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细思极恐的故事? – 教程与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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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细思极恐的故事? – 教程与解决方案

2022-12-09 02:5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读者》

文/猫郎君彬彬

第一节

这件事还要从今年3月份时说起,那时寒冷的北风还在窗外逗留,我足不出户,宅在家里。我的宽带开的是包月,一天到晚我除了写写稿子,就是挂着QQ和上面的人聊天。

加我的绝大多数都是读者,去年一个南方的出版社出了本校园恐怖小说年选,收录了我的一个中篇,文章前面附了个简短的访谈,我顺手就把我的QQ号留在了上面。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能有多少人加我。(爱信不信)

结果两三个月下来,加我的读者能有二百多人,有的说:猫郎君,我好好喜欢你呀。有的问:猫郎君,你是男的女的?可曾婚配呀?有的鼓励我说:猫加油!你最棒了!有的跟我倾诉她喜欢上了班里的某个男孩,问我该咋办;有的一遍遍给我发木马病毒(当然我猜他不是故意的),总之我的QQ那段时间热闹极了,天天都像在赶集。

那时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一切都很美好。

他是三月底的一天晚上走进我的生活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正在QQ游戏里打“跑得快”(一种扑克游戏),小喇叭闪烁起来,提示说有个叫“☆彬彬有理☆”的人加我。

这个“☆彬彬有理☆”是个男的,年龄上填的是101岁,籍贯是哈尔滨(跟男生女生杂志社是一个城市的),个人介绍上写着一句没什么新意的俏皮话:“不准你偷看我”空两行“的介绍”。我从他这种自娱自乐的无聊劲头猜测,这孩子应该不超过十六岁。

我通过了他。

我继续打牌,耽误了这一会功夫,那三个家伙已经开始用水泼我了。

我出了一张红桃3,这时我看到QQ图标闪烁起来,是个蓝色的小狗头,正是新加的这个“☆彬彬有理☆”。

“你是猫大吗?”他笑嘻嘻地问。好多小孩都喜欢叫我猫大,我一直搞不清楚那个“大”字是什么意思,我真是有点OUT了。

我告诉他我在写稿子呢,然后出了一对10,岔上我上家出的单个10。

“真是你啊,鸡冻死了。”他兴奋地说。

“谢谢。”我客气地回道。一个尖,清牌,我赢了。

“猫大,你的恐怖文怎么写得那么好,能不能教教我?我写了好久,但是一篇也没过。”

“行啊,有机会的。”我敷衍道。

“现在就教好吗?”

“可是现在我在忙啊。”新一轮发牌,我手忙脚乱地将牌理顺,庄家都出了,我这牌还没看全,在打扑克方面我一向缺乏天分,迟钝得就像个老年人。

“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起码要两个小时吧。”我有点烦了,顺便扫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钟,22:16。

“好的,那等你忙完了我再找你哦,88。”

他头像瞬时灰了,不知道是下线了还是隐身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全身心投入了牌局。

第二节

玩到11点多,看看时间不早了,我退出游戏,准备修改一篇明天要交的稿子,那是个有关闹鬼汽车的恐怖故事,这辆车经常超速撞死人,其实是被鬼魂附了体,用来抓替死鬼,撞死一个行人,前面的鬼就能去投胎了……这个故事写得很生猛,但是编辑反馈说最好别出现真鬼,我只好想办法把它改造成人为的。

这对我来说是轻车熟路,不到一个小时就改得差不多了,我抻了个懒腰,打算关机睡觉。

QQ头像就是这个时候闪动起来的,还是那个“☆彬彬有理☆”。

“猫大,你忙完了吗?”他仍旧笑眯眯的。

我看看时间,已经过了零时,就问他,“都12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你在等你啊,你说要两个小时。”

我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心里不由得惊讶了一下,0:16,我翻了翻聊天纪录,记忆没有偏差,方才打发他的时间的确是22:16,间隔正好是两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差。

我问:“你一直在等我?”

他立刻回道:“是啊猫大,我一直看着电脑上面的钟,时间过得可真慢啊,我差点睡着。”

他的话让我有点感动。

“那你睡觉去吧,小小年纪熬夜不好。”

“我已经不小啦。”他发了个呲牙坏笑的表情,“再说跟你聊天就精神了,你说了要教我写恐怖文的,说话可要算数。”

我挺高兴,这样执着的小孩我一向喜欢。既然他想写恐怖小说,那我就尽自己的能力和经验给他点建议吧,于是我问他写稿子时最大的困扰是什么?哪些方面不清楚,尽可以提出来。

“我写的东西不够恐怖。”他马上说。

这是个恐怖感受性以及文字准确性的问题,的确是个困扰写作者的大问题。“别的呢?”

