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我从魔法部那儿听到了一些风声，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你的行动沉重地打击了汤姆的气焰。他现在气得要发疯，你要留神他的报复。”

邓布利多将一份绝不应该在教授之间传阅的文件递给了哈利，哈利翻开看了两眼，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校长，你可能需要帮我一点忙，”他说，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看住斯莱特林的两个学生，一个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我会让斯拉格霍恩教授留意他们的，还是需要我亲自监视？”

“没那么严重，让他看住他们，期末之前别离开学校就行了。”哈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将文件放回邓布利多的桌上。“里德尔不久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北海。我想他大概已经猜到，破坏他计划的人就在学校里。”

“他不会进入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说，“即使他来了也不用担心。没有人能闯进霍格沃茨，而且我知道学校里发生的每件事。”

“是的，他不会自己来。”哈利说，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邓布利多，“但是，学校并非固若金汤。如果他想些办法，还是能够派他的手下进来的。”

邓布利多不知道哈利十三岁那年发生在霍格沃茨的事情。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他也能隐隐猜到几分——未来，伏地魔或许用了别的手段进入了学校，哈利正是那场事件的亲身经历者，所以他才会说学校并不安全。

于是，第二天中午，在午餐时间的礼堂，邓布利多再一次强调管理员近期会严抓夜游的学生。而且，夜间的学校巡逻者也将由费尔奇一人增加为当日的值班教授和他双人同行，他的话音刚落，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就响起了哀嚎声。

哈利扫了一眼格兰芬多的方向，果不其然，叫的最惨的是詹姆等人，而且最有可能夜游的也是他们这些小坏蛋。

他打算今天过后就找个借口，将这宿舍里最刺头的两个人都揪到他的办公室做劳动服务，让他们在期末之前再也没有机会出去闲逛。

“怎么办？我这周刚和莉莉约了去天文塔看星星，”长廊上，詹姆苦着脸抓着头发，“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哪怕被费尔奇抓到把分数扣光，我也绝对不能错过。”

一旁的西里斯倒是一脸无所谓——他现在夜游的时间本来就少得可怜，他把大把时间花在了波特教授的办公室里。彼得看上去倒是很同情詹姆，他说：“你可以披着隐形斗篷出去，尖头叉子，他们应该不会发现的。”

“这要看当晚的值班教授是谁，我有信心骗过斯普劳特和弗立维教授，但就是怕麦格教授，”詹姆表情纠结，“她总有种动物一样的直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在变形课上睡觉都能被她抓住，刚闭上眼睛她就回过头看我。我怀疑猫是鹿的天敌。”

“如果值班教授是麦格，你换个时间不就好了？”西里斯随口说道。

“不行，我好不容易和莉莉约下了时间。如果我说要改，她很可能顺水推舟取消掉我们这次约会，”詹姆焦虑地咬住了自己的指关节，对此烦恼不已。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詹姆抬起头看了一眼西里斯：“大脚板，我认为检验我们友情的时候到了。”

“哈？”

“我们两个人一起前往天文塔，如果半路上被人发现，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带着隐形斗篷跑，你为我争取时间。”詹姆说，“反正你的男朋友是教授，你到时候朝着他的办公室飞奔，他肯定会护着你的。”

“我承认你后一句话说的很中听，但是我觉得哈利不一定会护着我。”西里斯说，“他给了我上次的论文作业一个‘E’。”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你，不能在明面上表现的太过偏心，”詹姆重重地拍了拍他朋友的肩膀，他说：“而且，检验他是不是真的爱你的时候也到了。如果他愿意护着你，等你毕业，你们结婚的戒指我来出。”

“算了，还是我亲自买吧。”西里斯挥开他的手，他问：“你们约在几号？”

“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詹姆立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在明天晚上！大脚板，都是动物，四条腿的狗一定跑的比四条腿的猫要快！”

狗是不是真的能跑得比麦格教授快已不可考，真正让西里斯动心的还是詹姆所说的，哈利也许会庇护他这件事。

他和哈利经过这么一段长时间的相处，基本上已经细水长流到了某个临界点。他有种预感，越过这个临界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质变。

