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丨格格

编辑丨陈苗

前言：

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每个人都面临晚年养老问题。城市老人大部分都有职工社保，退休后可以靠养老金来维持他们度过体面甚至精致的晚年生活，而农村老人几乎都没职工社保，在没有足够经济保障的情况下，其晚年生活也就多了些窘迫。

可当我们谈到养老难题的时候，放眼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城市，农村是被我们遗忘的角落。事实上，农村的养老形势比城市更为严峻，活埋母亲、不赡养老人、留守老人自杀……这些“社会新闻”，个个都能引爆和触及农村养老的痛点。而在这些新闻背后是容易被人忽视的农村养老问题，对此，本文将从农村老人的晚年生活出发，分析农村养老的困境与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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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老人的晚年生存境遇

对于城市老人来说，晚年生活的开启和退休是联系在一起的，有明确的时间界限以及仪式感。一旦退休，他们便可以从工作中抽离、解脱出来，颐养天年，享受晚年的天伦之乐。但是农村老人真正意义上的退休可能是在累垮的那一刻，失去自理能力开始，他们的晚年生活往往多了些“焦虑”。

1、赚钱养家，辛辛苦苦打工人

图源：快资讯网

在很多地区，有些农村老人到了60岁后，依然会到田间地头照料庄稼，甚至一些人随着年轻人一起到外地打工，靠出卖体力赚钱。总之，只要身体情况允许，他们愿一直做打工人，多一份收入，就能多补贴子女，多赚些养老钱。

2、省钱养老，战战兢兢“怕生病”

在农村地区，很多老人选择“有病硬挺自己找药吃”，甚至在没有医生指导的情况下，自己给自己“下药”，而看病难、看病贵是主要原因。其实对于没有退休收入的老人，与其说他们怕生病，不如说他们怕花钱，怕成为子女的负担，甚至怕被子女嫌弃。

3、发挥余热，成为“老漂族”

图：短片《23：25的闹钟》截图

2018年，淘票票微博上名为《23：25的闹钟》的短片，引发了社会对于“老漂族”的讨论。“老漂”泛指背井离乡，为支持儿女事业、照顾第三代，漂泊在大城市的中老年人，多为女性老人。由于语言和文化上的差异，儿女们又忙于工作，很多老漂们与老伴两地分居，生活圈狭窄，精神孤独，可她们在这一过程中虽然累，但是开心，因为帮到了孩子。

4、当皮球，被踢来踢去

在农村，有些老人的晚年生活并不太平，因为养老问题父子关系断裂、兄弟阋墙的案例不在少数。《79岁瘫痪母亲被儿子活埋进废弃墓坑内》、《拒不赡养！井陉80多岁老两口状告6子女》，此类新闻也是层出不穷。就算老人面临无法生存的“濒危时刻”，作为亲代的老年人也不忍心到法院去起诉子代，甚至在被弃养后选择为孩子开脱。

5、晚年落寞，选择自杀

我国有学者对湖北省、河南省和河北省20个样本村庄农村老人自杀情况的调查数据显示，2000～2009年，农村老人自杀率高达0.507%，分别约为20世纪90年代和80年代这一比例的2.6倍和8.3倍，根据调查，为摆脱疾病痛苦而形成的利己型自杀与因生存困境所致的绝望型自杀越来越成为农村老人自杀的主要类型，农村老人自杀的两大直接原因是生存困难和摆脱疾病痛苦。

图：电影《喜丧》截图

当生存压倒了人伦，老人自杀现象会变得越来越普遍，《喜丧》中的老太太的自杀就是绝望型自杀的典型。而电影《楢山节考》中，由于粮食长期短缺，老人一到了70岁，就要被子女背到山中等死，以供奉山神的传统，则是利他型自杀，自杀是他们纯粹沦为子代家庭负担时主动选择的结果，是支持子代生存发展的选择。

图：电影《楢山节考》电影海报

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城，大多数农村留守老人处于孤独寂寞、情绪消沉、生活无趣的状态。子女虽然经常想去看望老人，与长辈交流亲情，但因忙于工作或外出打工而力不从心，因此老人会面临巨大的情感缺失，越来越多的老年人“抑郁在心口难开”。

由此可见，大多数农村老人的晚年生活是伴随着焦虑的，他们是焦虑的“打工人”、焦虑的“父母”、也是子女焦虑的“负担”。没有充分养老保障的他们像是走在钢丝上走路，一旦发生意外或者大病，一旦掉落，也缺少稳固的安全网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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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保障老年人的晚年生活？

1、他们的晚年需要什么？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把需求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和自我实现五类，依次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排列。对于大部分农村老人而言，他们的养老需求一般仅停留在前两个层次：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很难想象，在农村有些老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正常满足。在没有养老金，没有收入、没有子女赡养的情况下，许多农村老人依然要自己耕种才能解决吃饭问题，为了生存，有的老人甚至选择“监狱养老”。2008年9月，时年69岁的湖南衡阳老人付达信前往北京西站，因持刀抢劫未遂，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两年。但是入狱之后，老人也在不断寻求增加刑期。

