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棒23：00

上一棒@凉安千意 

下一棒@悲伤金桔柠檬精 

  “有种情愫是为你失去生命的可能，

  似乎不需要长大我从你眼中就能读懂。”

  （出自《黑白童子》）

0.

   “来啊！有本事你就揍我啊！”一个男孩霸道的嘲讽着面前抱着热包子的女孩。

  “我看啊她就是怕了！”旁边的男孩嘲笑着她。

  “哼，把包子给我，我就放你一马，不然我就打死你！”男孩威胁道，可女孩的眼神却早已有了答案。

  “不给你又怎样！孬种！”女孩说完还向他吐痰。

  男孩怒火中烧，一拳打向她，女孩一个闪身然后一个巴掌拍向他，男孩吃痛的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另一个小男孩见状立马就怂得跑开。

  “怂货。”红发女孩头也不回地拿着热包子走了。

1.

  很久以前，有一个村庄，名叫“神居村”，那里三面环山，有一条河流穿过，这山里面生活着几百户人家，他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只限于村长一家。

  虽然地形崎岖，不适合游玩，但传说这里有神仙居住，神居村的村民为了让传说更真实可信，便对外说：这里每一百年就会有两个神童降世，一个为带来富饶的白童子，另一个为带走邪恶的黑童子。

  当然，这种话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在某一天夜晚，山外的人们发现，天空向山里面带来一束金光，几分钟后，那光就渐渐消散。

  山外的人们急忙跑进山里，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一进去，只见神居村的村民围在一起，再挤进去看，是两个在襁褓里的孩子，很小，跟婴儿没什么两样。

  而且，这两个童子在长大之后，非常有才华，据说，他们还通天晓地，每十年便可以与神仙对话，每二十年便可以让死人回生。

  为此，神居村的村长特意在山上修了一个庙，吸引了众多游客，神居村也富饶了很久很久。

  但奇怪的是，两个童子无一例外都只活了一百岁便去世了，似乎是天上神仙只允许他们下凡百年便要回去，随后便是另外两个童子接班。

  就这样，他们平平淡淡地生活了几百年。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是童子降世的日子，村长却把所有村民赶了出去，让他们在山外站着等待，唯独留下即将临产的村长夫人和产婆。

  不出一会儿，金光按时到达山里，村民们面面相觑，忽然听到一声婴儿哭泣的声音，便争先恐后地跑进去。

  只见村长满脸平静地一手抱着熟睡的童子，一手抱着身上带点血迹的哭啼着的婴儿，村长夫人还在房里，只是昏了过去，而产婆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村民们不解地看向村长，但他只是幽幽地回答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欢迎新童子呢？”

  他说，熟睡的是黑童子，哭啼的是白童子。

  村民问，他为什么哭呢？

  他微微一笑，解释说是产婆的模样吓到他了。

  拙劣的谎言任谁都能看出来，但村民们却因为找不到真正的白童子而苦恼，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童子”。

  而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场景，神居村，变了。

  十年未见的产婆突然在某一天夜里吊死在神庙外。

  村民们经常梦见消失不见的白童子在森林里哭泣。

  村长夫人和村长非常疼爱甚至是溺爱“白童子”。

  黑童子因白童子带头孤立他而不受人待见，体内的邪恶释放了出来，造成了神居村百年难遇的干旱……

  村长此时已经年迈，却在村中间的空地上修了一个十字架，他告诉村民们，他要杀了这个黑童子。

  原因也很简单：黑童子是带走邪恶的，邪恶是他的本身，烧死黑童子就相当于烧死邪恶。

  第二天晚上，村长让两个人把黑童子绑在十字架上，随后一把火点燃，黑童子活活地在村民们面前死去。

  有人说，他听见了黑童子的怒吼，那仿佛是向天说不公。

  这确实不公。

  村长夫人痴心妄想地要让自己的孩子当童子，村长同意之后，他让产婆把真正的白童子带去森林，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它死就行。

  产婆照做后，村长又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神居村，越远越好。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长大后的“白童子”竟仗着自己的宠爱而对黑童子不恭不敬，他带头孤立，辱骂，欺负黑童子。

