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

杜甫（唐）

去年登高郪县北，今日重在涪江滨。

苦遭白发不相放，羞见黄花无数新。

世乱郁郁久为客，路难悠悠常傍人。

酒阑却忆十年事，肠断骊山清路尘。

注释：

郪县：地名，在今四川三台县南郪江乡。涪江：江名，在梓州（三台县）。

不相放：不饶人。黄花：菊花。郁郁：郁闷。悠悠：忧思。酒阑：酒筵将尽。

清路尘：辇出而清道。

译文：

去年重阳在郪县北登高，今日重阳依旧在涪江边度过。

发已愈白，苦于这岁月不饶人，羞于面对这新开的无数黄花。

遭遇乱世，漂泊异乡，心中郁闷，生活无着，依靠他人只叹路难。

酒筵将尽，却忆起十年前的旧事，想起皇上在骊山时辇车出动，令人肠断。

赏析：

      此诗作于广德元年（763年），时安史之乱终，诗人在梓州。

      首联：“去年登高郪县北，今日重在涪江滨。”首联诗人紧扣诗题，点明时间、地点，感叹自己远离故土，去年在此，今天重又在此。已度过了两个重阳节，言漂泊已久。

      颔联：“苦遭白发不相放，羞见黄花无数新。”白发写人，黄花写自然，黑发不顾人的感受，只依着自己本性变白，大自然生生不息，新开菊花无数，这其中暗含时光的流转。“白发”与“黄花”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花映衰颜，且各自添上“苦”“羞”两字，内心已是愁苦不堪了。

      颈联：“世乱郁郁久为客，路难悠悠常傍人。”乱世常久为客，心内郁郁，路难行常傍人，倍感忧伤。“久”“长”表时间的持续之久，“郁郁”“悠悠”叠音词的运用，增加了语言的形象性，读来更具有音韵美，进一步加强了郁闷、忧伤这样的心理感受。此联采用了倒装句式，原本是世乱久为客郁郁，路难常傍人悠悠。而诗人将“郁郁”“悠悠”置于前，更是突出了心内的悲伤。

      尾联：“酒阑却忆十年事，肠断骊山清路尘。”酒筵将尽，忆起十年前骊山往事，十年前国家何等繁荣，而皇上却沉迷于享乐，沉醉于酒色之中，终致安史之乱，想起十年来种种境况，令人断肠。诗人由己忧想到国难，真是到了“心折此时无一寸”的境地了。

      诗人写九日登高，写景、叙事、抒情融为一体，叙事含忧，景中含愁，忧国之心无处不在，诗风沉郁顿挫。

参考书目 ：仇兆鳌《杜诗详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