东方卫视有档节目为此还专门采访他，当问及老人的作案动机时，他说：“在监狱里面，每一天吃一餐肉，一餐肉就是白菜萝卜里面放点肉，或者是香干炒肉，我在家里过年有两年没有吃肉，没有钱，我在监狱里面吃肉，都不舍得吃，要慢慢享受呢。”

监狱在常人眼中是人间炼狱，没有自由，而对有些老人来说，那里简直是天堂。“我老了，连饭都吃不来了，还什么自由不自由，我管他那么多，有口饭吃，有人看病，有人伺候我就对了，我不需要那些自由。”其实很多老人对晚年生活的要求并不高，他们的的基本需求是不饿、不病、有人管。

2、农村当前主要养老模式

国家卫生计生委家庭司（2015）发布的《中国家庭发展报告（2015年）》显示，仅有15.9%的农村老人认为其养老目前没有困难，这一比例比城镇老人低13个百分点，其中占农村老人23.3%的农村留守老人的养老问题更为突出。当前我国农村的养老模式包含自我养老、家庭养老、社会养老，但还是以家庭养老为主。

1）靠子女：家庭养老保障功能相对弱化

农村老人养老太过依赖子女了，这样的后果就是老人晚年的生活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孩子是否孝顺这一主观、不确定的因素以及子女的经济条件这一客观因素。

然而伴随着大量农村青壮年劳动力涌向城市，在城市安家落户，只在春节时回家看望老人，村庄的老人就成为空巢老人，就算给老人足够的经济支持，长时间的无人陪伴，老人会面临巨大的情感缺失。而家庭结构的小型化不但使子女的经济供养压力巨大，而且对老人的日常生活照料也力不从心。

2）靠自己：自己攒钱养老

当前很多老人不愿过多地依赖子女，增加子女经济上的负担，并且农村老人生活质量低，经济上维持最基本的吃、穿，在能劳动的情况下还是倾向于自己养活自己。

在农村，有一种独有的养老方式叫“土地养老”。土地养老一种通过土地获得实物和收入用于养老的模式，土地对于农村老人来言，不仅可以解决其基本的生存问题，而且还可以维持较低的家庭生活成本。在农村养老保障不健全、老年农民进城困难再加之老年农民对乡土依恋的情况下，土地养老仍将长期存在。

3）靠政府：依托社会救助

央视《经济半小时》的一期节目《农村失能老人有了“家”》提到一位失明的独居老人，他认为去敬老院不自由，就算是免费，他也不去。农村敬老院入住的都是五保老人，多是基本丧失劳动能力的、无子女、无依靠、无生活来源的鳏、寡、孤、独老人。受传统养老观念影响和经济承受能力制约，农村老人一般也不愿意进入养老机构养老。

在央视《经济大讲堂》中朱玲老师认为当前农村中低收入家庭照护老人的经济负担很重，在农村地区实施的“新农保”和其他社会救助制度的整体保障水平较低。根据中国人民大学 2014 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数据，农村老人依靠子女资助生活的占 32.48%，获得政府资助的仅为 8.33%，虽然有 17.22% 的农村老年人获得了社会养老保险金，但中位数仅为 60 元，难以满足日常养老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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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温暖他们的的风烛之年？

首先，我们要明确子女对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赡养义务，尤其是在农村社会保障尚不健全的情况下，家庭、子女无疑是老人最为可靠的保护伞。

其次，农村养老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经济供养问题，当前靠政府提供全部养老资金也是不现实的，因此，要积极探索农村商业保险的运行机制，使其积极配合社会养老保险机制以解决农村养老问题。

再次，要提升基层医疗水平，满足老人基本医疗保障需求。老年人对医疗的需求非常大，受农村自身医疗资源限制，患者在治疗时只能选择到大医院治疗。但是，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实行分级诊疗报销制度，医院等级越高，报销比例越低，自己承担的费用也越多。这对本就不宽裕的农村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因此，加强基层医疗卫生体系建设刻不容缓。

最后，随着越来越多年轻人进城，农村养老护理队伍的缺失，对于失能、半失能老人来说，集中养老是必要的。目前为了解决农村老人养老的现实难题，很多地区都探索形成了几句地区特色的养老模式，当前在国家层面得以推广的是幸福院模式，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引进有实力的民办养老机构，进驻农村养老市场。

结语：

中国农村老人，无论从其获得的正式、非正式社会支持来看，还是从其自身的支持能力来看，均处于弱势地位。他们在晚年要赚钱养家、攒钱养老、不敢生病、孤独抑郁、甚至自杀，本该安享天伦的岁月，却往往一地鸡毛。

农村老龄化程度明显高于城市地区，面对越来越高的老龄化，面对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仅靠老人自己及其家属是无力应对的，需要多方力量的参与。

谈到养老话题，当我们热议城市养老、养老建设、老年消费的同时，我们是否也可以将更多的目光，移到一些“隐秘的角落”：农村、老人、老人自杀。改善乡村老人生存境遇，使他们老有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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