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苏扇,多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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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苏扇,多少江南?

2023-08-29 05:20|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可一旦坐到折扇的工作台前,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这方小小的天地,俨然是他的王国,他在这里复原了明代“乌骨泥金扇”,首创了扇头“十八式”。伏案创作的每一招每一式,细致而稳重,严肃又深情。

王健小心打开扇袋,但见一把泥金扇面的折扇,薄如禅意的金箔与扇纸交融一体,这是代表明代制扇艺术巅峰的乌骨泥金扇,制作工艺极为繁难,早已失传数百年,王健通过十余年、上千次实验复原而成。

又见一把十六方玉竹骨鱼尾扇,从传统的燕尾头样转化而来,鱼尾扇头让整把折扇活泼灵动起来,使人联想到隐者如鱼儿般闲逸的生活情态。

经历数百年传承,而今苏扇在千年古城繁衍生息。苏扇起于宋代,兴盛于明清,最先流传开来的是绢宫扇,也称团扇,明代后折扇和檀香扇兴起。昔日君子之交,多以酬唱、雅集为桥梁,文人雅士兴之所至,纷纷在团扇和折扇扇面上题诗作画,渐成风尚。

苏州折扇中的上品,在明代被称为“文人扇”,承载着文人们的满腹珠玑、诗情画意,有着清雅、朗润的美誉。

“文人、武将、说书先生、闺房小姐或媒婆,使用的扇子不一样,连打开的方式、使用的姿势也完全不同。苏州文人扇,不能像蒲扇一样大幅度扇风的。”王健给记者示范,只见他略微夹紧右肘,扇子靠右贴着胸口,徐徐地摇摆扇面,神情悠然自得,让人仿佛穿越到了几百年前虎丘塔下文人雅集的现场。

《听泉图》

圆形绢宫扇,设色,直径32厘米

“诗书画印都在扇面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扇风实则是一种低调的‘显摆’。”王健说,收拢扇面,文人墨客往往将扇子藏于袖中,因此,苏扇还有个别称——“怀袖雅物”。

如王健般,从当年的苏州扇厂、苏州檀香扇厂走出来的制扇手艺人,以工作室或家庭作坊的形式,默默传承着苏扇的技艺精髓。

他们把握着时间和节奏,遵循“师古而不泥古”的制扇原则,在慢悠悠的光阴里,磨砺出一件件带着传统血脉、又让现代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使苏扇从古意中透出新的生机。

师古出新一脉承

团扇业内定义蔡念群的身份是“团扇收藏家”“团扇制作者”。有团扇藏家评价,“在一百把扇子里,一眼就能看出来蔡念群做的那一把。”

2017年,中国扇子博物馆举办了新中国成立以来首个团扇专题展,应博物馆邀请,蔡念群提供了自己收藏的120件清代的团扇参展。团扇制作工艺鲜有典籍流传,如今蔡念群制作团扇的二十余道工序大多是通过观察旧扇、反复试验、触类旁通的“笨办法”摸索总结出来的。

例如:团扇烤框时竹子需要经过200摄氏度左右的间接高温烘烤出韧性,才能弯曲成理想中的形状。蔡念群烤断了200多根竹子,才得到了第一个完整的团扇框。

从扇柄、扇框、扇面到包边,蔡念群做一把扇子的时间短则半个月,长则达半年之久。从古代的家具、绘画包括各种器物中汲取灵感,提取元素,糅进团扇制作,很多材料都是信手拈来。

有朋友送给他一幅仕女双面绣,他把双面绣置于扇面上,扇柄配以玉镶底,和仕女图的风格十分贴近,复古典雅。“不完全按照古代的审美来做。”蔡念群说。他的团扇在色彩上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形式上做到简洁而不简单,有看头。

明朝后期,团扇式微,折扇和檀香扇逐渐盛行。后两者的制作工艺较团扇更为复杂,林林总总达几十道。据王健介绍,明代苏州城最负盛名的制扇人蒋苏台精于制扇骨,其骨轻如无物,最为名贵,有“蒋骨一柄价格三四金”的记载。

王健在复原乌骨泥金扇时,乌木扇骨的制作是一大难点。一把合格的明扇,重量不超过一两,因此须将扇骨打磨到极其轻薄,这对竹子而言已是严峻的考验,乌木的韧性更不及竹子,极易断裂,要在达到轻薄标准的同时保证其坚固耐用,对制扇人的手底功夫是极大的挑战。

经过上千次实验后,王健才摸着了门道。乌木扇骨封以火漆,弹性和润度不输水墨玉竹;黑地扇纸敷以大块赤金,并以细碎洒金陪衬,视觉上疏密有致;暗藏于扇面夹层中的兰花剪纸图案依稀显现,别添了一番雅趣。

“苏州文人脾性内敛,其婉转情致往往掖在这些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旁人若能发觉,固然可喜;若浑然不知,也不至于失落,孤芳自赏即可。”王健说。

檀香扇从折扇发展演变而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苏州张多记扇庄以檀香木为原料,制作出香气馥郁、玲珑精致的檀香扇,成为女士钟爱的工艺品,随后,苏州制作檀香扇骨的作坊达到了60余家,可见当时檀香扇在苏州的风靡程度。