“别的就无所谓了。”他说。

我敲击着键盘,“我泛泛地说你也未必有感触,这样,你有没有写好的稿子发过来一篇,我针对稿子给你提提意见。”

“好哇!”他发过来一串手舞足蹈的小企鹅,接着传来一份WORD文档:

张彬彬恐怖作品《杀猫》.doc

原来他的名字叫张彬彬,难怪起了这么个网名。不过《杀猫》这个题目着实令我有些反感,我是个极其爱猫之人,自己也养了只名叫毛小咪的小母猫,我不太喜欢那些糟蹋猫的故事。

我打开这份稿子看起来,大概有六千来字,是用第一人称写的,写的是“我”活捉了小区里的一只流浪猫,然后杀死那只猫的过程,文笔粗糙幼稚,前言不搭后语,我勉强看了三分之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告诉他,你写的这篇东西最大的问题是它不构成一个故事,只是一个情节片断的描写,而且不必要的文字太多。

我的意思是他废话太多,我自然要委婉一些。

可他像是根本没看到我的话,仍自顾自问道:“是不是还不够恐怖呢?我是不是该把杀猫的过程写得再详细一点?猫大,你说那个情节是不是挺棒的,就是把猫肠子从肚子里拉出来,然后在猫脖子上缠了好几圈,再从眼眶穿进去那段,是不是挺恐怖?”

我说血腥和恶心不代表恐怖,况且恐怖只不过是恐怖小说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那真正的恐怖该什么样?”他立刻问。

我想了想,说了我自己对恐怖小说的理解。我说应该是一种气氛的传递吧,作者首先应该通过想像力尽量逼真地感受到故事里的氛围,然后再用准确生动的文字传达给读者。

“氛围?”他像是没理解,“氛围是什么意思?怎么才能感受到氛围?”

我说主要还得依靠想像力和感受力。

“你是说我没想像力?难道我的杀猫写得不好?”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现在的孩子都像是古代的皇帝,只能听好听的。

“想像力是一方面,生活体验也很重要,可以弥补想像力的不足。”我委婉地说。

他莫名其妙又高兴起来,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过来。“生活体验是我的强项,猫大你知道我那篇杀猫为什么写得那么逼真,别人都说好吗?就是因为我体验了,我是一边杀他一边写的,效果果然很好呀,只是打字时键盘会沾上血,还有猫毛,好长时间都弄不掉,我现在十个手指就都是红的。”

“杀谁?”我一怔,警惕地问。

“猫啊,我在小区里抓的,嘻嘻。”

我胸口一阵发闷,火腾地撞上来,抬手就把他拉进了黑名单,觉得不解恨,又把桌面上那篇《杀猫》也一并删了,然后坐在电脑前生了半天闷气。

没想到他为了写那篇不值一提的烂稿子,竟然真的杀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的猫。

那只可怜的小猫,不知道它是什么颜色的,几岁了。

我有点难过。

第三节

他应该是第二天中午才意识到我删了他的,于是不依不饶地每天加我数次,我一概不予理睬,于是他便开始给我的QQ邮箱发邮件,每天少则三五封,多则十数封,提示信息不停地冒出来,搞得我不胜其烦。我干脆把他的邮箱列入禁止,但他有办法,换不同的邮箱来发,我没辙了,只好顺其自然。

那些信风格各异,口气不同,时软时硬,就好像是由不同的人写来的。

“……猫大你是不是把我删了?为什么删我?你不教我写稿子了吗,55555……”

“……我哪里惹到你啦?你告诉我好吗?我向你道歉,我给你鞠躬……”

“……你教我写恐怖文啊,我给你钱,我有不少钱呢,全是一百的……”

“……你再不理我,我可生气了,你没见过我生气的样子,可吓人了……”

“……他妈的,你这个垃圾写手,我XX你……”

“……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怪我杀猫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的名字就叫猫郎君嘛,哈哈,那我不杀了,我现在就把他的脑袋从钉子上面拔下来,埋掉,让他安息,让他上天堂……”

“……你怎么还不理我?你再不理我,我就每天抓一只猫杀掉……”

“……我已经杀了一只了,照片就在附件里,你去看吧,他的舌头都吐出来了……”

我打开附件里的照片,没有猫,那只是一盆兰花,植在红褐色的陶盆里,背景是洁白的窗纱。

我把照片删掉,重新把他的号加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立刻笑盈盈地回复了信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加我的,我已经抓到猫了,你要再不加我,我真会杀他的。你刚才吓坏了吧,那是一盆花,哈哈。”

我愤怒地说道:“你不要缠着我了,也别伤害那些流浪猫。”

“那你教我写恐怖啊!”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体会了,我帮不了你。”我又气又无奈。

“说了吗?你都说什么了?”

