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第,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作曲家舒曼所处的历史环境 威尔第,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

威尔第,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

2024-05-10 14:1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记者 吴丹)在意大利近乎分崩离析的时代,威尔第也经历了人生的戏剧性变化,最终以人性化的创作,与今年同迎来诞辰两百周年纪念的瓦格纳一起革新了歌剧的作曲与上演方式。

【瓦格纳比较偏向哲学性,具有神话色彩,威尔第的作品是非常人性化的,以现实主义手法描写人物的性格、内心和丰富情绪。他认为歌唱家在舞台上唱起来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应该忘掉服装、布景、舞蹈,进入声乐的世界,被音乐所感动】

1813年10月10日,意大利北部帕尔马附近的小村庄,卖杂货的卡罗·威尔第在乡村小路边一间简陋茅草屋里迎来儿子朱赛佩·威尔第(Giuseppe Verdi)的诞生。

1813年是非常特殊、非常神奇的一年。那年,意大利报纸每小时可以印刷一万份;作曲家罗西尼一年内创作了《意大利女郎在阿尔及尔》等四部歌剧;贝多芬完成了《第八交响曲》,生活和创作开始陷入危机;同年,拿破仑军队战败,第二年被流放到地中海小岛。”对于歌剧大师威尔第诞生的年代,国家大剧院歌剧顾问朱赛佩·库恰很清楚,那一年世界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在历史事件纵横交错的那一年,最重要的巧合就是瓦格纳与威尔第两位歌剧大师分别在德国和意大利诞生。

2013年,瓦格纳与威尔第共同迎来诞辰200周年纪念,全世界著名歌剧院与音乐厅都在为两位歌剧巨匠的名字而忙碌,中国歌剧舞台则以威尔第为主导。

今年4月至5月,由多明戈主演的威尔第早期作品《纳布科》以及晚年杰作《奥赛罗》掀起第一轮纪念热潮。8月22日,华人歌唱家杨光、魏松、迪里拜尔、戴玉强、田浩江、莫华伦与世界一线歌剧明星罗贝托·斯坎迪乌齐等13位歌唱家一起携手,献唱威尔第10部经典作品中的24个精彩唱段,可谓一台特别的“折子戏”音乐会。9月5日,国家大剧院版《假面舞会》将在北京上演,11月7日至10日,上海大剧院和匈牙利大艺术宫联合制作的威尔第歌剧《阿蒂拉》的全景版将在上海登场。

男低音歌唱家田浩江在全世界歌剧舞台上出演过威尔第的十多部歌剧,“没有威尔第就没有我的生活。”田浩江曾与帕瓦罗蒂同台演出《阿依达》,也曾应意大利热那亚歌剧院之邀,在威尔第歌剧《唐·卡洛斯》中扮演国王菲利普二世,成为第一个在意大利出演这个著名角色的亚裔歌唱家。

“威尔第在意大利就是民族英雄,是爱国主义者的精神象征。威尔第在他的歌剧中放进了很多祖国、家庭、荣誉的价值观,尤其是他早中期的作品中,有很深厚的意大利民族情感。他的音乐激发了那个时代意大利民众的爱国热情与斗志,对意大利的统一也起到一定作用。”田浩江出演过四五十部歌剧,最热爱的作曲家仍是威尔第,“歌剧的历史只有五六百年,全欧洲创作出来并且上台演出过的歌剧,大概有三四千部。今天在全世界歌剧舞台上,能够经常上演的歌剧是五十部左右,这当中,至少有十部是威尔第的作品。你可以想象,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刻,这个世界的不同角落都有威尔第的歌剧在上演。”

从乡村少年到歌剧大师

威尔第的人生如同一个不可思议的励志故事。

生长于乡村贫苦之家,由一位流浪到当地的老琴师带入音乐世界的威尔第,10岁之前,始终只是跟随乡村教堂的风琴师学琴。在一位热爱音乐的杂货铺老板资助下,威尔第才开始学作曲。19岁时,威尔第靠着资助跑到米兰音乐学院考试,这位面色苍白、一头棕褐色长发的沉默男孩带着家乡人的期望,却被校方以“年龄太大、缺乏天赋”拒之门外。

他有出身贫寒的孩子的天生敏感,自卑与自负两股力量在内心相互拉扯。他记仇,多年后当他成为意大利歌剧大师,米兰音乐学院提出想以他名字为学校命名,被他断然拒绝。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不但娶了赞助他的杂货铺老板女儿,更把一生中大部分积蓄捐赠与人。

