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狄浦斯与安提戈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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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狄浦斯与安提戈涅

#俄狄浦斯与安提戈涅|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人所渴望的,恰恰是他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但是,俄狄浦斯的自我流放,并不是他一个人,他绝望于自己的命运,也不吝于为他人制造相等的命运----他最爱的小女儿安提戈涅。在他的母亲死去之后,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女儿,人是不会改变的。

母亲与女儿是一个人,父亲与儿子是一个人。恋母与恋女是同一件事的两端,正如恋父与恋子是一件事的两端一样。离开了母亲的俄狄浦斯依然拥有着女儿的全部精神,并且象征性地死在母亲的怀抱,在众女神的怀抱当中,俄狄浦斯看到了母亲的脸,同一个宽阔的港口。

俄狄浦斯从这一端滑向了另一端,只是一条线上的位置调换,他从未改变过内容。因为占有母亲,母亲死了,他刺瞎了双眼。他逃向黑暗的庇护,并在黑暗中占有了小女儿安提戈涅。

荣格说过一句话,振聋发聩:黑暗就是母亲。

当我们带着自己的情结硬生生地去解读俄狄浦斯的时候,总难免带着不可一世的偏执和狭隘。俄狄浦斯的悲剧在于,他永远无法真正地拥有一个女人,永远无法拥有一个真正的女人。

也因而,俄狄浦斯身边的女人,无论是他的母亲还是女儿,无一能够成为女人,成为她们自己,拥有她们自己的爱和选择。

俄狄浦斯是一种带有一分诗意的病态美,一种失败者的哲学。一种命运的悲剧性。

俄狄浦斯在自我流放之前,请克瑞翁将他的孩子们带来,尤其是他的女儿们,他说:“我的命运要到哪里,就让它到哪里吧。提起我的儿女,克瑞翁,请不必关心我的儿子们;他们是男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缺少衣食;但是我那两个不幸的,可怜的女儿,凡是我吃的东西,她们都有份——请你照应她们;请特别让我抚摸着她们悲叹我的灾难。答应吧,亲王,精神高贵的人!只要我抚摸着她们,我就会认为她们依然是我的,正像我没有瞎眼的时候一样。”

这个可怜的人一无所有,只剩下他的女儿们,一个绝望的人除了抓住自己的女儿,占据她的情感,还能拥有什么呢?只要在这无穷的绝望之中,他还升起着占有和拥有的念头,女儿就是他唯一能抓握的安慰。

克瑞翁说:走吧,放了孩子们!

俄狄浦斯:不要从我怀抱中把她们抢走!

克瑞翁:别想占有一切;你所占有的东西没有一生跟着你。

克瑞翁反应了父亲的另一个侧面:真正爱的能力。爱是给予,并非占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是让她过自己的生活,拥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尊重和保护她的意愿。

安提戈涅

当一个孩子可以真正地离开父母,他才可以有一天真正地回来。

从未离开过的人,是无法回家的。如果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过选择,他也并不在那里。我们可以说,安提戈涅作为一个人并不存在,她只是父亲的无意识的呈现,是一块幕布,被父亲永久地打上了他自己的烙印。

孩子总是忠诚地承接着父母的无意识,在父亲的爱的光环下,一个女儿是没有选择的,或者说,出于对父亲的爱和忠诚,她是没有能力选择的,这也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常常在工作中发现的现象:孩子总是带着父母的问题坐在治疗室里被“治疗”,尽管生病的是家庭。

被父亲占据的女儿,若没有强大的内在外在力量支撑,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因为那对女儿来说,一方面是无法抵御的诱惑之爱,一方面是无从抗衡的强大威胁。

在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内,本应该是父母有更多的觉察和自我约束。占据女儿和占据母亲,是一回事,一方面来说,母亲和女儿本是一个人;从关系模式而言,母与子是关系的两端,这两端的角色可以互换,但内容是一样的。正如施虐受虐的关系一样,一个人扮演施虐的角色,然后换一下位置,扮演受虐的角色,其本质是一样的,它们仍然是施虐和受虐的关系,没有改变。