“想像力,感受力,生活体验。”我咬着牙,敲得键盘梆梆作响。

“对对,你是说过,我差点给忘啦,哈哈。”

他忽然就不说话了,像是在网线的另一端思考,然后没来由地打了句:

“我明白啦,拜拜。”

接着就全无动静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基于我这几天对他的了解,我说的那些话他不可能明白。

可是我管他呢。我现在已经烦透他了,只要他不来骚扰我就谢天谢地了。

第四节

我把改好的《夺命鬼车》传给草编,她看过后,给出的结果是勉强可以交,不过她说这个题材略显陈旧,过终审的几率不会很大,她让我多动动脑子,最好能在写作模式上有所创新,现在装神弄鬼的稿子太多,读者早就不感冒了。

我灵机一动,告诉她最近有个粉丝老是骚扰我,我以这件事为题材写篇恐怖稿如何?她立刻予以肯定,说这个点子听上去不错,让我先写出来看看。

“对了,”闲聊了几句,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有个小孩加了我的Q,软磨硬泡要你的通信地址,说是喜欢你的文章,要寄份礼物给你。”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来由的,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彬彬有理☆”。

我警惕地问:“男的女的?”

“是个小女孩,资料上是云南玉溪的。”

我松了口气。

“怎么了?”她问。

“没事没事。”我发了个阳光灿烂的笑脸。我觉得这事也没必要跟她细说,免得她还讥笑我胆小。

“不过读者给你寄礼物,也是好事,拒绝总不太好吧?”她劝我。

我说那倒是……

“要不这样,如果你不想向读者透露地址,我可以让她把礼物寄到编辑部来,然后我再转寄给你,怎么样?”

我乐了,我说这当然好了,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杂志社每天寄出去的邮件好几百份,也不差你这一件。不过也得看她给你寄的是啥,要是寄辆装甲车,那我就帮不了你了,邮局是按斤算钱,那邮费太高。

最后她叮嘱我:“不许犯懒,赶紧给我写稿子。”

这句话是我们每次聊天的固定结束语,草编是地主转世,催稿绝对一流。

第五节

下午我开始动笔写这篇名为《读者》的稿子,预计写一万字左右,为了显得逼真,我决定一开始先贴着现实来写,我唯一的担心就是怕情节过于平淡。不过换个角度,恐怖稿子的最高境界就是尽量平淡,避免那些夸大的情节和人为捏造的跌宕起伏,最好在不动声色中弥漫出恐怖的气息来。

就像无人知晓的某个角落,一条自来水管裂了个小口,水悄悄地流出来,渐渐淌满了整个地面,没有任何人察觉,水位在缓缓的升高……这是个比喻。

当然这种写法难度挺大,我自己可能还达不到,我还是要尽量构思一些稀奇古怪的情节来吸引读者,比如我可以想像这个只在网络上同我有联系的读者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也就是说他是个爱好写作的鬼魂。或者我把他写成一个朋友的恶作剧,就像我06年写过的那篇《玩笑》一样。我还可以模仿斯蒂芬.金的《秘窗》,把他写成一个来自我小说里的人物,由于对我给他安排的结局不满,跑到现实中逼迫我修改结局……

我开了瓶冰镇可乐猛喝两口,然后打开一份空白文档,劈里啪啦地打起字来。我很快就写下了这篇稿子的开头,为了加强真实感,我选择了煞有介事的叙述方式——

“这件事还要从今年3月份时说起,那时寒冷的北风还在窗外逗留,我足不出户,宅在家里。我的宽带开的是包月,一天到晚我除了写写稿子,就是挂着QQ和上面的人聊天。”

读了一遍,感觉还不错,挺有那种真实氛围的,我心里顿时有了底,正待一鼓作气写下去,可QQ在这时不识趣地闪动起来,我只好无奈地停下笔。

不出所料,又是那个烦人的“☆彬彬有理☆”,他把狗头换成了企鹅,但看上去同样的呆头呆脑。我真后悔忘了关上QQ。

“猫大,怎么才能恐怖啊。”

“我写稿呢,别烦我行吗?”我表现得极不友好。

“写稿?那你先停下,看我写的。”

我几乎被他气乐了,“凭什么啊!?”

“你已经写得那么恐怖了,所以写不写也没关系了,关键是我写得还不够恐怖,所以应该先可着我来。”

他不由分说传过来一份WORD文档:

张彬彬利作《车祸现场》.doc

他想写的那个词应该是“力作”吧?我也懒得纠正他,就让他错下去吧。

我把文件接收到桌面,看也不看,直接删除。

“你在看吗?”

“……”

“在看吗?够不够恐怖?”

