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大学》中的一些关键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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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大学》中的一些关键概念

2024-07-13 17:5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中,儒家和道家的经典特别值得关注,因为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干和根脉。读经典,首先应该阅读的就是儒家的经典《四书》和道家的经典《老子》《庄子》。但是,要读好儒家经典《四书》中的第一部——《大学》,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何理解《大学》中“大学”的内涵

    众所周知,《大学》是儒家一部非常重要的经典,《四书》之一。朱熹认为,“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大学》是修身治人底规模。如人起屋相似,须先打个地盘。地盘既成,则可举而行之矣”。朱熹《大学章句序》称之为“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程颐称之为“初学入德之门”。由此可见其地位及重要性。但是,如何理解文章中“大学”的内涵,却是首先需要予以讨论的问题。因为在古代中国,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大学”,那么该如何理解当时“大学”的涵义呢?

    在古代中国,学校只分“大学”和“小学”,没有“中学”。朱熹在《大学章句序》中说:“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可见,中国古代的“大学”是相对于“小学”而言的:“小学”的学习内容是“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学习时间是从8岁到15岁;而“大学”的学习内容是“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所以,也将“小学”称为“小学问”或“小孩(小人)之学”,而将“大学”称为“大学问”或“大人之学”。而这就是古代中国“大学”的涵义:“大学问”“大人之学”。

    但是,此处还需对“大人”的涵义予以解释。因为“大人”不只是强调其相对于“小孩”在年龄上的区分,而更加强调在地位和道德上的区分,指居高位且有德者。《论语·季氏》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其中的“大人”指的就是居高位者;《易传·文言》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孟子·告子》说:“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又《孟子·离娄》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其中的“大人”指的是有德者。所以,《大学》讨论的不仅仅是“治国平天下”的帝王之学,更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的道德之学。当然,最理想的是将二者完美结合的“内圣外王”(“内德外功”)之学。这才是《大学》中“大学”的真正涵义,也是我们在学习《大学》这部经典时首先要明确的概念。

    关于《大学》的版本和阅读方法

    《大学》有古本和改本之分。所谓“古本”,就是由东汉郑玄注、唐代孔颖达疏,存于《礼记》中的被称之为“礼记本”的版本;所谓“改本”,就是后代学者修改而成的版本,其数量众多,从宋代以来层出不穷,直到今天,以致有人将其称之为“变动不居的经典”。至于真正的“原本”是否存在则无人知晓。

    中国台湾学者李纪祥《两宋以来〈大学〉改本之研究》一书提供了《大学》文本变迁的大致情况。根据现有资料,《大学》出自小戴《礼记》的第四十二篇。一般认为,小戴《礼记》是由汉宣帝时期的戴圣收集整理而成(与此相应,其叔戴德收集整理的《礼记》则被称为大戴《礼记》)。东汉时,郑玄为之作注;唐代时,孔颖达领撰《五经正义》,用皇侃所作疏,于是有了称为“古本”的“礼记本”。后由于韩愈的表彰,《大学》受到重视。北宋时,得到程颢、程颐兄弟进一步推崇。但程氏兄弟在推崇的同时,发现了其存在的问题,因此都对“古本”进行了修改。

    基于以上介绍,本人认为,今天的我们在阅读《大学》时,应该首先了解“古本”,然后再阅读“朱熹改本”;从而既了解“古本”的原意,也理解“改本”的意图。

    如何准确理解《大学》中的第一句话

    《大学》中的第一句话,按古本(即《礼记》本),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它是《大学》的核心思想,非常重要,需要仔细体会才能准确理解。朱熹在其《大学章句》中的注释是:

    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物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

    由此可见,朱熹认为,这句话阐述的就是“大学”的“三纲领”。从此,这一说法就被普遍接受和广泛应用了。但是,我认为,此处有两点值得讨论:一是究竟应该是“明明德”还是“明德”?二是这句话阐述的究竟是“三纲领”还是“一纲领”?

    先讨论第一个问题:究竟应该是“明明德”还是“明德”?要准确回答这一问题,需要回到后面阐述“明明德”的原文——“《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言/是)是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其中谈到“德”时都只有一个“明”字,均作动词,为“彰明”的意思:“克明德”即“要彰明道德”,“克明峻德”即“要彰明大德”。这样的表述,文意已足,根本没有必要再添加一个“明”字;后文也没有再区分和论述“明德”和“暗德”。所以,“明明德”的表述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根据的,当为流传中的讹变所致,应予以更正,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能因为是古已有之就不能更正。

    再讨论第二个问题:究竟是“三纲领”还是“一纲领”?说“三纲领”,是将“明明德”“新民”和“止于至善”三者并列。但是,问题在于:这三者能并列吗?很明显,如果说,“新民”从表面上看,似乎还可以和“明明德”并列的话;那么,“止于至善”是不可与“明明德”和“新民”并列的,因为其只是强调程度,而不是一件具体的事情。进一步,从《大学》的全文看,其论述的核心思想就是“德”,是孔子“为政以德”思想的扩展,是儒家“德本位”(“以德为本”)思想的体现。所以文中接下来马上强调:“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这意味着,“新民”的所有事情:齐家、治国、平天下都要以“明明德”为前提、为指导,也就是说,它们都是“明明德”的具体应用而已。于是,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大学》强调的只是“一纲领”而不是“三纲领”,就是“以德为纲”。如此一来,“止于至善”就可以与之连成一体了,从而《大学》中的第一句话就应该理解为:要成为一个大人的大学问的根本,在彰明道德,在用道德去新民,在将彰明道德不断做到最好才能停止。这才是其应有的准确解读。

    如何准确理解《大学》中的“八条目”

    《大学》中的核心思想,除了上一篇文章中强调的“三纲领”(实为“一纲领”:以德为纲)外,就是“八条目”了,即“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简称“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所以称为“目”,是因为相对于前面的“纲”而言;“目”是为“纲”服务的,是做到“纲”的方法、途径;二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称之为“纲举目张”“目举纲张”,二者相辅相成。但是,该如何理解这“八条目”内部的关系呢?