  并且在黑童子烧死时，大放厥词：“这世界只需要我一个童子就够了！”

  最后，神居村，造报应了。

  “白童子”三十岁便离世，此后的七十年都没有童子为神居村带来富饶。

  而后，黑白童子依旧在固定时间降世，但都不到二十岁便离世。

  于是老村长的第二个儿子，提出了最恐怖的建议：在童子降世的第十五年，烧死他们，而在这十五年内，我们要充分利用童子制造财富。

  村民们此时也被财富蒙蔽了双眼，在童子面前毕恭毕敬，花言巧语，在童子十五岁时，他们性情大变，撕掉慈眉善目的面具，露出最恶心的嘴脸，把童子烧死。

  就这样，又过了几百年，又是迎接黑白童子的时刻，村民们戴上和蔼可亲的面具，开始了又一次的演戏。

  黑童子倒是和之前一样，在黑色的襁褓里熟睡，但白童子却是鲜艳的红发，在白色的襁褓里熟睡。

  村长蹙眉，他从未在长辈们的嘴里听过白童子是红发的话语，只有黑童子有过一个红发孩子这个说法。

  但是黑白童子却真真实实地在村民们面前降世，怎么可能有人会掉包，只能先利用看看。

  长大后的黑童子，胆子小，脾气好，幼时经常畏畏缩缩地躲在白童子身后——他叫埃米，黑发蓝眼。

  而白童子比较开放，敢说敢做，她让黑童子叫她姐姐，从此以后罩着他——她叫艾比，红发红眼，是第二个女童子，第二个红发白童子。

3.

  艾比进了庙，把热包子递给埃米。

  “姐姐，你不吃吗？”

  “我来到路上吃了三，剩下的你吃。”这句话也不知是几分真几分假，但埃米还是乖乖地吃着。

  “村长！这件事您一定要帮我们评评理啊！”外面忽然吵吵闹闹的，艾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而埃米却看透了。

  “姐，姐姐，你，你难道又去打架了？”

  “放屁，姐那是正当防卫！吃你的包子，事儿我来处理。”艾比说着便摁下准备站起来当和事佬的埃米，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一出门，艾比便看到熟悉的一幕：一个妇人泪流满面地跪在村长身旁，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她后面还站着鼻青脸肿的男孩——是刚才妄想打艾比的那个男孩。

  “娘！就是她！是她打的我！”

  “村长！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虽然她是白童子，但也不能这么欺负孩子吧！”那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而艾比却不耐烦地坐下，她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

  “哎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村长站在台阶下，和声细语地对艾比说：“白童子大人啊，您这么做就不对了……”

  “呦，你可真好笑，你不先来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就给姐定罪是吧？”

  “不，不是……那您说，您打没打他？”

  “打了啊。”艾比理直气壮。

  “对啊，您打了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屁！他比我早出生三年吧！孩子个屁！这么大个人了，连姐的包子都要抢，我白童子的身份是摆设是吗？”村长连忙摇头，随后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一下那个妇人。

  “算了，姐大人有大量，你们这两个人给我在庙前磕个头，这事就翻篇。”艾比也不想咄咄逼人，她也懒的跟他们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磕个头也就是让他们敬畏一下神仙和大自然。

  妇人被村长瞪了一下，他的眼神示意她：白童子都给你台阶下了还不赶紧磕头？她连忙拉着男孩在庙前跪下。

  “不！不！我不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才不给那个母老虎磕头！”男孩反抗道，而妇人拗不过他，只能乞求艾比，能不能不让他磕。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连我都不敬，将来谁还能管得了你？”

  埃米在门里露出半个身子，艾比丝毫没有注意到，而男孩被生拉硬拽地到庙前，死活不肯跪。

  而当他突然对上了埃米的眼睛，男孩吓了一跳，埃米的眼神像死神一样盯着他，他吓得腿软，妇人趁机摁着他的头磕了下去，随后抱着他跑开了。

  “好了好了，各位都散了吧——”村长把看热闹的村民招呼走，然后暗自腹诽道：“一个童子罢了还如此嚣张，等你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时候，看你还嚣不嚣张得出来！”

  艾比站起身，一回头正好对视上偷看被发现然后不知所措的埃米的眼神。

  “怎么样，姐帅吧？”

  “姐姐好厉害！”艾比得来了她期待的回答。

4.