俄狄浦斯占有母亲,和俄狄浦斯瞎眼流浪之时占据女儿,是一回事。

安提戈涅为了父亲牺牲自己,和安提戈涅为了兄长牺牲性命,也是一回事。

安提戈涅的所谓悲剧并非是因为她为了父兄牺牲自己的一切,安提戈涅的悲剧在于,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生活和生命。她的牺牲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个没有生命力的人,她的死亡也将像她的生命一样苍白。安提戈涅并非是为了反抗克瑞翁的暴政,或为了维护自然法而同城邦法抗争,如同后世法学家所认为的那样。每个人都看到自己的角度,在我看来,安提戈涅在跟随父亲去流浪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父亲死后,她不过是完成了死亡。

安提戈涅 我要对哥哥尽我的义务,也是替你尽你的义务,如果你不想尽的话;我不愿意人们看见我背弃他。

伊斯墨涅 你是这样大胆吗,在克端翁颁布禁令以后?

安提戈涅 他没有权利阻止我同我的亲人接近。

克瑞翁曾经试图阻止过她的命运,看起来,不仅仅是俄狄浦斯的愿望在绑架她,她对父亲的欲望也在促使她自动地完成一个悲剧的无意识过程。

安提戈涅 我再也不求你了,即使你以后愿意帮忙,我也不欢迎。你打算作什么人就作什么人吧;我要埋葬哥哥。即使为此而死,也是件光荣的事;我遵守神圣的天条而犯罪,倒可以同他在一起,亲爱的人陪伴着亲爱的人,我将永久日得地下鬼魂的欢心,胜似讨凡人欢喜,因为我将永久躺在那里。至于你,只要你愿意,你就藐视天神所重视的天条吧。

伊斯墨涅:我并不藐视天条,只是没有力量和城邦对抗。

安提戈涅:你可以这样推托,我现在要去为我最亲爱的哥哥起个坟墓。

伊斯墨涅:哎呀,不幸的人啊,我真为你担忧!

安提戈涅:不必为我担心,好好安排你自己的命运吧。

伊斯墨涅:无论如何.你得严守秘密,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自己也会保守秘密。

安提戈涅:呸!尽管告发吧!你要是保持缄默,不向大众宣布,我就更加恨你。

伊斯墨涅:你是热心去作一件寒心的事。

安提戈涅:可是我知道我可以讨好我最应当讨好的人。

伊斯墨涅:只要你办得到,但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提戈涅:我要到力量耗尽时才住手。

伊斯墨涅:不可能的事不应当去尝试。

安提戈涅:你这样说,我会恨你,死者也会恨你,真是活该。让我和我的愚蠢担当这可伯的风险吧,充其量是光荣地死。

伊斯墨涅:你要去就去吧,你可以相信,你这一去虽是愚蠢,你的亲人却认为你是可爱的。

安提戈涅的妹妹伊斯默涅指责她的做法源于矫情:"你并不爱我们的哥哥,你爱的是你自己正义的姿势。你想以你的姿势赢得不朽。你的行动并非出自对具体生命的同情,而是抽象原则狂热的激情。"我们很难知道,活着和死去,哪一个更难。毕竟,死可以逃避太多生的重担和责任,成年人的世界,实在并不美好。柔嫩的肩膀,怎能承担活着的苦痛?更何况,死还可以假装得如此富有诗意。

安提戈涅:“坟墓呀,新房呀,那将永久关住我的石窟呀!我就要到那里去找我的亲人,他们许多人早巳死了,被冥后接到死人那里去了,我是最后一个,命运也最悲惨,在我的寿命未尽之前就要下去。很希望我这次前去,受我父亲欢迎,母亲呀,受你欢迎,哥哥呀,也受你欢迎。你们死后,我曾亲手结你们净洗装扮,在你们坟前奠下酒水。波吕涅刻斯呀,只因为埋葬尔的尸首,我现在受到这样的惩罚。

可是在聪明人看来我这样尊敬你是很对的。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死了,或者我的丈夫死了,尸首腐烂了,我也不至于和城邦对抗,作这件事。我根据什么原则这样说呢?丈夫死了,我可以再找一个;孩子丢了,我可以靠别的男人再生一个;但如今,我的父母已埋葬在地下,再也不能有一个弟弟生出来。我就是根据这个原则向你致敬礼。”