“……”

我默默地坐在屏幕前,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香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句台词:你有权保持沉默……

“你是在忙着看我的文吧,那你看吧,别说话了,免得看漏掉,哈哈。”

“猫大,我就是按照你的话来写的,你说要体验真实的气氛,我为了写这篇车祸的恐怖文,在马路上找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真的车祸。”

“你看我文章里的,那个小汽车的司机被大卡车挤扁在驾驶室里,可全都是真的。”

“他的脑袋给挤扁了,还不到我两个手指头厚呢,贴在座位上,椅子背上他的脑浆子淌得到处都是。”

“我真高兴啊,我就从窗户爬进那个车里,跟他坐在一起,我是为了感受他的气氛嘛,其实也没什么气氛,味道好难闻,就像菜市场猪肉摊前的那股腥味。”

“后来警察来了就硬把我拽出去了,还好心把我送回了家,我衣服都没有洗,就写了这个稿子,我很满意呀,我真是越写越恐怖啦,超过你一定为时不远啦,嘻嘻。”

“猫大,我问你个问题呀,假如你写得没我好了,你会不会去自杀啊?”

…………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就如同病毒刷屏,越来越快。

那些话令我后背冰凉,就像屋檐上一滴冷水落入脖领,顺着脊骨慢慢流淌下去,直凉到尾椎骨。

我手忙脚乱地把QQ关掉,摊开手掌心,黏嗒嗒全是冷汗。

这孩子一定是疯了。

第六节

翌日,我拔掉网线,专心写作《读者》,直写到后半夜两点,我停下来统计了一下字数,已经接近5000字。

我揉揉眼睛,关了电脑,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二锅头,拧开盖子灌了两口,舌头和喉头立刻像被火燎了一下。然后我熄灯上床。

睡前喝一点白酒是我的经验,晚上写稿子大脑兴奋,很容易失眠,这时候白酒就能起到一些安眠药的作用。

我躺在床上,像猫一样尽量舒展四肢,那些刚刚写下的故事情节像老鼠一样在脑子里窜来窜去,我极力把它们驱赶进意识边缘那片虚无的黑暗里。

就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从高空沉落,遮挡住一切光与声音,只余下混沌。就如同躺在一个巨大松软的羽毛垫子上,一点一点没入它,我渐渐被睡意挟裹起来,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我依稀听到枕下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串欢蹦乱跳的和弦如同一片杂乱无章伸来的手,将我猛地拖回了清醒。

我一骨碌翻身爬起,怒火中烧,几乎骂娘。

摸出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135打头的。

我强压着怒火接起来,没好气地问:“谁啊?”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能有四十岁上下,嗓音浑厚,富有磁性,电视上那些唱美声的男歌唱家通常都有着类似的华丽声线。

“你是哪位?”他问。

我火大了,对着话筒叫喊起来:“是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的,然后问我哪位?你到底找谁?”没骂他已经算我积德了。

“我找猫郎君。”他轻声说,像是有些胆怯了。

他这样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叫我笔名的通常不是作者朋友就是编辑,看我刚才这态度……我缓和了语气:“我就是,请问你是……”我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中的男声惊喜地叫起来:

“猫大!”

我一愣,陡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猫大,”电话里中年男人声音圆润地说,“你今天怎么没上Q啊,我又写了篇新稿子,给你看看啊。”

我攥着手机,像是被人丢进了冷库,浑身上下开始寒冷僵硬。

仍旧是成熟而欢快的声音。“猫大,多亏你在博客里留过手机号,要不我可怎么找你啊,我又看了一遍你的《婴儿面》,受你的启发,我也写了篇婴儿的稿子,不过名字叫《婴儿汤》,我可没抄袭你哦,我的《婴儿汤》写的是把婴儿煮汤的,跟你的不是一回事,猫大你想像一下,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汤,一个煮熟了的婴儿红通通地在汤里漂着,睁着两只煮熟了的眼睛望着你,是不是好恐怖?”

他拍着手,在电话里格格笑起来,这种笑声从一个中年男人口中发出,简直像梦魇一样。

这么多天来,我一直想当然的把他当成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没想到坐在电脑前跟我聊天的,一直是个五大三粗的成年人。

而且他是个神经病!

我全身的汗毛几乎都竖立起来了。

他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猫大,我创作的作品里面,顶数这篇《婴儿汤》体验得最好了,就是婴儿不怎么好找,大街上虽然挺多,但是那些家长们都不准我碰,后来我从我妹妹家把她的小孩给偷出来了,可是那宝宝太大,锅又太小,好费劲才塞进去,他还一直哭一直哭,煮的时候还哭呢,不过后来就安静了,哈哈,我很快就把这篇《婴儿汤》写好啦,你快上线,我传给你,你要先睹为快哦。”

“咦?猫大,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啊猫大!”

