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审平襟亚与吕碧城的那场“狗官司”(吕碧城集)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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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审平襟亚与吕碧城的那场“狗官司”(吕碧城集)书评

2024-07-11 13:2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近百年前,当一代才女吕碧城旅居上海时,与报人平襟亚闹过一场纠纷,她将平氏告上法庭,诉其名誉侵权,导致后者仓皇离沪,躲在苏州写小说《人海潮》,孰料因祸得福,日后书稿出版,竟大获成功。多年之后,平襟亚写《一本书发家史》回忆自己的出版事业史,只大谈其辉煌史(约半年时间,销至5万部,盈利超10万元),却绝口不提曾经有过的狼狈与低落。吕碧城平襟亚

此事也为今之文史爱好者津津乐道,大家纷纷将掌故名家郑逸梅的讲述奉为圭臬,殊不知他关于此事谈过多次,不同的版本间,内容上存有细微的差异。1987年2月,上海学林出版社出版郑的掌故文集《清末民初文坛轶事》,其中收有《平襟亚的早年生活》一文,对于“吕平纠纷”事表述为:

他(指平襟亚)办了一种小型报《笑报》,刊载了一篇有关吕碧城女作家的琐事,吕碧城看了,认为对她是莫大的污辱,立即向法庭控诉,襟亚一惊,潜往苏州,居调丰巷,足不出户,闲得无聊,就动笔写长篇社会小说《人海潮》,藉以消遣。(隐姓名为沈亚公、别署网蛛生)书成,吕碧城远赴欧美,这案件也就无形撤销。这一版本,影响了上海的几本地方志(如出版志、上海通志),播撒下谬误的种子。199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重印《人海潮》,郑逸梅在“引言”中写道:襟亚且有出版欲,创刊一小型报,以通声气,稿源不多,乃自己动笔一次虚构一文,所述及的李红郊女士的浪漫行动,不料被旌德女诗人吕碧城见到,大为愤怒,认为隐射她加以诬辱,以毁坏名誉控诸法庭,并出慈禧太后所书的手迹为悬赏,欲逮其人。襟亚惧,潜逃吴中,赁庑调丰巷,化名为沈亚公,韬晦藏身,与外界隔绝,大家都传襟亚失踪了。这次隐去了小型报的名称。此外,还有《说林凋谢录(二)吕碧城》(《永安月刊》1943年第51期)、《南社丛谈·南社社友事略·吕碧城》(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内容大同小异。其实早在1936年7月31日,郑氏即以笔名郑际云,撰有《吕碧城放诞风流》(原刊《上海报》,于1946年11月结集成书《人物品藻录》):其时平襟亚办开心报,有李红郊与犬一段文字,碧城认为隐射侮辱,控之于会审公廨。襟亚遁至吴门,易其名姓为沈亚公,以避其锋。碧城征求襟亚照片,欲登报跴缉,不可得,乃声言如有人能以平址见告因而缉获者,当以西太后亲笔绘画一幅以为酬。事后,襟亚成《百大秘密》一书,转载原文而加以涉讼始末。碧城以一之为甚,不再多事纠纷矣。此版本虽说最接近历史现场,然而事实的真相原比它更复杂几分。事情还要从1925年秋讲起。9月下旬,上海新闻学会筹备委员黄新林、翁国勋、葛建时等人计划于10月2日中秋节举办成立大会。那天下午三时,新闻学会会员以及新闻界许建屏、陈布雷、包天笑、何心冷、邵季昂、张静庐及吕碧城与女子日报记者等十馀人,假三马路虞洽卿路的中西女塾图书馆内,召开成立大会,公推吕碧城女士为该会主席。吕并登台,“演说最初投身天津报界之历史”。继而翁国勋报告该会经过,许建屏演说新闻记者之痛苦,陈布雷谈记者生涯之矛盾等等。