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讲述》栏目

　　羊城晚报要闻部 新闻联动

　　■2008年北京奥运吉祥物“福娃”设计一段鲜为人知的内情

　　■韩美林、吴冠英、陈楠……九人设计组历一年近60次修改

　　2005年11月11日，2008年北京奥运吉祥物终于揭开神秘的面纱，五个福娃展现在世人面前：它们各有一张生动活泼的中国面庞，它们是中国东南西北中的代表，它们更是世界五大洲合而不同的体现；五个形象，五种色彩，有着丰厚的内涵，它们承载着创作者太多的美好祝愿和集体智慧。

　　这里披露的是福娃诞生的背后鲜为人知的一幕……

　　1 清华园里孕育“福娃”原型

　　吴冠英借助“五行”理念创作出“五行娃”形象

　　2004年10月16日深夜，清华大学家属区吴冠英老师家的灯仍然亮着。作为清华美院信息艺术设计系的教授，他接到奥运吉祥物设计的标书已有半年时间，因为理念没有找准而迟迟没有动笔。吴冠英一直在思考着奥运会的五环、五种颜色，跟中国的“五”之间的关联。那天夜里，他查阅了大量资料，在纸上勾画着与奥运有关的图形。他发现，中国有很多关于“五”的美好形象描述，如：五福捧寿、五谷丰登等，都是非常吉祥的。“五”的涵义逐渐映在吴冠英的脑中：它是中国人心目美好的数字，用“五”的形象来阐释奥运在中国人心目的美好是最恰当的。

　　其实，吴冠英的脑子有一个特别的图形：这个图形是在大学工艺美术史课时见到的中国半坡出土的一个叫人类五圆盘的器皿，是一个人形和鱼形结合的形象。

　　那天夜里，一个中国古老的智慧图形和数字五的组合，在吴老师的脑中继续延展着。当他找到金木水火土这个五行时，突然觉得：这个五行确实是非常符合中国2008年奥林匹克运动会理念的，比如说和谐。中国思想家就是用这五种物质，代表着世界万物，它们相生相承，互相依存，这就是奥运会的理念；奥运会的目的，就是使世界更和谐，就是合而不同。一种全新而又古老的设计理念，让吴冠英找到了方案。很快，金娃、木娃、水娃、火娃、土娃，五个形象跃然纸上。中间的火娃象征奥运会的圣火，表达人类学会用火之后，才开始了文明。随后的几天里，吴冠英逐渐丰满着这几个小娃，并让它们运动起来。

　　2 修改六个入选方案陷入僵局

　　“五行娃”方案意外落选

　　2004年11月，吴冠英送去了自己整套的奥运吉祥物设计方案参加应标。2005年3月9日，奥组委通知他参加吉祥物的修改工作。翌日，他加入了由9人组成的奥运吉祥物设计小组，组长是著名的艺术家韩美林。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方案未列入前50名，而且已落选，原因是他在设计中所用的人面鱼纹图案，是随葬品的图案，不吉利。

　　而此时，他作为设计小组的成员，要着手修改的是另外六个方案。那六个图案都是很具象的，比如老虎、熊猫、拨浪鼓、惠山泥人，还有类似猴子、孙悟空这样的等等。但这只是六个方案，不是六件完美的作品，这就要由设计小组去修改、提升。

　　其实，在设计小组人员集中之前，韩美林已将这六个方案的图形修改了一段时间。这六个方案是由有关部门从很多方案中选拔出来后，再提供给设计小组的。设计小组成员集中起来修改那六个方案的图形，修改到第二天第三天时就画不下去了。大家都觉得：像这样修改画下去，只能把六种方案的图形更美化一些而已，还是没有那种理念和内涵。长于平面设计的吴冠英觉得：任何一种设计，应该理念在先。其实，这六个方案已经失败了，因为没有理念，选其中任何一个都没意思，都无法超越以前的奥运会吉祥物的设计，甚至连国内的一个运动会的吉祥物选拔的理念都超越不了。

　　在设计小组集中封闭设计的最初几天，面对六个方案，设计工作逐渐陷入僵局。

　　3 被淘汰的“五行娃”重获新生

　　“遵义会议”更新设计思路，韩美林一锤定音

　　3月17日，北京奥组委的有关领导看了设计方案后，把这几种方案全否决了。设计小组人员虽然每天画出一两种，甚至两三种新的方案出来，但皆无突破。于是大家开起了“遵义会议”：决定新的“长征路线”，跳出以前的设计构思。