到了现代,檀香扇的材料有了更多选择,工艺更加精美,逐渐走出实用范畴,成为美轮美奂的艺术品,为藏家和文化人所青睐。

在苏州檀香扇厂原址,记者见到了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制扇技艺)传承人邢伟中。他逐一介绍自己从业五十余年间的代表作,拉烫檀香扇《唐伯虎点秋香》,大型乌木黑檀浅刻描金扇《贵妃出巡图》,沉香木、檀香木等数十种木材辅以金珠、翠玉雕刻制成的《九龙至尊》宫扇等等,无不展现出大师巧妙的构思设计和高超的制扇工艺。

这些脱胎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作品,有些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如今看来题材依旧引人入胜、细节考究、色泽饱满,呈现出或富丽堂皇、或飘逸清新的美感。

邢伟中告诉记者,檀香扇上这些镂空的花纹,是扇面构图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檀香扇的重要特征,它少则数千,多则上万,细密繁复地组成各种几何图案。

制作这些花纹的工序,叫拉花。拉花的工具,通常是拉花师傅自己制作的,弓弦上绑一根钢丝,拉花时必须保持垂直,否则很容易失败。一把精细雅洁的檀香扇背后,铺陈着如此复杂的工序,凸显了“苏作”工匠们精湛的技艺。

“‘师古’才能‘出新’,这个次序不可颠倒。首先要兢兢业业地临摹、研习前人的技艺,包括与制扇相关的雕刻、书法、绘画等,等到技艺炉火纯青了,就能触类旁通,抓住乍然闪现的灵感,以精湛的技艺赋予材质独一无二的形制和气质。”一位制扇大师表示,自己每年做的扇子不过十来把,每一把都斟酌再斟酌,务求完美。

江南情致一扇收

由于团扇的扇面灵活小巧,以李唐、夏圭等“南宋四家”为首的画家,从全景式构图转向了“边角之景”,将中国画中的“小品”扇面绘画推向艺术高峰。

郑振铎编撰的《宋人画册》所收录的100幅作品中,团扇面就多达67幅。团扇绘画将“寡中见众、内中见外、近中见远、物种见情”的构图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夏圭的作品中,无论是描写江河流水、云气山岚,或是辽阔无边的河岸景色,常以大片留白来表现。在其多幅团扇小品中,可以发现这些特征。

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松溪泛月图》,画面中绘以松树、舟船、明月,将近景的双松画于左下方,树右上方为一叶扁舟,游人与船夫姿态各异,左上方为一轮明月,施以淡色,形成幽远、迷蒙的意境,体现了夏圭巧妙的空间布局,极具观赏价值。

透过扇面,能够一窥当时江南文人雅集的盛况。在中国扇子博物馆举办的团扇主题展上,《清漆柄章钰朱以增等六人书画团扇》,扇面一面为“怡园画社”创作的青绿山水,一面为朱以增等二人所写书法,是典型的雅集联作。

《万山红遍》

桃花形绢宫扇,设色,纵27.2厘米,横30厘米

苏州怡园为清光绪年间所建,“怡园画社”结社于1889年前后,是苏州第一个画会组织,汇集了当时苏州及周边的一流画家。古时雅集多在山清水秀之地进行,绘画也为当时所在的现场情景,另一面的书法选自唐宋的著名山水诗篇,与画面相呼应,共同体现一种闲逸旷达、寄情山水的悠然之情。

团扇主题展上同时展出的《清漆柄徐凌云花卉图俞振飞行书团扇》,扇面一面为徐凌云所绘红蓝二色花卉,簇拥于画面偏上方位置,另一面则为昆曲表演艺术家俞振飞所写关于昆曲演变发展的书法。

团扇是昆曲表演艺术中的重要道具,《牡丹亭》中杜丽娘的侍女春香,总是手持团扇,掩面而笑,活泼俏皮的形象惹人怜爱。

历经数百年演变,苏扇扇面文化随着当代人的审美变化而有了新的趋向。在成功恢复扇面泥金工艺后,王健研创出独特的细金、片金、隔景技法,将“大赤”“田赤”按特定比例搭配组合,在素色扇面上营造出类似“墨分五色”的层次效果,让扇面的视觉表现更为自由、更富层次;借鉴现代平面设计与立体艺术的理念和技法,让泥金色块直接参与到扇面构图中,使扇面更加浑融统一。

他还研制出了洒金扇面,制作技法各有玄妙。如今在制扇行业,王健扇艺工作室出品的泥金和洒金系列折扇扇面,每年能销两三万张。

“这十年来,随着传统文化的复兴,扇行总体在慢慢往上走,传统的生产模式逐渐恢复,市场对苏扇的认知度在回升。”

王健告诉记者,从业以来,每复原成功一种古扇,他都会尝试把工艺技法详细记录下来,免得再度失传。但又觉得意义不是特别大,做扇子这一行,有规矩,有法门,但没有万宝全书,做的过程中会有无数新的问题冒出来,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慢慢解决。

这些年,陆续有人找上门来,想拜师学艺。王健坦率地告诉他们,制扇这一行,十年辛苦,学到的也只是基本功,如果对扇子没有十二分的热爱,没有爱到痴迷的程度,这条路是走不下去的。

因此到现在为止,王健只收了十七个徒弟,每收一个徒弟,王健都会让他们保证,将来也会带徒弟。“只有这样,这门技艺才能传下去。”王健说。

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空调的今天,扇子的功能,早已超越物质层面,悄然成为精神意象了。

苏扇扇出的,不仅是凉风,而且是心境,是状态,是文化。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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