    朱熹认为:“‘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大学章句》)这样的理解准确吗?我认为值得商榷。因为“格物、致知”具有自身的独立性,是人生的基础;既是“明德”的基础,也是“新民”的基础。所以,我将其分为三部分:“格物、致知”是第一部分,强调的是学习;“诚意、正心、修身”是第二部分,强调的是“明德”;“齐家、治国、平天下”是第三部分,强调的是“新民”。

    可是,宋、明的著名学者朱熹和王阳明对“格物致知”的解读却并非如此。朱熹的解读是:“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大学章句》)王阳明的解读则是:“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传习录》上)也曾以“正念头”释“格物”,同样认为“物即事也。”(《传习录》中)这样的解读,均是从自己学说,即理学和心学的立场出发而做出的,并不符合《大学》的原意。我认为,对于“格”字的解读,还是应该体会它的本义为好。《说文解字》说:“格,木长貌。”即树木生长的样子。《康熙字典》说:“格,穷究也。穷之而得曰格。”由此可见,如果用当今的语言,“格”的基本涵义应该是“研究”。所以,“格物致知”的涵义就应该是:研究事物,达到认知。这里的“物”,既指“事”,也指“物”;这里的“知”,既指科学上的“知识”,也指道德上的“良知”。

    中国传统文化强调“合内外,一天人”,既重视“内外合一”,也重视“天人合一”。我认为,《大学》更重视“内外合一”,“诚于中(中者,内也)而形于外”(“诚意”“慎独”的本质);而《中庸》更重视“天人合一”,“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

    如何理解《大学》中“知本”的内涵

    《大学》开篇在论述了其纲领之后,又强调了“知本”的重要:“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那么,在《大学》中,“知本”的内涵是什么呢?这就需要我们好好地对《大学》的文本进行一番梳理和辨识了。

    第一,首先应该认识到,在开篇的所谓“三纲领”(实为“一纲领”)中,“明德”为本,“新民”为末。这实际上也意味着:内本外末,因为“明德”为内,“新民”为外;而且很多人都将其理解为“内圣外王”(《庄子·天下》)。

    第二,在“八条目”中,“修身”为本:“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而“修身”以“诚意”为本,“诚意”又以“慎独”为本。

    第三,在“听讼”中,以“无讼”为本。

    第四,在“知止”中,以“仁、敬、孝、慈、信”为本:“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第五,在“切磋琢磨”中,以“琢磨”为本:“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

    第六,在“修身正心”中,以“正心”为本:“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第七,在“齐家修身”中,以“修身”为本:“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第八,在“治国齐家”中,以“齐家”为本:“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第九,在“治国平天下”中,以“德”为本:“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以“义”为本:“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以上各点,均为《大学》所重视、所强调,但其根本是“以德为本”。这是《大学》的精髓所在,也是儒家“德本位”思想的集中体现。借用孟子的说法,可以用“知本”的概念将“八条目”中各条目之间的关系表述为:平天下以治国为本,治国以齐家为本,齐家以修身为本,修身以明德为本,明德以诚意为本,诚意以慎独为本。此点需仔细体会。

    如何理解“慎独”的内涵

    众所周知,“慎独”是儒家非常重视的一个道德要求,可是,如何准确理解其内涵,却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慎独”一词首先出现在《大学》中的“诚意”章中,人们将其内涵理解为:“当一个人独处、无人看见时,要高度谨慎,不要做不好的事。”这是不准确的。我认为,“慎独”的最重要内涵应该在《中庸》的论述中。

    《中庸》的开篇论述的是“道”的内涵及其重要性:“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历来的学者对这段话的理解是有偏颇的。

    偏颇之一在于,对其中被称为“《中庸》三句教”的理解,没有充分认识到“道”的性质和内涵。该“三句教”强调的是:天所赋予的使命就是“人性”;遵循这样的“人性”就是“道”;修炼这样的“道”就是“教”(教育的根本目的就是“修道”)。偏颇之二在于,对“莫见乎隐,莫显乎微”的主语的理解,多认为是“人”,即认为“人”的一切行为,即使再隐蔽、再微小,也没有不表现出来、不显示出来的,所以君子需要慎独。其实,此处的主语应该是“道”,因为其是和上一句一气呵成的,都是强调“道也者”的性质:不能离、无处不在。从而,后面的“莫见乎隐,莫显乎微”的主语也应该是“道”。从而“故君子慎其独也”中的“其”指的就不应该是君子,而应该是“道”;其中的“独”就不是自己独在、没人看见,而应该是“道”的独特性:无处不在。从而,“慎独”的根本原因就不是有人看见与否,而在于是否合于“道”:“道”既须臾不可离,也须臾不可违背,因为它无处不在。我认为,这才是“慎独”的最重要内涵。

    “慎独”的这种根据,显然要高于是否有人看见。这也正是《中庸》对“慎独”内涵的重要发展:“中庸”是“道”,是“天人合一”之道,是天所赋予的使命,其实现一定要基于“慎独”;而“慎独”就是“诚”的最基本内涵,所以才有后面所强调的“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于是,儒家的“天人合一”就成为基于“诚”的“天人合一”之道。

    (《国际儒学》2022年第3期 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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