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相公还差点做了人工呼吸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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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相公还差点做了人工呼吸怎么办?

2023-03-22 17:5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推文】

大火蔓延的第二天,家里上上下下烧了个干净。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小爷我做了什么孽买了你?”

我喝着坐胎药撇嘴:“爷,我攒够了赎身钱就走。”

他的脸彻底黑了。

1

我家是个小户做买卖人家,倒买酒水小小发达了一笔,可不想日子刚缓上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我爹娘岁数渐大了,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给弟弟娶老婆的老婆本儿,让一场火给烧光了。

我弟弟又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靠着我爹娘,他这辈子怕是都要打光棍。

这些年粮食收成又不好,酿酒也没有原材料,东山再起遥遥无期,一家人吃饭温饱都成问题。

可是弟弟一天大过一天,村里岁数相当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眼看着村里合适的姑娘越来越少,我弟弟始终没钱娶媳妇儿。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那年村里来了个肥头大耳的婆子,长着颗媒婆痣,说宜城裴府大公子缠绵病榻,求尽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于是裴家夫人决定给儿子找个新嫁娘冲喜。

我当场就把我自己卖了。

我娘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玉娘,苦了你了,娘在村头大柳树下头埋着几两银子,你挖去,就当娘赔你的吧!”

我拿着挖出来的没一两银子,跟着媒婆一步三回头地往远处走。

媒婆不只是买了我一个姑娘,连大带小一共九个,最小的不过六岁,都是给各家各户公子寻来的,各有各的用途。

媒婆待我们还算和善,最起码有吃有喝,被卖了的姑娘和我一样,都是家里揭不开锅才卖儿卖女,故而都不挑剔,白天还能聚在一块聊天,聊着自己会被卖到哪儿去。

冬日里陆陆续续有几个姑娘被人领走,剩下的我们几个等着自己被发卖,转眼便等到了开春。

也不知道当年说要买我的那个裴府的大公子病死了没有。

开春风光正好,媒婆放我和剩下的三两姐妹一同出游去护城河岸看柳树抽芽。

护城河岸好不热闹,公子小姐春衫薄,两街红袖招摇。

有个画舫上挂着一面裴字小旗子,里头传来咳嗽声,听外头人议论,想必这家主人便是要买我的那家。

我拉住站在画舫外头的一个人问:

“这可是裴府的画舫?就那个快不久人世的裴大公子他们家的?”

那人错愕两秒:“是裴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口中的那个裴府。”

是裴府就错不了。

忽然画舫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便有人喊吐血了!

裴大公子吐血了?

这还了得!他死了谁买我啊!

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正见一个白衣公子,面色惨白,一口鲜血浸染了白衣,格外扎眼。

“相公!你不能死啊!”

我赶紧扑过去给他掐人中,正闭眼准备人工呼吸的时候,一股大力拎着我的后脖领子给我提起来。

我一回头,正对上刚刚站在画舫外那人的眼睛。

这人神色森然地盯着我:“你喊谁相公?”

“当然是裴府大公子啊!他买了我了给他冲喜,他要死了我就没人要了!”

我挣扎着要去给我那奄奄一息的夫君做人工呼吸。

拎着我这人一个使力将我抗上肩头,大步朝着画舫外走去,嘴里恨恨地念叨着:

“小爷不是买了你吗?那怎么还在外头瞎跑?”

什么情况?买我的不该是那个吐血要死不活的裴府大公子吗?

眼下这个身体康健,桀骜不驯的少年郎,明显和描述不符啊!

画舫内传出声音:“姑娘,我家公子没买您冲喜。”

这怎么相公还描述仅供参考呢?

2

裴府是曲折回环的大宅子,裴府老爷还是个朝廷五品官儿。

我被一路扛进一处种满了紫荆花的院子,门口的杂役看见我们的影子赶忙垂着头打开门。

裴大公子长腿刚跨进门,后手便把我重重摔在锦被里头。

我一路被颠了个头晕眼花,还没清醒过来,他便撑着结实的双臂压在我上头。

“说说,我怎么就要死不活得冲喜了?怎么就买了你了?”

