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黄河记者：李运恒  

日前，有关于“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科兴中维）裁员并恶意扣押年终奖”的传闻受到关注。

北京市公共法律服务网上疑似科兴中维前员工的留言

新黄河记者在北京市公共法律服务网上注意到，疑似科兴中维前员工留言咨询称：其2021年2月入职，2021年，公司口头承诺将本年度公司10%收益作为年终奖；2022年年会时，公司以“科兴风头太大，要低调”为借口，承诺“暂时先不发年终奖，等热度降下来再发”；2022年2月，人事通知其被裁员，并表示没有年终奖。

同时，留言咨询中还称，科兴中维从2月份开始到4月份陆续裁人，4月25日发放了2021年年终奖。社交平台上更有科兴中维车间裁员70%的消息传出，一位已经离职的员工告诉新黄河记者，确实有不少员工被裁，经与公司协商后还追加了部分奖金。

根据中国生物制药对科兴中维的持股推算，去年科兴中维净利润或超800亿元，高额利润的背后与“先裁员再发年终奖”的传闻引发质疑。目前，科兴中维尚未对此事进行公开回应。

裁员风波：年会上说回馈员工，年会后开始裁员？

科兴中维裁员的消息早有传出。

今年3月，知乎上就有网友发帖称如何看待科兴中维裁员，“董事长年会上说回馈员工，年会后就直接开始裁员。”有跟帖留言“很多外地同事过年期间都没有回家，刚上班就接到了裁员通知。”

“我是4月22日突然接到通知，让我签字离职。”潘帅是一名科兴中维前员工，他告诉新黄河记者，“裁我的理由是我更新简历，属于不稳定性员工，刚好公司要裁员，就被选中了。”潘帅认为这个理由很牵强，但面对裁员趋势也决定接受。

在北京市公共法律服务网上发布留言咨询的网友也提到，人事通知公司需要裁员，有两个选择:1、自己提离职，公司给予N+1赔偿；2、公司给无限期放假，工资按北京市最低工资80%发放，且不能出去兼职。而给到潘帅的选择同样也是这两种，4月22日当天潘帅选择签字离职。

另一位前员工还透露自2020年底开始至2021年科兴中维招聘的总人数大约有3000人，新黄河记者注意到，2021年初，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曾发布紧急招聘启事，招聘总人数近一千人，其中招聘岗位最多的是分装工程师急需500人、包装工程师急需200人、生产技术工程师急需100人。

潘帅表示被裁时有人事同事称目前公司生产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而网上也传出“科兴中维生产部门裁员70%”的消息，潘帅也证实此次裁员主要涉及包装工程师和分装工程师等生产部门。

然而，让潘帅没预料到的是，他被裁员后的第四天，也就是4月25日，公司就下发了去年的年终奖，这也让不少刚刚离职的员工颇有微词。社交平台上多位疑似科兴中维的前员工也称，此前年会上确有暂缓发放年终奖、细水长流等说辞，但此后并没有明确发放的时间。

部分被裁员工曾找到大兴区劳动仲裁委员会。受访者供图

4月26日，包括潘帅在内的部分被裁员工找到大兴区劳动仲裁委员会，“当天过去的有五六十人。”据潘帅所知，有部分被裁员工身在外地无法到达，有部分人也在线上提起了仲裁，但他们很快接到了公司协商的消息，可以签一份“协商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之补充协议”。

“协议上标注有2021年奖金。”潘帅坦言这份奖金并没有达到和他担任同等职位的年终奖收入的平均值，“但不能一直耗着，得找新工作，所以大部分人都签字拿了钱。”但他也透露确实还有坚持维权的被裁员工。

社交平台上，有网友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裁员。新黄河记者多次拨打科兴中维的对外联系电话，均未接通，随后联系到一位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但其表示不便回答。

暴增的利润，科兴中维日赚或超2亿

“因为忙于生产，去年加班是常态，有时候甚至会加班到凌晨一两点。”潘帅透露出一些对于加班工作的抱怨，反观科兴中维的营收确实是有目共睹的暴增，让不少被裁员工不忿的地方也在于此。