  三年后，有一天清晨，艾比还在呼呼大睡，埃米则是早早起床，给艾比盖好被子之后出门散步。

  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三年，时间过得真快，埃米感慨道。

  偶然经过议事房，埃米准着他们的事，童子不要过多干涉的准则离开，但刚一扭头，却发现他们在讨论艾比。

  他一下子窜到窗户旁，静静的听着。

  只是听一下而已，一切都是为了老姐！埃米这么安慰自己的准则。

  “艾比她最近，不，应该说是一直都太猖狂了！”

  埃米的心一震。

  “可不是嘛！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这么打我儿子，当着这么多人失了我儿子的颜面，她胆肥啊！”

  埃米握紧了拳头，眼神狠了起来。

  “切，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让她赶紧死，省得让人心烦。”

  这些人这是不知感恩！老姐身为白童子，自然可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带来富饶，但她依然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还有一些善良之人！而他们却反过来让她去死！埃米咬牙切齿地想着。

  “就是！没点孝心！还童子，我看她就是个废物！”

  这些人真是……罪不可赦！埃米这么想着，恨不得进去把他们全揍一顿，还好理智告诉他：别冲动。

  “我看，就五天后把她处死算了！村长，你怎么看？”

  “同意。”村长点点头，议事房顿时感觉好日子就快要来了。

  “但，但是那个黑童子怎么办？他们好像从来不会分开的样子。”

  “这有什么的，干脆把他绑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白童子烧死好了，反正他也迟早要没，倒不如先让他心态崩溃。”

  “还是你会教育童子。”

  “哼，我就要让这些童子看看，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埃米低着头跑开了，他回了庙，发现艾比还在睡，就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离开前，他还有些哀伤，但一想到老姐五天后就要被那群绝情的村民们处死，他就不得不做出一些行动。

5.

  他曾听外来的游客说，北边有一条灰绿色的溪流，沿着溪流一直走，就能看见玫粉色的樱花树，这时闭眼向山走去，直到听见声音再睁眼，你就能来到传说中最厉害的神面前。

  祂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什么都能解决，但每一个人只能提一个问题或愿望，得到解答和实现愿望之后，此生都不得再次进入。

  埃米照着那人的说法沿着溪流走，看见樱花树后闭眼向前去——

  “叮咚。”是清脆的铃铛响，埃米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了全是书的地方。

  “请问——有人吗？”埃米壮着胆子问。

  “嗯？童子？还是黑的……”埃米听见了空灵的女孩子的声音，四面环顾。

  “您，知道我是黑童子？”

  “稀奇，都这个年代了，连黑童子都要找我吗？”忽然，埃米的面前出现一个圆桌子，宽椅子，细微的星光凝聚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女孩子的模样。

  她坐在椅子上，平静地喝着茶。

  “说吧，你想要问问题还是实现愿望？”

  “我，我想要救我老姐——她五天后就要被神居村的村民处死了，我想要救她。”

  “……”她愣住了，拿杯子的手都僵住了。

  “神居村？处死？”她的脑海里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森林，窒息，魂魄……而埃米好像在她的背后看到了闪现的记忆碎片。

  “死性不改的老家伙！”她怒吼道，而埃米则是被她吓了一跳。

  她握紧拳头，平复心情。

  “请，请问您，您有办法吗？可以救我老姐……”

  “有是有，就是有点麻烦……毕竟我现在出不去，不然有个更快速解决的法子。”

  “多麻烦我都要做！”埃米坚定地回答道。

  “是吗？真是勇敢。”她笑了笑：“话说你口中的姐姐，不会就是白童子吧？”埃米点了点头。

  “黑童子认白童子为姐姐，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她顿了顿，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姐姐又叫什么？”

  “埃米，老姐叫艾比。”

  “连名字都有点相近……”她小声吐槽道。

  “这样吧，我帮人呢不能不收点报酬。”她抬手，一本书便飞了过去。

  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埃米走过来，他边走边疑惑：“你要做什么？”