这人眸中荧光闪闪,硬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面色红润,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要病死的病秧子。

说话间吐气在我颈间,弄得我痒痒,我往被子里头躲。

“别躲,说话!”

我露出两只眼:“你真是裴府大公子?不是重姓了吧?”

“满大宜城就我一家姓裴。”

我眨巴这眼睛跟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裴大公子嗤笑一声坐回到一张太师椅里,腿架在桌子上,支着头一脸的轻蔑不屑。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惊:“我叫白玉娘。”

“玉娘,记住了,我叫裴昭。”

说罢他起身唤来丫鬟,吩咐给我梳洗打扮收拾一番。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略施粉黛,我倒是有了几分谦和温婉的模样,裴昭见着我时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赏。

进来的丫鬟各各低眉顺眼,规矩地垂着头站成一排,裴昭院子里规矩大,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刁奴欺主,

给我洗漱打扮完后,有个丫鬟匆忙进来找我,说是裴夫人院里的,要我过去拜见。

我正为难,裴昭回来了。

我如同见了救星:“你娘叫我过去。”

“让你去你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回话说我不放你走。”

“可是婆婆传唤儿媳,我不去不太像话吧?”

裴昭拿笔的动作一顿:“儿媳?”

“你买了我,我不是她儿媳吗?”

裴昭下笔的动作继续:“不是我买的你,是秦氏买的你,你要找主子找她去。”

也罢,我跟人去了。

3

裴夫人的院子里竖着一块红色的木雕树,无根无叶,院里但凡能开的花没一朵是正红色。

这裴夫人是妾室扶正的。

我跟着进了里堂,乌泱泱一屋子坐满了人,个个对我端着打量的神色,似是要一眼把我看穿。

我从未见过如此排场,站在正中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得能给地面抠出来一座二进制的院子,

“她怎么这么没规矩?”

“杆站在那干什么呢?”

“你瞧她连站都不会!”

“......”

旁边坐着的姨娘姑娘们,连带丫鬟们对着我窃窃私语。

我是乡下做生意人家的小门小户,也不是书香世家出身,更不曾懂什么礼仪。

可怪哉如此,大户人家的姨娘也没见得多么知礼懂事。

裴夫人却端着和善的微笑,清了清嗓:“怎么傻站着?昭哥儿没陪你来吗?”

“大公子有事忙。”我小声回话道。

“到了昭哥儿这年纪,该膝下有子了,我只盼着你们两个好好的,早日生个大胖小子我来抱!”

“若想抱孙子,二弟房里的云儿又流掉了一个孩子,怎么不让这孩子平安降生?”

这张狂声响起,在座的都神色一凛,来人不是裴昭又是谁?

裴夫人表情僵硬了一瞬,瞬间眉开眼笑:

“瞧瞧,这不就来了!还说不在意,巴巴地追过来了!”

裴昭不搭理裴夫人这一茬,冷笑几声,环顾一圈低眉噤声的姨娘们:“诸姨娘在我裴昭脸上踩咕地欢?。”

姨娘们齐齐变了脸色。

“昭哥儿别恼,只是姨娘们多了几句嘴,让这姑娘学学礼数是应该的,日后抛头露面也不给你拉下来面子。”

裴昭却不甚在意,如若裴夫人当真是在意他的脸面,以裴府本事,为何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为妻,何必找来我一个乡野村姑,甚至不惜胡说八道?

“是该放在我院儿里学,我院里是我娘留下来的规矩,不该让她在别的院里学那些个烂七八糟的东西,你说是吧,秦姨娘?”