公开消息，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成立于2009年，法定代表人为尹卫东，由科兴控股（香港）有限公司联合香港俊领有限公司、科鼎投资（香港）有限公司等投资设立。

官网显示，科兴控股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科兴生物）总部位于北京的生物高新技术企业，目前在纳斯达克全球精选市场上市。公司通过全资子公司科兴控股（香港）有限公司拥有北京科兴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科兴（大连）疫苗技术有限公司、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科兴控股（新加坡）有限公司和北京科兴中益生物医药有限公司五家企业，并在北京海淀、昌平、大兴及辽宁大连拥有四个产业基地。

2020年，科兴生物启动新型冠状病毒灭活疫苗的研制工作。2021年6月1日，新型冠状病毒灭活疫苗“克尔来福”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紧急使用清单，它也被公认是目前世界上使用量最大的新冠疫苗，而其生产研发主体就是科兴中维。

克尔来福疫苗。来源科兴官网

“克尔来福”的成功也为科兴中维带来巨大的利益。今年3月31日，中国生物制药披露的财报显示，其全年实现营业收入268.6亿元，归母净利润146.1亿元。财报中还提及北京科兴中维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表现尤为突出，年度盈利贡献约136.31亿元人民币，扣除相关税项，实际盈利贡献接近123.79亿元。有媒体推算，根据中国生物制药持有北京科兴中维15.03%的股权，去年科兴中维的净利润或超过800亿元，换算到每天，日赚超过2亿元。

科兴中维的母公司科兴生物营收成绩同样鲜亮。4月30日，科兴生物财报数据显示，科兴生物2021年销售额为193.7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80.3亿元），净利润超144.58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55.4亿元）。同比2019年，科兴生物公司营收为2.46亿美元，足见其暴增的利润。

潘帅告诉新黄河记者，去年工作中有员工一个月的加班时长累计最高时可达200小时，这些付出与巨大产量是分不开的。据统计，截至今年1月底，科兴新冠疫苗在全球供应量超27亿剂。

被指“卸磨杀驴”，这事到底违不违法？

“先裁员后发年终奖”，这样的做法被不少员工认为是“卸磨杀驴”。

一位匿名网友统计了4月25日科兴中维所发年终奖，普通员工发放8-40万左右，2021年以后来的，普通操作岗发20+万，岗位责任人发40+万，主管发50+万。这位网友也称，此前辞退的员工中不仅有普通员工也包括主管、优秀员工等。潘帅也表示，自2020年底进入科兴中维后一直“好好工作”，也能看出大家都在努力，但这样的做法让人意想不到。

知乎上，针对科兴中维此次裁员，也有法律界人士分析，尽管年终奖属于企业自主管理的范畴，公司可以根据自身情况来考虑是否发放以及如何发放。但是用人单位在发放年终奖的过程中，不能违反劳动法律法规。他还认为，年终奖属于员工可以确定获得的劳动报酬，只要员工的工作表现满足相关约定或规定条件，且据此确定了奖金数额，那么该奖金即构成员工确定可以取得的劳动报酬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受到法律保护。即不论发放时间是否延后，再约定或规定离职员工后不再发放等否定性条件，或被认定为排除员工的合法权益，不具备合理性。

同时，他还提到，如果职工的劳动合同和单位规章制度中对于是否发放年终奖都没有规定，职工可以通过习惯来确定，同时，职工也应承担的举证责任。

某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也表示，工资分配应当遵循按劳分配原则，实行同工同酬。年终奖属于劳动报酬，也必须遵循同工同酬原则。

目前，关于科兴中维裁员的原因，网上猜测诸多，比如国内新冠疫苗厂家增多、疫苗供应量降低、疫苗价格大幅下降利润降低等等。对于工作于一线的潘帅以及其他被裁员工来说，“先裁员后发年终奖，科兴这事办得有点不厚道！”（文中潘帅为化名）

编辑：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