  “做个记录。”随后，她抓住埃米的手腕，倾听他的故事，并用不知名的法术把故事记录在本子上。

  “啊，原来你还喜欢你姐姐。”她略显惊讶。

  “你，你这样算偷看别人隐私吧！”埃米红着脸说道。

  “放心，我不会挑那些记录在本子上的，你那个小秘密只是我偷偷看见的。”实际上，这个秘密一点也不小，它深深藏在记忆的最深处，它是在这黑白记忆碎片里，唯一的红色。

  “好了，接下来我就要告诉你方法了。”她松开他的手，并缓缓道：“其实从你的记忆里，我知道你姐姐在五天后就要在十字架上烧死，但是这里和外面的时速不一样。”

  “按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话，外面已经过去一天了，而且作为索要建议的你要在这里呆满一天，那个时候外面已经过去三天了。”埃米一听，立马拍案而起。

  “那这样岂不是迟了！”她摇摇头：“并不，你还会有几个小时。”他松了口气，继续听。

  “救人很简单，你只需要冲回去把你的姐姐从十字架上救下来，然后再跑出来就可以了。”她喝了一口茶：“但是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你这么做是违背了原有的命运。”

  “我老姐的死，是命运？”她点头：“是的，你这么做会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我就算付出生命也要救我老姐！求您，帮帮我。”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良久，她允许了：“我会帮你，就当是——童子间的理解？”

  “非常感谢！”

  “别，你先别急着感谢，生命代价可不仅仅是生命这么简单。”埃米愣了一下。

  她继续说道：“童子改变命运的代价就是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也就是说，你再也不能投胎成人，只能在某个地方呆着，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你就会成为孟婆桥的一朵彼岸花，直到永远。”

  埃米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所以我想要问清楚，你到底要不要做这件事，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可以允许你反悔选另一个愿望。”

  “我……”

  “叮咚。”她忽然来了兴趣：“呦，你姐姐还给你写信，真是爱你。”埃米激动极了，问她老姐写了什么。

  “就是说一些你在哪里，是不是翅膀硬了敢离家出走，你等我烟火祭完成之后揍不揍你之类的——还写了三四封呢。”她原以为埃米会有点生气，没想到他竟然满脸幸福。

  “好了好了，懂点轻重缓急，信封我不稀罕，你自己留着就好，现在你告诉我，要不要做。”

  “我要做！”埃米眼神坚定，仿佛即将踏入鬼门关也不惧怕，她看着他，不禁欣慰一笑，心里觉得，他跟小时候不一样了，能独当一面了。

  “那，看你今后怪可怜的，我就给你开个后门吧。”埃米不想再麻烦她了，连忙说不用，但她不在意。

  “当你救完她之后，你就跑到我这里，等你姐姐醒来，我再给你三天时间陪她，三天过后，你就朝这樱花树的东面走，走个十来分钟就差不多到石墙那里了。”

  “那里是干什么的？”

  “收留你这种犯大罪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那里都是有故事的人，闲暇之余可以听听。”她笑眯眯地收起了书。

  “现在差不多快到点了，你要想出去准备准备就离开吧。”说了这么多话，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大好人！”埃米的九十度鞠躬让她感觉这童子还怪礼貌的嘞，但他鞠躬后还没走，苦涩地看着自己。

  “您也是个可怜的童子。”她愣住了，摆了摆手：“黑童子也有看穿别人的能力是我疏忽了。”

  “不，我只是看见了您悲惨的一切。”埃米顿了顿：“您是几百年前被替换掉的白童子吧。

  她挑了挑眉，放下杯子示意埃米继续说。

  “您被那个产婆掐死在森林里，您的怨恨成了鬼，十年内，您凭着微弱的气息找到了那个产婆，并用同样的方法掐死了她——您又把她的尸体吊在庙前，以此来发泄。”她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您就成了罪人，老姐说过，白童子是不能滥杀生命的，就算他罪该万死也不能杀，杀了就是罪人，就像您说的，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

  “不愧是童子，猜的真准。”几百年了，她已经释然了：“恨让我做了错事，承担错误是我必须做的，为千里迢迢来我这儿的人实现愿望，是我在赎罪的过程。”

  “可我觉得您犯的错不至于永生永世都要赎罪。”