屋里一阵唏嘘,裴夫人面上挂不住,又不好发作,干巴巴地道:

“昭哥儿,为娘的也是盼你早日成家,后继有人……”

“为娘?我却是忘了我娘去了几年,如今得换人叫娘了,叫习惯了,对不住了。”裴昭看向装死的我,随即冷眼望向那些嚼舌根的。

“玉娘是我的人,未来你们的当家主母,自古以来妾室均是主子的奴才,体谅姨娘们生了孩子,且饶过你们一次。只不过——”

说罢话锋一转:“这些个跟着笑话主子的奴才坏了规矩,家法伺候。”

哀嚎声起,裴昭看都没看一眼,拉着我便走。

4

从裴夫人院里受委屈,我倒觉得没什么,被人买来讨命活的,面子什么的都没那么值钱。

可是裴昭一直摆着一张臭脸,要了一回又一回的酒。

我端着进去的时候,一屋子酒味,裴昭双眼迷离里带着狠戾。

“那一屋子姨娘戳你脊梁骨,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摆好酒:“我是被买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我一身交付给主子,眼下没有胆子造次。

裴昭气笑了:“你是我屋里的人,踩咕你就是踩咕我的脸,谁给你脸色看你就给我骂回去,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就凭他今天会出乎意料地救我,我也信了他几分。

屋里其他人贴着墙角,大气不敢喘,落针可闻。

裴夫人院里的姑姑领着两个丫鬟小厮过来,手里都拖了个托盘。

姑姑进门福身:“大公子,这是夫人送来的一些补药,能让大奶奶早日有子。”

托盘里放着的都是滋补佳品,最利女子有孕,裴昭让把东西放下。

来的几个人还不走,裴昭皱眉:“等爷亲自送你们出去?”

“不是不是,这两个留给大奶奶做使唤。”

我也心中一凛,这分明是安了两个眼线。

“我院里难道人少?还是我院里人不懂规矩?别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塞!”

这来人让裴昭打发走了,可我总觉得裴夫人还会有动作。

5

经此一回,裴昭指派了小丫头如烟来服侍我。

如烟长得白白净净,温柔讨喜,待我很和善,我们两个好像姐妹一般,不拘着规矩。

裴昭只是规矩大,可从不随意苛责人,我在裴府待了一年,胖了许多,养得白净看着就有福相。

裴昭给我东西从来不吝啬,逢年过节还有各种银钱,我悄悄攒起来点私房钱,学着我娘给自己留一个小金库,匀出来些银子给我娘家寄了回去。

闲暇时和如烟学学规矩,坐在一块打着络子闲谈,我屋里的几个姑娘都是大方讨喜的,我有没几个主仆规矩,故而裴昭院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我。

只是这一年裴昭从来没碰过我。

这反倒是急坏了裴夫人,三天两头便会差人送来各种利孕的补药,旁敲侧击打探我和裴昭的进展,对我熨帖得好像是亲娘。

我肚子里一直没能有动静,裴夫人贼心不死,往裴昭院里塞过来好些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可是一一被裴昭赶了出去。

如烟撇着嘴跟我说,裴夫人乐此不疲地往大公子屋里塞人这事儿做了无数回,外头买的她恩威并施,死死拿捏在手里;她自己院里的调教妥帖又都送过来。

裴夫人的算盘打得响亮,她是妾室扶正,比裴老爷子小了二十余岁,身为长辈在正室长子面前平白矮了一头。

裴老爷子百年之后,裴昭定不会对她手软,故而她一心想拿捏了裴昭的儿子,为自己后半辈子谋生。

我这回算是个例外,还没等到她调教好拿捏在手里,便直接被裴昭抓了回来。

这天我跟如烟上街采买,远远的我瞧见一个白衣公子,烈日下显得尤为苍白,可我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我当年认错的那个。

我如今出落得标致了许多,他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迎着烈日转头来看向我。

不同于裴昭的明艳张狂,他却是如同冷玉一般,彼时我才明白何为公子如玉,当真是一股淡漠疏离的气质浑然天成。

他见了我,不料笑道:“原来是小嫂子。”

