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人物》杂志对苏醒的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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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人物》杂志对苏醒的专访

2024-06-23 14:2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苏醒:我们没有被诅咒,相反还很幸运

这12年里,我的落差感也没有那么的大。 

可能是因为我太过理性。比赛的过程中,看到那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为某个人狂欢的时候,我觉得我不是特别能去享受这个事情。在表演的时候,我很enjoy和观众的互动,但我不是特别能够完全地痴迷或者是迷恋上那种万人簇拥的感觉。 

当我看着他们为我欢呼,为我尖叫,声嘶力竭、声情并茂的时候,我能够想象到,OK,这只是Just this moment,可能并不一定是永恒的,可能会转瞬即逝。我也能想到这是因为我们出现在一个全国播出的平台,所以忽然一下受到了上亿人的关注。这些人聚集、疯狂是正常的,但是这个夏天过去了呢?慢慢慢慢这些东西都会淡化。

比赛期间,当发现大家开始对你有所保护,甚至很多人希望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什么的时候,我开始发现自己成为了商品。 

我觉得我是个快乐的商品。很多人说商品,你就是个商品,有一种先入为主的看法,好像这个人没有了灵魂,好像他是被人利用和榨取的价值。come on,我觉得每个人都是有价的,我们都是商品啊,在这一点上我接受起来一点障碍没有,甚至还会觉得挺好,我挺有成就感、满足感的,I get value,我有价值了。 

比赛之后签了公司,资源蛋糕就那么大,每个人有自己的方式去获取。有时候,因为一个晚会的位置,大家都会不太开心,不太愉快。甚至晚会上能不能唱自己的solo,还是得跟别人合唱,为什么给你两首歌,而我只能跟别人合唱半首歌…… 

那一两年其实挺痛苦的。时间久了,我没有感受到获得应有的扶持,或者可能公司有更要捧的人,同时我又不希望去跟别人争破脸的时候,我做了最符合我性格的决定,转约,撤退。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期间跟朋友和家人一共借了50多万,自己出了一张专辑叫《三十未满》,里面有《北京city》的那张。《北京city》和《分裂》都是我对这个行业的观察。 

我从小就对观察人非常有乐趣,而且这似乎是种本能。娱乐圈就是名利场,这个圈子很妙,人际关系往往呈现弹性摇摆状,陌生和熟识可以在顷刻间变化,见人位势高,则各种装熟,不认识也说认识。看人身份低,便各种装傻,认识都说不认识。 

至于什么要维护关系,什么要察言观色要会做人……我最讨厌就是在这个圈儿里「你要会做人」这句话。这句话贼恶心。 

你让一个艺人会做人,这是最大的谬论,那得多平庸啊,你要会做人,才拿得到机会。国外的艺术家,哪个不是脾气特别怪,哪个不是经常一身毛病,会做人是靠他经纪团队帮他去做人,他维持他艺术家的这种扭曲,甚至是一些癫狂,但他在业务上他是个天才,我们要保护这样的人。

 这个圈儿所有一切其实都是看运气的,都是偶然性,都是命。你点儿在了,不用你会做人。 

我现在很讨厌一些年轻艺人进来就制式化了。「前辈你好」,赶紧低头,握手,你好你好你好,我不是说不应该这样,我也不怀疑人家是有礼貌,但是一看就是被教的,会做人,微笑,跟每个人都微笑。但是我看不到人,我看到一个个漂亮的皮囊,你人呢?比如说你在台上给我甩个脸,或者有时候你觉得不爽,我还觉得哥们儿有意思,可以多接触接触。 

我们当年不是这样的呀,我们当年是老百姓看电视,我们没有粉丝去把我们养起来,所以我觉得从这点讲,我们是挺幸运的,我们不能说为所欲为吧,但起码可以做相对比较真实的自由的自己。 

我都想过,我要是在当今这个环境下去参加选秀,第一轮被淘汰了,绝对的,我看谁不爽我直接说,估计一半的选手都受不了我。所以我很佩服张远,他能在那里撑几个月,我撑不了。 

这个圈子的名利来得特别快,消失得也特别偶然。这方面我还好,每次聊这种话题,我到最后都是夸我爸妈,我真觉得我最幸运的就是我受过很好的教育,我有特别好的父母。我好就好在我可能家庭经济条件还OK,我从一开始就把这当做一个工作,我的匮乏感没有那么强。当然你给我名和利,太好了,但是没有的话绝不至于那么的失落、彷徨和痛苦。 

选秀比赛当时是很新鲜的,那时身在其中,我没有觉得它会改变什么时代,后来才证明它确实是改变了娱乐行业的划时代分水岭。 

2017年,出道十年的时候,我写了那首歌,《stand up again》,歌词写的是,「这十年是梦是幻,是痛是断」。那整个比赛就挺梦幻的,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是个挺扯的小概率事件,真的是很偶然的机遇。 

我感觉2007快男是一个实验品,是一个多家受益的试验品,行业得到了巨大的改变跟推动,当时的公司得到了最大化的利益,包括我们之后很多年都因为当年的这个起点高,而有所受益。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试验失败的产品,07快男再失败的话,中国没有成功的选秀了。 

这么多年,很多人说在我们身上看到强烈的命运感。我觉得我会有自己的命运感,但这跟集体没关,只是这个集体里,我出这个事,他出那个事,会显得这个集体命运多舛,我觉得纯属巧合,我其实特别反对这样的一些论调,这其实就是个概率学,放到任何一个集体里,里面的人也都会有各自出的事。并不是我们这个集体好像被诅咒了一样,我们现在过得比很多人好啊,现在的团体,平均半年、一年就没了,我们现在还有呢,人还在呢,诅咒啥呢? 

如果非要用这个词的话,我告诉你们,什么是被诅咒的一代:我们之后那两三届、三四届选秀,他们才是被诅咒的一代,连看都看不到,才是被诅咒的。 

至于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经常聚的,栎鑫来北京都不住酒店的,住我客房,在我家吃了三天,这自然而然的。虎子来吃个饭,去楚生那儿练个歌,打球的时候姚政也去,很自然——当年我们这伙人一起参加了一个比赛,今天我们留下了几个朋友,就这么简单,当年我通过比赛收获了名利,今天,我通过12年收获了几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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