　　重新再看那前50名的方案及其它方案时，就找出了吴冠英当初被淘汰的那五个小人的方案。此方案一拿出来，大家细看了纷纷赞许。组长韩美林也说：这个方案很好，在初评时我就看过了，印象很深。这里面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一下就把我们中华民族的东西表现出来了。

　　“遵义会议”后，组长韩美林把设计小组分为两部分：由他自己、吴冠英、陈楠三人，负责修改并完善吴冠英的“五行娃”方案；其他几人则接着完善那六个方案。此时距交稿还有三天时间。大家都认为：这个五行包括的这五个概念，都非常中国化，它蕴含着潜藏在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根本无法回避的一种人生观，或说是生活观、自然观，都觉得这五种颜色、这五行娃方案，非常妙。

　　后来大家又把中国的青铜器、彩陶，还有藏族的、苗族的、新疆维吾尔族的等等元素，能糅进去的就都糅进去。被再次拿出的五行娃，激发了老中青三位设计者的民族情结，蕴藏在大家心目的对民族艺术的热爱，被不断地运用到设计中，蛰伏在每个人心底的艺术灵感，如决了堤的洪水般迸发出来。

　　在对设计方案的修改、充实中，吴冠英想到中国的老虎帽挺棒的，那帽子上附加的东西太多了，哗哗啦啦的，还有少数民族的服饰，如苗族的帽子上五颜六色、琳琅满目，戴上后非常漂亮。这些非常典型富有民族艺术特点的东西，他们在修改五小娃的设计中糅进了很多。

　　第一套修改方案出来后，紧接着又是第二套。第二套出来后大家欢欣鼓舞：中国人说年年有鱼，五个小娃中就有个鱼娃，后来决定叫水娃；有木娃熊猫；有象征圣火的火娃；土娃先是只猴子，设计成金丝猴或其它什么猴；金娃先是被设计成一条龙。

　　这五个小娃组合起来后，第一次呈给有关领导审查。果然，设计小组的初稿完成后，顺利通过了奥组委的初审。

　　韩美林

　　4 集体智慧合力诞生“五福娃”

　　韩美林造型、吴冠英动作、陈楠绘图……方案数十次修改

　　但接下来的修改和完善却更加艰苦：因为他们修改过程中的每一个图案都要找到出处和根据，取舍之间要经过漫长的查找和推敲，寻找不同地域的这种文化和元素是挺难的，比如说北方的代表物是什么？西部的象征物是什么？都要找出有显著特征的东西来。

　　除了寻找确定各民族、各地域的造型图案，五个娃的选形和完善，也在不断地推敲和修改。社会各方面也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见，比如说猴子是不是最理想的？还有赞同藏羚羊入选的呼声特别大：曾有段时间，据说赞同藏羚羊入选奥运会吉祥物图案，在网上的得票数最高。熊猫、鱼和火这三样始终没变，后来藏羚羊慢慢浮出水面了。考虑到外国人对龙的形象存在着不同的理解，在西方国家人的思维里，龙是个较为邪恶的形象，后来将龙换成藏羚羊。藏羚羊蕴涵着土和大地的意思，鱼表达水和江河湖海，熊猫表示树木森林，中间的火娃娃当然是圣火了。五大元素有了四个，最后剩下一个天空怎么办呢？

　　负责电脑平面设计的清华美院讲师陈楠提议：北京的燕子还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北京人特别喜欢燕子，屋檐下都有它的窝。但现在北京的燕子变少了，我们把燕子作为天空的代表形象，也是对自然的一种关爱。这个形象确定后，整套的五个小娃的方案就基本确定了。

　　其实，在设计者津津乐道的背后，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修改，哪怕是一丁点儿细节都反复推敲。这其中韩美林负责造型，吴冠英负责动作，陈楠负责电脑绘图。大家都干得很艰难，方案改了五六十次，工作量非常大。每完成一次修改，送有关领导审阅后，提了一些意见回来，就得进行修改，必须再画出数套甚至十数套方案再送审。经历了巨大的艰苦过程，用吴冠英的话说，是否定之否定，再否定之再否定，历时一年余，五个福娃最终在众人的智慧中绽出它们灿烂的微笑。这套吉祥物也创建了一个和谐的设计群体。

　　吴冠英

　　陈楠

　　（紫／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