如烟悄悄告诉我,这是裴府二公子裴绸。

裴绸为人不能只看表象,长得一派清冷矜贵的模样,实则是个床笫间变态的混账。

我拔腿要走,却被他拦下来,我正愁如何脱身,裴昭自远处而来,一把揽过我腰身宣示主权。

裴绸讪讪笑两声便走了,临走深深看了我一眼。

自那以后我但凡出门,裴昭必会派几个男丁跟着,也再没让我挨近裴绸院子半步。

也幸亏我听话再没挨近半步,否则我不死也是残废。

6

转眼端午佳节,阖府上下都默认了我是裴昭的妻子,人人喊我大奶奶,裴昭从不纠正,就算默许。

中秋家宴上的酒是我亲自酿的,裴绸贪杯喝多了些,席间出门醒酒。

屋里人多闷得慌,席间裴夫人几次三番提起我不见有孕的事儿,我心里烦闷出去透气,留下如烟照看着。

我常年在裴昭院里,别的院子除了裴夫人那儿,其他地儿我一概不熟,今儿误打误撞绕到了裴绸院子里,入耳便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女子娇吟。

巧的是我前脚踏进来,后脚屋里那女子便跑出来,扯过我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把我往屋里一推。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反应,便已经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人群赶来。

屋里淫靡气息还没消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冠不整,如何说得过去?屋里陈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本不该是二公子该有的做派。我正感慨二公子不受宠之时,猛然反应过来,我根本没处藏身。

门板豁然踹开,屋里见不得人的都公之于众。

裴夫人捂着嘴惊慌,裴昭脱了外衣大步上前,将我从头到脚罩在里头,抄起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裴老爷子叫住裴昭:“此事该有个交代。”

“人是在裴绸屋里见的,玉娘是秦夫人找来的,交代该问谁要,父亲从始至终心如明镜。”

裴昭一路闭口不言,隔着罩袍他蒸腾的怒气外泄,这怒气不是朝着我的,他似是感受到我的颤抖,低声问我:

“有我呢,你怕什么?”

“我没有。”

“我知道。”

往后七天不见裴昭人踪影,问过如烟也不见他回来过。

再不久便听到了裴绸与王老爷的一房新纳的小妾苟且偷情,被王府上的人打了一顿,伤了根本,日后再不能行房的事。

当晚裴昭一身自在快活现身在我房里,点名要我的酒。

酒过三巡,裴昭有些上头,眼里迷离得绽开着朵桃花流连,明艳的大公子此时此刻恍若吃人的妖精。

“算计我,不给他们吃点苦头,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我心里好笑,哪位这么胆大包天,把他当成软柿子?

回想裴绸此番遭遇,恍然惊觉是裴昭的安排,公子如玉、温然大度怎会是裴昭的作风,以牙还牙方解心中恶气。

我审度此人,不是他不念恩情,实在是他们不曾把裴昭放在心中真心相待。

“二公子那事......也和你有关?”

“我不过推波助澜而已,怕了?”

我摇头,我怕什么呢,我的夫君能撑起来一片天。

屋里热得打紧,我也喝多了几杯,此刻双颊驼红有些头晕,我起身去开窗,手指刚碰到窗棂,便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上来,十指交缠。

继而颈间洒下温热的呼吸,裴昭埋头在我颈间:“知道为什么之前不碰你吗?”

“因为裴夫人。”

“爷就喜欢你聪明!”

夜里裴昭像一头饿了多年的小野兽不知疲惫,我求了又求,不但不见手软反而变本加厉,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睁眼,裴昭已然不在身边了,如烟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笑的一脸猥琐。

“大奶奶,你不用起来,我知道你一定腰酸头疼的,快把这碗坐胎药喝了!”

我撑着起来果真酸疼从腰间蔓延开来,如烟捂着嘴巴偷笑,端给我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子。

苦死了!

