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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昨夜暴雨如注，今早惊闻，倪匡先生走了。

写过太多倪匡先生的事迹，从大陆逃港，大闹古龙灵堂，为美女利智怒烧电台，与黄霑、蔡澜饮酒对歌…

这些事虽时代久远，但心中知道倪匡尚在，总感觉还不太远。

如今，正如大哥成龙所言，一个时代过去了。

是的。那个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香港文化时代，已越来越远了…

说回倪匡逝世，大家倒不用特别悲伤。

因为倪匡早已看破生死，这个“早”字，至少可追溯到三十年前。

1991年，《今夜不设防》节目中，倪匡曾对黄霑讲，

自己初到香港时，感觉能在香港这么自由的地方生活十年，这一生就足够了。

“如今我已经生活了三十年，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果然，第二年，倪匡便移居三藩市，过起了深入浅出的生活。

而在1975年，倪匡四十岁生日之际，他也曾自传对联：

年逾不惑，不文不武，不知算什么

时已无多，无欲无求，无非是这样

写完后，倪匡自觉高兴，却惹来妻子的大骂，只因为“时已无多”四字。

才四十岁，便说这样晦气的话，李果珍女士当然不能接受。

倪匡却不以为然，妙笔一抖，干脆将自己的墓志铭也写了。

“多想我生前好处，莫说我死后坏处。”

四十岁时，便撰写墓志铭，倪匡之豁达可见一斑。

1997年，在蔡澜的节目中，黄霑、蔡澜齐聚三藩市倪匡的家中。

这也是香江三大才子最后一次同框。

期间，蔡澜问道，如果有病的话，会不会选择死呢？

“当然选择死了，绝对选择死了。”倪匡毫不犹豫道：

“我都这么老了，还要受这么多痛苦干嘛？！”

黄霑却大笑道，

“我不会，我没那么傻，因为我贪生嘛”

倪匡随即讲述了一个小故事，

倪匡称自己之前有个朋友，患了骨癌，住私家医院，医药费很贵。

自己去看望，对好友说道，医生是很愿意给你打针的，

打一针让你很快地自然结束生命。

讲完后，好友的老婆气得拿扫把把倪匡打了出来。

边打边喊“这样的话，你也讲得出来吗？！”

倪匡边往外走边说：

“他已经没得救了，而且他会很痛苦，又要浪费好多钱。”

结果，卖了一层楼，让他多熬了两个月。

倪匡缓缓道：

“二百多磅的人，临死时只有八十几磅，一点尊严都没有，最后还是去了，何必呢？！”

节目中的闲聊，却成了两人以后的预言。

黄霑去世前，手术加化疗让其饱受痛苦，最后郁郁而终。

如今倪匡逝世，虽不知病情拖延了多久，是否选择了安乐死？

但能确定的是，医生让其化疗，却被倪匡果断拒绝。

这种事，倪匡能做得出来！

“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可留念的！”这是倪匡常说的话。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黄霑生前评价倪匡的话

“做人我服倪匡，倪匡是真狂！”

是的。倪匡是真狂。

02、

倪匡逝世的消息，最先由好友沈西城透露。

沈西城是倪匡的好友，也是小弟。

上世纪八十年代，沈西诚在《明报》担任小翻译一职，收入微薄。

在认识倪匡后，经常邀倪匡把酒言欢。

倪匡只要碰到酒杯，便会滔滔不绝得讲个不停。

所涉话题，尽皆电影圈作家圈的奇闻轶事。

沈西城牢记在心，第二天便写出一些娱乐杂文赚取稿酬。

后来，倪匡的警惕性变高，有一次，在酒酣之际，沈西城又以言语相诱，倪匡笑骂道：

“侬格个小滑头，又想套我闲话赚稿费！”

两人的关系便是如此，亦师亦友亦小弟。

倪匡逝世，最先由沈西城透露，倒也在情理之中。

沈西城 金庸 倪匡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到目前为止，倪匡的儿子倪震，儿媳妇周慧敏还没有发布任何关于倪匡去世的消息。

而倪匡公认的平辈挚友，同为香江四大才子之一的蔡澜，今天终于发文悼念了。

与其说是悼念，倒不如说是怀念。

字里行间没有一点关于倪匡去世的痕迹。

像往常一样，蔡澜记载的仍是倪匡先生的趣事。

以“哈哈哈哈”开始，又以“哈哈哈哈”大笑四声结束。

仿佛倪匡先生并未离去。

在倪匡人生中，蔡澜无疑是最好的朋友了，两人交集之多，远胜其他老友。

在倪匡编剧生涯的巅峰时期，邵氏需求量很大，让倪匡烦恼至极，于是定下规矩。

我只跟邵氏的两个人谈剧本合作，一位是张彻，另一位就是蔡澜。

蔡澜当时初出茅庐，倪匡有此规矩，让蔡澜在邵氏更加春风得意。

后来，倪匡移居三藩市，谢绝一切访谈。

十几年来，只被访问了两次，一次是自己儿子倪震的周刊。

另一次是蔡澜的节目《人生真好玩》，可谓给足了蔡澜面子。

期间，蔡澜每到写不出稿的时候，便致电远在美国的倪匡。

闲聊之中，一篇关于倪匡的小记便创作完成。既赚取了稿费，也完成了任务。

后来，蔡澜感觉不过瘾，干脆对倪匡讲，

“不如这样吧，你把你的生平告诉我，让我替你做个倪匡公式电脑档案。

先在杂志上发表，领了稿费再出书，又有版税。

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或者全部给你都行，我只求有题材交稿。”

