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娅•普利谢茨卡娅(Maiya Plisetskaya)编导的《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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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娅•普利谢茨卡娅(Maiya Plisetskaya)编导的《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

2024-06-23 10:5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中文剧名:安娜•卡列尼娜

外文剧名:Anna Karenina(英文);Анна Каренина(俄文)

剧本:鲍里斯·利沃夫-阿诺欣(Boris Lvov-Anokhin)根据列夫•托尔斯泰(Leo Tolstoy)的小说《安娜•卡列尼娜》而作

编导:玛娅•米哈伊洛夫娜•普利谢茨卡娅(Maiya Mikhailovna Plisetskaya)、纳塔利亚·伊万诺夫那·里仁科(Natalia Ivanovna Ryzhenko)、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斯米尔诺夫-格洛文诺夫(Viktor Viktorovich Smirnov-Golovanov)

音乐:罗蒂翁•谢德林(Rodion Shchedrin)

服装:皮埃尔•卡丹(Pierre Cardin)

布景:瓦莱里·列文塔尔(Valery Levental)

指挥:尤里·西蒙诺夫(Yury Simonov)

首演:1972年6月12日于莫斯科大剧院

演员表:

安娜…………玛莉•普利谢茨卡娅 (然后是:玛丽娜•康德拉蒂耶娃Marina Kondratyeva)

渥伦斯基…………马里斯·利耶帕(Maris Liepa), (然后是:亚历山大•戈杜诺夫Alexander Godunov, 鲍里斯•叶菲莫夫Boris Efimov)

卡列宁…………尼古拉•法杰切夫Nikolai Fadeechev, (然后是:弗拉基米尔•季霍诺夫(Vladimir Tikhonov, 维克多•巴里金Viktor Barykin)

站长…………尤里•弗拉基米洛夫(Yuri Vladimirov) (然后是:瓦列里•拉古诺夫(Valery Lagunov, 维亚切斯拉夫•埃拉金Vyacheslav Elagin)

基蒂…………尼娜·索罗金娜(Nina Sorokina)(然后是:玛丽安娜•塞多娃(Natalya Sedykh)

贝茜…………阿拉博古斯拉夫斯卡娅( Alla Boguslavskaya), (然后是:(Marianna Sedova)

特维尔斯科伊…………弗拉基米尔•列瓦舍夫(Vladimir Levashev)

谢廖扎…………奥斯普·图宁斯基(Osip Tuninsky)

图什凯维奇…………谢尔盖•拉琴科(Sergei Radchenko)

科尔森斯基…………安德烈•彼得罗夫Andrey Petrov)

马霍廷…………维塔利•弗拉迪金(Vitaly Vladykin)

索罗金娜公主…………安娜•费多洛娃(Anna Fedorova)

骑士…………列昂尼德•科兹洛夫(Leonid Kozlov, 尤利•梅德韦杰夫Yuliy Medvedev), 安德烈•西兰季耶夫(Andrey Silantyev)

官员…………维塔利•弗拉迪金(Vitaly Vladykin, 弗拉基米尔•尼基京(Vladimir Nikitin), 尼古拉•费多罗夫(Nikolay Fedorov)

插曲…………塔蒂亚娜•多马舍夫斯卡娅(Tatiana Domashevskaya, 瓦莱里娅•科哈诺夫斯卡娅(Valeria Kokhanovskaya), 娜杰日达•克雷洛娃(Nadezhda Krylova, ) 埃琳娜•玛特维耶娃(Elena Matveeva)

歌剧独唱家…………加林娜•奥莱尼琴科(Galina Oleinichenko) 和安东•格里戈里耶夫(Anton Grigoriev)

 

 

一.剧情简介

人物表

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卡列尼娜(Anna Arkadyevna Karenina)…………斯捷潘“斯蒂瓦”•奥布隆斯基妹妹、卡列宁的妻子和渥伦斯基的情人

阿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卡列宁(Alexei Arkadyevna Karenin)…………一位资深政治家,安娜的丈夫,比她大二十岁

谢尔盖·阿列克谢伊奇·卡列宁(谢辽扎)(Sergei Alexeyitch Karenin (Seriozha))…………安娜和卡列宁的儿子

列克谢•基里洛维奇·渥伦斯基(Alexei Kirillovitch Vronsky)…………安娜的情人,骑兵军官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奥布隆斯基(斯蒂瓦)(Stepan Arkadyevitch Oblonsky (Stiva))…………一名公务员和安娜的哥哥,一个在镇上游荡的34岁的男人。他的绰号“史蒂夫”(Steve)是俄文形式。

达莉亚·亚历山德罗夫娜•奥布隆斯卡娅(多莉)(Darya Alexandrovna Oblonskaya (Dolly)…………斯捷潘的妻子,33岁

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希·列文(Konstantin Dmitrich Levin)…………基蒂的追求者,斯捷潘的老朋友,地主,32岁

叶卡琳娜•亚历山德罗夫娜•谢尔巴特斯卡娅(基蒂)(Katerina Alexandrovna Shtcherbatsky (Kitty))…………多莉的妹妹,后来是列文的妻子,18岁。

贝茜·特维尔斯卡娅公主( Princess Betsy Tverskaya)…………彼得斯堡显赫的上流沙龙的主人、渥伦斯基的表妹、安娜沙龙中的朋友。

特维尔斯科伊(Tverskoy)…………贝茜的丈夫

图什凯维奇(Tushkevich)…………基蒂追求的男人

索罗金娜公主(Princess Sorokina)…………渥伦斯基追求的女人

科尔森斯基(Korsunsky)…………一位英俊而健美已婚男人,舞厅中著名的舞蹈指导

马霍廷(Makhotin)…………王子,渥伦斯基骑马的对手

站长

在舞会上的绅士们

跳舞的军官

 

第一幕

彼得堡火车站。在月台,渥伦斯基,迎接他的母亲。安娜在火车上。当他环顾四周时,她也转过头来。闪亮的……灰色的眼睛友好地注视着他的脸……突然,几个人带着惊恐的表情跑过——车站工作人员抬着一具被火车压扁的尸体。

舞会。舞者中有渥伦斯基和基蒂。“整个舞会……对凯蒂来说是一个充满欢乐色彩、声音和动作的神奇梦想。”安娜进入。渥伦斯基对她的外表感到不安。基蒂“……我看见了;他们在这个大厅里感到孤独……整个舞会,整个世界,一切都笼罩在凯蒂的灵魂深处……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杀了。”

暴风雪。安娜陷入了沉思。“暴风雪和狂风向她袭来……风似乎只是在等着她……想捡起来带走……“雪罩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环顾四周,同时认出了……渥伦斯基。”他热情的解释是“一种尊敬的表达”,一种热情的请求,一种无情的、顽固的追求。"火车压扁尸体的恐怖现在在她看来更加美丽了。" 安娜……又害怕又高兴……”卡列宁走过来。渥伦斯基和卡列宁礼貌而冷淡地鞠了一躬。卡列宁向安娜伸出手,把她带走了。