“说话啊猫大!!”

“说话啊猫大!!!”

“说话啊猫大!!!!”

一声比一声重,仿佛由远及近,每一句都像一柄锤子砸在我心里,而且砸出凹坑来。他的声音渐渐扭曲起来,就像扬声器坏掉了。

我缓缓合上了手机。

从前我写恐怖故事,当故事中的人物遭遇到类似的困境时,我都让他们魂飞魄散地把手机丢出去,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表现他们的恐惧。

现在我终于知道,当一个人真正接到这样的电话时,他仍旧会慢慢地把电话挂断比平时还要慢。

第七节

我答应草编辑五天后交稿,但是四天过去了,我没有完成,那篇《读者》我写了不到一半,因为那通电话,它被丢弃在一边,那个晚上之后,我看都不想再看它一眼。

那个张彬彬令我感到恶心,我不想看到他的名字,也不想再把他写进我的故事,这篇稿子被废弃了,最后一段停留在第四节的末尾:

“……她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杂志社每天寄出去的邮件好几百份,也不差你这一件。不过也得看她给你寄的是啥,要是寄辆装甲车,那我就帮不了你了,邮局是按斤算钱,那邮费太高。

最后她叮嘱我:“不许犯懒,赶紧给我写稿子。”

这句话是我们每次聊天的固定结束语,草编是地主转世,催稿绝对一流。”

我把这篇写了一半的稿子从桌面剪切掉,粘贴到我的“未完成稿”文件夹,让它同《平安街43号》、《莫氏人寿》、《月蓝》等几篇半截稿躺在了一起。

至于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置若罔闻,昨天我已经打过110报警了,我跟接线员讲了那个婴儿的事,我说这家伙是个精神病,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接线员做了纪录,说他们会联系哈尔滨警方去调查的,请我放心。

我下决心彻底处理掉他,把他赶出我的生活。我再一次将他拖进黑名单,并更换了手机号码,一周后,我的邮箱里就已经累积了他近五十封邮件,我一封也没有打开过,一个月后,他的信渐渐稀少了,直至不再写来,我的邮箱终于重获了安宁。

他终于退出了我的生活,就像鲨鱼将鳍沉入海中,游向其他的地方。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写写稿子,聊聊天,打打网游扑克。

期间我梦到过他一次,我的梦境将他塑造成一个梳着三七分发型的白胖的中年男人,他一边用勺子搅着一口大铝锅里的汤汁一边望着我咯咯地笑,蒸气让他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具蜷缩着的婴儿尸体在锅里上下翻动,他舀起一勺热腾腾的汤汁,热情地朝我伸来:“猫大,尝尝咸淡啊。”

清醒的时候回想起这些天的事,就如同回味一场刚看过不久的惊悚电影,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好在我已经不在这电影中,因此这惊魂未定也带着些局外人的庆幸的味道。

第八节

在约定交稿的那天,我一大早给草编留了言,我没有细说原因,只是说这篇《读者》的情节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暂时不想写了,并表达了痛心疾首的歉意,但一连过去了三天,也没有收到她的反馈。

我又耐心等了一天,仍旧没有回复,莫非她生气了?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便给她们编辑部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桃奇,我说我是作者猫郎君,找草编有点事,她“哦、哦”了两声,忽然怪怪地问了我一句:“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一怔,我说我不知道什么?

草姐受伤的事啊。她大呼小叫地说,草姐上礼拜三去邮局寄邮包,遇到了一个男的,把她的包裹给抢走了,草姐的右臂扭了一下,肌肉拉伤,于是就把年假调到这个月来休了,顺带着去中医院做推拿,下周一才上班。

我心头一紧,“男的?抢走的什么包裹?”

“好像是给她一个作者寄的,有个小读者给她的作者寄了个毛绒玩具熊,寄到了我们社,她帮着转寄下。”

我立刻明白她说的这个作者,十有八九就是我。

我说那我打她手机吧,她手机号多少来着?

“你等着。”话筒里悉悉簌簌响了一阵,过了约莫半分钟,她的声音载着一组数字丢乒乓球似的传过来,我撕了张便签纸记下,谢了她,然后挂断电话,拨通了草编的手机。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喜气洋洋的,跟以往没什么分别,她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又热情又高兴,就像是在欢度春节一样。寒暄了两句,她问我有没有收到她的留言,她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把那个小读者寄给你的毛绒熊给弄丢了,或许那个家伙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才下的手,还好损失不大,等我明天买个一模一样的赔给你,那种熊我们单位附近的礼品店就有卖的。

我顾不上跟她客套,问她,那个抢你东西的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我也没看清,”她说,“那人穿着白衬衫,动作很快,力气也大,一把就抢走了,我拉了一把也没有拉住,他抱着纸箱一转眼就跑出去了,邮局的保安追出去,也没有追上,从背影感觉,他应该在二十多岁到四十岁之间,挺膀的。”

“膀”在东北话里是强壮、魁梧的意思。

“报警了吗?”我呼吸有些急促。

“没啊,我看也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也就没报警,我也是嫌麻烦……咦,猫猫,我听你说话的语气不太对,怎么,生我气了吗?”