任何一个时代提供的机会与苦难都是公平的。威尔第生活的年代,意大利正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奥地利的暴虐统治导致满街都是贫穷苍夷。定居米兰的威尔第虽接到一些作曲邀约,却不得不面对生活的困窘与政治动荡下的黑暗。

他曾被黑暗摧垮。1840年,27岁的威尔第在两个月内接连面对噩耗,妻子、幼子和幼女相继去世,“我完全孤独了!三位最亲爱的人,永远离开我了!在这种可怕的日子里,我却还要继续履行合约谱写一部喜歌剧……在这种痛苦的心情下,喜歌剧终于一败涂地。”他忍着悲痛创作的第二部作品、喜歌剧《一日之王》令他遭受人生最惨痛的打击,观众粗鲁而放肆的嘲笑和嘘声,令威尔第厌倦这个世界,更厌倦了作曲。

1842年,令威尔第声名鹊起的歌剧《纳布科》,不但对威尔第的一生有着重要意义,也令整个意大利为之振奋。抛弃了喜歌剧创作、忠于自己内心的威尔第,将这部关于西伯来人被奴役的历史故事注入静穆、悲壮的力量,其剧情与音乐力量直接呼应意大利反抗奥地利统治的思潮,音乐中强烈的尊严感唤起意大利民众的觉悟。1848年的西西里岛起义掀起意大利独立革命的浪潮,不能不说,威尔第的音乐起到凝聚、鼓舞人心的作用。

《纳布科》成功后的十年里,威尔第以超强的创作力谱写了14部歌剧。《伦巴第人》确立了威尔第在米兰的声誉,1844年的《埃尔纳尼》在威尼斯首演后迅速在意大利各地上演。意大利人才发现,这位其貌不扬、毫无背景的作曲家竟完美继承了“意大利三杰”罗西尼、多尼采蒂和贝里尼的音乐传统,以优美的旋律来勾勒人物的个性与内心世界。

从1844年的《埃尔纳尼》至1853年的《茶花女》,威尔第以每年一部的速度谱写新歌剧,《弄臣》、《游吟诗人》都完成于这一时期,其创作速度和受欢迎程度可谓当今世界的电影大师。人们在他窗下守候新作,每部新歌剧首演,无不是沸腾的场面。

1872年,《阿依达》的首演可谓轰动全城,59岁的威尔第享受了今天摇滚巨星般的待遇——演出结束后,成千上万的观众聚拢在剧院门口不肯离开。意大利圣卡罗歌剧院院长罗萨娜·波珂亚说:“当时那不勒斯人非常喜欢这部歌剧,观众至少是50次高呼威尔第的名字,散场之后所有观众都在剧院门口等着威尔第。等威尔第上了马车,激动的人群甚至把马车上的马都给解开了,然后把车厢扛在他们肩膀上在大街上行进,一直抬到威尔第的住所。”

耐人寻味的是,在《阿依达》将威尔第的名声推向极致时,作曲家却回到乡野,像父辈那样过起遗世独立的乡村生活,不再创作。只有在给朋友的信中,威尔第才坦言自己所有的稿债都已还完,不必再为任何人作曲。14年里,他只因罗西尼去世而写过一部《安魂曲》。74岁高龄时,威尔第以莎士比亚剧作《奥赛罗》为蓝本谱写同名歌剧,向世人证明他依然强劲的创作力。在意大利,《奥赛罗》的地位等同于瓦格纳《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瓦格纳已经算是音乐家中的长寿者,但威尔第仍比他多活了17年,直到85岁还在创作四首圣歌。

“威尔第的音乐重新肯定了声乐的重要性。他有真正震撼人心的、激情的音乐,这种音乐是不会死亡的。”田浩江说,不只是在威尔第年,在任何时代,作曲家的作品都享有绝对的影响力和永恒性。

两大歌剧巨头之争

“为什么全世界几乎每一家歌剧院、每一位导演、指挥都会在每个演出季至少上演一部威尔第歌剧?原因很简单,威尔第的音乐能触及每一个人的价值观、每一个人的内心。他的音乐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能够欣赏的,他的音乐包含了丰富的情感和热情。”朱赛佩·库恰一直很骄傲,他与威尔第共享同样的名字“朱赛佩”。

但身为意大利人,库恰又相当失望。在威尔第年,中国的庆祝活动甚至比处于经济动荡中的意大利还要热烈。最让他不理解的是,今年斯卡拉歌剧院的重点庆祝项目不是威尔第而是瓦格纳,“斯卡拉歌剧院就是威尔第起家的地方,当时威尔第的《纳布科》就是在那里取得成功的。他们有这样的安排真是非常奇怪!”

