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非汉字系统图形印创作的新尝试 □王祖龙万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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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刻】非汉字系统图形印创作的新尝试 □王祖龙万子昂

2023-06-02 00:2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域外图形印中还有一种“戒指印章”，用料是各色宝石，印章整体作为附庸被镶嵌在戒圈上，如埃及早期的圣甲虫系列印章、希腊人用玉髓等半宝石制成的印珠，或用贵金属加工成特色鲜明的戒指印章。罗马则以无所不包的兼容性延续着这种印章制作技艺和用印传统，以彰显罗马文明的内涵与特色。域外印章尽管有材质、形制、图形纹样、工艺制作技艺上的差别，但共同的特征皆是以图形印的制作为主。中国早期印章既有图形印，也有文字印，经由先秦玺印的蓬勃发展，文字印始终是其主流。宋、元之际图形印风起，民间流行“押印”，相较早期图形印，这种民俗意味浓郁的印式，印章形制随心所欲，图形取象包罗万象，生活中的山水人物、花鸟虫鱼、珍禽瑞兽无不入印，充满世俗生活气息，倒是与域外图像印遥相呼应。这些中外图形印的经典形式至今都是当代图形印创作可资借鉴的珍贵资料。

二、“大印学”的创作理念与实践

“大印学”理念倡导篆刻家拓展传统印学所关注的领域，在创作时坚持“世界印章史”视野与传统金石趣味的统一，鼓励有别于传统古文字篆刻印式的创造，以期打造“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成功样板。从具体实践来看，自 2020年西泠印社庚子秋季雅集活动中陈振濂先生首次提出“大印学”，再到 2021年陈振濂先生于“当代印学研究·新时代·新路径·新视野的探索学术座谈会”上的总结，以及同年启动的“世界图纹与印记——一带一路创作印谱”创新实验项目，“大印学”创作理念正在为当代图形印实验创作所践行。

从该项目首批实验作品看，令人耳目为之一新的新图形印代表了当代篆刻家对融合中外文化、实现传统向现代转型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体现了当代篆刻家敢于突破传统程式的勇气与担当。但是，如何在一方当代图形印中表征一个国家标志性文化呢？大部分篆刻家选择以国花为题材进行创作，结果很难说与传统图形印创作拉开了距离。究其原因，一是许多国家国花相同，作者精心选取的创作素材印化后未必能鲜明地表征该对象国家，如何避免重复，突出不同国家文化的特征性、识别性是一大难题；二是可资入印的域外印章图像资料匮乏，特别是能表征一个国家标志性文化的图像符号提炼有难度，很大程度上会陷入自说自话、除了自己别人都不懂的怪圈；三是与文字指称的特殊性不同，图像语言的指称具有共性，特定文化指向的提炼有难度，技术上的把控也殊为不易，刻得太具象，形同工艺，或者与版画藏书票类似，而与篆刻艺术的本体追求背道而驰；刻得太抽象，又会流于千篇一律，于人于己都难以感受创造的乐趣。尽管我们可以提出“尝试图形印与非汉字系统印章的篆刻艺术新形式”这一目标和创作要求，但是，篆刻家都会面临一个较为尴尬的问题，即对域外印章及其文化并不熟悉。以《 7000 Years of Seals》为例，作为集世界早期印章之大观的重要资料，除了少数做研究的学者会关心，如朱晓丽援引是书所构建的世界图文印章框架，撰成《珠子的故事：从地中海到印度河谷文明的印章》一书，以游记形式分条讲述印章历史，其他大多数篆刻家则无缘获得这些资料。时至今日，国内依然没有《 7000 Years of Seals》中文版印行，甚至英文原著亦难觅其踪，遑论其余同样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域外印章图集、考古报告和专题研究成果。不过，随着新世纪以来数字技术的高速发展，这一境况现在正在改变，原本为西方学者所关注的域外印学资料，借助数字技术中国学者也可以共享，集考古、收藏、研究、数字化全过程于一体的数字印学，凸显了国际印学研究的前沿与新态势，也为当代篆刻人获得新资料提供了极大便利，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类似“一带一路创作印谱”的篆刻创新实验项目涌现。

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图形印创作的新实验

《传统艺术实践》是我校艺术专硕书画方向研二学生的一门专业课。为了引导同学们树立文化自信，从中国传统艺术资源中汲取创作养料，用地道的中国传统艺术语言讲今日世界之故事，课程尝试采用课题制的方式开展教学，将教学内容设计成有一定探索性的课题——“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图形印创作的新实验”，要求同学们用纯粹的中国篆刻语言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创作图形印，并对完成课题提出了相应要求：其一是印面不出现汉字；其二是印出有由，每一方印皆要借鉴中国传统艺术形式，体现“中国味”；其三是突出印章的审美表现，每方作品皆要有“金石味”，以区别于一般的图形设计或版画藏书票；其四是取象有据，印章内容不得雷同，要能形成表征对象国家的典型图像；第五要研究风俗，规避禁忌。要求即出，其挑战性是不言而喻的。第一个挑战是要研究对象国的文化，找出最能表征该国文化的图像元素，并能将其印化；第二个挑战是要系统研究中国传统玺印、金石资料，从中国传统艺术样式中寻找可资利用的资源；第三个挑战来自作品的趣味和风格取向，要求作品有明显的风格取向。经过 8周时间的探索与实践， 6名同学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 140多枚非汉字系统图形印的创作。从完成情况看，各自取材取象虽有不同，但都能从中国传统岩画、古玺、封泥、画像石、碑版、烂铜、瓦当、砖铭、元押、巴蜀印等图式中获取灵感，作品或生拙斑驳，或明快爽利，或沉着痛快，或洒脱奔放，在刀石相碰中诠释了作者对“金石气息”的理解。下面以具体代表作品为例，分析其取象与审美表现。

