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也不会打麻将。

但是，除了麻将牌中的“杠”之外，有没有想过英语中那些有长有短的横杠都是什么，什么时候需要用到它们，以及如何正确使用它们？所以今天的故事就是让不会打麻将的我和你分享一些关于英语中的“杠”的来源、用法和建议。

今天的故事就是围绕下面这三种符号展开的

所以说虽然在中文里这三种符号可能都被泛称为“杠”，并根据长度很多人还可能将它们分为“短杠”、“长杠”和也许你之前还不知道的不长不短的一个“杠”，但是这都不是它们准确的名字。严格意义讲它们的名字分别是：hyphen, en dash, and em dash.

Hyphen是三个符号中宽度最短的符号，在中文中可以被翻译为连字符号（或者连字号、连字符）。在现代的英语释义字典中，hyphen被这样解释

那hyphen的用法是什么呢？如果你参阅不同的文献和写作风格手册(writing style guide)你可能会得到细节上稍微不同的解释。但是为了简约和便于记忆，hyphen的用法可以被简单理解为

(如果你研究英语语言学，可能会跳出来并反驳这不是hyphen的唯一用法。的确，不是所有的复合词都是由hyphen连接而成的，也不是所有的hyphen连接得到的复合词都是同一词性的复合词。但是为了简约并考虑写作时选择的实用性，我们都认为这是“造复合词”。）

Hyphen的一个作用就是把两个相关联的个体单词连接起来而创造一个新的复合词，而连接在一起的复合词通常是为了描述事物属性的，即具备了形容词的性质，所以在英语中它被称作a compound modifier。这种复合词被放在被修饰对象前面，比如

一些通过这个原理衍生出的复合词因为被长期高频使用，就最终成为了字典中可以查到并且有具体意义的复合词了，比如说

而遵循这个规则，有的时候你也可以有创造性运用这个原理来“造”你需要的形容词

所以上面的not-so-nicely-lit就是我在日常对话中可能会临场发挥创造出来的形容词，并把它用在句子里修饰table。这类词因为是自己将一些相关联的词连接起来的，所以并不正式而且在字典中是查不到的。不过在口语、创意写作和非正式书面写作中出现，只要不表意不清或者引发歧义，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我们详细分类，hyphen其实还有很多具体的适用情况，比如说：可以用来连接数字（thirty-five-year-old wine)、构成有新含义的动词（e.g. air-dry, deep-fry）或者作为前缀的连接符号（e.g. anti-slavery movements）。但是从实用角度为了便于理解，hyphen的主要用法就是

En dash是那个不长不短的“杠”。

En dash起源于印刷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字体排印，即英语中的typography。在字体排印中，en dash指的是与typeface n宽度相等的dash（有没有忽然意识到它为什么叫做en dash）。而英语字典中对en dash的解释是这样的

那么什么时候我们会用到en dash呢？简单说，en dash是用来连接一个跨度的两个端点的。这样说也许有些抽象，我们不如来看几个具体的应用情景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也在学校的走廊里发现了这样的一块牌子

而这里的时间跨度1988–2003就用了en dash。

那现在我们就来看一下最长的那个“杠”，即em dash。

了解过了en dash的起源，相信聪明的你已经猜到em dash的来源和它之所以被称作em dash的原因了。同en dash一样，em dash同样来源于typography，而em dash指的就是与typeface m宽度相等的dash。

当代字典中对em dash的解释是这样的

那么什么时候我们会用到em dash呢？

谈到这里，我也想到了视觉设计和心理学中的Gestalt Principles。如果用Gestalt Principles中的Proximity原理来看，em dash会给增强文章的易读性(readability)。

在Gestalt Principles中，Proximity是这样被定义的

简单说就是我们的大脑愿意把位置相近的元素视作是一个整体，而元素间留白较多的视作联系并不紧密的个体，比如下面的例子

在上图中，你会认为左边的两列点会是一个整体，而右边四列点是另外一个整体。不过在你有这样的想法之前，我并没有向你阐释应该如何组织或者排列这些圆点，只不过是我们的大脑已经在潜意识中为我们这样分类了。

