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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设计、混音

作者注：此外还有一些学妹学弟帮忙完成了一些动画工作，校内校外的朋友们帮忙做了台词以及报纸的翻译工作。 （此处特别感谢周芊岍、胡恬恬及其朋友们！）

感谢于默老师为本片写的中文片名

-作者自述-

Part 1. 土豆缘起

2019年，我对亚马逊雨林和巴黎圣母院这两场大火印象很深刻，当时事件席卷各个社交平台，所有人都在关注，同时也在发表看法。我注意到事情发生还没几个小时，有很多网友就开始在评论里说起别的话题了，比如“圆明园当年balbala”。

大概也是在这一年，我开始对新闻传播感到好奇，对大家如何使用媒体以及如何对待新闻真相感兴趣，也产生了想把这些思考做成动画的想法，由此开始为大四的毕业作品做准备。

到了2020年疫情期间，我感受到媒体环境对我的影响巨大。那些没有底的新闻案件，都是一个个黑洞，我有种身在其中、被信息淹没的麻木感受。不久后我开始把这些想法记录下来。

而另一方面，之所以选择将这些想法以一部严肃的、一部动画伪纪录片的形式呈现出来，则与我对动画这一媒介的看法有关。

大学期间我发现我很难按部就班地、“老实”地去做东西。上课时候会听到各种各样的理论、技巧，比如“镜头景别”“越轴”“叙事的起承转合”“角色表演”“运动规律”“学AE学PR”…这些我都提不起兴趣，也听不进耳朵，只是感觉它们是一种阻碍我“去做”的声音。

但当我听到老师说到“影像…电影…动画…是很包容的…” 这些话时，我好像就只听到了“包容”两个字。于是我有了动力，直接开始做，乱做，想试探试探动画到底有多包容。

大三最后一学期也就是20年5月，我选择了一门由我的毕业导师李佳佳老师开设的“动画纪录片”选修课，第一节课她为我们放映了《卢西塔尼亚号的沉没》（The Sinking of the Lusitania）* 。

*《卢西塔尼亚号的沉没》：“这是一部1918年的无声动画短片，由美国漫画家兼动画师温瑟·麦凯创作。这是一部具有宣传性质的作品，作者在银幕上再现了1915年英国皇家邮轮“卢西塔尼亚号”的沉没，这一过程在此动画问世之前从未有镜头拍摄下来。它是历史上最早的动画纪录片，也是现存年代最早的严肃、正剧类题材动画作品。 ——《卢西塔尼亚号的沉没》百度百科”

这部黑白作品的画面十分打动我。它的线条简洁又精炼，感觉像是报纸的配图动了起来。受到这部短片的启发，我产生了想把平时的观察做成一部严肃动画、一部动画伪纪录片的想法。

于是，我在脑中预演了一个事件，并扮演拍摄记录此事件始末的导演。

Part 2. 土豆上的洞——通向“Whole”的“Hole”

这部片子讲述的，是有个导演为了拍新闻题材的电影，使用了符号——洞，来扮演新闻这个词本身，同时这个洞也意味着片中导演所摄电影中的“真相”。在故事的发展中，它的存在只是一个借口，“真相”无关紧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片中的真相即是“我们好像并不需要一个真相”。

洞的英文是hole，和whole同音，影片开始的电视机广告词：the whole world is in your home，是对谐音的借用。

洞就是whole，可以是任何东西。它是为了存在而存在的一个象征物，一个符号。全片都没有告诉你它是什么，但没有影响所有人利用洞去借题发挥。当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可以知道它是什么了，一切以洞为由，却和它无关。

对我来说那些没有底的新闻、案件，都像是一个个黑洞，就像去削一颗坏掉的土豆，通过观察每一层hole去了解whole。

此外从意向上来说，洞给我一种神秘、未知、隐藏的感觉，对应的动作是：贯穿 、挖掘 、破坏，于是跟随这些意象我可以构建起了影片的基调。

而在脚本构思期间，我感觉自己被题材带得越来越严肃，但我也想要尝试给观众带来更加轻松的观片体验，避免让影片讨论的话题走向过于严肃、尖锐的状态。

因此，我想到了使用歌舞元素。

19年的时候我开始学习美国爵士时代的摇摆舞 （swing dance） ，当时看了很多黑白歌舞片以及爵士黄金时期的卡通动画，后来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选定为1930年代的爵士乐和动画的互动关系，于是我想到如果毕业动画能做与该时期相关的内容，也许三方面能够同步学习。

影片中出现的舞蹈是swing的经典编舞 Big Apple

Part 3. 土豆结构

本片的片名，来源于有一次我做饭切到一颗坏掉的土豆的经历。我发现它有个洞，就抱着节省的心态去切它，想看洞什么时候会消失。每切一次，留下的洞的形状各不相同，每个洞分别独立，却又是一体的。