  “确实，按凡人杀人，死后在炼狱里呆个几十几百年就可以投胎了，但，我是白童子啊，你姐姐也是啊，她那么强势，却连一个村民都没杀，这不也是怕犯太天罪吗？”

  “而且他们允许我待在这满是图书的地方，已经很宽容了。”

  “不过我现在也在想，如果我当初有你姐姐那种不计前嫌的本事就好了——你走吧，别让她等急了，她可是你最爱的人不是吗？”

  “……我临走前可以问您的名字吗？如果冒犯的话就算了。”

  “确实冒犯。”她笑了笑。

  埃米转身离开，在即将踏出去时，白童子说：“特蕾普。”而埃米也说：“记住了，特蕾普童子。”

  他走后，特蕾普叹了口气：“没想到白童子还能帮黑童子，我可真是稀奇。”

6.

  第五天来临，村里又来了许多游客，前来庙里磕头跪拜传说中的白童子的人很多。

  艾比打了个哈欠，她今天还是没有发现埃米，村民们也都表示没有看见黑童子。

  她有想过去外面找他，但所有的出口全都有人看着，自己还长得这么显眼，怎么出去都会被发现。

  村长说黑童子肯定是出去一趟，烟火祭那天他肯定会回来的。

  艾比感觉头痛，直觉告诉她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夜晚，艾比还在庙里躺着，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以为是埃米便起身去开。

  “埃……”话音未落。

  “咣！”艾比被人一棒子打昏，村民把她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绑在十字架上。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家都知道，童子是神赐予神居村的礼物，他们为我们服务，而这个时候，身为富饶的白童子应该献祭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带来无尽的富饶！”村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台下的村民和游客都鼓掌。

  “把她泼醒！”村长下令。

  “哗啦——”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艾比身上，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艾比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而且还绑在这里……

  “大胆！你们做什么！”

  “烟火祭，开始——！”村民把火炬点燃然后交到村长手里，村长高高举起火炬，而艾比则是明白了一切。

  “疯子！都是疯子！你们会遭天谴的！”

  “去死吧，白童子。”村长背过身，把火炬扔下，火焰从下往上，慢慢燃烧了起来。

  台下的观众无一例外，都在欢呼。

  艾比的生命，终结在祭祀这一天。

  忽然，台下的某个黑头发的男孩绕到十字架后面，拉下一个绳子，不再被绑住的艾比随之倒下，他一把抱住她就跑开。

  村民见状立马大喊：“白童子被劫走了！”听闻，人们便纷纷涌过去，但就是因为太拥挤，导致大家产生矛盾，反而给他带来了便利。

  “谁？”艾比感觉自己脱离了火海，熟悉的气息让人放松，她轻声道：“埃米……”随后便在温暖的后背熟睡。

7.

  埃米把艾比放在樱花树下，追他的人都被他甩走了。

  他站在原地，刚想闭眼时，却听见了特蕾普的声音：“不必进来，在外面呆着，等她醒了我就倒计时三天，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没有依照约定去那个石墙，神就会把你们两个都给——”

  “我不会食言的，您放心。”埃米向她保证：“特蕾普童子，我可以再拜托您一件事吗？”

  “你好得寸进尺。”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请您一定要保住姐姐，不要管我。”

  “你不怕最后你姐姐对你怀恨在心吗？”

  “那也总比思念一辈子强。”

  “……看我心情，祝你们玩的愉快。”

8.

  清晨，艾比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撑起上半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埃米。

  他冰冷地站着，艾比唤了声埃米，他这才反应过来，随后绅士地把她拉起来。

  本以为艾比会关心埃米：“你前几天都去哪了？”“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没想到她竟然给了埃米一个暴捶，然后用呆毛指指点点说道：“你知不知道火是很危险的东西！直接靠近很容易引火烧身的懂不懂！”

  “老姐，我又没事……”埃米一边后退，艾比一边逼近。

  “没事还好，有事怎么办！你要走就走得远一点，这样他们还可能不会像烧鸭子一样烧了你！”艾比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不停，听起来像指责，实际上是担心。

  “好啦老姐，我这不没事嘛，既然我们逃出来了，那就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埃米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去哪里？”