我忙说没有没有,把话题岔开。

放下电话我坐在电脑前愣了一会神,我有种感觉,总觉得草编遇到的这件事跟那个张彬彬有关联。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抢邮包的人就是他,可他家就是哈尔滨的,他的嫌疑很大。

当然,那也可能只是个偶然事件,是我疑神疑鬼了,我这个人向来就多疑,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心眼小……

第九节

转天下午,四叶草编辑给我打来了电话,她乐呵呵地跟我说,她给我买了个毛绒熊,已经寄出去了。我咂着舌头连说不用真的不用,她诚恳地说,那是读者送你的礼物,代表着读者对你的一份喜欢,一份支持,不能在我手里丢了,要不我心里可真不踏实。

我唉了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好,脚尖反复捻搓着卧室地板砖上的一块凸起,我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一模一样的,”她又说,“原来那个熊是白色的,我跑了挺多家也没找到,所以就挑了个米黄色的,颜色深了一些,不过样子几乎没有分别,质量也差不多,你就当是读者送你那个吧,你可别挑理。”

我说:“哎哟草姐,你再说可就是打我了。”

“那我不说了,这几天留意下快递,我帮你寄的EMS,别家里没人收不到。”

她笑着收了线。

第十节

两天后的下午,实际上也就是今天,我写下这些字的今天。午后两点多,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下个不停的雨终于停了,外面有些阴,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仿佛就覆在我所住的六楼楼顶上。从阳台大敞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挟裹着初秋潮湿冰冷的水气,我养的那只黑白花小母猫在卧室里走来走去,不时急遽地颤动着尾巴,朝我尖锐地叫上一声。

我正埋头写着一篇叫《指甲》的恐怖稿子,刚写到第二节中段时,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我不情愿地停住笔,把脚塞进拖鞋,走到客厅里隔着门问:谁呀。

“快递。”门外言简意赅地回答。

看来草姐的毛绒熊送到了,速度还挺快。

我拉开门,门口是个戴橘红色棒球帽的男人,皮肤黝黑,帽子正中印着深蓝色的EMS字样,他的腋下夹着个挺大的纸箱子,箱子显得没什么分量,斜对着我的那面用粗黑的碳水笔写着我的地址:北京市通州区玉桥中路12号院……朱焰炜收,下方落着四叶草的真名。

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个A4纸订成的白纸本子,一下下给自己扇着风。

我接过箱子放在脚边,他把本子递过来,刚要说话,我摆摆手截住他:“先等会儿,我得先开箱验下东西对不对,然后才能签字。我上回在淘宝买了个MP3,结果送来时我没看就签了……”我嘟囔着在客厅里左顾右盼地走了一圈,最终在电视柜下层找到把不用的钥匙,回到门口划开封箱的透明胶带,翻开箱盖,掐着脖子把里面的毛绒熊拎出来。

这家伙个头真是不小,足有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那么大,乳白色的棉线充当了它混身的绒毛,摸上去又滑溜又松软。它的两只大圆耳朵耷拉着,眼睛和鼻子都是硬塑料的,跟个扣子差不多,用线缝上去,脖子下面还扎了个红色的蝴蝶结,显示着她应该是一只女性的熊。它咧着大嘴,憨厚地冲我傻笑着。

我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两遍,没发现污损之处,于是把它塞回到纸箱里,直起身刚想对快递员说可以签字了,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低头看着仰躺在箱子里毛色洁白的毛绒熊,又抬头看看面前的快递员。

如果我没记错,四叶草编辑昨天说她给我买的那只熊是米黄色的,一开始被人抢走的那只才是白色的。

那么,现在躺在我脚边的怎么会是一只白色的熊呢?

我脑袋里正转着这事,一直一声不吭站在门口的快递员朝我笑了笑,他把手里的本子掀开一页伸到我面前,声音悦耳地说:

“猫大,我又写了篇新的恐怖稿子,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帮我看一看。”

我甚至闻到了他嘴里散发出来的大蒜的气味。

他笑眯眯地望着我,眼睛微微鼓凸出来,眼白比平常人要多,他的嘴唇慢慢翻上去,露出一口骨头般雪白的牙齿,他继续用那充满磁性的嗓音说:

“猫大,我给你留言你为什么不回呢,我只好亲自到北京来找你了,你知道吗,我找你的地址可费了好大的劲呢,一开始,我是想在那天下班后跟着四叶草姐姐到她家里去问的,我担心她不告诉我,还特意买了一根绳子和一把刀,”他轻轻拍了下腰间的突起,“结果那天她先去了邮局,我在她旁边偷偷一看呐,可把我乐坏了,她要寄的箱子上正好写着你的名字和地址,我就把箱子拿走了。我,哈哈,我亲自给你送来了,你高兴不呀?”