时隔两个世纪,两位同样声名显赫的作曲家要在资源稀缺的歌剧舞台抢占领地,时光似乎又倒回了过去。曾经,瓦格纳的作品统领整个欧洲舞台,威尔第的名声一度被遮掩在瓦格纳的锋芒之下。瓦格纳不仅仅有音乐天赋,同时也是剧作家与哲学家,他的13部歌剧剧本基本都是自己撰写,他善于用大量理论文字来阐释自己的歌剧野心和观念,在综合能力上远胜威尔第。但也只有威尔第,能在那个瓦格纳主义弥漫欧洲的年代,继续保持意大利歌剧长久的传统与地位。

“瓦格纳与威尔第从没见过面。他们思想和哲学观不同、个性与处世态度也不同,但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影响着歌剧的发展,最终都成为了歌剧史上最重要的伟人。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就像两位巨人,压过了歌剧历史上的其他作曲家。”库恰说,尽管两位作曲家的差异巨大,但两人的生命旅程仍有平行之处,“他们成功的时刻很相似,就像平行线一样。威尔第在1842年创作的《纳布科》在意大利获得成功,彻底改革了歌剧作曲的方式;在德国,瓦格纳也在开创他的大歌剧时代。他们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歌剧的作曲、制作与上演方式。”

威尔第曾在维也纳看过瓦格纳的《唐豪塞》,事后他没有什么评价,因为自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周围的德国人也发出了鼾声。”这段话被后人解读为大师间的相互轻蔑,但在瓦格纳1883年去世时,威尔第闻讯后感叹:“一位伟人去世了,他的名字将在艺术史上留下最有力的印记。”在威尔第晚年的作品《唐·卡洛斯》中,充满了他早期作品中罕见的热情气氛,作曲家比才极为欣赏这部歌剧,并认为其影响一定来自瓦格纳。在管弦乐规模颇为复杂的《阿依达》中,威尔第更被人们斥责其处理主题动机的方式与瓦格纳的主导动机如出一辙。

“他们的歌剧是完全不同的。瓦格纳比较偏向哲学性,具有神话色彩,是一种很理想、很精神层面的作品。他的乐队编制非常恢弘,需要混合故事情节、舞台、器乐和灯光效果来进入他的歌剧世界。威尔第的作品是非常人性化的,以现实主义手法描写人物的性格、内心和丰富情绪。他认为歌唱家在舞台上唱起来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应该忘掉服装、布景、舞蹈,进入声乐的世界,被音乐所感动。”田浩江说,作为歌唱家,每次在演唱威尔第作品中的人物时,都能生动地演绎出不同人物的个性与感情,这种写实的、接近人情感的音乐,是他所痴迷的。

在瓦格纳轰轰烈烈实现自己歌剧王国的野心时,威尔第像是一位顽固的保守主义者。瓦格纳坚持把歌剧当做一个综合的艺术门类,从自己建造剧场开始,将歌剧全盘纳入个人意志的范畴。威尔第则守护着意大利歌剧对声乐艺术的重视,他善于吸收法国、德国歌剧的创作手法,用音乐来细腻刻画人物,并在88年的生命历程中始终保持不断革新的高强度创作。

瓦格纳与威尔第之争是隐形的,威尔第在世时就曾说过,他那种刻意改革但又不放弃传统的做法,最终会经受时间检验。

音乐史上曾有过不少势均力敌的对手,他们都一同在漫长的历史中留下印记——1685年出生的巴赫与亨德尔同样代表着巴洛克时代的丰碑,1810年出生的舒曼与肖邦则用各自的音符定义了浪漫主义。他们都是古典音乐界的王者,也是同时代的竞争者。

哲学家以赛亚·柏林曾说:“在一个向感伤者屈服的时代,威尔第是西方音乐中最后一位素朴的大师。他几乎没有受到这个时代的影响。他也许曾对瓦格纳、李斯特或梅耶贝尔产生过兴趣,甚至受他们影响。但这种影响仅限于方法和技巧的创新,他们的世界和他们的信条,始终与威尔第格格不入。”



【本文地址】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CopyRight 2018-2019 办公设备维修网 版权所有 豫ICP备15022753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