  “想去哪就去哪，都听老姐的。”艾比一听，这可高兴坏了，十三年，她还从没去过山外的地方呢。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艾比想去季湖坐船，埃米便到处问人问地点，为她划船，看了不一样的美景。

  “像埃米的眼睛一样清澈诶！”艾比忽然赞叹道，埃米高兴地回头与她对视，艾比又猛地脸红改口说：“还，还是湖的颜色更胜一筹！”

  “是是是，老姐你的眼睛和花相比，还是花略占上风。”埃米故意说道，而艾比也成功地被他激怒到炸毛。

  两人就在这湖中的小船上你追我赶，像长不大的孩子，倒是岸上的人吐槽他们，还真不怕船翻下去之后，变成湿漉漉的落汤鸡。

  “那些人在山里呆着不出去，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他们笑着，继续走。

  第二天夜晚，两人站在桥上赏月，静静的风吹过，静谧又温柔，忽然，艾比听到悠扬的笛声，她左顾右盼，发现是埃米在吹，她也没打扰，毕竟还怪好听的。

  姐怎么不知道埃米还会这个。她这么想着。

  突然，有一个瞬间，艾比看见埃米身处在黑红色的鬼地方，也是吹着笛子的模样，但就那小小的一瞬间，仿佛是地狱之外的埃米吹响悠扬的笛声。

  她晃了晃头，再抬眼，那个场景便消失不见。

  “怎么了老姐？我吹的不好听吗？”

  “没，就是……有点困了。”艾比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埃米也没觉得扫兴，两人找了一个便宜点的旅馆便睡了。

  第三天，艾比在街上买吃的，她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时不时往埃米嘴里塞一点。

  “老姐！吃不下了！”埃米推着想要强喂给他零食的艾比。

  “你现在是长高的时候！现在不吃啥时候吃！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小心以后长得比你老姐还矮！”

  “可是老姐你明明已经比我矮一个头了。”埃米这话脱口而出，把艾比刺激地脸红且心跳加速，路过的人只认为是小孩子之间闹脾气的打打闹闹，也都笑着离开。

  如果能一直这样吵吵闹闹就好了。

  最后一天夜晚，艾比已经熟睡，埃米在她旁边看着，直到发出动静她不会醒来时，他留下了钱和对不起便离去了。

9.

  梦中，艾比迷迷糊糊地睁眼，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艾比却能看见自己的手和腿。

  她大喊了一声：“有人吗？”随后迈出一步，脚下忽然出现红色水波纹。

  艾比不解地歪头，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忽然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屏风，屏风前有把古代的长椅，长椅上还半躺着一个人，穿着也很古代人，好像还是个红头发。

  艾比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

  得来的回答是：“你猜。”

  眼前的人越来越近，烧焦的味道也越来越浓，艾比实在是忍不住说道：“哇你是炸厨房了吗？怎么一靠近你就呛得要死。”说着，她还捂住鼻子。

  “没礼貌！”红发男人抬手想要拿东西揍她：“按辈分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祖宗！”

  “切，谁信啊，你可别仗着自己跟姐长得一模一样就乱攀亲戚，姐的亲人可只有埃米一个！”

  “哼，要不是看在同事一场，我可不会费那么大劲儿的把你拉进我的意识里。”派厄斯撇了撇嘴说道。

  “同事？”艾比眼珠子一转：“难不成……你也是童子？”

  “看来你也不笨。”

  “你才笨！”

  “算了，我懒得跟你掰扯，直接跟你说就是了。”派厄斯烦躁地挠了挠头：“黑童……阿不，你弟弟他今天就要死了，你想要救他吗？”话音刚落，艾比吓了一跳。

  “你……”艾比刚想反驳他乌鸦嘴时，忽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瞬间——

  “他，他为什么会死？”艾比急切地询问道。

  “他改变了你的命运，代价是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派厄斯严肃地说着。

  “什么！”艾比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派厄斯眯了眯眼，好像看到了艾比身后的一点点黑气。

  “你本来应该死在那场什么祭里的，但你弟弟倾尽所有，将你拉出死亡的深渊。”派厄斯的语气似乎还有一些佩服：“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黑童子竟会为一个白童子做到这个份儿上。”

  “难不成是因为他认她做姐姐？好奇怪的理由……”派厄斯小声嘀咕道。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就是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

  “赴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艾比坚定地说道。

  “好吧，只不过希望连一成都不到，你可要想好了。”看着艾比那一脸希望再渺茫也要博一把的心，派厄斯继续说了下去。

  “我教你一个口诀，等到——”

10.