(《新闻学会成立会纪》,《新闻报》1925.10.3)对于被推选为新闻学会主席一事,从日后吕碧城发至报上的函件可知,她的态度颇为勉强。原话是:“去秋新闻学会请鄙人演说,固辞不获,勉为一往。”转至这年12月7日下午四时,新闻学会假吕碧城寓所开茶话会,欢迎由美国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毕业归国的女硕士张继英,到者有“黄翠英、黄洱淅、陈存仁、周白棣、程平海、宋哲夫、钱化佛等,由黄警顽、翁国勋招待。首由张继英女士演讲新闻记者之必要条件,继言新闻以忠实为贵,并谈及新闻学会应负之责,如提倡读报运动尤为切要,适与该会宗旨不谋而合。至六时半而散”。(《新闻学会欢迎张继英》,《时报》1925.12.8)

张继英多年以后,钱化佛回忆此次欢迎会,很注意吕家的西式布置:“新闻学硕士张继英女士学成归国,沪上新闻学会和文艺界假吕碧城寓所开谈话会,鄙人和翁国勋同去参加,吕寓陈设俱为欧式,钢琴油画,点缀其间,备极富丽,并雇大小印捕各一,以司门禁,小印捕面目神气,好像陆澹盦,我们见了他,为之失笑。她喜欢畜狗,客至,狗摇尾以迎,甚为可爱。”(《到过吕碧城寓所》,刊钱化佛口述、郑逸梅撰编《三十年来之上海·续集》,学者书店1947)12月8日,《飞鸢报》记者黄浦滩在小报《金钢钻》撰短文《吕碧城寓之谈话会》,透露更多花絮:“是日,吕碧城适病,故未下楼,到者咸深以为憾,吕蓄一狗,摇尾来往,似颇解人意。……座客中有二人以东洋胡子为商标者,相映成趣,而二人先后早退,一为钱化佛、一为黄洱淅。”实际上,吕碧城并非真的身体抱恙。那天黄洱淅首先到达,投名片欲拜见吕碧城,被吕以病推辞,“未予接见”。此矜持之举竟引致黄洱淅自尊心受挫,便怀恨在心,“乃以侮辱之词,登载《美报》”。翻阅1925年12月23日该报创刊号,有署名黄帝的《小姑居处记》:大连威海之间,有木子者,女其性,以擅舞名于璧城者也。人为皖产,干木之大同乡也。操京语,诗文均可观,曩尝为津报之小公作文甚不少。曾游欧,以故欧化特甚,服装西,举止西,举凡宅中一切陈设,无一不西。貌虽洋而不扬,体胖,而臀尤肥,股磅之,必可在三百以上。其宅与曹陆章之章,及买办商会会董之张为邻,铁栅其门,守者二,阿三也。门有电铃,但不为家用,访者来,则栅外之黑头,代客启栅按之,铃声达,男仆出,询客来意,乃导入会客之室。渠与克定尊翁有戚谊,游欧时得其助力不少,是以其会客室中,赫然标袁翁之像,美哉女士,不忘旧德。宅极清静,除时钟的答作响外,别无声可寻。宅内之仆,悉男其性,主人居其中,俨若蜂窠中蜂王之率工蜂也。主人蓄狗一头,闻常与共晨夕,泰西陋俗,妇女蓄狗,每以狗而人格之,木子或亦采西风欤?吾家黄石公云极爱之。……夫袁翁者,八十三日皇帝也。帝之瓜葛亲,贵族也,以故木子自视颇高,大约除碧眼友外,不多与人往来,访者苟非素谂,辄称病不下楼。曩者五四援工会邀其舞于大舞之台,渠虽勉强到场,乃卒以借口地不平不舞而去。渠尝以处子自诩,局外人亦随而处子之,实则其处子之膜,早于东瀛为银城之古月破之矣。读者愿闻乎?吾当于来期述之。即为黄洱淅所撰。文中“木子为姓,住居大沽(连)威海卫之间,中嵌偏(璧)城二字”,就知是写吕碧城了。吕碧城既任新闻学会主席,耳目众多,故对该文有所寓目,但她暂且隐忍,直至次年4月,才一纸诉状,将黄告上地方检察厅(馆址在老北门,属华界)。理由是该文“文字秽亵,且有人畜相交一段”,“析黄帝亦为被告化名,因此起诉请究”。(《吕碧城控诉美报案辨论终结》,1926年4月17日《时事新报》)后又解释了为何没在第一时间举起法律武器:“当查见之始,鄙人即将该报函寄警厅,嗣得复函,谓须正式起诉。惟当时不欲涉讼,故而搁置。迨开心报共和书局效尤侮辱,方实行起诉。”(《吕碧城女士来函》,1926年4月18日《时事新报》)——《开心》报即是平襟亚主编的一份三日小报。