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慢慢松开手，歪着脑袋来到祝知铉面前，她挂着与往常别无二样的笑，故作轻松的想开个玩笑：

“姐姐，追你的人好多呀”

“但只有你追到了”，祝知铉垂眸，极为认真的回应。

她为洛笙理了理颈侧间散乱的发丝，一字一顿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愿意作为我的舞伴参加HannoverLee晚宴吗？洛笙”

“拒绝顾青州，选择我……”

她拿出小心护着的礼物，因为紧张指尖一滑不慎掉了下去，幸亏反应迅速长臂一挥接住，干脆顺着这个姿势将手一弯行了个礼，将那红色丝绒盒子递到洛笙面前。

零号捧着脸尖叫起来：【快打开，快打开！！！最漂亮的珍宝——】

但洛笙没有动，祝知铉便主动打开了它：

一顶纯金小皇冠在红丝绒中绽放着耀眼光泽，灵动的百合花饰间点缀以洁白珍珠，美得晃眼。

洛笙睫毛闪了闪，指尖慢慢绕上衣角，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接，轻轻问道：“为什么呢，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这个价的，我什么都无法回馈给你”

顾青州喜欢她的年轻，喜欢她懵懂年纪仰望的目光，喜欢她唱歌时与祝知铉有几分相似的神韵。

所以他经常去找她，给她送一些在学生眼中昂贵、用心的物件。

这就是成年人眼中的交换法则。

许千妍作为顾青州的秘书经常会与洛笙接触，她们有相似的成长处境，无形之中的心灵距离更为紧密。

“年长者的垂爱是居高临下的，在你消沉时施以援助之手，或许你会感动、心跳加速，但不要将这种吊桥效应产生的情愫曲解为爱，你只是在依赖这种感觉”

“不要相信什么爱，把握住拥有的一切，然后拼尽全力向上爬，像我们这样出生的人呀，要是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就完蛋了——”

“不对等的关系注定无法长久，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许千妍教了她很多，轻快的语气像是在念什么哄孩子的童话故事，可字字句句都锋利的将她的心切割开来。

洛笙知道她说的是顾青州，也知道她所说的大抵都是对的，但她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祝知铉。

那么，祝知铉又图她什么呢？

她们是不对等的两块拼图，她送出的最贵重的口红是祝知铉化妆台上最廉价的一只。

她看得清顾青州肤浅的喜爱，却看不清祝知铉开合的唇——她会感到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像是某种无法根治的绝症。

在听见祝知铉喊其他人名字时，她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最后绝望的想到，即使是当个替身她也想留在她身边。

她贪恋那一抹温暖，贪恋那片红唇。

也是由于心中太乱，在接到许千妍的见面邀请时她毫不犹豫的应下，恰巧是在这栋商厦吃饭。

洛笙顿了顿，她看见祝知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心头的阴霾更甚，但她的骄傲，她脆弱的自尊还是支撑着说出了那句深埋心底的话：

“姐姐，你那晚亲我时喊的人…是谁，我有什么地方像她吗？如果这是姐姐所期望的，我会努力…学习她的一切，但是姐姐，不要骗我好吗……”

洛笙咬着唇，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别哭、别哭，不是这样的！”

向来不动如山的祝知铉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她想为洛笙擦去泪水，可怎么擦也擦不尽。

“深呼吸，听我说，虽然那晚上有酒精催化，但与你接吻时我很确定，是你，洛笙，只能是你，对不起，后来我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整个人都很乱”

“我以心魔起誓，绝对没有将你当成替身，我只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我天生就是一个、一个比较冷漠的人，这份感情太炽热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从未欺骗过你，也不想强迫你，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好而喜欢我，洛笙，你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你值得一切，我不要你委曲求全去祈求什么，包括我、我的喜欢”

祝知铉将纸巾按在洛笙掌心，等她的情绪慢慢平息，便将小皇冠轻轻为她戴上：“你不是被选择的，洛笙，主动权在你手上，你可以接受任何东西，也可以拒绝任何人”

洛笙感受到头上的重量，一如祝知铉的真心缓缓降落。

她还想哭，但是怕皇冠掉下来，只能止住了哭泣。

零号正惊叹于祝知铉突飞猛涨的情商，随即就眼睁睁看着祝知铉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拿给洛笙看，很认真的夸赞：

“你看，很漂亮，适合你，哭起来的你也很漂亮，但是不哭的你，自信的你，更漂亮”

零号：？？啊。

洛笙看向镜头中的自己，在小皇冠的加持下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哭红的鼻尖也不减丝毫气势，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她亮晶晶的眼眸中折射着细微得逞后的雀跃——或许说女王才更为恰当。

在零号的茫然中，洛笙确实被她很有效的哄好了。

是的，请再给公主一点时间成长，她会戴着皇冠成为自己最伟大的女王。

大红垂帘铺展开，三日后洛笙戴着这顶皇冠，携手祝知铉一起参加了HannoverLee举办的晚宴。

她拒绝了魁姐选择的粉红色蝴蝶结露背长裙，穿了祝知铉送给她的蓝色的那一条。

渐变色宝石蓝晚礼裙在灯光下似有光华流转，走动间翻飞的裙摆似海浪卷起涟漪，与皇冠上的珍珠相得益彰，像是来自亚特兰蒂斯的人鱼公主，沉睡了千年再次出现于人间。

下车前，洛笙附在祝知铉耳边悄声说：“姐姐，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祝知铉将手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放轻松就好，进去后不要离开我太远，今天主要是来见Mars，她说话比较毒，但人还是很好的，别怕……”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祝知铉今天没有选择裙子。

她穿了一身相对朴素的白金色西装，贴身剪裁的布料将那双大长腿勾勒得淋漓尽致，半扎的头发也选择了珍珠作为配饰，胸前别了一枚与洛笙裙子同色的蓝宝石胸针。

她的西装上没有任何暗纹，但当大门打开的刹那，她淡淡瞥去的气势足以碾压一切浮华。

宾客的眼神中闪现出惊艳，但祝知铉并没有去在意那些议论，她牵着洛笙的手缓缓入场，瞬间便成了全场焦点。

洛笙走得很稳。

刚开始她穿高跟鞋感到很别扭，也害怕摔跤，总是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是祝知铉手把手教她如何走得更舒服、更自然。

在这期间她还‘不慎’摔进祝知铉怀里两次，终于调整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姿态。

但入场时她依旧紧紧挽着祝知铉，假装害羞的依偎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