裴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抱着胳膊杵在门口对着我似笑非笑:

“娇气死了,小爷我做什么孽买了你?”

我撇撇嘴,知道他是心情好拿我打趣:“我出去支个摊儿卖酒,攒够了赎身钱我就走。”

肉眼可见的裴昭拉下来脸,挥手放走了如烟,把门儿一关——

白天一天我就没能下来床。

我苦大仇深地看着裴昭手里那碗更大、更黑的坐胎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喝。”

7

裴夫人知道我和裴昭同房之后,连自己不能人事的儿子都晾在一边不管不顾,直奔裴昭院里。

如烟眼疾手快拦下裴夫人,使眼色托人去给裴昭通风报信。

我身上懒懒不愿动弹,只等着裴昭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同裴夫人周旋。

我回想着裴昭的眉眼,柔中带刚,既不过分张扬凌厉,又不过分阴柔,二者相较量之下,凌厉略胜一筹。

可裴老爷子长得慈眉善目,中规中矩的文人风骨,想必裴昭随他娘亲更多一点。

裴昭娘亲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在裴府一年半,从不曾从虽嘴里听见有关裴昭的娘的只言片语,即使有谁不甚提到了,也是很快噤声。

这人就好像是裴府的禁忌。

裴昭已经打发了裴夫人,折回房里来,见我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这几天裴昭又不知道在忙什么,人一关进书房便是一整天,我也鲜少见到人。

“相公。”

“嗯?”

“我想回家看看。”

我也想我娘了,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娶妻生子,爹娘日子过得如何。

裴昭没拦我,反而跟着我一块去了。

马车颠簸驶入羊肠小道,新下过雨道路泥泞,摇摇晃晃格外不好走,最终终于按着记忆我找到原来的茅草屋。

然而人去楼空,原来的茅草屋早就变成了百亩良田。

一个老翁告诉我,这户人家有一天突然收到的一百两银子,于是便和儿子儿媳搬家去了,现如今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那一百两银子是我寄过来的,是我在裴府偷偷藏下来的细软,托人给我爹娘送了过来,

我问老翁他们临行前可说过什么话,留下过什么,不出意料什么都没有,他们走得干净彻底,连句话都没给我留下。

我眼睛有些酸,这时一条罗帕伸过来替我擦拭了眼泪。

我看过去裴昭,他身量极高,在我头顶投下来一片阴影,我抬眼齐时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此时他正低垂着头思索着什么。

我觉得他认真思考的样子格外好看,只不过眼下时刻有些心绪不佳。

“我带你去个地方。”

8

裴昭待我越走越远,远离了尘世喧嚣,逃离红尘。

布置走了多久,眼前景象从市井繁华逐渐淡化成青山绿水,山水之间如诗如画,我大口吐着浊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最终我们在山南水北一处柏树之下停了下来。

入目是一处孤坟。

“这是我娘。”

裴昭眉间淡去张狂,安静地有些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扯着我跪下。

“娘,这是玉娘,您儿媳妇。儿子想护住她不落在秦氏手里,秦氏前日有故技重施,险些害了她。这等伎俩当年儿子亲眼见她使过一次了,这次断不能再让她们母子得逞了,我略施小惩,把裴绸废了。”

“娘,您在天有灵,保佑玉娘和她日后胎儿安然无恙,若儿子有心无力,保她们不落秦氏手中。”

“娘,您且放心,带儿子功成名就,定查清当年真相,还您清白,把您风风光光接回裴府,玉娘和我,,每日给您上香,日后带着小儿孙给您磕头。”

说罢裴昭重重磕了三个头。

我在一旁看着,跟着他磕头:“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昭,日后儿孙满堂。”

裴昭再看向我眼神变了几变,轻声道:

“当年秦氏设计我娘和一家仆衣衫不整,被人撞破在房里,那家仆一口咬定和我娘早有婚约,情投意合,那光景和上次设计你一样。”