  艾比离开梦境后，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她竖起耳朵，好像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她跳下床套上鞋子和外衣便迅速出门。

  有些昏暗的街道让人难以找到人影，但艾比眼睛却特别好使，凭着灵敏的耳朵和厉害的眼力，她找到了正在跑的埃米。

  她悄悄跟踪了过去，艾比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良久，艾比跟得有点疲惫，只见埃米在一堵石墙面前停下，然后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愁眉不展的样子让艾比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嘶……特蕾普童子好像也没说怎么打开石墙来着……”埃米小声嘀咕着：“难不成是她说了但我没听见？不能吧……关乎老姐性命的事儿我怎么可能没听清楚……”

  “他在干嘛……犯难了吗？姐要不要去帮帮他？但我也不知道这石墙是干嘛的啊……”艾比也在思索和纠结。

  “不会有什么机关吧——”埃米上摸下摸左摸右摸，忽然，他的手指划到了石墙靠边的荆棘，他吃痛的喊了一声，然后疯狂甩手，血液甩到了石墙上，开始移动。

  艾比以为埃米发生了什么，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结果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尴尬地看着石墙慢慢裂开。

  “老，老姐！？”埃米不可思议地看着艾比，而艾比也口吃地不知道如何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你怎么……”埃米刚站起来，就被石墙里的神秘吸力给吸了进去，艾比一看大事不妙，也冲了进去，随后，石墙慢慢合拢，恢复了原样。

11.

  “哇啊啊啊！”两人倒在地上，埃米最先起身，然后扶起艾比，他没有再问她为什么要跟过来，因为他心里明白，老姐这是在担心自己。

  “这里是……”埃米茫然地看着周围。

  红棕色的平坦土地，再走几步是墨绿色的湖，湖的尽头是白茫茫的雾，湖岸边有个木制的小船，应该能坐下两个人，船上还有船桨，也是木制的，抬头，是黑色的天，但不显得昏暗。

  “忘……川河？”艾比猜测道。

  “周围也没什么出口，这应该……是给我过河的吧。”没等埃米阻止，艾比便自顾自的上了船，可是他却愣在原地。

  “愣着干嘛，上来啊！”艾比招呼着他，埃米也只能是半信半疑地上了船。

  “话说我们好像也不知道往哪里划吧……”艾比话音未落，刚准备拿船桨划的时候，船自己就动了起来，只不过有点慢。

  埃米好奇地划了两下，船就渐渐变快。

  “原来是加速用的。”埃米倒觉得稀奇，一边划，一边坐着休息。

  艾比把手放进水里，不冰不热，是很清爽凉快的温度。

  “倒是没想象中的那么冷……”艾比嘀咕着，而埃米却心事重重。

  “老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埃米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为什么？”

  “这，这里很危险！”

  “那你为什么不走。”艾比一本正经地看着埃米。

  “我……”埃米犹豫地别过头，他不知道该不该跟艾比说实话。

  “臭衰仔，你是不是又要像之前一样抛下我！”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只让我走。”艾比见埃米不肯说实话，于是自己便开口：“别瞒着我了，你老姐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埃米瞳孔一震，惊讶地看着艾比。

  “老姐你……都知道？”

  “童子反抗命运的代价，你以为我不知道？”艾比虽然是听了派厄斯的话才全部明白，但之前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就算艾比没有进过派厄斯的梦境，她也会知道埃米偷偷地离开。

  “总之这次你休想再抛下我了！我可是你老姐，我们可是姐弟！要死也得一起死！”