贝茜的沙龙。贝茜公主和她的丈夫接待客人。这是图什凯维奇。光对贝茜和图什科维奇之间的联系视而不见,因为它被一个像样的谎言所掩盖。安娜和卡列宁走了进来。在得到一个方便的时刻后,渥伦斯基拦住安娜:“对我来说,你和我是一体的。我看不出未来会有和平的可能,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我看到了绝望、不快的可能性……还是我看到了幸福的可能性,什么样的幸福!……“社会关注他们。“这太不雅了……”卡列宁邀请安娜离开。她拒绝了。“卡列宁鞠了一躬,离开了。”渥伦斯基又走到安娜面前。敌对的长矛针对他们。

卡列宁的办公室。卡列宁在等他的妻子。安娜进入,“……低下头,玩着她头上的梳子。”《……我必须警告你……“卡列宁阻止了她。”你今天和渥伦斯基伯爵的谈话太热烈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安娜被单独留下了。“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

渥伦斯基的梦想。渥伦斯基只有一个念头——安娜。《……生活中所有的幸福,生活的唯一意义,他现在发现的就是看到和听到她的声音……他总是不停地回顾他见到她的所有场合。每个人见面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车站工作人员的身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吓坏了安娜,像一个可怕的执念似地出现了。醒来后,渥伦斯基看到安娜来找他。

安娜和渥伦斯基。“在将近一整年的时间里,渥伦斯基唯一的愿望就是……这对安娜来说是一个不可能的、可怕的、更迷人的幸福之梦——这种渴望得到了满足。”安娜的激情被绝望、困惑和羞愧所毒害。

 

第二幕

赛马。在凉亭和包厢里……整个院子,一大群人……一片薄纱、缎带、头发和雨伞的海洋。”参加比赛的军官中有渥伦斯基。“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双筒望远镜……对着那群形形色色的骑士……”渥伦斯基的突然坠落给安娜带来了恐惧和困惑。她开始像一只被抓住的鸟一样扑打起来……卡列宁走到安娜跟前,很有礼貌地伸出了手。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什么也不想隐瞒:“我爱他,我是他的情妇,我受不了,我怕,我恨你……”随你怎么处置我吧。”

卡列宁的办公室。“卡列宁从各个方面思考了很长时间……决斗的问题……他生动地想象着被召唤后将度过的那个夜晚,手枪对着他,他打了个寒噤,意识到自己永远不会——永远不会……“当安娜”……想到她的丈夫会做什么,她想到了最可怕的想法。”卡列宁的决定是:“……我们的生活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我需要……光和仆人都不能指责您……”安娜”……她觉得自己浑身冰凉,没想到自己遭遇了如此可怕的不幸……这个……在她看来是最可怕的。”安娜和渥伦斯基必须”。 “掩饰自己的爱情、谎言和欺骗;撒谎,欺骗,欺骗,不停地想着别人,当激情如此强烈,他们都忘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爱”。

安娜的梦想。“有一个梦几乎每晚都会来找她。她梦见他们都是她的丈夫,他们都在慷慨地拥抱着她……这个梦像恶梦一样压迫着她,于是她惊恐地醒来,“所以在下一个梦里,她会看到一个凶恶的男人在发烧,这是她做得越来越多的梦了。“我死了,我死了!”.. 我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必断必断……我觉得自己是一头扎进了什么深渊……”

安娜的房间。渥伦斯基忘记了所有的预防措施,来到了卡列宁的家。“……什么人也没有……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几乎不去控制自己,走进了她的房间。他想也没想,也没注意到房间里有没有人,就拥抱了她,开始亲吻她的脸、胳膊和脖子。渥伦斯基和安娜被一个俘虏了……有必要停止这个谎言,而且越快越好。把一切……然后和我的爱单独躲到某个地方……“卡列宁”……只剩下他和儿子在一起……安娜和渥伦斯基没有离婚就出国了……”

第三幕

意大利。“渥伦斯基和安娜……他们来到了一个意大利小镇,想在那里定居一段时间……安娜在她解放的第一阶段……感到不可原谅的快乐,充满了生活的欢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仿佛觉得这是一个狂热的梦,从梦中醒来,她和渥伦斯基在一起。”但渐渐地,她开始越来越痛苦地思念她的儿子。

安娜和她儿子的见面。安娜偷偷来到卡列宁家看她的儿子。她和谢辽扎的见面充满了温柔和无望的悲伤。但卡列宁进来了。安娜必须得走。她意识到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儿子。绝望,难以忍受的痛苦把安娜推向了一个疯狂的行为——她去了剧院,去了意大利歌剧院,那里是整个上流社会都会去的地方,尽管她知道这“……意味着……向世界挑战,就是永远与他断绝关系……”

剧院。包厢里有圣彼得堡社会的所有“色彩”。舞台上上演了首席女高音和男高音的二重唱。安娜出现。所有双筒望远镜和矛头都对准了她。"……她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在示众一样。”

绝望的安娜。光明是向渥伦斯基敞开的……对安娜是封闭的。”她饱受与儿子分离、社会蔑视、害怕失去渥伦斯基的爱的折磨。她觉得他对她开始冷淡了。“我们只是朝着联系走去,然后不可抑制地朝不同方向分道扬镳……她嫉妒他不是因为某个女人,而是因为他的爱情减少了……然后她又嫉妒他可能遇到的世俗女人;接着,她又嫉妒他娶了一个想象中的姑娘,而他既然同她断绝了关系,就想娶这个姑娘。这最后一种嫉妒最折磨她,尤其因为他自己……告诉她他妈妈……说服他娶了索罗金娜公主。”在安娜内心的注视下,剧院里出现了“耻辱柱前的一幕”,卡列宁和谢辽扎在一起,最后,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最大不幸,渥伦斯基与那个“虚构的女孩”的虚构婚礼。“我想不出在一种情况下,生活不会是一种折磨……”。 “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都是谎言,都是谎言,都是邪恶的!..” “我为什么没有死?……”她突然明白了她的灵魂是什么。是的,只有思想才能解决一切。 “对,死!”

