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程格朗 中南屋

“像整个世界一样宽阔、巨大、高耸、在阳光下呈现出惊人的雪白色的，是乞力马扎罗山的方顶。”

▲2012年的乞力马扎罗山 | 图源：美联社

1938年，当海明威写下他的短篇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时，可能并没有想到这里的“永恒的雪”可能会在80年后消失。

每年登上乞力马扎罗山顶的登山者们也都明白，他们可能是最后一代能够亲自讲述这些热带冰川的攀登经历的人了。

▲乞力马扎罗山上的攀登者 | 图源：坦桑尼亚旅游局

乞力马扎罗雪山，快没有雪了

热带冰川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且心生向往的地方，“乞力马扎罗的雪”也成为了许多登山者想要亲眼见证的奇迹之一。

多年来，位于肯尼亚和坦桑尼亚边境的乞力马扎罗山顶的冰川一直受到人们的关注。然而，自1912年开始对这座山进行科学记录以来，冰川的面积已经缩小了80%以上。

▲1912年与2002年的乞力马扎罗冰川对比 | 图源：联合国环境署（UNEP）

世界著名的冒险家威尔·加德（Will Gadd）于2014年攀登了乞力马扎罗山上的富特文格勒冰川。然而，当他2020年再来到这里时，这块冰川已经失去了70%的冰量。

▲威尔在2014年与2020年攀登的照片对比 | 图源：联合国环境署（UNEP）

不只是乞力马扎罗，非洲还有两座山脉也被冰川覆盖，分别是肯尼亚山、位于乌干达的鲁文佐里山。这几座热带冰川都面临着消失的危险。

世界气象组织和其他机构在2021年的联合国气候会议之前发布的报告预测，按照目前的速度，乞力马扎罗山、肯尼亚山和鲁文佐里斯山的所有冰川将在2040年代消失。

美国宇航局地球观测站表示：“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冰川是否会消失，而是何时消失。”

72岁的Stephen Koitalel一直住在山脚下，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看到了它的转变。

“小时候到处都是雪，不仅覆盖了山的顶部，而且还延伸到靠近中部的地方。现在的雪很薄，几乎看不见，曾经是一大块白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就消失了。”

▲乞力马扎罗山脚 | 图源：安德鲁·瓦斯克

冰川消失的影响

乞力马扎罗山顶冰川的消失改变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位于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肯尼亚安博塞利国家公园正经历着冰川融化带来的影响。肯尼亚野生动物研究与培训学院的帕特里克·奥蒙迪博士说：“融化的雪已经把 151 平方英里（392平方公里）的安博塞利国家公园变成了一片湿地。”

丹尼尔是住在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的马赛酋长。看到安博塞利的变化，他很吃惊：“公园里出现了两个新的湖，并且湖每天都在变大。”

“自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火烈鸟，但现在到处都是。公园里出现了很多从没见过的鸟类。”

然而，火烈鸟是依水而居的物种。在肯尼亚境内，原本只有特定地点才能看见。

▲公园中的火烈鸟 | 图源：TRTWORLD

而在山的另一侧，由于冰川体积下降，融化的雪量减少，山脚下的社区正面临着干旱。

乞力马扎罗山顶的冰川融化形成溪流，附近的社区就依靠着溪水生活。但随着冰川的减少，居民们将没有水来饮用和灌溉，他们的生存受到了威胁。

肯尼亚的Oloitokitok社区的居民抱怨水位正在降低。“对面的大山融化不太好。干旱伴随着高温，这意味着动物分散得很远很远。这会加剧人类与野生动物的冲突。” 奥蒙迪博士表示。

▲肯尼亚野生动物服务局局长约翰瓦韦鲁 | 图源：阿纳多卢通讯社

古气候学家也提出了警告，冰川的消失将导致山区社区的水资源减少，特别是在坦桑尼亚一侧。源自山区的溪流和河流要么干涸，要么水量减少。

纳尔逊曼德拉非洲科学技术研究所的一项研究预测，到2050年，农业缺水率将达到71%。

此外，冰川的消失也会影响到当地的旅游业。

乞力马扎罗山是一个旅游胜地。而坦桑尼亚作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旅游业是其重要的收入来源。冰川消失以后，慕名而来的游客人数可能就会直线下降。

▲2010年乞力马扎罗山上的冰川 | 图源：克里斯·杰克逊

“家庭正在遭受苦难，人们已经死于严重饥饿。”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负责人戴维·比斯利说，“（非洲）是世界上一个对气候变化没有任何贡献的地区（非洲国家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只占全球的不到4%）。但现在，他们是为此付出最高代价的人。”

冰川为什么会消失？

冰川消失是由许多因素造成的。其中，全球变暖和气候变化似乎是最明显的原因。

2006年，戈尔在他的电影《难以忽视的真相》中表示，由于全球变暖，乞力马扎罗山的冰川正在消退。然而，这个表述却并不完全准确。

研究表明，乞力马扎罗山的冰川所处的海拔较高，其温度远低于冰点（0˚C），所以不会受到周围气温的微小变化（全球变暖）的影响，空气并不能将冰加热到融化。

▲乞力马扎罗 | 图源：非洲地理

对此，有学者指出，乞力马扎罗雪山的变化，可能与附近的印度洋变暖而改变了洋流的循环模式有关。

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的冰川学家道格·哈代（Doug Hardy）说：“没有太多数据可以将冰层的流失归咎于大气温度的升高。由于全球变暖，乞力马扎罗山的冰川正在消失。但这种联系是通过印度洋驱动的环流模式发生的，而不是通过更温暖的大气。”

俄勒冈州立大学俄勒冈气候变化研究所的菲利普·莫特（Philip Mote）提出，天气模式的转变也会对冰川产生影响。

乞力马扎罗山顶的冰川消失并不只包括了我们所以为的“融化”。实际上，大部分消失的冰川都是直接由固态“升华”为了水蒸气。

冰川顶部吸收大量的太阳辐射，就会导致冰的大量升华。监测数据显示，山顶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干燥，导致降雪量减少，使得冰川的质量损失无法得到及时的补充，并且无法反射回更多的太阳辐射。而关于山顶变干燥的原因则颇为复杂，但能确定的是——这和气候变化有关。

▲消退的冰川 | 图源：乔治·卡瑟尔

此外，森林的砍伐也可能会造成冰川的流失。

英国朴茨茅斯大学的尼古拉斯·皮平（Nicholas Pepin）和他的同事在2004年到2008年间进行了研究。他们认为，山脚下的森林被大量砍伐，树木的蒸腾作用所产生的水分变少，亦使空气变得越来越干燥。山顶的冰川无法通过风所带来的水蒸气补充水分，在强烈的赤道阳光下蒸发的速度就会变快。

冰川消失的原因是复杂而多样的，有关这个话题的科学观点现在依然存在着许多分歧。但无法否认的是，冰川正在消失，地球正在变暖，而这些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依旧可能是毁灭性的。

结语

在全世界范围内，冰川都在飞速地消失。乞力马扎罗只是其中一个引人注目的例子。

对英国冒险家贾维斯（Tim Jarvis）来说，去北极探险一直是他的梦想。而现在，情况可能不太乐观。“对于我的北极探险，如果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去，我就没办法去了。因为冰融化得太快了。”贾维斯说。

▲贾维斯 | 图源：BBC Travel

原标题：《赤道上的唯一一座雪山，要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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