这个观察构成了影片形式——长镜头穿梭于各个场景的灵感来源。

影片中的土豆套餐

同样对本片的剪辑和叙事产生影响的，还有片中的爵士乐元素。它不仅被呈现在背景音乐和swing里，也用于了叙事和剪辑的参照——

爵士乐有一个比较常见的编曲结构叫做“AABA”，同时切分音特色给爵士乐带来的更加灵活多变的节奏，我特别喜欢在规律中找不规律的创作方式，我想让影片也有这样的状态，因此在剪辑上实验了这样的结构。

在1.0版本的土豆影片中，镜头及影片整体节奏规律主要为“长长短长”。 （比如开头使用两个长镜头，中间快速切多个短镜头，最后再以一个长镜头来作为结束。）

Part 4. 复古的土豆

之所以选择参考美国的1930-60年代，其实除了前面提到过对30年代爵士乐的兴趣，也有借古喻今的想法。60年传统纸媒受到电视机普及的冲击，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这和我们所处的当下也很相似，新媒体也同样冲击着传统媒体。

“每天都有新的洞，洞每天都在变化，不变的是什么呢？”我给自己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之后尝试用影片来回答。

因为平时有逛独立书店的习惯，可以从摄影书里收集到很多参考。有的阅览室分类索引相当完善，我会去翻“新闻摄影栏”所有的书。美国著名新闻摄影师Weegee拍摄的照片给了我很多启发，片中的公寓楼就来自《Weegee guide book to NewYork》书里一张摄影作品。

1930-60年代是一个纸媒极为发达的一个时代。我很喜欢传统纸媒拿到手上实在的质感，比如报纸和杂志，希望能做一个能像报纸或杂志一样可以阅读的动画，所以想要选择和纸媒有关的时代。

相关参考资料

动画背景中的拼贴素材来自于我平时淘到的古董杂志，它们是30年代杂志中的夹页广告。这些广告不仅美观好看，还有助于展示“过剩信息”和“混淆视听”。

把观众浸没在过量的信息，每一帧画面都在提供过量的信息，借此还原信息爆炸的现实。

在角色美术的风格选择上，我一开始想给人物上黑白灰固有色，后来合成发现和背景分不开、没有对比。所以后来决定干脆直接使用线稿，底色就是白色，这种方式的留白使得人物在背景上更加突出，更重要的是能减少人物上色工作量。 （笑）

角色的风格介于写实和不写实之间，“好像挺写实的”，但暂停看并非准确的真人比例。

角色的设定图

Part 5. 制作土豆

本片的制作，分别使用了ipad （procreate） 进行绘制单帧画面，电脑 （软件PR） 进行逐帧合成和剪辑，C4D建模 （场景透视的辅助参考） ，VR设备Oculus （软件Quill） 则用于手持摄影参考。从前期的完善脚本和美术设定，到中期的绘制，再到后期的动画合成、剪辑、制作、音效、配乐，大约花了一年时间。

全片为二维逐帧动画，成片大概由3000张画稿组成，加上中间产生的草稿和丢弃的镜头大约2000张，总量在5000张左右。

前期的一些分镜

逐帧绘制的长镜头，其中的角色与背景之间需要对位。镜头的每一帧都有透视变化，因此背景也需要逐帧画。角色和背景的绘制是分开完成的：为了将角色和背景对位，我们需要先根据设计好的镜头运动去逐帧绘制背景动画，最后在背景上再根据镜头运动凭空捏造角色的位置。

这种方式相当不准确也不严谨，因此完成标准很抽象。最后我们定下了一个标准，就是看上去“能够骗过观众的眼睛”就行。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人物动画而言，如果不同的成员来画中间帧，最后的画面完成度和风格将难以兼容。

为了统一风格，我负责了所有的人物动画的绘制。人物数量最多的时候，一个镜头里有十几个人同时在跑步，这样的工作安排导致时间很紧张。

此外，由于制作过程中我们也一直在改变想法，因此就产生了很多的废弃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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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景的绘制方面，本片则大量使用了转描参考。

上图镜头的完成稿

最后，我们再以片中的长跑镜头为例，来说明一下本片的制作过程。

长跑镜头背景制作

我们把手机放在肩上，骑着电动车拍摄同学作为参考

Part 6. 你在土豆能听到的

在制作动画期间，我看了《土拨鼠之日》这部电影，里面有一首可爱的美国民俗歌《Pennsylvania Polka》。

当时影片正好缺少一首主题曲，看完后我就立刻想到要改编这首歌。改编的歌词写得非常顺利，用很简单的单词押好了韵，交给Finn演唱后，他又把这首polka风格曲子融入了爵士乐的风格。