安娜之死。“突然间,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渥伦斯基时被压死的男人,她意识到她必须做什么。”

“而就在此时,当中间的轮子追上她的时候,她……双手撑在马车底下,微微一动,仿佛准备马上起身,跪了下来……烛光下,她读到了满是焦虑、欺骗、悲伤和邪恶,书本闪烁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亮的光,照亮了她之前在黑暗中的一切,噼啪作响,开始变得暗淡和永远消失。

 

二.舞蹈结构

序号    幕                                                    

                            Prologue                          前奏曲

1         第1幕      First act                           

2                          Station of the Nikolaev railway   尼古拉耶夫火车站

3                          Ball, cotillion                  舞会,沙龙舞

4                          Mazurka. Anna solo          玛祖卡舞曲。安娜独舞

5                          Anna's Dance with Four Cavaliers    安娜与四个骑士的舞蹈

6                          Bologoye. Snowstorm      博洛戈耶。暴风雪

7                          Petersburg. Salon Tverskoy      彼得堡。特维尔斯科伊沙龙

8                          Thoughts of Karenin        卡列宁的想法

9                          Karenin and Anna             卡列宁和安娜

10                        Vronsky's Dream              渥伦斯基的梦想

11                         Anna and Vronsky            安娜和渥伦斯基

           第二幕      Second act                      

12                        Horse Racing                   赛马

13                        Riders start. Fall of Vronsky from a horse      骑手开始。渥伦斯基从马背上摔下来

14                        Anna's double life            安娜的双重生活

15                        Sickness and sleep          疾病与睡眠

16                        Flight to Italy                    飞往意大利

           第三幕      Third act                          

17                        Introduction. Duet of Anna and Vronsky in Italy     引子。安娜和渥伦斯基在意大利的双人舞

18                        In the palace                    在宫殿里

19                        Meeting with her son and Anna's monologue 与儿子的会面和安娜的独白

20                        At the opera                     在歌剧院

21                        Last meeting with Vronsky  与渥伦斯基的最后一次会面

22                        Final. Anna's death           终场。安娜之死

二.创作经过

1967年,玛雅·普里塞茨卡娅在电影《安娜·卡列尼娜》中担任主角,她萌生了创作这部芭蕾舞剧的想法。这部电影的音乐是由罗蒂翁•谢德林创作的。芭蕾女首席回忆道:“在戏剧电影《安娜·卡列尼娜》中,我扮演的是贝特西·特沃斯基公主(Princess Betsy Tverskoy),托尔斯泰小说的舞蹈化身的想法开始清晰地在空中飘荡……谢德林为这部电影创作的音乐既富有戏剧性又具有可塑性。她会跳舞……这部电影几乎所有的拍摄都是在我和导演的内部争执中进行的。最糟糕的是,谢德林和扎克希(Zarkhi)争吵得不可开交:他无耻地把乐谱撕成碎片。

-我们要跳芭蕾。用自己的方式……”

最初,普里塞茨卡娅并不打算自己上演这部芭蕾舞剧。她找来的第一个编舞是伊戈尔·贝尔斯基(Igor Belsky)。接下来的候选人是娜塔莉亚·卡萨金娜(Natalya Kasatkina)和弗拉基米尔·瓦西列夫(Vladimir Vasilev),他们的解释对普里塞茨卡娅来说似乎太激进了,她决定自己编导芭蕾舞剧。她向瓦伦丁·普拉切克(Valentin Pluchek)寻求建议,后者建议她吸收鲍里斯·利沃夫-阿诺欣和瓦莱里·列文塔尔(Valery Leventhal)作为剧作家。他还想限定舞台表演的过程——由普里塞茨卡娅自己来专注于安娜、渥伦斯基和卡列宁的台词,并把群众场景交给助手。他们是莫斯科大剧院(Bolshoi Theater)的舞者娜塔莉亚·里珍科(Natalya Ryzhenko)和维克托·斯米尔诺夫-戈洛瓦诺夫(Viktor Smirnov-Golovanov),他们已经激动地宣称自己是几部电视芭蕾的导演。

1971年秋,在莫斯科大剧院贝多芬大厅,罗迪安·谢德林为艺术委员会演奏了未来芭蕾音乐,普里塞茨卡娅和鲍里斯·利沃夫-阿诺欣解释了创作的想法:

 “在芭蕾舞舞台上体现列夫·托尔斯泰的形象是极其困难的。如何将戏剧舞蹈不可避免的传统与托尔斯泰惊人的现实主义作品相结合?

然而,我们知道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Sergei Prokofiev)的巧妙实验,创造出了精彩的歌剧《战争与和平》(War and Peace),歌剧并不比芭蕾更传统。

仔细阅读《安娜·卡列尼娜》,你会发现托尔斯泰强大的现实主义变成了“被雕琢到象征意义的现实主义”(涅米洛维奇-丹钦科的表述),这已经是舞蹈艺术诗学可以触及的领域(鲍里斯·利沃夫-阿诺欣)。

在苏联文化部的官员参加了第一次管弦乐队演出后,在文化部长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福尔采娃(Yekaterina Alexeyevna)Furtseva的非正式命令下,芭蕾舞剧的排练被暂停了——事实上,演出被结束了。但是,普里谢茨卡娅和谢德林向苏共中央委员会书记彼得·尼洛维奇·杰米切夫(Pyotr Nilovich Demichev (1918-2010))寻求支持,根据他的命令,作品演出又恢复了。

芭蕾舞剧共演出103场,最后一次演出是在1985年7月29日。 1974 年拍摄为电影。

1972 年由纳塔利亚·伊万诺夫那·里仁科和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斯米尔诺夫-格洛文诺夫编导的原创作品被多次搬到各个剧院上演:

1973 年 - 新西伯利亚歌剧和芭蕾舞剧院

1974 年 - 塔什干歌剧和芭蕾舞剧院

1975 年 - 维尔纽斯歌剧和芭蕾舞剧院

1976 年 - 敖德萨歌剧和芭蕾舞剧院

1978 年 - 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歌剧和芭蕾舞剧院

在1975年由莫斯科电影制片厂拍摄成舞台艺术片,由玛莉娅•米哈伊洛夫娜•普利谢茨卡娅饰演安娜;亚历山大•戈杜诺夫(Alexander Godunov)饰演渥伦斯基;尤里•弗拉迪米洛夫(Yuri Vladimirov)饰演卡列宁。

 

三.普利谢茨卡娅在《自传》中谈到对《安娜·卡列尼娜》的创作:

在拍摄《安娜·卡列尼娜》的时候,我在其中扮演了贝特西•特维尔斯卡公爵夫人,托尔斯泰小说人物的舞蹈形象开始在我脑海中萦绕。我一直都记得英格丽·褒曼和杰奎琳·肯尼迪很久以前问过我的那些话。谢德林为电影创作的音乐也同样适合舞台表演,可以借来一用。这同样也激励我去尝试。我看着坦亚•萨莫伊洛娃在一个个场景中渐入角色,都着了迷。摄像机运转前导演扎西对萨莫伊洛娃的多次说教令我非常气愤。整个摄制过程中,我的内心都在和这个导演抗衡。最后,连谢德林也忍不住了,和扎西大吵了一架:导演随随便便地就删剪他的音乐,而且丝毫不表示任何歉意。

“我们要排一个完全不同的芭蕾舞出来,绝对只用我们的方式。”

谁来编舞呢?我像查电话号码簿似的按字母先后搜索可用之人。这个人倒是可以,不过他来不了莫斯科。这个人倒是想做,但没人要他做。因为他太普通,所以大家都不接受。这个人写戏不太在行,要是准备改编著名小说——剧本不出彩是不行的。