倪匡听后，虽不太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老朋友了，你说什么就什么，但稿费不能分。”

虽不知最后的稿费是怎样处理的，却足见倪匡和蔡澜的关系不一般。

03、

说起蔡澜与倪匡的初次相识，倒也有趣的紧。

那还是在上世纪70年代初，当时邹文怀离开邵氏，创办了嘉禾公司。

于是，邵氏把蔡澜从日本调回香港，代替邹文怀当上了制片经理一职。

(邹文怀的职位并不高，只是权力大)

蔡澜由日本返港后，住进了邵氏的宿舍，最先认识的人是演员岳华。

岳华喜欢读书，算是那会儿电影圈内少有的知识分子。

所以蔡澜和岳华很聊得来。

通过岳华，蔡澜认识了女作家亦舒。

当时，亦舒的文章已红遍全港，且为人高傲不羁，个性十足。

她时常生气，对任何事都抱怨，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很多人都说亦舒很难相处。蔡澜听后，更加有兴趣，非要认识她不可。

结果两人见面后，却相聊甚欢。

蔡澜后来笑着回忆道，可能是因为我也喜欢看书的缘故吧！

“你来了香港，有什么事想做的吗？”亦舒问蔡澜。

这一问题正中蔡澜下怀，蔡澜迫不及待道：

“我想见你哥哥，倪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亦舒自信道。

蔡澜当时对倪匡，可谓仰慕已久。

在日本时，蔡澜负责邵氏影片的彩色冲印拷贝。

出于对工作的认真，蔡澜几乎每个拷贝都要看一遍。

这么一来，蔡澜虽然人在日本，却对香港的电影圈很熟悉。

演员、导演、编剧都看得滚瓜烂熟。

尤其是编剧，几乎每部武侠电影的编剧一栏，写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倪匡！

正是如此，蔡澜回港后，便迫不及待的想去拜访。

第一个星期天放假，亦舒如约而至。

开着她的莲花牌小跑车，载着蔡澜赶赴倪匡在百德新街倪匡的家中。

门打开了，倪匡哈哈哈哈大笑了四声，对蔡澜招呼道：

“你还没来之前，已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没想到你人长得那么高，快进来快进来！”

原来两人早已慕名对方已久。

蔡澜受宠若惊，走进屋内，首先看到了端庄了倪太，

紧随其后的是一对只有膝盖般高的儿女，这当然就是倪穗和倪震。

蔡澜环顾四周，发现倪匡的家很大，但堆满了杂物，要一一搬开，才能走进去。

蔡澜兴致颇高，坦言最想看的是倪匡的书桌。

倪匡带路，蔡澜很快就看到了。

因为倪匡的书桌和其他作家不同，并没有摆在书房内，而是直接放在了客厅。

书桌上仍是推满杂物，其中最多的是收音机，有七八个之多。

蔡澜正在疑问，为什么要放这么收音机时，

倪匡已泡好龙井茶出来了，嘴边叼着一根y。倪匡笑道：

“从刷牙洗脸开始就要抽，一天四包！”

蔡澜回看书桌旁墙的一角，显然已被烟熏黄了。

闲聊中，倪匡对蔡澜讲，

“改天有空印一个图章给你”

“什么，你也会？我最爱镌刻了。”蔡澜惊讶道。

没想到，倪匡竟大笑道：

“救过我的命，我从大陆逃到香港时，文件的印章都是我拿香皂刻的”

事后，蔡澜果然收到了倪匡的图章，印文写着：

少年子弟江湖老。

聊天毕，倪匡建议一起去逛超市，因为现在肚子饿了。

吃饱了再去超市，便买不动了。

蔡澜跟随倪匡走进超市，发现倪匡看到什么便买什么，似乎东西都不要钱一样。

倪匡看蔡澜满脸疑问，笑道：

“赚了钱不花，是天下大傻瓜，你看多少人，死时还留那么多财产，花钱真是难事！”

蔡澜过后回忆称，第一次见倪匡，我便得到了宝贵的一课。

回去的路上，蔡澜忍不住问亦舒：

“为什么倪匡要那么多收音机呢？”

“他不会转台。要听哪个台，就开哪一个收音机。”亦舒缓缓道。

蔡澜自此和妙人倪匡相识，又因志趣相投，遂成几十年老友。

如今老友已逝，香江四大才子也只剩其一，一个时代似乎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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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三大才子最后一次同框，齐聚三藩市倪匡家中，黄霑至死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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