我和在加拿大的finn全程钉钉会议完成合作

上图为影片节奏脚本，Finn按照我给出的节奏脚本完成背景配乐

爵士鼓手方正天的Drum solo录制

「坏掉的土豆2.0」与「坏掉的土豆2.1」的区别，是片尾音乐不同。

在2.1版本中，《The Universal-blur》这首歌带给我的启发伴随了土豆的整个制作过程——还没开始做正片，我就听着这首歌写好了片尾报纸上的洋葱新闻的内容。

因此，我推荐大家先看b站上P2版本，这版也是最接近我对这部影片想象的版本。

影片片尾歌词截图

音效方面，我们大部分找的是网上的免费素材，没有的情况下就自己录制，比如：由于跳舞的脚步声难以用网络上的音效资源匹配，影片中6个人群舞的脚步声是由我换六双皮鞋跳Big Apple实录的。

学校的录音室

隔壁音乐学院的包忆杭在混音

配音一共有五位神秘的外国朋友，我也没有见过他们。我们的合作方式，是通过一位“中介”朋友转发我所需的详细配音需求来完成的。

由于无法直接沟通，我给全片配了一版音，并附上文本批注，告诉他们语速、情绪等。然后他们会参考我的配音表演来完成配音，最后效果很不错。

Part 7. 片尾-土豆新闻

片尾报纸上的洋葱新闻是我最初想好影片的衍生内容。

以下是影片中出现的衍生品广告 （真的有在卖，可以来微博私信我） ，另附其中英文的对应翻译——

【导演锒铛入狱】

正在拍摄the hole电影的导演water坐在导演椅上被戴上手铐，从片场带走。手中正拿着第八场的剧本

water的证词首次被公开：“人面对每件事都有自由的选择的权利， 如果我是一个看热闹的观众，我也会不嫌事大； 如果我是一个消费者，我也会消费热点；如果我是一个生意人，我也会投机取巧；如果我是一个记者，我也会添油加醋......如果我是一个导演，我就会借题发挥 ，把它拍成一个影片。”

【带着你的爱车去天堂】

优人一等通向天堂的捷径我们已经为您找到了。选择「take your car to haven」，我们向您保证无论你——死在何处——-我们都将赴滔倒火为您传送爱车，让您能够安心乘上你的爱车前往您的天堂--你梦想的地方。让美梦成真的除了科学，还有保险。「take your car to haven」-安心、放心、私人定制

（导致-）【交通工具集体自杀】

【新型胡萝卜】

最近，胡萝卜爱好者Secha培育出了一株方形胡萝卜，但可惜的是这株珍贵的胡萝卜被邻居农场大亨water的羊gin吃掉了。目前secha已将邻居water告上了法庭。而water为自己辩护称，方形胡萝卜并不存在，除非他能给出另一株作为证据，否则water将声称secha以此来讹钱所以拒绝巨额赔偿。

许多民众表示自己非常想吃上方形的胡萝卜，目前有很多商店已经开始预售方形胡萝卜，销量前景可观。

【上帝的化身】

“他们怎能这样对我的树？”——Gangan

有一位跳楼自杀的年轻女性被楼下的树接住了，事后她竟毫发无损。

有传言说这棵树是上帝的化身，

于是这棵树在后面几天陆续接住了几个自杀的人，最后成功倒下。

树的主人Gangan目前准备起诉传播谣言的人。

【不存在的受害者在第六大道】

【神秘大洞出现，男子一命呜呼】

一名男子在窗边观景时恰好大洞出现结果摔下楼身亡。

可笑的是，今天他刚收到最新款Reality100 （真实百分百电视机） 。

“现实百分百 "一直都在坚持真实，既然他有这么完美的电视机，

里面有无与伦比的真实场景，他为什么不直接看电视上的风景呢？

难道还能见到比电视上的风景更加真实的吗？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我有一款真实百分百电视，我宁愿住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子里，”

住在对面楼里的一位居民桑罢蒂自称目击男子坠楼全过程，

“我的洋房拥有全镇最好的景观，离这个大洞仅有50米远。”

（我知道没有人会看到这段所以这段我乱写哈哈哈）

"所以，为什么不去享受和电视待在一起的时光，要像个傻子一样到处看来看去？”

- 由GanGan报道

Part 8. 隐藏的土豆信息

两分钟的长镜头

为了让时间连续不被镜头切割，影片从洞事件发生，到街上人的游行是一个连续的长镜头。这个新闻事件在两分钟发酵到这个程度，速度好像是非真实的。但是我看到连网后的“虚拟世界”不仅有这个速度，甚至能更快。