“只恨我爹当年年少,有被秦氏哄骗,我娘百口莫辩,被浸猪笼,那年我六岁,我亲眼所见他们把我娘像牲口一般绑住手脚,塞进猪笼里沉进塘里。”

裴昭说到此处,眼睛血红,手掌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年少六岁,自己生母受人陷害死于非命,死后坟墓都不能葬在祠堂,牌不能受供,名不能提,清白不再,名誉不存,生父非但不维护反而是帮凶,日后还要对杀母仇人改口称母亲。

“我爹上次问我要解释,该问谁要解释,他心知肚明。”

“可是他老了,日后裴府上下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要跟我姓裴名昭!”

裴昭裴昭,这是他亲娘给他起的名字。

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裴昭是光辉无限,清白明朗的裴家大公子,谁敢用当年家仆之事来对裴昭身世做手脚,裴昭娘亲哪怕借尸还魂,怕也会回来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

实际上秦氏不是没做过,只是裴昭一日大过一日,秦氏又没能生出来中用的儿子,裴府上下全被裴昭把在手里,又对当年之事做贼心虚,总觉得裴昭娘亲会来讨债,故而,她又打上了裴昭儿子的主意。

用裴昭的话来讲,他娘就算再没了品味,也不会对秦氏这等鄙薄妾室做什么。

我听着裴昭说着,他心里是惊涛骇浪,可是他的语气有分明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不知道他这是第多少次自言自语这番话了。

我突觉一阵惊痛,只是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惊痛不只是对裴昭身世的可怜。

9

裴昭说他要参加科举,除了晚上他回来,其余时间我几乎是见不到他的。

我突觉恶心,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叫来郎中诊脉,竟是害喜。

如烟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想跑着去告诉裴昭,又担心离了我不放心,故而打发了人速速去通知裴昭。

我院里一瞬间便热闹起来,来往奴仆兴高采烈,裴昭大手一挥:赏!

料想秦氏会过来,裴昭门口一站,把她拦在外头。

“昭哥儿,玉娘没生养过,我跟她说说体己话儿,也好让她安心养胎。”

“夫人回去吧,我娘留下的姑姑婆婆足够用,还是你觉得我娘带过来的陪嫁上不了台面,夫人能拿得出来更好地?”

秦氏自然不能,裴昭娘亲带过来的陪嫁是宫里出来的人,秦氏的本事,能在市井搜罗来几个像模像样的已经是不容易。

“那我跟她说两句,儿媳有孕,做婆婆的哪儿有不见的道理?”

“玉娘今早醒来说,我娘托梦给她,想必嘱托过了。她如今吐得厉害,我不让她见人,回去吧。”

一听到先夫人,大抵妾室对正室夫人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秦氏条件反着拜离开了。

裴昭嘱托我,他日后若来不及时,便把他娘搬出来。

日子瞬息万变过得流水一般,转眼秋闱,我略略显怀,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偏偏碰上裴昭进京赶考。

我在府里等他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他留下贴身的守卫,再三嘱托,终于进京去了。

裴昭前脚刚走,秦氏后脚便过来。

“玉娘啊,可有不妥帖的地方?”

说着她坐下来拉我的手,我抽出来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秦氏也不介意,挨着我坐过来,手又往我肚子上伸。

这时候外头姑姑匆忙进来传话,二公子裴绸昏迷不醒,秦氏听了起身匆忙过去了。

如烟探出头来,我问:“裴绸又怎么了?”

“他能有什么事儿?我胡扯的。”

我用手指戳她额头:“原来是你这丫头捣鬼!”