吕碧城控美报两张 鉴于开心报文章对吕刺激颇深,不妨找来看看究竟写了什么:李红郊,人们谁也不称他是一个女文豪,一朵交际之花?昨天在下碰着他的一位邻人,谈起他近来的起居注道:红郊住的南城都路某里,两上两下。他的家庭虽没有丈夫,却布置得井井有条,一样有会客间、写字间、卧室、浴室,非常美备。家里除他之外,还有两个好伴侣。两个伴侣是谁呢?一个是汽车夫,一个便是一条狗。他出门以前,有几件例行的公事,便是第一先把这条狗淴浴;第二随便抽一两张诗文的稿子,放在手袋里,然后坐上汽车,车夫不消吩咐,自会开向红郊要到的地方去。等到了目的地,把一条狗带了进去见客。有一天,有几个朋友问他道:你这条狗雌的呢雄的?红郊说当然是雌的,雄的怪难看,我还肯带进带出吗?朋友中有个浑(诨)名“不识相”的道:这狗是雌的,为何不见他生小狗的呢?肚子老是这样大,莫非像你李女士一般抱不嫁主义吗?红郊发怒起来,放这条狗来咬“不识相”,幸亏得“不识相”的爷,是个猎户出身,家传的养狗本领,把狗腿往上一提,那时“不识相”的旁边站着一位不相识的男友,嚷道:是雄狗,是雄狗!红郊板面道:你这臭男子,不要出言无状,我养这条狗,原不管他雌雄的,不知你娶夫人时,可曾提起腿来认一认么?……红郊再要说下时,给别的朋友劝开了。从此以后,交际场中,一时绝了狗迹。红郊仅仅在汽车上和家里疼他了。红郊回家以后,也有几桩例行的公事,第一便是把带出去的诗文整理一过,依旧藏好,预备过一二个月,再拿出去;第二逼汽车夫去洗澡,洗了要给他闻,身上手上,没有戤司令(注:汽油的音译)气味,才许去安睡,所以一天里,至少有人和狗各洗一回澡。不过他自己洗的时间,没有一定,高兴起来,一天不出门,浸在水里,陪着两个伴侣洗澡。邻舍人家,背地里都道:这朵交际之花,原来是水仙花。

女文豪起居注值得指出的是,该文篇名并非历来所称《李红郊与犬》,而是《女文豪起居注》,署名亦非“捉刀人”王小逸,而是“文婆”,于1926年2月28日登在自称“三日笑刊”的《开心》报第一号第二版。翻看该报第一版,刊有《百大秘密》一书的大幅广告,诸如“这部巨著百大秘密,不比从前黑幕,不是寻常小说,是有来历、有证据的一部社会实事写真”,“二载搜辑,倘亦可谓上海舞台一幅绝妙布景”,并以四字一组的形式,简单罗列书中的若干人物或内容。并公布预订广告:“全书文字三十万言,文二百篇,图画三百馀幅,全页插图四十馀页,铜版照相一百馀帧,布面金字洋装二大巨册,定价六元,预约三元。”还称定报一月(大洋二角)赠百大秘密样本。定报处即社址,为四马路昼锦里、怡益里一号,应该不难找到。故有人大谈该报馆地处僻地,说什么开心是要寻的,也无非是毫无根据的信口开合。

吕碧城1926年3月5日,另一份叫《晓报》的小报记者姜一炮,撰短文《说说开心》,篇首指出开心报报名是继徐卓呆的开心影片公司而起,后文则揭露《女文豪起居注》《绢本桃花图》,“全文真污亵极了”,“何开心之有”?同一版面,载有《百大秘密之一大秘密》,作者金刚杵听说“全书须阴历三月初十(即4月21日谷雨)出版”,等不及了就去“讨了一册样本,打开一看,除掉广告之外,有卷首图画一页,提要和序文一页,编辑室灯下和总目录一页,子目两页半,共一百篇”,并犀利地指出“这百大秘密中,还有一大秘密没有戳穿,就是贵同行专出滑头书骗钱,将大小各报的文字改头换面,这似乎也是一大秘密吧。”结合《上海最近百大秘密样本》(共和书局,民国十四年冬至前三日[1925.12.19]),编者襟霞阁主人(即平襟亚)在“编辑室灯下”称:“本书所载为最近之秘密,自民国十三年春,迄十四年冬,两岁中可惊、可骇、可叹、可笑之奇闻逸事,搜辑靡遗”,“全稿分委十人编辑”,“撰著人皆老于世故,熟悉上海社会情形,尤能洞知个中秘密,尽量发挥”。可知1924年春至1925年冬,平襟亚雇人从大报小报挑选耸人听闻的新鲜事,再改头换面添油加醋,分门别类编辑成册,旨在挖掘政经黑幕、名人隐私等具有刺激性的内容,即诉诸人性的幽暗面,满足市民的猎奇心理,故曰滑头书。