这段话可以看成是安提戈涅整个心智世界的写照。这个自以为痴爱着父亲的女儿啊,是多么地冷酷无情!她真的爱别人吗?或者是一个披上了玫瑰莎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对于安提戈涅而言,父亲不是男人,而是个被神化的男人。人是不允许、也不能够看到神的真相的,正如她父亲的命运,真相并非每个人都能够承受。这种对男人的神化,既是父亲的需求和要求,也是女儿的潜意识愿望,由于对男人的神化,女儿不能够看到男人的脆弱,也不能够接受男人的脆弱;而对于被神化的男人来讲,流露脆弱也成为他生命的禁忌。双方均被禁锢在角色扮演中,成为神化的奴隶。

许多极其优秀的女性,因为神化男性的潜意识观念,终其一生有意无意地在削弱自己以迁就男人,这种自我削弱带来的心理失衡会在各个方面以一种慢性抑郁的方式侵袭她的整个生活。同时,被认定为只能金满箱银满箱一统天下才是男人的男人们,在他们追求成功的道路上,永远带着不成功只能成人下鬼的压力和绝望,这也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天性。只有当神化男人的情结从整体传统文化氛围中逐渐褪去之时,双方才得以自由。当女人有能力去掉神化的光环,真实地面对一个男人,她才可以接纳对方的一切真实,当女性在心理上将男性视为平等方之时,她自然地将对方视为伙伴和朋友,他的脆弱与自己无异,他的幻想与自己无异,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大家分工合作,你有你的局限和特点,我有我的局限和特点,但是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互为支持和弥补,该干嘛干嘛去。

然而真实,并非一个美丽的字眼。安提戈涅们无法承受,也没有机会去承受。

只有在幼儿的心里,父亲才是挚爱的,世界上唯一的男人,她无法离开父亲去跟别的小男孩结婚生子。因为与他人谈恋爱意味着她将失去父亲的保护和宠爱,而一个幼儿是不敢失去父亲的。因而发展和繁衍并不在安提戈涅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她对父亲和兄长的爱,都是一种求死之爱,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儿丧父后要跳进坟墓与父亲在一起的愿望,她太害怕了,暴力的爱也是一种保护,她不能没有保护。这暴政的爱统治她,奴役她,也保护她。来自一个暴君的爱从来没让她有机会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暴君之爱是一种看似柔情的囚牢,如今她的牢头死掉了,而她认为那囚牢之外是更大的恐惧。

俄狄浦斯从未真正脱离他的父亲拉伊俄斯,他的父亲寄居在他的体内,俄狄浦斯是一个暴君的拓本,一个暴政的实现者。这既体现于他对先知的粗暴,对克瑞翁的猜忌,也体现于他对女儿霸占式的“爱”。

人是无从改变的,安提戈涅继承了他必死的决心,顺从了,仅仅顺从了他的意志。在俄狄浦斯的前后人生里,并没有一个真正的他人是活着的,母亲不是母亲,女儿不是女儿,一切都不是一切的本来面目。这是一个被母亲诅咒的儿子,也注定了要反过来杀死她们。

这一切,是安提戈涅不能看到,不能明白的。假如安提戈涅看到了真相,她必不能崇拜和神化他,此刻,是俄狄浦斯本人无法承受被拖下神坛。所以他拖着他的小女儿去流浪,反正他看不见女儿在流浪为他乞讨的路上遭受了多少男人的羞辱调戏。是的,瞎了眼的俄狄浦斯看不到女儿的真相。反正他已经瞎了。

假如俄狄浦斯在风烛残年中愿意,敢于看到女儿的真相,他也许会放手,正如克瑞翁告诫他的那样:放了你的孩子吧!一个父亲的放手会怎样呢?也许他的女儿会艰辛而自由地离开家,远远地奔跑。她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体验,然后你看啊,多年以后,她会真正地回来。带着她独有的力量和柔情,她会有能力真正地回家,并成为你最坚定的后盾和支柱,她不仅是被动地讨好你,她真正地爱着你,爱着你的悲剧,你的不堪,你的软弱,而她同时真正地有能力成为你黑暗绝望中的一道光芒。

放开吧,她的自由,也正是你的自由。她的回归,也是你的回归。

爱只有在远方,遥遥相望的时候,才能呈现它真正的光芒。

美丽的安提戈涅,你来旷野上寻找什么?

也许,除了你,已经没人说得清楚

美丽的安提戈涅,你来旷野上寻找什么?

也许,除了你,已经没人说得清楚

2017/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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