尼泊尔（图 1）一印阳刻，取象北魏造像，英文“ Nepal”沿方格刻入背景，既与佛龛同构，又与莲花纹洞框融为一体，表现尼泊尔作为佛祖祖国、佛教祖地以及国内佛教信仰浓厚的文化特色。摩尔多瓦（图 2）是欧洲的一个内陆国家，盛产葡萄酒，是印取象摩尔多瓦的神话传说，鸟儿取象原始岩画，印面阴刻鸟衔葡萄图形，表现传说中的白鸟衔葡萄以供给士兵食用，护佑其守城。塞尔维亚（图 3）朱文印表现的是该国国花铃兰，印面下方刻英文国名“ Serbia”，以粗线条边框环绕印面，铃兰形象取象元押印式，花朵斜上取势，且左右两边逼边，突出铃兰性格，强化印面张力。摩洛哥（图 4）一印，仿萨珊波斯帝国时期半球形玉髓印，以该国国花香石竹为表现对象，重点刻画花朵绽放的瞬间形态，花朵斜倚在印面右下方，空出左上方白地以刻制阿拉伯文“摩洛哥”，图文相互映衬，印面概括，用刀生拙，颇能表现香石竹性格。塞内加尔（图 5）位于非洲西部的最西端，与佛得角群岛相邻。是印阳刻该国国树猴面包树，夸张其粗大树干，将国名“塞内加尔”英文缩写字母 S巧妙嵌入树干，打破了印面的单调与沉闷，印边取八边形，硬朗且别致。利比亚（图 6）一印取圆印印式，形似当代公章，印中心突出星月符号，周围以写意式阿拉伯文国名围成一圈，填满印面，中心的星月符号特意刻得粗率不整，倒也与整体不规则的写意圆边相映成趣。瓦努阿图（图 7）是南太平洋上的岛国，是印取巴蜀印式，取象该国国徽元素，以手执武器的美拉尼西亚勇士、猪牙、纳米丽叶、山峰等图形元素与左边的英文国名“ Vanuatu”组合成印面，是传统复合式图像印的现代形态。巴基斯坦（图 8）印借鉴了圆式巴蜀印形制，以代表巴基斯坦特产的羊、鸟、国花以及星月符号复合成印面，星月符号象征其伊斯兰文化，同时在印面下方空白处饰以巴蜀印折线符号，以稳定印面。博茨瓦纳（图 9）是非洲南部的内陆国，是印借鉴巴蜀印式，图形取象该国国徽元素，并以“博茨瓦纳”国名英文缩写字母加以提示，圆式印边略做残破处理，以增其古意。安哥拉（图 10）一印取传统白文肖形印式，以该国国兽大黑角马图像入印，大黑角马的突出特点是其弯月状角，大黑角马造型取象岩画中的兽类形象，刻意夸张其长角，右边空白处以英文国名“ Angola”加以提示。加蓬（图 11）一印阳刻该国国花火焰花，印式取象传统瓦当造型，四周分四段分布“ Gabonese”英文国名，形似卷云，图文协调，几无违和感。苏丹（图 12）一印阳刻该国国花扶桑花，借鉴了元押中的粗线条花儿形象，印面下方阴刻“ Sudan”英文国名以提示国别，印边做适当残破处理，阴阳混刻，倒也能相互生发。马里（图 13）一印阳刻该国国徽中的雀鸟与太阳形象，灵活运用现代肖形印中对鸟形的处理方式，下方示以“ Mali”英文国名，印面简洁，颇具概括力。乍得（图 14）一印取象阿拉伯文“乍得”国名，采用传统白文印式，作者能将文字中的笔形转化为伊斯兰文化中的星月符号，文字图形化，一如长空夜月，于高度概括中传达意境，颇得画龙点睛之妙。如此之形，诚迁想“乍得”也。吉布提（图 15）一印以阿拉伯文“吉布提”国名阴刻而成，是印取横式排布，印文笔形近似动物，又如幼儿游戏，亦文亦图，活泼可爱。域外传统滚筒印耶，中国传统鸟虫印耶？诚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亚美利亚（图 16）一印阳刻该国国鸟白尾海雕，图形取象汉瓦上的神鸟形象，并以亚字形玺印边框修饰，虽有英文元素嵌入印面，仍不失古意。文莱（图 17）一印阳刻该国国鸟白腹海雕，英文“ Brunei”沿鸟头一圈刻制，印面特别拉长鸟儿身躯，将“白腹”“尖嘴”“身长腿短”的生理特征恰到好处地传达了出来。是印对比强烈，简洁而又传神。埃及（图 18）一印表现的是埃及死神阿努比斯，取象埃及传统壁画中的经典形象，阿努比斯作为与死亡、防腐领域相关的神明，在埃及有着极高的知名度，同时其狼头人身的形象在国际上几可与埃及文化画上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