从天而降的纸片人

围观群众分为两种，一种是在现场的目击者，另一种从天而降的纸片人。这些纸片人代表着不在场却能够通过手机、电视直播来到现场的观众。

撞头的fix/break

在游行人群背景中有一个人一直在撞头，他每一次撞击招牌，灯牌就会在“fix”和“break”间跳转，旁边店的招牌“wag a dog”是一句俚语，是“墙头草”的意思，这里代表着对待洞持有墙头态度的人。

划拳小女孩

餐厅里土豆特别套餐的code是与店员击掌，女孩看到店员举起了正张开的手以为在和她玩剪刀石头布，于是条件反射出了剪刀。

Part 9. 关于土豆的有趣后续

后续1：松鼠

教室经常有松鼠出没，有一天我把杂志放在教室的抽屉里，第二天发现被啃出的洞。↓

后续2：关于作者的身份

在《坏掉的土豆》之前线下放映的反馈中，我了解到很多中国观众会更加关注有关作者身份的话题。“这是外国人做的吗？”“这是留学生做的吗？”“这是男生做的吗？”

在这之后，我也开始好奇——为什么这部影片不像是女性制作的呢？

借着这个问题，我发现黑白片时代几乎是男性导演的时代，所以观众也会很自然地联想到男性导演的作品。因此，关于女性电影人的表达，我想从女性受非女性电影人影响的角度来谈谈。男性作为一种非女性电影人，他们在影片中对女性形象的想象与投射会影响到女性电影人对女性形象的表达。以《坏掉的土豆》所参考的影片及其时代背景为例——黑白片时代很少有女性导演的身影，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大部分都是由男性导演所建构的，女性作为观众很难摆脱这种投射的束缚。为了看到更独立的女性电影人表达，我们需要先意识到这个影响的存在。

后续3 ：

去年我搬到了上海，有天发现窗外楼下的邻居正在搭建着一辆土豆车，随后出门正巧撞上他们的首次出街。看到他们在卖的土豆面包和片中的“土豆套餐”异曲同工，更巧的是土豆制作人的发型和动画中领取土豆小女孩极为相像。对此我主观视为“土豆套餐降临现实”！

Part 10. 成为完整的土豆

总结而言，坏掉的土豆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向外批判的影片，而是一个向内反思的影片。通过它我接受了我作为一个土豆，接受每一个切片，通向一个完整的土豆。

而之所以得出上述的结论，也与我在不同创作阶段的思考转变有关。

在一开始的设定中，没有最后拍片子的导演，全片的目的在于展现人对新闻的反映。

制作中期，导师看到我设定的形形色色态度的人物角色，有关注的有不关注的，她提问我的态度是什么，影片的重点又是什么，她说：“短片需要有一个重点”。于是我陷入了一个“是否要关注真相”无法走出来的循环。

我发现我最初想要批判他们的原因，来源于我无法接受自己、也不关心真相，我还要去借助他们来完成自己的作品。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就是他们。

最后我选择把镜头对准“他们都是一个人”，对准我制作这部影片，我反对自己将自己与他们区分开来，也许重要的不是“是否关注真相”，而是我是否接受我不关注真相。

这个土豆就是我自己，我看到了一个洞，然后我发现了这个洞切面的无数可能性，假设这个洞是一个坏的东西，那我坏的千变万化。可是没有什么好坏，它就是我与身俱来的一部分。

在导演阐述中曾有这样一段话：

“土豆表皮出现了一个小洞，切开它观察，每个切片上洞的形状都不一样。

所有角色都由导演扮演，都是她的不同切面。同时导演个体也作为社会的某一个切面而存在。”

而另一方面，对于观众们而言，这部作品的意义却又有着更多解读的可能——

看是一回事，看见是另一回事。当我作为作者，我服务于观众的‘看’，但是‘看见’只能由观众自我服务。土豆在表面的视觉上来说我没有太多去营造一种视觉重心，观众可以随便看哪里，甚至我为暂停也提供了很多可以看的信息。因为我希望我的作品能保持一种像拿在手上的报纸、杂志一样开放的感觉，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择观看的方式。从不同的反馈解读中，我也能了解到他们平时关注什么，能看见什么。

感谢在影片创作期间带给我启发的作品们：

《金刚经》- 鸠摩罗什《The Universal》-blur（1995）《卢西塔尼亚号的沉没》-温瑟·麦凯（1918）《Jumping》-手冢治虫（1984〉《歌厅》-鲍勃·福斯（1972）《喜剧之王》-马丁斯科塞斯（1982）《弗兰·勒博维茨：假装我们在城市》-马丁斯科塞斯（2021）《林璎：强烈而清晰的洞察力》（1994）《玩乐时间》-雅克塔蒂（1967）《妄想代理人》-今敏（2004）《广告狂人1-6》《风骚律师1-6》《How to with John wilson》-约翰威尔逊（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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