正式定下来的第一个人是伊戈尔•贝尔斯基。我喜欢他根据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编排的《列宁格勒交响曲》;还有由他搬上列宁格勒小剧院舞台的谢德林的《小驼背马》。我们通了电话。伊戈尔马上从列宁格勒赶来莫斯科。我们一起讨论、想象。贝尔斯基表示'“我有一些想法”——只要大剧院接受他。我们看着红箭块车23:59从莫斯科的列宁格勒终点站开出。伊戈尔从一个肥胖的女列车员后面探出头来,火车启动的时候,他大叫着:“我们明天通电话吧。”

但是第二天,电话没来,却来了一份电报。婉拒。贝尔斯基拒绝了。理由是很正式的。我估计是大剧院的头儿跟他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冲突,他这才拒绝的。然后我们又跟卡萨特金娜和瓦西尔约夫见了面。他们也马上就答应了。他们都说剧本也由他们来写。后来谈了一次,瓦西尔约夫跟我们解释了他的舞台设置,他打算把舞台布置成一个玻璃杯,整个演出过程中安娜都无法将自己从中解脱出来。“玻璃杯中的《安娜》,就是这个概念。”瓦西尔约夫这么解释着。三四十分钟的一个独幕芭蕾舞。故事中三角恋所引起的种种冲突都由孩子来重复表现——一个女孩子和两个男孩儿。

我觉得,不行,我不想要这么现代的风格。我很失望,于是厚着脸皮说道:“我自己来设计舞台演出。”

下一步是和戏剧导演瓦伦丁•布鲁切科会面。他曾是梅耶荷德剧团的演员,他过去对他不错,还出演过他改编的马雅可夫斯基的剧作。剧院被毁之后,布鲁切科在摩尔曼斯克的一个半专业的海军剧团里谋职,在那里度过了漫长又艰难的岁月,而他还能生存下来,真了不起!他的表兄弟是英国导演彼得•布鲁克(在颇谙世事的父母看来,彼得•布鲁克是最棒的),但更重要的是,上帝把天赋赐给了布鲁切科。

我们在讽刺剧院总指导——V.N.布鲁切科的办公室里谈了几个晚上,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布鲁切科想邀请更多高水平的人参与到我们的团队中。“一开始就有好的配料,那么这锅汤就能煮出美味。”

他点了勒沃夫·阿诺辛的名——“他能把我们的想法用文学的方式来呈现。”他还推荐了艺术家瓦雷里·莱文塔尔:“瓦雷里天生就是个剧作家。”

“玛雅,又要亲自设计舞台演出又要出演角色是行不通的。要创编一个长篇舞台表演作品是很牵扯精力的。而且你还要出演安娜,你必须找几个助手。把多人场景交给他们。严格说来,安娜这个角色是最重要的。当然,还有渥伦斯基、卡列宁,还有他们的舞蹈动作,

我记下了莱仁科和斯米尔诺娃-戈洛凡诺娃夫妇——他们都是莫斯科大剧院的舞蹈演员,都有过在电视音乐舞蹈片里编舞的经验。由弗拉基米洛夫和索罗金娜领衔主演的《勇者小调》(DaringDitties)是一部成熟的作品,获得了成功。另外,莱仁科还参演过我的《卡门》,我们彼此了解,少有冲突。外加艺术家瓦雷里•莱文塔尔。这就是我们的团队。

有了团队,那么我们的排练场地呢?我给福尔采娃写了一封非常重要的信,阐明了我想把《安娜•卡列尼娜》搬上莫斯科大剧院舞台的理由。我们需要两个交响乐团的占地空间(管乐队就在舞台上,交响乐队放在乐池)。根据托尔斯泰小说改编的歌剧已有七部,但还没有一部据此改编的芭蕾舞剧。我们将填补这个“第一'剧目将在下个演出季公演,我们就利用这两个月在大剧院排练。

但在《卡门组曲》之后,他们对我的信任已荡然无存。福尔采娃提的问題很合理:“音乐准备好了吗?等谢德林把音乐写出来,我们再来讨论吧!到时候我们再组织一次初审,让专家们来定夺,发表一下专业的意见。在那些开明的专家面前你也可以谈谈自己的想法。要我今天听你说这些为时尚早。要让大家一起来最终决定,同志们啊,我们一定要相信大多数人的意见!”夏末,谢德林写完了乐谱。当时正好我的侄女出生了,为了纪念音乐的完成,为她施洗时给她起了“安娜”的教名。可借因为她是我弟弟亚历山大的女儿,所以她姓亚历山大洛夫娜,而不是阿卡德耶夫娜。

时任大剧院指导的尤利•穆罗姆釆夫根据文化部的指使安排我们的预演。一大群人涌向大剧院的贝多芬大厅。开始之前,我先根据在家里准备好的讲稿,把舞台演出的设计思想说了一下(整个团队在前一天晚上准备这个讲稿直至凌晨)。勒沃夫·阿诺辛用他那训练有素的演员的嗓音,配合柔和的手势,讲述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涅米罗维奇•丹钦科对于托尔斯泰作品的评论,令人印象深刻。这一学术性的论述同样也是我们昨晚的成果。这是基调。我们要让观众信服在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他曾直觉地想到芭蕾这种形式。在座的开始感兴趣了。

勒沃夫·阿诺辛富于表现力的讲述起到了作用。对于托尔斯泰创作初衷的富有感情的追叙特别能赢得观众的心:托尔斯泰在午餐后的昏昏欲睡中怎么能在女伯爵哈同(普希金的女儿)雪白的脖子上看到乌黑的卷发呢?他的回忆录中宣称这个乌黑卷发的梦境给了他最初的灵感,从而创作了《安娜•卡列尼娜》。有几个女观众掏出了她们的手绢。原来预备演讲也是需要舞台设计的。

我们不断地重复着托尔斯泰描写女主角动作的语句,轻盈的步态,还有她在莫斯科舞会上的举手投足。自然还有车站的那个人物:农夫,铸着铁,嘴里用法语为安娜占卜了凶险的未来:“你会因分娩而死,夫人,分娩。”这个人物真的很奇怪,很恐怖,难以理解。我还是深信只有舞蹈动作的艺术才能真正地体现这股神秘的力量,才能体现托尔斯泰的想象之谜。、

接着罗迪恩讲述了托尔斯泰对于柴科夫斯基的敬意,反之亦然。他告诉大家为什么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听彼得•伊里奇的弦乐四重奏及其主题变奏“万尼亚,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斗”的时候,哭了起来。他解释道在他自己根据柴科夫斯基的作品所改编的音乐创作中,也在结构上运用了“细部引用”(micro-quotes)的方式。柴科夫斯基创作这些音乐时,托尔斯泰正创作着“安娜”。那个年代的气味,千丝万缕的联系!      。