同时在各报登载广告,大肆宣传。而参照《美报》上那篇《小姑居处记》撰就的《女文豪起居注》便是《百大秘密》中的样稿之一。至于撰者文婆是谁?考虑到吕碧城一旦提起诉讼,平襟亚便溜之大吉,故纵非作者也是主要负责人。3月26日,《时报》刊《共和书局被控案准予展期》,称吕碧城延律师在会审公廨(因书局在四马路,属公共租界)“指控共和书局经理李春荣,登载广告,预备发行伪造原告污秽性质之书,致出版后,原告蒙名誉损失等情,由廨讯供,判李交五百元保候”,或因平襟亚未能捕获,原告律师请求改期十四天再讯。在交保候审期间,李春荣积极自救,试图与平氏撇清关系。4月2日《新闻报》头版刊出《共和书局经理李春荣启事》,称平襟亚前在该书局“租赁写字间发行开心报,嗣于二月初四日(即公历3月17日)早已迁出”,书局对于报务“完全不涉,恐有误会”。然而最终事与愿违。4月10日,《民国日报》刊《发售百大秘密案判决》,称“李春荣延罗杰律师到堂,声述书中并无吕碧城字样,李自称适往宁波,不知书中内容,有信为证,并谓书已停印,已预订者退款”;“原告萨赉德律师,起而辩论,英领马丁君,与正会审官关炯之君,令判李春荣押一月以儆,开心报主笔平襟亚在逃,俟到案再讯”。就这样,《百大秘密》暂告无疾而终,平氏“十五年开始重编乙集”的原订计划基本泡汤。《开心》报也在办了16期后,于4月14日停刊,关门大吉。顺带一提《美报》案的结果,据5月22日《民国日报》刊《吕碧城请偿损失判决》,上海地方庭先因黄洱淅登载秽亵文字,判其罚金八十元;又因其破坏吕的名誉,判令赔偿七百元。对这两项判决,吕碧城是否满意?言谈间尚留有遗憾。1926年9月,吕碧城结束沪上三年客居生涯,离沪赴美,行前适与周瘦鹃在途中偶遇,两人在旅社作过半小时的谈话。吕碧城先是大谈其游屐所经,继谈时局,话题最后落到“去岁起诉两小报事,女士曰:予以狮子搏兔之力,应付此两案,得占胜利,顾以两被告在逃,迄未弋获,至今憾之。予之所以为此者,实欲加以惩创,俾知悔改。”(瘦鹃:《吕碧城女士谈片·下》,《上海画报》第150期,1926年9月10日出版)那么平襟亚有无悔改之意呢?则完全没有。据《人海潮》初版书前提要,平氏既“移居吴会,寓斋多暇,尽五月光阴,写十年梦影,箸成《人海潮》小说五十回”。1927年初,该书由上海新生书店梓行。稍事翻阅,见书中第十一回(见第2册第24页),继续借人物之口说出诸如“犬大少和吕小姐啥能要好介”“吕小姐下口大于上口”之类的影射、秽亵之词。算是以另类方式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1929年双十节,《百大秘密》终于重见天日,将原先的两大巨册改为四册装,第一册总目显示有张秋虫序、姚鹓雏序、顾佛影题诗、题为LOVE的版画、放屁竞赛图、典妻笔据、登徒子伏辩和冯叔鸾题画,以及“发端”。相隔十多天,10月23日《申报》刊有署名万秀的《读百大秘密》短讯,称“酝酿了三年之久的《百大秘密》一书,竟然出版了。记得在民国十四年春间,网蛛生(即平襟亚)为了编印此书,特地出版一张三日刊小报《开心》,替《百大秘密》宣传。后来为了《百大秘密》中登上《两个好伴侣》一文,给人告了一状。那时候平襟亚不敢与较,竟至远走吴中。现在这《百大秘密》一书终于在青天白日之下印出来了。”第一次将平的远遁与《百大秘密》上的《两个好伴侣》相勾连。然而蹊跷的是,遍寻全书,“发端”竟杳无踪迹。直至1935年该书重版,出版者、发行者一律改为中央书店,原先的编辑者网蛛生摇身变为著作者,增加校订者郑逸梅,并以《发端》一文取代初版总目前的序及图片等。《发端》长达14页,篇首重复着“民国十四年春”编印《百大秘密》的讹误,故怀疑万秀其人,或即平襟亚本人。