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新闻

2023-01-04 19:40:14

说起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简称上美影）的经典作品《天书奇谭》，很多影迷都不陌生。该片其融合了绘画、雕塑、传统戏曲等传统文化元素，被称作“天花板”级别的宝藏动画片。

近日，上美影动画短片集《中国奇谭》在B站播出后收获网友一大波好评，目前该片的豆瓣评分已经上升到了9.6分，有观众表示看完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后热泪盈眶，这才是国产动画该有的样子。看完第二集《鹅鹅鹅》，深感这是一部风格奇特的动画片，不愧是奇谭。

近日，红星新闻记者对话总制片人李早、总导演陈廖宇、《小妖怪的夏天》导演於水、《鹅鹅鹅》导演胡睿，揭秘幕后故事。首先，我们来看看《小妖怪的夏天》导演於水的制作故事。

小猪妖的职场生存记

1月1日，《小妖怪的夏天》上线，该片以《西游记》为背景，讲述了以小猪妖为首的几位普通妖怪，如何为想吃唐僧肉的大王卖命工作的故事。

短片一开始画风就非常惊艳，一个清风徐徐、阳光明媚的夏日，树荫下，小猪妖在非常惬意地午睡。

故事围绕吃唐僧肉展开，在为煮唐僧肉打扫锅台的工作中，熊教头嫌小猪妖锅刷得不干净，一把拎起小猪妖，用它背上的鬃毛当刷子。锅快要刷好时，大王却改变了主意，称唐僧肉要烤着吃，让妖怪们马上去采两千斤二十年以下的山胡桃木，去皮洗净晾干。

在山洞中，小猪妖给妈妈说想要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妈妈担心他太辛苦、关心他葫芦里有没有装满水，这个场景让不少网友泪目。

提起《小妖怪的夏天》的创作灵感，於水导演表示，《西游记》里有很多著名的妖怪，但通过一个小的无名妖怪来讲故事可能会更有新意，“因为我们之前一提到《西游记》一定是那些神仙和师徒四人，包括一些大妖怪们，比如白骨精、黄眉怪这些妖怪，但是里面其实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小妖怪角色，我们还是希望能够从一个小人物的视角来切入这个故事。当时能想到切入点的时候比较兴奋，因为好像此类型的作品并不多，至少我好像没有太见到，所以这是一个灵光一现的瞬间。”

哪些镜头比较难制作？

提起创作过程，於水表示，创作过程按照比较传统的二维动画的制作流程，先是剧本，接着做分镜，做美术设计，然后再进入中期阶段做动画，画背景，最后合成配音，配对白。整个过程比较顺利，因为出品方给他们的周期足够，有比较充分的精力，争取把作品在能力范围内打磨到最好。

於水导演透露，在创作过程中相对比较难的部分是美术，“因为剧本和故事版这一块我个人还是比较擅长，操作过程中还算一气呵成。但在美术这一块，反复了一段时间，因为觉得既然是上美影的一个作品，它一定起码能承接上美影一贯秉持的民族风格，然后同时又有现代的气质，而且还要和现在现有的美术风格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可能确实需要大量的实验，所以包括美术总监，然后我们的同事都反反复复设计了好几版，甚至在影片已经进入背景绘制阶段，可能有1/5的时候，觉得不太满意又重新从头开始设计了一版美术风格，最后达到了效果。大家的评论还是对美术比较满意的，这点我还是很高兴的。”

於水导演直言，除了美术，可能就要细化到一些比较具体的动画阶段，个别镜头会比较难，比如最后那段比较风格化的狼妖变身，在制作上确实有一定难度，是一帧一帧手绘出那种水墨的风格感，工作量非常庞大。还有一些镜头，比如唐僧师徒四人正面走过来的慢动作画面堪称经典，但制作起来有一定难度。於水表示，“第一他们的动作比较慢，对于二维动画来说就会比较难画。第二，要展现四个人不同的性格，因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通过剪影和动作本身来表现师徒四人的性格。这个我们也研究了很久。总之，在细微地方还会有一些难点，但整体比较顺利地做出这部短片。”

为什么片中的“大人物”没有露脸？

《小妖怪的夏天》视角独特，片中唐僧师徒等“大人物”都没露过脸，以剪影+声音的形象出现，对此，於水导演表示，这是从剧本一开始阶段，甚至在剧本还没有完全出来的时候，就决定要贯彻的一个方向。“我们的视角放到了一个非常卑微的小妖怪身上，他能看到的、周围能表现的就应该从他的视角来看。所以整个片子里他离高高在上的那些大人物距离太远，包括大王他甚至都可能没有太看到过，他需要仰望这些人物，从另一方面也能表达主题，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打算这么做。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剧作表现上的一种留白，就像我们中国画在一定画面上的留白一样，这种在叙事中的一种留白，也是这个片子一开始要坚持的一点。”

被问及影片的片名为何叫《小妖怪的夏天》？於水导演回答，开篇小妖怪午睡的美好画面让他联想到夏天，因为我们每个人好像对童年最美好的记忆都是在夏天，“这个夏天一定是阳光明媚的，然后有知了叫，有树荫，吃着冰棍，那种记忆对于我来说是我童年最好的记忆。对于小妖怪来说，我觉得他这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间可能就是第一个镜头那些瞬间，从那个瞬间往后小妖怪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进入了快节奏叙事压力的情况，形成一种前后对比。所以我用这个片名可能听起来感觉非常浪漫诗意，但从剧情上来看，它其实又有某种反向的对比关系。”

希望作品里能够体现一种共鸣感

片中，小猪妖的打工经历引发不少人的情感共鸣，比如“小猪妖只能接收上级指令，想办法刷锅、砍柴，甚至为此掉光了头发。”被网友称为打工人的真实写照。对此，於水导演表示，这是来自生活的启发，但不一定来自个人经历，“现在你从各个媒体渠道、跟人的交谈生活当中，能感受到每一个职场人或多或少都会碰到这样的问题，因为人在社会当中，他不可能每时每刻能处于一种完全自由的状态，他一定是受到各种各样的约束，这种约束可能来自人际关系，来自层级关系，甚至来自亲情，来自各方各面，只要有人和人接触，有江湖的地方，就一定有这种东西存在，所以这可能是人类社会的一个常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把这些东西能够比较淋漓尽致地写出来，哪怕是通过一种隐喻的方式写出来，可能就会得到观众的共鸣。因为共鸣是一个文艺作品让更广泛受众达成共振的最重要的法宝，所以我会在创作中不自觉地想和观众达成共鸣。但是我也不把它仅定义于职场，我定义所有的人类的关系，或者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想通过这个方式来产生共鸣。”

短片有不少有意思的桥段，比如乌鸦为支持同事技术创新，被拔秃之后，第二天去刷锅，被问及是长出了短短的绒毛还是把自己涂黑了。於水导演笑言：“当时第一个需求是因为老是那种肉粉肉粉的颜色不好看，那就需要让它灰一点。你可以理解为长出绒毛，还有一种因为刚拔毛的时候皮肤充血所以发红，然后慢慢地跟风、空气摩擦，时间长了后发红的感觉会下来。你刚才提到有人说是乌鸦把自己涂黑，这点我没想到，但是大家这么替我解读，我觉得挺好的。乌鸦想让自己看起来是正常的，故意把自己涂黑，把他的性格也展现出来了，我觉得这个作品在弹幕、评论里面反而成了一个更完整的作品。这样挺好的。”

红星新闻记者 张世豪 实习生 凌格文 编辑 徐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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