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古埃及莎草纸“论固齿”（公元前1550年）（来源：Courtesy of the Gordon Museum）

图2 古埃及修复牙齿下颌骨钻洞（公元前2500年）（来源：Courtesy of the Gordon Museum）

许多埃及人为各种牙疾所苦，即便是法老王也不例外，拔牙是当时治疗牙痛的主要方式。早期的牙医或许从颚骨的致密骨钻孔，以缓解化脓牙齿所引起的压力。

在萨加拉附近的大墓地中找到了与新王国时期的相似发现，这是一个下颚第一大臼齿患有严重龋齿的头骨，在大约与牙根根尖同一高度的地方，留有两个朝向牙根尖端的完整柱形孔，深5cm、直径约2cm。这两个柱形孔完美搭配，不象是自然形成的瘘管，此头骨现正安息于巴黎的人类学博物馆（Muséede I’Homme）中。显然，古代的埃及人已经能熟练使用钻孔器，这在古代坟墓的壁画中也处处可见。

长期以来，人们对古埃及的研究有一个疑惑，这就是古埃及有没有牙医和掌握牙外科手术。世界考古界和医学界对此一直存在着不同的争议。有人认为，通过对不少古埃及木乃伊的牙齿状态X射线照射检查后发现，发现他们生前龋齿状况严重，普遍遭受牙病的痛苦折磨，有的法老木乃伊生前是一嘴可怕的坏牙，有的很可能死于牙病的并发症，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牙医手艺的痕迹，这就说明古埃及可能根本就没有牙医。另有人则持相反看法，依据是著名的《医学纸草》记载了不少治疗牙疼的药方，甚至还有一种可以防止牙齿松动脱落的胶。还发现古埃及铭文上曾记载着有“牙医”身份的人物。他们认为，古埃及人可以做比拔牙复杂得多的其他外科手术，判断古埃及没有牙医和不掌握牙科技术是很奇怪的事情。法老牙医墓地的出土无疑将有助于有关专家学者对古埃及医疗尤其是牙医情况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考证。

古代罗马牙科

古罗马医学家接受希腊医学的影响，并用拉丁文写医书。古罗马时代杰出的学者塞尔萨斯（Celsus公元1世纪）兴趣广泛，探索的范围遍及农学、军事、哲学以及医书。他编辑而成的百科全书《万物志》目前只有医学部分侥幸存世，名为《论医学》（On Medicine），共8册，大约写于公元25～35年，该书记述了古希腊和罗马的医学经验，直到近代以前都还一直被奉为基本教科书。西方医学界把他与希波克拉底和后来的盖伦并称齐名。塞尔萨斯的著作中讨论了牙科的许多方面，在有关简单的口腔卫生及萌牙困难等问题的基本治疗方法，散见于不同章节之中——第三册第二十五章包括十种可让罹患牙痛的人产生睡意的方法；第六册第九章整章讨论牙痛。

塞尔苏斯形容牙痛“是肉体与精神折磨中最痛苦的”。治疗方式有许多种，包括使用各种热膏药、漱口、使用蒸气、泻剂和缓泻药以及其他多种疗法。他主张保守疗法，建议罹患蛀牙的人，不要急着拔牙；如果前述疗法都没有效果，他还提议可以试试其他更有效的方法。假如牙齿最后还是难逃拔除的命运，他建议先以亚麻线或铅来填塞蛀洞，当拔牙钳的喙状端施力在牙齿上时，牙冠才不会破裂。对于牙痛及口腔急性炎症，用各种具有麻醉性的药物作成糊剂敷患部，并且热敷，温含漱口等。他对口腔黏膜病记载较详，并用无刺激液体漱口和在溃疡面上撒明矾和五倍子粉末。塞尔萨斯教人用手指推牙矫正错位牙，可视为最原始的矫治技术。

古罗马医师盖伦（Galen，131～210年）被聘为角斗士医官，对于解剖生理方面有很多贡献。他在牙科解剖方面关于牙根数目的记载和现代相同，首先说明牙齿的神经分布及其与脑神经的关系。他颇有名声，同时也是罗马皇帝塞维鲁（Septimius Severus）的御医，更是一位多产作家。他搜集了当代所有的医学知识编辑成书，其著作到文艺复兴时期以前，一直都是医学权威。

