趣。它使诗歌永远保持新鲜的活水,促使诗歌走向高雅的殿堂。因此,诗歌写作应该由俗到雅,雅俗兼具。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善于向生活学习,善于向民歌学习,善于发现生活中本真的东西,还要善于向其它艺术学习,吸收其中的有益营养,提升诗歌写作的内涵,不断创新诗歌的结构形式,丰富诗歌写作的表现手法,努力提炼诗歌的语言,由俗到雅,雅俗相互促进,长此以往,当下诗坛那种粗鄙化和低俗化现象就会大为改观,诗歌就一定会走出一条创新之路。

 

  文章来源: 作者:张保宁《中外文论》2017年第1期。

  注 释:

  [1] 朱自清:《朱自清古典文学论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1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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