那这个原理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在特定的句子里使用em dash而不使用comma的优点是什么呢？不如看下面这句话

这句话并不难读懂，只是在Materialism和is good for之间的逗号让多花了一点时间来解析这个句子。那我们如果使用em dash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效果就是，句子的解析会变得容易且不容易产生歧义。

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们根据视觉线索就可以对句子的结构和意群进行分割，从而加快了对句子解析的速度。如果用Proximity原理来解释，em dash的作用是让句子以一种视觉表现形式变得更加易读易懂，如上图所示。

The two clauses in the first example—“Well, nobody could think of anything to do“ and “everybody was stumped, and set still"—are two independent yet closely related clauses. 在英语中，如果两个句子需要融合为一个句子，我们应该使用连词或者分号，否则就会造成run-on sentence的句法错误。这里em dash的作用就类似于分号，只不过em dash会让行文更加随性而不使语言显得过于正式。（你有没有意识到这段第一句也是在用em dash来让表达变得清晰？）

这里的两个例子都是em dash类似于colon的用法，而em dash除了可以引出并列的名词之外，还可以引出并列的词组以及完整的句子。Em dash这里的用法会比colon更为灵活而且在很多时候表意更加清晰。

谈到这里就不得不要提一下一位出生在Amherst, Massachusetts写作意象细腻而大胆的不用逗号只喜欢用em dash的诗人

Emily Dickinson没有把她很多的作品发表，而发表了刊登在我们阅读媒体上的诗又多被编辑进行了解读并将手稿中的em dash替换成了相应的标点符号，比如说逗号。而最近我在Emory Center for Digital Scholarship和一位英语文学的PhD在设计的一个项目就是将Emily Dickinson的手稿还原，并在数字媒介中让读者体会并解读Emily的标点用法。而这个项目就直接被称作了Emdash。

下面我们来看一个具体的例子。比如在Emily的这首诗

Pausing in Front of our

Arks of Reprieve he opened to us —Ararats — we took —

中，我们就可以看到大量的em dash的使用。而原始手稿是这样的

由于Emily非常统一而自成风格地在她的诗中惯用em dash，甚至有人这样戏谑

除了Emily之外，善用em dash的还有比如爱尔兰诗人和文学家James Joyces。在他写的怎么看都看不懂的Ulysses里，em dash取代了引号句子中的引号。

这里的问题可能还真的不在于我们看地不够仔细，而问题的原因其实是这样的

同样是32px的字，在不同的字体渲染下这三种符号的长度区别并不是一样明显的。左边的Circular就很明显地区分了长短的不同，而Roboto Mono这款等位字体，为了保证等位设计，就对三种符号没有明显的区分。所以有的时候我们没有留意到三种符号的区别，也许真的不是我们没有自己观察，也不是视力不好。

那么这些“杠杠“的区别我们都看过之后，不如我们怎么在电脑中输入这些符号呢？

下面这张图分享了在Mac和Windows两个操作平台中输入这三种标点符号的方式。目前在macOS 13和Windows 10中测试均可使用。

那么这段故事讲了我们可以明白些什么呢？

写完了这篇故事，结合着我在写作咨询和日常阅读的体会，我最想讲的一句话就是

语言不是静止而一成不变的。语言作为文化和社会信息传播的一种载体，会随着社会和文化的进步也不断动态变化。从印刷业的兴起到现在传统印刷媒体一步步被数字传媒所取代，它的衍生物—en dash与em dash—也在变化。与此同时，英语语言本身和英语写作风格的标准也在演变。如果我们去读更多的文献，可能会发现，en dash和em dash的严格用法在当代的不同写作风格标准中的定义甚至是不尽相同的。不过这些因为不是我们故事的重点所以也就不来赘述了。

如果你都看到这里了，非常感谢你的耐心和兴趣。如果觉得讨论的知识有趣或者对你写作有帮助，不如把这篇文章也分享给你身边需要的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