接着罗迪恩坐到钢琴旁,演奏了整个芭蕾舞的音乐。从头到尾......最终结尾处正好落在车厢连接处发出的略略铁轮声,渐渐隐去。他用手指关节敲击琴盖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们准备得非常充分,因为我们对初审的认真态度,从而贏得了这一轮的胜利,没有任何闪失,样样到位。在座的大多数人,特别是音乐家们都支持这次尝试,赞赏音乐的处理,对尽快将这部芭蕾舞剧搬上舞台都表本了赞同。在歌舞界享有很髙权重的歌唱家伊林娜·阿尔希波娃——当时她是莫斯科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区域的苏联最高苏维埃的代表,而莫斯科大剧院和克里姆林宫正位于这个区域内——她热情洋溢地倡议这个芭蕾舞剧应该尽快开始排演。“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我们的歌剧也可以借鉴这样的形式。”

穆罗姆采夫指导试图让讨论陷入模糊的状态——初审这天的日程就是这样安排的一但那些发言的人好像都不支持他。党在艺术界的统治威信逐年渐弱,再也不可能出现全民顺从的现象了。

我坐在乌兰诺娃旁边,轻声跟着音乐的进程给她说明一下舞蹈的编排……她在整个讨论过程中都保持沉默。她没有反对,那么是否就说明她默认了呢?

接着就是第一次排演了。排演的日子和排演大厅的号码还都记在我的日记里,1971年10月25日,三号大厅。我和琴师伊林•采策娃两个人在场。我排练的第一场是安娜在莫斯科舞会上跳的一段马祖卡舞,根据托尔斯泰描述。还有一小束三色堇花插在她的发间。表演马祖卡舞并不难,不过是一场马祖卡舞,但这是安娜跳的马祖卡舞,所以我备感痛苦,好像被撕成了碎片,一遍又一遍的重来,仔细审视每个动作。这第一场舞蹈就排练了四天。

然后开始设计我的那场独舞——暴风雪,在托尔斯泰的原著中,安娜在冰雪覆盖的站台上与渥伦斯基伯爵不期而遇。接着就是第三幕的最后一场,我的独白。然后直奔列宁格勒,把它给雅科布森看。关于这点我已经在上文提及。

任何芭蕾舞剧的成形都是试验性的。虽然排练进程都是事前安排好的,但有一天晚上一个演员突然身体不适,只好换人。排练节奏就这么被打乱了。每个人都因此而慌乱急躁。而此时又一个演员心绪不平,执意要离开,对自己负责的大半部分的演出置之不顾。时间紧迫的时候要重新教一个新演员是很浪费时间的。整个芭蕾舞团都把昨天学习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一团混乱。时间飞逝,一种令人不快的恐慌开始渗入你的体内。

但最终这部还不够完善的芭蕾舞剧终于上演了。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经过这么几次排练之后,它终于能被搬上舞台了。开始几幕用钢琴伴奏,后来则用交响乐伴奏……

但最艰难的时刻还刚刚开始……

《安娜》交响乐伴奏的第一次合练,一个部长级委员会就给我们来了个突然袭击。福尔采娃本人也在其中,莫斯科大剧院艺术顾问班子成员的脸一一在我们面前闪过。这些评委们在观众席的前排从容就座。我化好妆穿着演出服一正在台上热身,调整一下自己的扶态,就好比是管乐队成员调音一样。突然有人——有的是服装部的人,有的则是我的B角——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玛雅•米哈伊洛夫娜,观众席入口的大门被关上了,谁也不让进。”

“那就坐包厢里的位子。”

“什么包厢啊!也都锁了。”

“坐到二层前排去。”

“那儿也被关闭了。”

“什么?都锁了?”

“整个剧院到处都是领座员,他们倒好像是被召集进来看晚上的演出似的。”

“等着,我去找指导。”

可是舞台通向指导包厢的大门也严实地锁着。我摁门铃、撞门、大叫,都没用。难道他们都死在这扇该死的门背后了吗?我不知所措。也许我该到大剧院经理办公室去看看。

这时,负责这次演出的萨沙•索科洛夫跑上来说:“玛雅,指挥已经到位了,我们开始吧。”我已经听到芭蕾第一幕那哀伤的乐曲声从紧闭的大幕后传来。我们不得不开始了,只能到幕间休息的时酿来处理这事。

随着我和马利斯•列帕(他演渥伦斯基)的双人舞“安娜的沉沦”的收场,第一幕也结束了。我在台上看到了谢德林。

“怎么样?”还没等他回答,我就又问:“门真的都锁了吗?你怎么进观众席的?”

罗迪恩咧嘴笑道:“我爬过乐池护栏进来的。”

“你开玩笑吧?”

“真希望自己在开玩笑。”

“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3角进来?这场演出对他们很重要。”

“他们说这是库哈斯基的指示。”

“他们真是疯了。”

第一幕结束之后,他们马上在经理穆罗姆釆夫的办公室里就这个作品展开了讨论。整个讨论的基调都是阴沉沉的。他们认为这次尝试没有成功,托尔斯泰的小说是不能用舞蹈来表现的,很牵强,音乐也很嘈杂。安娜•卡列尼娜穿着睡衣躺倒在伦斯基的身上:又是色情(跟往常一样。这个问题又是福尔采娃提出来的)。

“可毕竞这也是一种表现手法呀。叶卡特琳娜•艾利克斯塞夫娜。”谢德林开玩笑说,想尽量把这种表现件爱的舞姿转化为一种幽默。

这位部长开始有点儿生气了:“这个芭蕾作品还需要很多改进工作。这个演出季里就不能首演了。至于以后——我们回头再看。”福尔釆娃说道。

但我们并没有放弃,我开始进攻:“为什么礼堂的门被锁上了?我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过В角演员不能观看彩排的。”

“是,这是部里的命令。——一直沉默不语的福尔采娃的副手库哈斯基开口了,对我表示不满:“在莫斯科到处散布谣言没什么意思?”

“什么谣言?这只是《安娜•卡列尼娜》,又不是政治,你们害怕什么?什么谣言?”

“我们是怕败坏了托尔斯泰的美名,玛雅•米哈伊洛夫娜•托尔斯泰恐怕会跑着离开亚斯纳亚•博利尔纳庄园,甚至离开俄罗斯,以躲避这些所谓的维护者•

索菲娅·戈洛甫基娜贏得了几代苏联统治集闭精英们的友谊和信任,且颇精于此道(“跳舞的孙女们”让她有了浓于血缘的关系)。她扯了扯福尔釆娃的袖口,该走了。该讨论的已经讨论了,意见也给了,够了,差不多该停下了,还有更重要的亊情在等着他们。她在福尔采娃的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福尔采娃的孙女玛琳娜在舞蹈学校是跟着戈洛甫基娜学习的(附带说一句,这个女孩子很有芭蕾天賦,但福尔采娃自杀以后,戈洛甫基娜就把她赶走了)。

突然福尔采娃问到了乌兰诺娃。她虽然也在场,不过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加琳娜·谢尔盖耶夫娜,说说你的想法。”

乌兰诺娃没想到她会问她,有点儿害怕:“我很难回答。还没怎么看懂。只看一遍就评价?”