紧接着,平氏大谈此书不得与世人相见的原因有三:其一,军阀专政;其二,帝国主义者把持司法;其三,土豪荡妇勾结帝国主义者,摧残中国文化,压迫懦弱文人。说得义正词严,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接下来,平襟亚大方承认“开心报中,刊上《两个好伴侣》一文——是百大秘密原文之一”。细辨平氏列出的《两个好伴侣》全文(占了4页,约1200字),可知《开心》报上的《女文豪起居注》是其后半部分,前面还写了吕碧城放屁,没人敢说等不登大雅之堂的所谓轶事。平襟亚说他之所以敢于在《开心》报登载此文,是因其“出于作者臆造,既无其事,更无其人”,总之与吕碧城无关。这与我前文所述相对照,可谓强词夺理。又称“在下不甘牺牲其身于虎口,纳友人之忠言,避地吴中”,“吕碧城狐假虎威,竟有欲得甘心之势,曾到处征求在下像片,意欲登报跴缉,然卒不可得。最后吕碧城又声言:‘如有人能指认平襟亚其人,因而缉获者,当以西太后绘图一幅奉赠。’”此即郑逸梅1936年文章的出处。可奇怪的是,金晔《平襟亚传》(东方出版中心2017)第四章第二节“与吕碧城的‘狗官司’”里,有不少故事情节,化自蔡登山《洋场才子与小报文人》一书相关文字,其中称平襟亚写有回忆文章,说吕碧城跑到英国卓领事家哭诉,捕房的华人探员去共和书局通风报信,恰逢外国探长亲自来抓人,平襟亚躲闪不及,谎称姓平的当天早上去苏州了;又称吕碧城上庭时,头戴西洋草帽,帽上插羽毛;称李春荣被判关押三个月;还称平襟亚先到杭州住了三个月,再赴苏州富仁巷租房子;称吕碧城征得平襟亚照片,自费在各报刊登大幅广告……如此种种,尽管情节繁杂细节丰富,读来津津有味,却多与客观事实格格不入。好端端一本传记,竟未经查考,将如许出处未明迹近杜撰的材料,径直阑入书中,不禁令人瞠目。吕碧城的控诉还不是导致平襟亚远避苏州的唯一原因。《发端》显示,当时平氏有位同乡苏嘉善,靠贩卖鸦片起家,与之素昧平生,却也来“落井下石”。“在下有一位宝贝似的老弟,在上海没有什么事干,我就叫他相帮我校对报纸。孰知他乘我离开上海往常熟去时,竟自作主张,在报上刊了一段甚么‘慈善家之黑幕’,直到我回转上海时,见了大跳之下,要想除去,报已发出,来不及了,好在只刊着上一段,下一段还没有刊出。”赶忙在下一期报尾登了道歉启事。(案,此事确曾发生。查1926年3月15日《开心》报,能找到题为《慈善家的罪恶》的短文,起首写道:“去常熟南门外二十里的张泾地方,产一个财主而戴慈善家幌子的苏某”,文末标“未完”二字。3月18日该报,刊着一则《启事》,称“第六期所刊《慈善家的罪恶》一稿”,“与本报宗旨不合,因匆促发稿,误混刊出,故第七期即停止续登,并向阅者深致歉忱”。)然木已成舟,于事无补。苏某“不惜重资,礼聘了一位外国最狠的大律师,告我一状”,“会审公廨照例又添上一纸拘票”。为此,平襟亚曾亲赴苏府赔罪,谁知吃了闭门羹。又请母舅宓鲁卿从中斡旋,钱交出去,依然打了水漂。此外,《发端》还写了富春楼老六、陆小曼与之的纠纷,因与本文关系不大,故不赘述。如有兴趣,可参看陈建华教授《陆小曼·1927·上海》一书的相关章节。至于这场官司最终如何销案,史料所见似有二说。平襟亚在《发端》文中,谈及当他在苏州闭门写作时,曾接“上海老友某君一信,说:‘有人认识吕碧城,何不就托此人向吕碧城疏通,就是化几百块钱,也还值得。否则据说,吕碧城要将老兄的照相登报通缉了。’”平接信暗忖手头无钱,唯有一亩砚田,遂置之不答。等到北伐军进入上海城,会审公廨撤销,此案便不了了之。郑逸梅则在1943年《说林凋谢录·吕碧城》里说,“一日钱须弥君晤之(指吕碧城)席间,遂以鲁仲连自任,纷难乃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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