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装有“玉兔灯”的人力手划船在杭州西湖停泊

　　兔子的神秘感同样是一种跨文化现象，最典型的要属美术图案“三兔共耳”——在敦煌壁画、中亚古国废墟、波斯铜盘、埃及陶片、犹太棺木、中世纪教堂彩窗，都能找到三只耳朵循环相接的兔子，颇令人惊叹人类文化的共通性。

文/《环球》杂志记者 周舟

编辑/胡艳芬

　　“什么？我属兔？”好莱坞影星尼古拉斯·凯奇在一档访谈节目中煞有介事地抱怨着这场无伤大雅的误会。农历春节前出生的他本以为自己属龙，甚至还在背上纹了身。得知真相后的这位银幕硬汉立刻产生了“身份危机”，免不了在心里打鼓：相比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巨龙，一只吃素的小兔子能担当主角吗？

　　因中国属相而懊恼的凯奇或许该得到些许宽慰。虽然在他的文化想象中，口鼻喷着火焰的龙可能“很酷”“很中国”，可在网络世界中，不少中国人更喜欢用兔子来自喻。从基因上看，十二生肖中，人类与鼠、兔亲缘关系相对更近；从能力上看，兔子听觉灵敏、视野宽阔、行动迅捷；从性格上看，谦恭却不乏智慧，温良而更添伶俐，这种中西共通的国际形象恰好还能避免不同文化间可能产生的误会。

兔子与多子多福

　　想想看，西方文化中在每月第一天三呼“兔子”可以交上好运，梦到兔子或是在野外碰到兔子都被认为有福气，英国人还会特意用兔蹄触碰刚出生的婴儿以送上幸运和祝福，而中国传说里的月宫玉兔跪地捣药，可以送来福寿健康，对于正逐渐从3年疫情中脱身重启的世界而言，捧一捧兔子尤显合宜。

　　放眼中西方世界，这种至少有4000多万年生存史的哺乳动物，其形象大体上都是积极阳光的，这部分要归功于它的进化策略——母兔是自然界著名的“生育机器”，拥有双子宫的它们甚至可以在怀孕期间继续受孕。意大利数学家斐波那契提出以他为名的著名数学模型时，就是基于子子孙孙无穷尽的兔子繁衍问题，这个模型也被称作“兔子数列”。据说24只兔子被引入澳大利亚野外后，迅速泛滥成灾。中国古人想不通兔子繁育力盛的原理，就猜测“兔望月而孕”，还根据兔子的生育力创造了“娩”字，如今已专用于人类自己，而兔子也就具有了“多子多福”的美好寓意。

　　在西方文化中，兔子与万物复苏的春天有关。爱丽丝喃喃自语“三月兔大概最有趣，现在已经五月份，该不会疯疯癫癫了”，用到的英国谚语“疯狂如三月的兔子”，指的就是早春时节发情的雄兔向雌兔求偶时上演的“疯狂舞蹈”。在春分之后的复活节，兔子还会扮演给孩子们送彩蛋的角色，而“复活节”一词就出自凯尔特神话中掌管春天及繁殖的女神厄俄斯特。

　　或许由于繁殖力不同凡响，兔子才和爱情搭上了关系。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佛洛狄忒与野兔相伴，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耶罗·科西莫的一幅作品中，阿佛洛狄忒、丘比特和一只白兔依偎在一起；法国人还用“热兔子”形容性感、浪漫的男人。

兔子、月亮和秘境

　　兔子与月亮的关系肯定不只“望月而孕”，在中西方多种文化中都可寻见踪影，尽管其源头不太可考。中国有嫦娥和玉兔的传说，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西汉帛画就绘有月牙、蟾蜍和兔子；日本传说中，兔子在月亮上制作糯米团子；古埃及神话也有兔月间的联想。

　　而在日耳曼神话中，自然女神霍尔达驾着一辆野兔拉着的车，随从也是一群手持火炬的野兔；至于希腊神话中的山林女神阿尔忒弥斯，则是明确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尤其不允许人们伤害兔子。

　　这些传说让兔子显得颇具仙气，可以沟通人界和灵界。《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爱丽丝就是在白兔的引领下，进入奇幻世界，于是兔子洞也被用于形容“一种复杂、奇异或未知的状态”。在特里·迈尔斯的科幻小说《兔子》里，“兔子”索性是一款可以带你探索隐秘世界的游戏；评分不俗的电影《沃特希普高地》还塑造了一只可以预见未来的先知兔子。

　　兔子的神秘感同样是一种跨文化现象，最典型的要属美术图案“三兔共耳”——在敦煌壁画、中亚古国废墟、波斯铜盘、埃及陶片、犹太棺木、中世纪教堂彩窗，都能找到三只耳朵循环相接的兔子，颇令人惊叹人类文化的共通性。

摆脱懦弱形象

　　兔子可以让人产生保护欲，大概因为人们习惯上认为兔子温顺胆小。荷兰画家迪克·布鲁纳笔下的米菲兔就是一只害羞、友好的兔子，而腼腆内向的皮卡丘实际上也算广义的兔子，即兔形目下的鼠兔。莎士比亚在诗作《维纳斯和阿多尼斯》中写道：“你若非去行猎不可，那你可得听我说：只可向胆怯会跑的小兔”；美国作家厄普代克笔下的主人公“兔子”哈利是个碰到问题就像兔子一样逃走的人。

　　虽说武力值不高，兔子却并非像儿童文学中描述的那样“傻白甜”，至少在美国流行文化中，兔子的形象常是颇有智谋的，甚至爱捣乱、诡计多端、亦正亦邪。这部分受益于美洲土著文化中的兔子形象。在19世纪的美国，漫画人物布勒兔被塑造成用智谋反抗压迫者的英雄；华纳兄弟制作的兔八哥活泼机敏、妙语连珠，每每可以制服对手。

　　在部分非主流的流行文化中，兔子甚至一路“黑化”，在恐怖片中扮演角色，例如乔丹·皮尔执导的惊悚片《我们》和约戈斯·兰西莫斯执导的《真宠》。

　　迪士尼动画电影《疯狂动物城》中的女主角朱迪立志改变人们对兔子软弱无力形象的成见，在一只狡猾狐狸的帮助下，兔子侦破大案，令人刮目相看。法国民间故事诗《列那狐的故事》，也讲述了一只小野兔反击猎人的故事。因此，兔子还被赋予了自强自立的意蕴。

　　兔子是天生的和平主义者，但在面临危险时，也有兔子蹬鹰的勇气和以柔克刚的能耐。就在您读这篇文章时，中国探月器玉兔二号正在月表辛勤工作，一整个春节都没休息。机敏、奋进的玉兔二号月球车在路况复杂的月表左冲右突，为中国太空探索创下一个又一个纪录，无疑是响当当的主角。

来源：2023年2月8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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