“我们都只看了一遍,但你是专业人士!”

“我是专业的,不过,不能冒昧评价

福尔釆娃是个很直接的人,说话往往不经大脑。“加琳娜•谢尔盖耶夫娜,你难道就不能把在幕间休息时跟我说的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吗?”福尔釆娃需要权威的支持,来反对《安娜》的上演。

乌兰诺娃退却了,像是遇冷收缩似的。“我们也曾经想要把巴尔扎克的《幻灭》(LostIllusions)改编成一部芭蕾舞剧……可是好像当时也行不通,”G.S.用温和的口吻低声说。

我沉默了,那个“也”字压倒了我。

交响乐团和芭蕾舞剧的第一次合练 记住,是第一次!

就遭遇了一场恐怖的突袭,而且还是早有预谋的。评委会没有事先通知就来观看我们的演出,而人们却不能进入观众席,大门被锁,还有领座员守门。舞蹈演员们第一次听到乐队伴奏,整个礼堂,五层两千多个座位,空洞的回响破坏了艺术的氛围。而坐在乐池里的

乐队成员——沿袭了古代音乐家们的习惯 把脖子伸出乐池想

要看看舞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乐曲声被指挥西蒙诺夫大声的喊叫所覆盖,他要求演奏员们集中思想,“别看台上了,你们还没看够!”

舞台制景都用上了,但没有照明,只有一盏很脏的灰色公用灯照着舞台。仆人们手上拿着的大烛台——这也是舞台表演的一个组成部分——并没有点亮,因为电池还没有准备好。在昏暗的舞口上,仆人们挪动着什么,像是三个指头那么粗阴茎似的。部分演员还穿着没有成衣的演出服,有一个穿了件很破的阿迪达斯运动衫。尼古拉耶夫斯基车站月台上的乘客们穿的毛皮大衣(是根据莱文塔尔的设计由服装部缝制的)都是绝对正宗的。这些衣服又重又不便于搬运,所以莱仁科当着大家的面就把衬里剪了,把下摆改短了。在圈内,第一次正式彩排被称作是从地狱中诞生的演出。我们的一次演出需要那么多因素的合成,有那么多演员,在这样一次彩排之后才定夺是否要上演,无异于一次重大的打击,太不公平了。

当局是多么善变啊!一开始他们允许我们排练这出芭蕾舞剧——现在他们又要把它扼杀在襁褓之中。

罗迪恩告诉我《安娜•卡列尼娜》一年后在贝尔格莱德演出的时候,从一开始排练到最后他都等着委员会的出现。他们会允许它上演吗?会同意吗?还是会批评它?演出大厅里但凡哪个角落有一丁点儿的声响,他就会扭头过去,看看是不是委员会的人到了。首演前一晚的最后一次彩排,他实在忍不住,就问了指挥杜桑•米拉蒂诺维科,“什么时候这个芭蕾舞剧可以被批准上演?评审人员什么时候到?”

“我们就是评审人员啊——你,我,还有编舞帕里克。”

就是这样,他们的举动让我们觉得自己的祖国颜面尽失。委员会的人离开后,我在指导办公室附近徘徊。他回来了——他送福尔釆娃上了她的黑色豪华轿车——正爬着楼梯朝他的办公室走来。

我垂头丧气地注视着地板,问指导:“尤利•弗拉基米洛维奇,我的《安娜》不能再排练了,对吗?”

“干吗不?你可以继续排练。”

“他们会给我安排交响乐队吗?会给我一个舞台吗?”

“交响乐队和舞台都已经有别的用处了,你就在教室里用钢琴

伴奏着排练吧。”

我抬头看着穆罗姆釆夫。

“不过这出芭蕾不会上演,玛雅•米哈伊洛夫娜。”

“你是说在这个演出季吗?”

“下个演出季也没有安排《安娜·卡列尼娜》间。”.“那就是说永远都不能演了?”

穆罗姆釆夫想不作任何回答,就直接冲进办公室。我拉住他的手臂,那排练有什么意义,尤利•弗拉基米洛维奇?”经理抽回自己的手臂,消失在死气沉沉的髙髙的白色大门后面。

《安娜•卡列尼娜》剧组的演员们只能作罢,聚集在我们高尔基大街上的家里。大口大口地就着茶吃着三明治,我们该继续排练吗?还是放弃?大家都很心烦,也很沮丧,所以商量起来就很困难。明天再商量吧。喜欢喝酒的人就开一瓶红牌伏特加酒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被叫去听一个剧院内部电话,是指导秘书尼娜•乔治耶夫娜。“玛雅•米哈伊洛夫娜,下课后就用我们的电话给部里库哈斯基去个电话,越快越好。”

前面还会碰到什么?还有什么不幸?瓦西里•库哈斯基就像是魔鬼撒旦,总是给我的家庭带来阴霾和负担。战争中的头几天他加入了民兵连,然后就受了重伤。他的腿被截了肢。显然他的残疾令他变得暴躁又无情。

我和知识界的其他一些成员共同草拟了一封反斯大林的书信,并在上面签了名,寄给了勃列日涅夫,在信中我们要求停止在赫鲁晓夫被罢黜之后对斯大林进行的名誉恢复。这封信广为流传,“美国之音”还整点滚动播出该信的内容。于是库哈斯基对我产生了敌意。他开始为斯大林而战,为祖国而战。伸向他偶像斯大林的拳头对他来说都十分可憎。我因此而受到冷遇。又是库哈斯基毫无新意地把一些家喻户晓的名字写在一些支持——谴责——抗议等等为名的联名信上,许多次都把我的名字归入此类,从来都没想过来问我是否同意,不通知我也不打电话告诉我。这些信的内容往往都不堪入目,就好像让你剥光了衣服站在大家面前。而库哈斯基,内心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便总要把他所不喜欢的人根据字母顺序排列之后编辑成一个“反抗者与支持者”的剪辑。而他总是保护好自己的同伙,当要卑躬屈膝地执行最髙党组织的命令时,总是无意间忘记了他们这些同伙的名字。军队被派去阿富汗一知识分子必须立刻支持这“智慧的”犯罪决定。被胡言乱语所包围。捷克斯洛伐克遭到压制一又是知识分子为你们的政府拍手叫好。我绝对确信大部分的联名信根本都不存在。它们都是在库哈斯基的办公室里炮制出来的,签名也是加上去的……

我从经理办公室里给他打电话。库哈斯基的秘书非常感兴趣:

“玛雅•米哈伊洛夫娜,你是从剧院打电话来的吗?”