而詹姆提供的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第二天夜里，莱姆斯和彼得在两个人的床上塞了两个干草变形的假人，装作詹姆和西里斯还活在他们的心中。而宵禁时间一过，有两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就披着斗篷，鬼鬼祟祟地从格兰芬多休息室溜了出来，一路小跑着奔向詹姆心中至高无上的约会圣地——天文塔。

女生宿舍离天文塔很近，男生宿舍则需要绕过一条小路。这条路是他们在绘制活点地图的时候发现的，平时人迹罕至，虽然花的时间要比走楼梯长，但是胜在安全，通常不会被人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入夜后的霍格沃茨格外宁静。西里斯和詹姆弓着腰贴着墙走，他们的脚步放得很轻。长廊里没有点灯，借着从廊窗透进来的月光，隐隐约约地，只能看清墙上画像的轮廓。

前方的道路因为黑暗被无限延长，像是无穷无尽，空气里飘浮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人。

“大脚板，你觉不觉得，”詹姆忽然打了个哆嗦，“这附近好像有点儿冷？”

“感觉到了。”西里斯回答。事实上，他走到半路时就发现了不对。从休息室通往天文塔的路他们走了十几次，也曾经在这种完全黑暗的情况下走过，但从没有哪次，他们在走到半路时就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那种冷意不止徘徊在他的皮肤表面，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酷寒。詹姆和西里斯对视一眼，意识到产生这种感觉的并不只自己一人。

“继续走吧，”詹姆说，“不知道莉莉现在怎么样，也许她也觉得很害怕。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西里斯点了点头，他和詹姆又向前走了几步，那种寒意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当他们经过一个走廊的拐弯处时，忽然，角落里出现一丝光亮。

两个人立刻紧张地低头展开地图，却发现有两个名字交叠在一起，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十几英尺的地方。

“糟糕！被发现了！”詹姆大叫一声，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地图上的名字是谁，“大脚板，跑！”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就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像极了洛丽丝夫人的叫声。西里斯想也不想，他像条脱缰的野狗一般从詹姆的隐形斗篷下冲了出去。直奔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的方向。

在他朝楼梯上跑时，空气中流动的那种冰冷黏腻的感觉更重了。西里斯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被困在了泥沼里，他尽全力向上跑了两层，却感觉自己的脚踝像被无形的无数只手抓住，不断地向后拖去。

西里斯张开了嘴大口喘息，他的腿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如同灌了铅。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模糊的，消极的想法在他的内心深处浮现出来，那些念头一样让他觉得浑身冰冷。他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的走廊，而是他那个黑暗阴郁的家。他看到他极端固执的父母，冷漠的弟弟，还有那个丑陋的家养小精灵。

他马上就跑不动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是西里斯仍然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冷，是巡逻的教授用了夺魂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几乎被冰冻，变得混沌的头脑无法分辨。

但是西里斯咬紧牙关，为了给詹姆争取时间，在摔倒之前，他必须继续跑下去。

西里斯踏上了四楼的平台。寒意没有在楼梯停下，它继续追了过来。就当它要将他彻底包围，握在手心的时候，忽然间，黑暗尽头的长廊有一扇门被推开了。光亮让西里斯抬起头来，他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那儿。

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地面上斜长的影子有一颗乱糟糟的脑袋。

“教授！”西里斯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回去！别开门！别出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乌乌的风声袭来。西里斯咬住嘴唇，他还想再跑，想将那种奇怪的寒冷引开，不能带到他的面前。但是，就在他被寒意追上的前一刻，他看到黑暗中瘦长的身影挥动了一下手臂，随即银色的光辉如同爆炸般在他眼前盛开，转瞬吞噬他的视野，让他暂时失去了视力。

西里斯跌倒在地。

“呼神护卫。”在银光出现的同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念咒声，以及朝他走来的脚步声。

下一刻，他就被人搀扶了起来。西里斯眨了几次眼睛，等到双眼适应强光，他才重新看到，在黑暗中，一头银白色的大狗守护神出现在他们的身旁。而在他身后，一直追赶着他的也不是什么无实体的寒意。他看到的是一个披着腐烂袍子的怪物飘浮在半空中，四肢如同树枝般细长枯槁，它正对他们张开嘴巴，嘴里满是尖牙利齿。

“大脚板，”西里斯听到他身边那个温暖的声音冷酷地说，“撕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