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位牙科医生是个罗马人，名叫卡赛留斯。按史书记载，他既能拔去坏牙，也会修补蛀牙。卡赛留斯的拔牙方法可不那么舒服，他是用钳子拔的。假如钳子还不行的话，他就干脆直接用手拔，如果一颗牙齿仅仅有点松动，他就用一根金丝将它与旁边的好牙齿绑在一起。

古罗马社会中，人们认为龋洞是由牙虫所致，最有效的治疗莫及于取牙虫了。用火苗灼标定的位置，方法很残酷，更认为有效的方法只有那些有英雄气质的病人能做，用烧红的钢纤杀死神经治疗溃烂。古罗马社会中，理发店也是拔牙的地方。近来对罗马城内古罗马广场前一家理发店的发掘表明，多数人到这家理发店去也是为了解除这类痛苦，因为从这处遗址出土了一百多颗人的牙齿。

在公元前1000～公元前400年之间位于意大利中部的伊特鲁里亚人（Etruscans）最擅长于牙科，他们技艺高超，发明了装配用金箍固定假牙的方法，用黄金做假牙的桥托，用骨头或象牙雕成假牙，有时也采用从死人嘴里取下来的牙齿，然后用金制箍条固定在镶牙者口中，创造了近似现代镶牙馆所掌握的牙冠、牙桥技术。由于该地的首饰工业特别发达，所以他们才能有这种成就。早期罗马曾长期被伊特鲁里亚人所主导。

古代印度牙科

大约公元前6世纪，古印度医学家妙闻（Sushruta）在其著作《妙闻集》（Sushruta Samhita）中有牙科病理篇共16节，牙科治疗篇共22节。他将口腔疾病分为60多种，列举了类似坏血病、牙周膜炎、牙齿松动、牙痛、虫牙等疾病。在治疗方面有泻血、洗口、刮刺、切开及拔牙等。妙闻主张“割除颚部肉瘤……颚部红色肿瘤……及位于智齿上之肿瘤。”。假如肿瘤长在牙龈或舌头之上，则应以划破（scarification）或烧灼而不用切除来治疗。烧灼是经常使用的疗法，特别是口腔疾病。妙闻应用面颊部皮瓣进行鼻再造，至今已有2600余年的历史。妙闻的外科手术独到，并精心设计了各种外科器械，他也描述了钝的（yantra）和尖的（sastra）的两大类外科器械。在他的著作中，记载着101种的钝器械，其中一种特殊的拔牙箝称为啄(dantasanka)。妙闻不赞成拔除牙根坚固的牙齿，要拔除的是那些已经松动的牙齿。拔牙时会用到一种尖端扁平，形状似箭的杠杆，相当类似近代使用的牙根铤。

在印度文献中，确实有许多治疗牙痛的方法。治疗牙痛的处方很多，不过也包括其他疗法，例如划破、灌肠（enemas）和放血，以及使用洗口药、药膏、漱口药、诱导喷嚏的物质（例如混合母牛尿的胡椒）及摄取可驱除坏风的食物。外科医生经常会使用一种特别设计的铁器，并将扁平的卵圆形末端加热烧红。他们也使用加热的液体，例如蜂蜜、油或蜡。颌部骨折以复杂的繃带包扎法治疗，而下颚移位的复位方法如下：将绷紧的绷带围绕在下巴，并投予药物以驱除邪恶的风。在公元前2世纪，古印度的半浮雕中即有巨人为人们拔牙的描绘。