“是的,我在尼娜•乔治耶夫娜这儿。”

“瓦西里•菲尔多希耶维奇马上就来接电话。”

我能在镜子里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库哈斯基友好又热情的声音让我紧张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玛雅•米哈伊洛夫娜,谢谢你打电话来。你能不能两点钟来我办公室一趟?一个人来,别让你丈夫罗迪恩知道我们今天的会面。务必。”

不可能,我对自己大声说,我拨了家里的电话,这样就能叫上罗舰。

“嗯,怎么了?你是从指导办公室打来的吗?”我一口气转述了与库哈斯基的谈话。

“二十分钟后我就到正门口。”

我们会一起走进库哈斯基的老窝。当我们走进这位苏联文化部副部长的办公室时,他竟试图将他的阴谋转化成一句玩笑:“我本想你丈夫不在的话,我就能说我爱你了,看来我得把它推迟到下次再说了。”

我们并没有笑。

“我想说的是,叶卡特琳娜•艾利克斯耶夫娜今天飞去越南了。她让我跟玛雅•米哈伊洛夫娜说明一下在这个演出季里,《安娜》不能在大剧院进行排练了。你可以跟助手们在工作室里继续,但我们不能给你提供演员、乐队和场地了。”

我也不想再叙述那场紧张而又激烈的对话了。亲爱的读者们,你一定猜到《安娜•卡列尼娜》就这样被禁演了……

晚上我们在髙尔基大街上的那幢附楼里开了个会,我们决定向当时中央委员会科教艺术部门一事实上这也是文化部门,但享有更高的权力一的负责人P.N.德米契夫申诉。要是他能帮上忙……千万不能忽视了库哈斯基,他的思想跟果戈理一样固执,但是我们听说福尔采娃已经离开越南到新加坡或是马来西亚去了,得多久才能等到她回来?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由各种偶然和机会构成,或好或糟。如果福尔釆娃没有去越南,我们也许不会跳过她去跟德米契夫见面,因为那么做对福尔采娃来说是一种冒犯,进而我们之间就会有恩怨,没完没了。然后就变成了我们要踩在福尔釆娃的头上。可现在命运自有安排。我们能不能见到德米契夫呢?他是那么高髙在上,他是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书记。

后人们,听听我的建议。不要屈服,不到最后不要屈服。千万别屈服。就算是到了最后你也要斗争,反击,吹响号角,擂起战鼓。打电话,发电报,千万别放弃,要斗争到最后一刻。就是这样一就算是极权政治也会在混乱的局面、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力量面前后退让步。我能获得胜利正是靠着这一点,别无其他!性格真的能够决定命运。

德米契夫很快就接见了我们。罗迪恩和我把我们所遇到的严峻情况告诉了他。我们的主角、芭蕾舞团、管乐队还有幕后的工作人员都已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我们必须得为上演做好准备。一定要演!不能“地狱般的”第一次彩排就宣布这样的判决——死刑。就算允许我们到下个演出季的时候上演,也为时已晚,到时候什么都忘记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观众也会丧失兴趣,变得冷淡。《安娜》里面没有性,没有政治——演出服都很长,演员的大腿也不裸露,我们只是迫切需要创作一个新剧目。我们只想创新,没有别的任何动机……

德米契夫专心地听我们说。这是我们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跟他接触。近距离地看,他比“五一”游行队伍中人们高举的画像要简单亲切得多。他说话很柔和,不紧不慢的。像是钢琴在独奏,每字每句都用相同的语气。有时候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我们甚至都听不到他的话。我们的神经紧绷着,伸长脖子听着,有时只能从他嘴唇的变化中猜出他想表达的内容。

一个面无表情的女服务员送进来一壶茶和一些饼干。

“我理解你们的急切心情。就算把《安娜·卡列尼娜》改编成芭蕾舞剧的这一尝试不算成功,部里也应该支持你们有这样的勇气。总应该看到最后再说。我会处理的。”

我们欢欣鼓舞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真的有救了吗?

在那些年月里,苏联人还没有遗忘如何听从上级的指示。穆罗姆采夫指导把我叫到办公室,这次当然非常有礼貌。生活对于没有坚定信念的人是多么容易啊。只要有天上吹来的风,你可以一夜之间就把昨天所说的全部推翻。

“玛雅•米哈伊洛夫娜,关于为排演《安娜》所有工作不到最后还不能见分晓。芭蕾舞剧里还是有令人难忘的场录的。我觉得‘赛马’那场就绝对是个成功。我会吩咐下去,帮你安排一下在舞台上排练的时间。”

车轮倒转回来了。乐队也突然有空了,还有照明师,舞台也没人占用了……

对于优秀的独舞演员们来说,表演《安娜》真是一种幸福和成功。

我的好朋友们,支持我的同胞们,亲爱的同仁们,被压抑的舞蹈演员们!在我为这部被遗弃的《安娜》舞剧作斗争的时候,你们帮了我太多太多了!

马利斯•列帕,萨沙•戈都诺夫扮演了激情四溢的渥伦斯基,柯尔亚•费德耶契夫,弗洛迪亚•蒂霍诺夫塑造了卡列宁优郁的鲜明个性,玛琳娜•康德拉迪耶伏娜扮演安娜的В角。尤拉•弗拉基米洛夫是站台上那个阴险的农夫,在空中乱飞,嘴里不停地诅咒着安娜;尼娜•索罗金娜,娜塔莎•塞迪哈扮演吉蒂;阿洛契卡•波格斯拉夫斯卡亚则是压抑又傲慢的贝特西(我所提到的这些都是首演阵容)。在这场以头头们的失败而告终的游戏中,你们没有放弃信念,没有退却,没有逃避,感谢你们!

现在一切终于都取得了进展。一切都井然有序了,越来越好……

排练又开始了,渐渐成形。接着就是正式的彩排。委员会还会来看,还是福尔釆娃和她的那些副手们。但这次剧院里还有别的观众——幕后的工作人员、随行人员、演员们的亲朋好友,音乐家、评论家,还有莫斯科的戏剧家。能够感觉到台下这众多观众的呼吸,我们在台上的表演就容易多了,因为你感觉到剧院不是死气沉沉、冷冰冰的。所有的一切都比那“地狱般”的第一次彩排顺利得多。

接着又是在穆罗姆釆夫指导办公室里的一场讨论。但这次他们说的话没那么绝:在弥撒上作祷告的时候,不一定要穿黑色的衣服。德米契夫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苏联,没有什么消息,不管好的坏的,会静止不动。总编舞没有到场。没必要把过去的讨论结果推下悬崖一我们就像铁铸的秤砣一样下坠。所以对于总编导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来参加讨论。

但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已是6月,莫斯科大剧院的这个演出季再过一个半星期就结束了。真希望还能有时间再多排练几次,再让后备演员正式彩排一下,但这样一来,首演就要推迟到秋天。形势太严峻,我们得在秋天以前让它上演,否则要是再发生什么别的情况呢?

