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光

“对学校领导、对老师不懂礼仪，有的低头，有的继续打电话”，近日，湖南某大学多名学生因未向校领导、老师问好被学校相关部门以“不文明行为”的名义向全校进行通报批评。此外，一些“未请假未归寝”的学生也在通报批评之列。通报显示，“望各部门对学生严肃批评教育”“下大力气及时整改”。对此，学校回应称，对通报文件的真实性不便回应，该事件系文明素养教育过程中出现理解误差，目前正处理此事。

高校为了提升学生素质，开展文明素养教育，原本也无可厚非；尊重老师，待人接物有礼貌，也是社会所推崇的个人素养，但是高校用行政手段来强制学生执行，就走了形、变了味儿。因为学生没和领导、老师打招呼就被通报批评，湖南这所大学所谓的“文明素养教育”的内核更像是被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层层包裹的驯化教育。

从一些在网络上流传、未经官方证实的截图来看，这所学校的某学院还面向入党积极分子设置了文明素养劝导岗，主要职责是提醒乘坐电梯的同学向老师问好、给老师们按电梯；甚至还会下发校领导的照片，要求“每个人都要熟记认识”……都2021年了，很难想象这样的操作，会在一所现代化高校里真实上演。

学生的文明素养难道要体现在服务老师、阿谀领导上？对于“文明素养教育”理解得如此粗鄙，不知道这所高校到底想要培养出什么样的人才？尊重是相互的，没有向领导、老师打招呼就要被批评，那是不是也得问一下，领导没有向学生打招呼，是不是也得通报批评？

一个学校也好，整个社会也好，文明素养的提升，靠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教育和历久弥新的教化，而非运动式、一阵风的治理。把“文明素养教育”简单粗暴地异化为给老师领导“问好、按电梯”，提升不了学生的文明素养，更像是在培养一味顺从的学生，在他们身上满足自己权力的欲望，也是对学生人格的贬损。大学领导不能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所欲为。

官僚主义流毒大学校园，舆论并不陌生。此前，“霸气学姐查寝室”“杨主席是你们直接@的？” “学生写错学生会干部名字被罚写50遍”“任命‘正副部长级’学生干部”，这些让人震惊的学生干部耍官威事件虽然发生在不同高校，但是背后折射出的大学精神丧失，高校学生会行政化、官僚化现象一直被舆论所诟病。

网络流传的截图。

这则翻车的通报对准的虽然是高校管理的疏失，但是与学生干部耍官威事件相互映照，折射出来都是被官僚主义侵蚀后畸形的校园生态。某种程度来说，从这则翻车的通报上，我们能找到学生干部乐于耍官威的答案——身处一个高度官僚化、世俗化的环境，大学生们自然容易上行下效、有样学样。这也说明，根治官僚主义，根子就在高校本身。

“大学生未向领导问好被通报不文明”，被舆论解读为教科书式的官僚主义。而要祛除官僚主义流毒对大学校园的侵蚀，找回象牙塔该有的纯净，需要高校从上到下改变官本位的思想，让大学精神回归本位。

大学之大，在于用现代文明培养具备洞察力、批判力、知识分子品格的大学生。在这个前提下，“文明素养教育”对于大学生而言，是一种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的追求，是一种耳濡目染、主动靠近的氛围，而非“给领导问好、按电梯”的生硬、教条。

说到底，文明从来都靠倡导而非强制，学校靠通报、处分换不来学生的尊重。一些高校在提升学生的文明素养前，还是先以身作则，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官僚主义冲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