  “可是老姐，这是我犯的错，你不需要陪我死，倒不如带着我的这份心意努力活下去，这不是最好的吗？”埃米苦涩地微笑道。

  “才不是！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艾比抓住了埃米的衣领。

  埃米笑了笑，轻轻抓住了艾比的手腕，示意她放下，随后站起来，眼里都是她。

  “老姐，能被你当成弟弟一样呵护，我很开心；能跟你一起生活十三年，我也很幸福。”埃米拿着船桨，横着抵在艾比肚子前，然后用船边的两个窝固定住。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让艾比无法看向别的地方，只能被迫和埃米的脸贴近。

  “别说了埃米，快点坐下！”

  “老姐，小时候我不懂对你产生的情感，但现在我懂得了，但不敢说出口，怕被人在背后嚼舌根。”他缓缓后退，艾比这才发现自己被船桨卡住。

  “或许这种情感，我不应该放在你我之间，所以，就这样吧，请替我活下去，姐姐。”说完，他便倒下湖里，艾比猛地掰开船桨，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湖里。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使劲地游向沉下去的埃米，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强迫自己上浮，而埃米下沉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泪藏在忘川之水，情掩在蓝红之眸。

  艾比怎么扑腾，也下沉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埃米沉溺于深海之中，她的眼睛已经撑不住了。

  “沉沦黑暗，万物归宁，吾欲汝魂，永世不灭！”

  可能是白童子的身体特殊，也可能是有高人在背后施法，让她竟然可以在水下说话甚至念出咒语。

12.

  “等到他要做出过激举动时，你就喊出这个咒语。”派厄斯顿了顿。

  “什么咒语你倒是说啊！”艾比急得要死：“我感觉到他离开了，一会儿埃米跑远了怎么办！”

  “不急，这里的时速和外边不一样，你从刚才到现在的时间，外面才过了三秒。”派厄斯耸了耸肩，施法拿出纸笔：“不说是因为这咒语太尴尬了，我说不出口——写好了，就几个字，你背下来就行。”

  艾比半信半疑地接过：“这……真的管用？”

  “那当然，我可是黑童子——不信就算了，还给我。”艾比连忙露出职业假笑收下。

  “你说你是黑童子，我怎么看不出来。”艾比嘟嘟囔囔地说着后半句：“跟我弟弟连边都搭不上吧。”

  “我只是被那群恶心的凡人烧死的黑童子罢了。”派厄斯咬牙切齿地说着：“还好死前下了毒誓，不然他们又得作妖。”艾比也确实是听过之前有位红发童子，但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烧死的，自己差点也在脸上留疤。

  “快点走吧，我现在要好好休息。”派厄斯伸了个懒腰，躺了下去。

  “等一下，这咒语有什么含义吗？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艾比即将消失时，连忙问了一个问题。

  “说对了哦，有副作用，而且几率可是高达99%。”派厄斯说道：“含义嘛，就是灵魂分一半给他喽。”

13.

  埃米感觉浑身软绵绵，像无力的云朵，当时被水呛到的痛苦，也消纵即逝。

  睁眼，是一道闪着金光的拱门，他的脚下是轻飘飘的云彩，头上是蔚蓝色的天空。

  他以为自己到了地狱，实际上是来到了天堂。

  埃米回想着，好像在意识模糊前，听到了艾比的声音。

  他四处张望，除了云，空空如也。

  好寂寞。

  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拱门里走出来，他穿着白衣，有金边点缀，好似一位神。

  他说：“善哉善哉，黑童子勇于承担责任，不惧死亡，生前宽厚待人，从未伤害生灵，甚为亲人逆转命运，神为之感动，特意大赦，上天堂，成仙童。”

  “我的姐姐呢？”他冷静地问道。

  老者眼神一眯，埃米认为是自己的姐姐出了事。

  “我的姐姐呢！”他又问了一次。

  忽然，一位红发女孩从老者后面探出脑袋，笑眯眯的站出来，一蹦一跳地拉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埃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不清她，只有那双眼睛清晰可见，炯炯有神。

  他不需要问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谁了，毕竟他们两个有着为对方失去生命也无怨无悔的情愫，那是别人眼睛里察觉不到的——眼里只有对方。

  女孩笑眯眯地拉着埃米的手，跟着老者，奔向天堂，成为黑白仙童。

  “很荣幸能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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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艾•另类黑白童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