每个人都变得非常亲切,随和。他们说:“你们自己决定吧!本来就该是你们自己来安排的。”

我们——整个“卡列尼娜剧组同胞”——在空荡荡的观众席里碰了个头,大家七嘴八舌没了主意,我突然提了个建议:“让谢德林来决定吧。按照他的感觉。”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凝视着他,他什么也没说。整整一分钟,他都保持着沉默,他正在权衡利弊。

“后天开演。我们不能拖延时间了。”

我们把决定告诉了穆罗姆釆夫指导。

莫斯科大剧院正门旁,没有订票的观众可以到这里来再碰碰运气,那里的立柱后面挂着个玻璃镜框,里面裱着近几日的演出剧目:《沙皇的新娘》(The Tsar’s Bride),歌剧,作曲:里姆斯基-科萨柯夫,《茶花女》,歌剧,作曲:G.威尔第:《叶甫盖尼·奥涅金》,歌剧,作曲:柴科夫斯基;《蝴蝶夫人》,歌剧,作曲:G.普契尼。在6月10日的位置,写着:“演出剧目将作特别通告。”

电话那头传来舒拉.科拉斯诺古洛娃断断续续的喘息声:“玛雅.米哈伊洛夫娜,宣布《安娜》上演了,他们把‘特别通告,改成了《安娜•卡列尼娜》,芭蕾舞剧,作曲:R.谢德林,首演……”

“什么时候改的?是你亲自看到的吗?”

“五分钟以前,我现在剧院广场的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给你。”

“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刚看见,我在票房附近打的电话——就在它对面。”

这才是正常的。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但是快乐真的令我窒息,幸福让我停下呼吸。我得再活两天,就两天……

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地尖叫,上车时还互相推搡。罗迪恩超速驾驶我们的“伏尔加”前往大剧院。

那是个温暧的6月夜晚。街灯还亮着。 我们吵吵嚷嚷地跑到大剧院的柱子前,路人们都用谴责的目光回头看着我们。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阿波罗石像在它的战车上朝我不怀好意地眨眼。你会因高兴而疯狂吗?

舒拉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除了他们把作曲:R.谢德林”中的“作曲”用缩写代替。不过那完全是一码亊。只要能再让我活两天!

每次演出,我总要提前半小时到。但《安娜》首演那天,我提前四小时。皮尔•卡丹和他的日本籍游伴兼秘书羽石髙田从巴黎飞来莫斯科。他一下飞机直奔剧院。我得在观众面前展示一下他的那些高雅服装,但他的名字没能印在节目单上,他会因此而不髙兴吗?穆罗姆采夫根本就不想听到这些:因为部里断然拒绝。

小提琴和长笛开始哼唱悲伤的旋律。表演开始。哦上帝,帮帮我们。

我穿着皮尔•卡丹的黑色毛皮大衣站在后台的第二个侧厅里,腰间还系着奢华的腰带。头上戴着个带有薄纱的小帽子,这个帽子和我在白宫与杰奎琳•肯尼迪见面时戴的那个非常相像。唷嗬——这就是命。我两手伸在皮尔•卡丹天鹅绒手笼里,上面还绣着一朵黑色玫瑰。我看到布景已经打了出来,大雪纷纷落在尼古拉耶夫斯基铁路线终点站弯曲的街灯柱上……雪花一片一片……我开始跳起了布雷舞。

谢德林在前排的照明室里看着演出,整个芭蕾舞的节奏还是不够紧凑。罗迪恩要求灯光师波利斯•莱尔尤金在舞蹈演出时根据音乐的节奏不断变化灯光的位置。瓦雷里•莱文塔尔当时也在场。

我的助手莱仁科和斯米尔诺夫一也因为演出节奏不够紧凑一在后台侧厅跑来跑去:确保演员出入口的畅通,安排置景的变化。莱仁科手上还有芭蕾舞剧的钢琴伴奏乐谱,她能流畅地哼出乐曲。

铁路终点站这一幕进展顺利……初见渥伦斯基上演了。还有站台农夫和死尸……

舞会这一场非常成功。此时枝形吊灯恰好放低,跟音乐配合得很好。仆人手上的大烛台同时点燃,我头戴丁香色三色堇的马祖卡独舞也跳得很好。旋转都非常到位……

现在轮到了“暴风雪”场景,我在黑暗中完成了几个头部朝前的动作,四周是阵阵暴风雪。前排的泛光灯毫不留情地刺伤了我的眼睛,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演砸。不,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贝特西的沙龙这场舞蹈并不难。只要他们及时把白色钢琴推上舞台。怎么样?太棒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卡列宁办公室的音乐,低沉沙哑的低音提琴独奏。费德耶契夫的棋下得如何?

长笛深情款款地奏出了旋律,现在轮到我了。我们的场景。一切都很成功。现在我要跳着布雷舞,从前台退到后台,同时我还要用手捂住脸颊:“太迟了,太迟了。”

接着就是由我的四个替身演员表演的安娜的梦。我可以休息一下。我站在右边的侧厅看着台上。化妆师尼娜·奈斯特拉托娃用舞台专用的纸巾轻拍我的脸颊,因为我的脸湿了。我把她的手拿开:“尼娜,跑开一点儿,别遮挡了我的视线。”跳得好,姑娘们!动作都记得很清楚,一个也没有混淆。

灯光改变位置,马利斯——渥伦斯基独自一人在他的卧室里。

对我而言第一幕——安娜的沉沦最难把握。为了要力度到位,你得敞开自己,将自己完全呈现在观众面前。所有的托举都非常成功,一次也没有失误。一段情感爆发之后放松渐弱。我在列帕的怀抱中摇来晃去,像是不朽之钟上的一个钟摆。

安静的观众们一下子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这是一批不容易满足的观众,来自莫斯科的各个地方。他们中间有支持我们这次演出的人,有口出恶言的怀疑者,还有总能在第一时间了解所有人所有情况的冷漠愤世嫉俗者。轻松愉快、和蔼可亲的外国朋友,在翻译的帮助下看完了节目单上的情节介绍,这个小故事最后如何收场呢?还有我的那些亲爱的、挚爱的莫斯科观众,我的观众们。他们彻夜在票房门口排队只是为了能坐在最高层楼厅里

观看我的首演。

第二幕。赛马……安娜的忏悔……里德花园……病中……梦境……前往意大利。

第三幕。宫中仪式……与儿子见面(“弗鲁贝尔的画作”之后)……意大利歌剧……被社会拒之门外……与渥伦斯基争吵……奥比拉洛夫卡车站……备受良心谴责……铁路车站的养路工。

演出直到最后一个场景都获得了成功。我们喜出望外。大家都比排练时发挥得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了,临终独白。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我得聚敛起我所有的力气。结尾部分的表演将决定整个芭蕾舞剧的命运。

频闪器……人,到处都是人。一望无际的人海,而他们却都互相鄙视。教堂是干什么用的?还有教堂里的钟声?什么都是假的,全都是谎言,都是欺骗,都是罪恶。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上帝啊,宽恕我吧!

胸前画一个十字的手势。

突然跪倒在地。

机车头灯射出强光。

吞噬我的车灯光线渐渐远去。

车轮的咔嗒声。

车轨枕木的音乐。

终于演完了。

我们——我想——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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