古代阿拉伯牙科

阿拉伯医生中，在牙科学方面成就最高的是外科学家阿伯克斯（Abulcasis，1050～1123年）。他后来成为伊默·哈卡姆二世（Emir HakamⅡ）的御医，并撰写了伟大的著作《方法论》（Al-Tasrif），为医学和外科的百科全书，也是第一本详细描绘上百种外科器械并加以详细载明用途的医学专著。他对牙龈瘘用烧灼法，对牙龈瘤（cpulis）用全切除法，并用硫酸酮粉末撒布在创面上止血，再发时用烧灼法。阿伯克斯认为牙石能使牙龈萎缩，因而施行牙石除去法。他还设计了多种牙石除去器、拔牙钳子、残根钳子、挺子、锯、锉等。阿伯克斯建议在做拔牙决定时，要慎重其事，“因为这是非常高贵的器官，一旦牙齿没有了，将无法以任何完美方式补充之。”。他对拔牙的方法学（methodology）贡献极大，他还警告说：“在最初时，要尽力诊断是哪一颗牙齿发生毛病，因为病人经常为疼痛所蒙骗，并要求拔除。事后证明是完好的牙齿（他说这种情形经常会发生在当一位理发匠是外科医生时）。”阿伯克斯建议：“必须以一足够强韧的小刀，将牙龈自牙齿分离，再以手或轻巧的拔牙钳温和地摇动牙齿，直至松动为止。然后外科医生将病人头部夹在自己的膝部之间，使用强而有力的拔牙钳，将牙齿以直线方向拔出，如此可避免夹破牙齿。……倘牙齿已腐蚀成中空，就必须以绒布填充蛀洞，再以探针尖端将内侧塞紧，这样在施压力于器械时，牙齿不致破裂……因此，必须避免如理发匠之无知与莽撞，因为在他们的冒失鲁莽中，不会遵守上述原则，经常造成病人极大的伤害。”。阿伯克斯还建议为松动的牙齿进行结扎，甚至更进一步建议要将已脱落的牙齿再植回，并将之紧绑于邻牙固定。他也建议当牙齿脱落后，应以牛骨所制成的人工假牙固定在完好的牙齿上，以代替缺牙。阿拉伯中世纪著名的医生阿维森纳（Avisenna，980～1037年）著有《医典》，有人称他为“中东医圣”。其中牙科内容也很丰富。例如关于牙齿解剖生理的精确记载，使用镊子和脱落剂拔牙以及药物治疗方法多种。他强调了保持牙齿干净的重要性，为达到此目的，他建议可用海泡石（meerschaum）、烧过的雄鹿角、盐以及烧过且磨成粉的蛇壳来制成多种牙膏。他讨论到萌牙时，建议在萌发困难的病例中，使用脂肪和油以及野兔脑或母狗奶涂抹在牙龈上。他建议使用锉刀来磨短过长的牙齿，以及使用砷剂治疗牙龈瘘管（fistula）及“恶臭溃疡”。《药典》中最有意义的一章是有关颚部骨折的治疗。阿维森纳强调，确定骨折是否正确复位非常重要，他说借由观察牙齿是否能够正常咬合，可以看出复位情形是否理想。当这些都完成后，他建议在颚部、头部及颈部做一种支持性的包扎，并沿着牙齿装上轻巧夹板，固定牙齿。有必要的话，可以使用黄金线来增强绷带的稳定性。此理性完美的步骤，与当今的治疗大同小异，为中世纪末期的口腔外科医生的治疗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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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刚

简历：李刚博士在口腔医学院、现代管理学院、政治学院、临床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受过多个专业教育，获医学学士、项目硕士、医学博士学位。李刚博士长期从事军事口腔医学、公共口腔卫生服务和口腔医疗服务管理的研究和教学工作，共完成基金项目、委托项目、合作项目课题44项，主编和编著出版口腔医学专业图书55本，副主编和参编出版口腔医学专业图书49本，发表第一作者和通信作者学术论文和研究报告768篇，发表参与作者学术论文和研究报告128篇。多篇论文被SCI、Medline、CA等国际权威检索收录。

李刚博士现为空军军医大学(第四军医大学)口腔医学院教授，空军军医大学(第四军医大学)公共卫生硕士专业学位（MPH）研究生导师。兼任中华口腔医学会口腔预防医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李刚博士创新开展我国本科生和研究生《口腔医学史》、《口腔医疗服务管理学》、《口腔卫生政策与法规》、《口腔卫生经济学》、《口腔公共卫生学》、《口腔健康教育和促进》、《军队口腔卫生勤务学》和《军事口腔医学》等选修课教学。李刚教授在本文中介绍了世界古代牙科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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