如烟朝我吐吐舌头。

晚间时候我听到风声,裴绸竟然真晕了。

10

原来是耐不住寂寞,顶着个不能人事的去寻痛快,最后不支晕过去了,这等丑闻我并不大感兴趣。

裴昭往来过几封书信,我往前在家里没上过学,不认得字,自从来了裴府,闲暇时如烟教我写字,裴昭也教过几回,现在勉强能同裴昭来往几封书信。

金榜题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转眼科考过去有段日子,正是该放榜了。

放榜的时候流行一个名场面——榜下捉婿。

我月份渐大,反应得很是强烈,吃不进去反倒吐得厉害,人消瘦了一整圈,只剩个大肚子累赘着。

如烟神色凝重地盯着平铺在桌子上的那封信,我艰难蹭过去,这时我倒希望我大字不识的一个。

那信上写着,裴昭登科及第,一举中了状元,固伦公主李明珠路过榜下,一眼相中了裴昭,圣上指婚,要嫁李明珠给他。

不必外出打听,就连府里也传的沸沸扬扬,裴昭要当上驸马爷,固伦公主大度,念在我身怀六甲的份儿上,愿抬平妻。

也好,我一介草民和公主之尊简直是云泥之别,裴昭若攀附上公主,那日后替他娘平反就易如反掌,公主不会允许自己的婆婆有污点。

我等啊等,一直没能等来裴昭的家书。

也罢,与其被休妻,不如我主动离开得体面,只是如今我连娘家都没了,我又何去何从。

趁着夜色,我拖着笨重的身体离开了裴府,一路向南,仗着我家传的酿酒手艺在河边租了个小铺子,做起了卖酒营生。

河岸边人来人往,消息最为灵通,我竟听闻,下个月固伦公主将与新科状元喜结连理,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腹中一阵绞痛,接着便感觉一阵温热,鲜血染红了我素白的外裤。

我疼得额头冒汗,绞着衣服跪下去。

“玉娘!”

我昏迷之际,似乎是听到裴昭的声音,继而我便落在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这怀抱我朝思暮想,本以为从此无缘,此刻我只觉是我疼出了幻觉。

11

太疼了,我昏迷都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我是被人拍清醒的,产婆忙里忙外,周遭琉璃翡翠,我躺的床头挂了两个小福袋。

有人抓住我的手,骨骼分明,我勉强一扭头,竟真是裴昭。

腹部绞痛阵阵,我满头大汗淋漓,我死命抠住裴昭手掌,他把胳膊递过来让我咬。

我毫不留情上去就是一口,这一口更像是发泄,直到我嘴里尝到腥味儿才放开。

生孩子要我大半条命,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这小孩儿,好丑。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孩子放在我床头,裴昭正在我身边端详小孩儿。

见我醒过来,他挪过来安慰我,我别过头不欲看他。

“玉娘,你理理我。”

我闭上眼。

“玉娘,你听我说清原委。”

我不说话,他兀自解释:“登科及第我不想得公主青睐,后来我赶回来便是公主特命,公主想若是强行与我成婚,婚后不能相爱,反而还坏了别人的姻缘,故而公主请命退婚。”

我睁开眼:“那河边传的怎么回事?”

“什么河边传的?”

裴昭一瞬一瞬地冷了脸,最终褪去书生气,又披上明媚似娇阳的张狂。

“秦氏还真是良苦用心!”

我一瞬也明白过来,假若裴昭娶了公主,那日后不再有我的地位,我又无处可去,为了孩子也只能回裴府,甘愿求助于秦氏。

她便顺理成章拿捏了我的孩子——裴昭的儿子。

所以秦氏只需要把言论扩散即可。

平生最厌恶被人算计的裴昭,怕是彻底触了逆鳞。

12

孩子略略早产,我坐了个双月子。

裴昭获封三品翰林学士,翰林院清贵,前途不可限量,位份尊贵,压了裴老爷子一头。

固伦公主下嫁探花郎,听闻京城百里红妆,皇帝最受宠的女儿婚嫁,于是皇帝发愿,大赦天下。

裴昭给孩子起名念白,念着我白玉娘,日后不要像裴昭娘亲那样被人欺负了去,长大护着自己阿娘。

我们回裴府时,便是裴昭算账之时。

高阁大堂,裴昭冷笑着望着坐立不安的秦氏。

“玉娘产子,我去给我娘上了柱香,想必是得了孙儿,我娘甚是欢喜,夜里托梦于我,嘱托了我大半夜。我娘也有遗憾,没能亲自抱抱孙儿。”