“猫大,你是不是一直都没识破我?嘻嘻,我就担心你不给我开门,所以特意花了十块钱做了这个帽子,挺像那么回事吧……”

他咯、咯地笑起来,就像打嗝一样,直笑得嗓子里发出吸气的丝丝声,他那两只肥厚的手掌还兴高采烈地拍打着大腿。

突然,他的笑容像是忽然卡在了那张宽阔的脸上,他猛地拉下脸,嘴巴不悦地嘟起来,“妈的,我都站累了,你怎么不叫我进屋呢?你太没讲礼貌了。”他伸手用力一推,把呆若木鸡的我推到一旁,直挺挺走进门来,然后用力靠上了防盗门。

“砰”地一声巨响,门锁随之清脆地弹出,将沉重的不锈钢防盗门锁死,房间里的光线由于房门的关闭瞬间昏暗下来,阴天的气氛弥漫到了室内。现在,我同这个恐怖的精神病人被锁在不足四十米的密封房间中,周围是因涂满了暗影而显得发灰的墙壁,我距他还不到一米。在巨大恐惧的压迫下,我几乎失去了应变能力,我只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一动也不敢动,就如同一座手脚冰凉的石膏雕像。

第十一节

他摘掉帽子朝床上一丢,背着手在我的卧室里走来走去,我的猫吓得躲进了床下,他哈下腰看了一眼,抬起头笑眯眯地对着我:“哈哈,一只小猫,看到它我就想起我的《杀猫》来,猫大我按你说的改了五遍,现在好看极了,真应该拿来给你看看,可惜我忘带了。”他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我远远地坐在沙发上,心脏急遽地跳着,紧张与恐惧令我呼吸困难。他看上去能有一百七八十斤,腰间像是还别着凶器,听说精神病人的力气都很大,跟他搏斗起来我十有八九会被他弄死。喊呢?外面未必听得到,搞不好还激怒了他。打电话报警呢?手机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冲破窗户一跃而下呢?就像动作电影里的主角们常干的那样,可我住的是六楼,电影里的人从六楼跳下去都是毫发无损,我跳下去要是不把脑浆子摔出来估计都很难……

我怎么办?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给你看看我的新作,猫大,”他兴冲冲地走过来,把那个本子硬往我手里塞来,“这篇叫《耳朵》,我的主角的名字叫张玉尧,其实这个人是我的邻居,我写的是他的耳朵被割掉的过程,你先看,一会儿我给你看他的耳朵,我都带来了。”

他的嘴巴兴奋地张着,嘴角挂着一道浑浊的涎水,望着我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机械地接过来。

“看。”他说。

我低下头麻木地看起来,我好像忽然不认识字了。

“看认真点喔。”他满意地笑出了声,用手背抹了下鼻子,然后背着手在我卧室里大摇大摆地走动起来,我偷眼观望着他,他先是在写字台我的书架上一手一本操起两本书,一本是《芥川龙之介小说选》,另一本是《肖申克的救赎》,他毛手毛脚地翻动了几下,嘴里咕哝了句什么,随手丢到一边。又拿起我显示器上那个带吸盘的塑料兔子,笑嘻嘻地对着它做了个鬼脸,然后猛地收敛了笑容,响亮地骂了它一句,把它砰地丢到桌上,漆黑一片的屏保受了振动一瞬间亮起来,他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顺势坐在了电脑椅上,移动起鼠标来。

他的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屏幕,只听到按动鼠标所发出的细密的声响,就像有人在不停地轻叩牙齿。

他硕大的脑袋不时神经质地抽动一下,忽然,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大笑,他把额头夸张地触在键盘上,好半天才抬起来,仍旧咯咯笑个不停,身体一抽一抽的。他回过头,强忍着笑,又忍不彻底,笑声一拱一拱地从他嘴里喷薄而出,他憋得脸通红,偏着头把屏幕让给我:“猫大你……你太能整了,把我给写到小说里去了,真要笑死我了……”他又像公鸡打鸣似的狂笑

我朝电脑屏幕望了一眼,那是个写满字的WORD文档,三号字的标题我勉强能够辨认出来,正是被我打入冷宫的那篇半截稿《读者》。

他的笑声再次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问我:“《耳朵》你看完了吗?”

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惊恐地晃晃脑袋。

他挥舞了一下手臂,就像是朝我甩了下纱巾:柔声道:“看吧看吧,你看我的,我看你的,多公平多合理。”

说完他快速转回头去,我又只能看到他头发稀疏堆积着褶皱的后脑勺了,顷刻,那咯咯的笑声又像下雨似的响起来,看到高兴处,他还不时手舞足蹈地跺两下脚,那嘭嘭的响动让我心惊肉跳。

十多分钟后,他的笑声渐渐悄无声息了,短暂地肃静后,他缓慢转过身来,也不说话,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怎么没了?你为什么不把它写完?”那张宽阔的胖脸上,肌肉突突地抽搐着,他猛地嚎叫起来,“你倒是说呀,为什么没啦?”

他霍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倒在地上。

第十二节

天渐渐黑下去,窗户玻璃像是被一层层刷上了乌黑的油墨。

现在,坐在电脑前的人换成了我,他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后,散发着热气的肚皮隔着一层浸着汗液的灰色T恤紧贴着我的后脑勺,随着他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我不敢回头,但是头顶的白色节能灯泡将他的影子投射到显示器上,他巨大的身影覆盖了我,也覆盖了大半张电脑桌。我就像坐在一场日食里。

他下达了命令,命我今天晚上必须将这篇《读者》写完,他要看,看完后他还要将这篇文章投到《男生女生》金版去,他喜不自胜地说,这是他的故事,发表出去他就出名了。他还要将这故事作为我们联合创作的作品,他腼腆地对我说,猫大也让我署一个笔名吧。

他轻柔地摩梭着我的头,鼓励我:“猫大,要拿出你最好的水平,好好写噢,要写得真实、恐怖,你写完后由我来修改……”

我能怎么办?我只好硬着头皮写下去,尽管我的头皮一直在发麻。

他让我写,那么在写完之前,我理应是安全的。是死是活,写完再说吧,实在不行我就跟他拼了……我有些悲壮地想。

这篇稿子停滞在第四节的末尾,我于是接着从第五节写下去:

“第五节”打下这三个字的题头,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身后的他,以及他带给我的恐惧一同忘掉,让自己投入到写作的状态中去。

我略做思考,敲打着键盘接着前面的部分继续写下去,既然他要求写得真实、恐怖,那我就按照实际的情形来写吧,对我来说,这两点都不能再符合了。我写道:“下午我开始动笔写这篇名为《读者》的稿子,预计写一万字左右,为了显得逼真,我决定一开始先贴着现实来写,我唯一的担心就是怕情节过于平淡……”

写下了第一段,后面就更加势如破竹了。我就这样低着头一路写下去,手指弹动如飞,一刻不停,我如灵魂脱体,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一切,包括身后他不时飘起的神经质的笑声以及绵延不绝的茁壮的呼吸声,我的耳边只听到键盘密不透风的劈啪作响,时间在我身边加速掠过,我头也不抬,推动着手下的情节一路向前狂飙——

“第六节翌日,我拔掉网线,专心写作《读者》,直写到后半夜两点,我停下来统计了一下字数,已经接近……

“第七节我答应草编辑五天后交稿,但是四天过去了,我没有完成,那篇《读者》我写了不到一半,因为那通电话……

“第八节在约定交稿的那天,我一大早给四叶草编辑留了言,我没有细说原因,只是说这篇《读者》的情节……

“第九节……

“第十节……

我一节一节地写下去,手指上如同安装了飞机引擎,我的恐惧、无助、愤怒、怨尤,所有这些情绪全都溶入了这些顺着指间流淌而出的文字里。

当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钟行走到凌晨2时27分时,我终于敲下了这篇稿子的最后一行字,我直起腰靠在椅背上,身后随之响起了他心满意足的笑声。

结尾

猫大写的结尾不好,所以删掉由我来重写,哈哈。

大家好,我是张彬彬,就是文章里的那个可爱的张彬彬,我可没有猫大写得那么老,哈哈,他太能夸张啦。能在这里跟你们见面我真是高兴啊,我现在正跟猫郎君,还有他的小猫咪在一起,他这个人特别不爱说话,我在他家里呆了好半天了,他也没有跟我说几句话,等会把这个作品写完我要好好跟他聊一聊。

这篇作品呢是我和猫郎君一起写的,是我指导他写的,我的水平现在不比他差,等你们看过我的《杀猫》、《车祸现场》还有《婴儿汤》就会知道我有多厉害了,一定把你们吓得半死,尤其是《婴儿汤》,你们一定要看,不看遗憾,哈哈。

就这样吧,我要去构思一篇独立的新作品去了,主角就是猫大,我要好好想想怎样写才能好看、恐怖,咱们下次再聊啦。

——张彬彬2009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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