裴昭放下茶盏:“当年之事,含混不清过去了,如今我思来想去不明白一件事。我娘将门出身,是个拎得清楚利弊的烈女子,放着好好的主母不做,非要和一个家仆苟且是为了什么?可别说是为了什么狗屁情谊。”

“爹当年宁信一家仆,也不信自己发妻,又是为了什么?究竟是枕头风吹得响亮,还是路铺的长远?”

秦氏道:“当年之事,提起来不光彩,那场面大家都见了,家仆也招了,如今再提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自然有,我娘不过二十三岁便死的不明不白,魂魄不宁。家仆已死,如今死无对证,夫人好盘算。”

“这等手段过用一次还不够,又在玉娘身上再来一次,爹,儿子心疼媳妇儿,总要讨个公道,裴绸没死,怎么不见出声?”

一直低着头的裴绸支支吾吾。

秦氏护着儿子发难:“昭哥儿,玉娘现在安然无恙,绸儿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还想怎样?”

“夫人此言差矣,二弟成了这副模样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不光彩不必提起,可不是我裴昭动的手段。”

秦氏一噎,复又争论:“玉娘那事儿,大家也都见着了,这你如何解释?”

“解释?”裴昭拍拍手,一个丫鬟被绑了上来,“二弟,你可认得?”

裴绸瞬间变了脸色。

那丫头哭着磕头:“老爷饶命,大公子饶命,是夫人叫奴婢去二公子房里,等大奶奶一到,就让奴婢扯了大奶奶衣服,再把大奶奶推进去的!”

秦氏和裴绸俱是回避,裴昭抬眼看向裴老爷子:“只可惜,我娘没有个夫君护着。”

丫头被带了下去,裴老爷子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他自然心知肚明:“昭儿,爹对不住你娘,爹老了如今也累了,你长大了能撑一面天,如今裴府该交给你了。”

裴昭勾唇,秦氏和裴绸俱是大骇。

“秦姨娘,二弟。”裴昭冷冷开口,“二弟身子亏空,遗憾早逝。秦姨娘念及儿子,悲痛欲绝,忧思过度身亡。”

“二位可喜欢这个死法?”

说罢,不论她们娘俩如何哭闹,裴昭俱是充耳不闻,带着我起身便走。

13

七日后,秦氏和裴绸的牌位被扔到墙角吃灰,裴昭娘亲的牌位被恭恭敬敬请回来,我带着念白日日上香。

日子飞逝,念白转眼六岁,裴昭已位列三公,风光无限。

念白随了裴昭通透,一点就通,这小儿又喜舞枪弄棒,裴昭说随了他祖母。

裴府里甚是清净,裴昭没有妾室,裴老爷子的诸位姨娘安置在后院,也不敢兴风作浪,诸子婚嫁皆是裴昭安排,没亏待了任何一个。

如烟跟着我,嫁给裴府的管家,如今也有了一个男孩儿,给念白做伴。

这天我正给念白绣小棉衣,裴昭从身后抱住我:“做什么呢”

“给念白绣个小老虎。”

“绣个小兔子吧。”

“那是女孩儿的。”

裴昭不说话了,我扭头看他,却正对上两池清泉。

裴昭:“要不要个闺女?”

这几天裴昭折腾地厉害,我闻言起身便跑,两步还没迈出去就被拦腰抓了回来。

我抗议:“不要!”

“瞧瞧给你激动的,要都说成不要了。”

他眼角含着笑意盈盈,很是勾人,我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要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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