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书记》第十回 余埃 – 焚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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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督纪委书记办公室。阳光从西南边钻进来,屋内的陈设有些调整,淡灰色的柜子上都披了绸布,沙发上添了白色防护膜,房间显得色彩丰富了。 付瑾瑜问:“怎么样?” 常灿灿回答:“头条照片,全学区的报纸都刊登了您。新任当选的督纪委书记,民主之光。” 不只如此,市纪委也发了贺电,说广大督纪委干部是靠得住的,广大学生是知道自己切身利益的。常灿灿还把市教育厅、市青联、团委和学联还有各校学生会等单位的贺信都摊开在付瑾瑜桌上,仿佛万国旗展览。 付瑾瑜拉过报纸一看,是今天的,9月19日星期二。头版标题列着:第九届督查部纪律检查委员会(改选后)。每届任期是两年,由于蔡舒洵只做了一半,所以付瑾瑜还有近一年任期要替完。上面名单列着: 书记:付瑾瑜 副书记:伍瑶 常务委员会:付瑾瑜、伍瑶、岑双茗、陶歆、晁敏、常灿灿 委员会:付瑾瑜、伍瑶、岑双茗、陶歆、晁敏、常灿灿、惠正则、杨曲清、左无意、翁思润、顾聚英、汤拾君、江依红、和壹、祁兑骞 顾问委员会主任:岑双茗 付瑾瑜说:“难得媒体公正直言一回。哦不是,我是问我调研到访的第一站是哪里?” “五中的同学很希望新书记能来。” “不必吧,我就在五中上学。” “那就按顺序到一中吧。” “你看你,又急。”“是……书记您的看法呢?” “我随意,最好是学校学生比较有空的时间段。” 常灿灿糊涂了:“我不明白……” “这样我才可以和她们交流呀!” “原来如此。我会通知宣传科的同志记录交流场面。” “嗯,不错。” “那这样的话,正好一中的同学最近比较空闲。” “是吗?” “是的,书记。况且一中是老牌名校,接待过多任督纪委书记和督查部长,还是二者的摇篮。如果书记您首站不去的话,似乎会被人怀疑,唔。” “哦,怀疑什么?” “怎么说呢,咳,按我家乡的说法,就像乡下来的丫头不敢进大观园的门。哦当然,这些都是比喻。” “哈哈,真好笑呀。” 常灿灿点头:“确实令人忍俊不禁。” “你说的对,一中就作为第一站吧。到时就请常主任充当向导吧。” “好的,书记。那我就去和一中学生会还有督纪委驻一中办事处的同志交代一下。”常灿灿说着欲离开。 “等一下,灿灿。这样会不会给人一种,钦定的感觉?” “啊,不会吧?” “你看,这种事情,不能我们几个人就决定了嘛。” 常灿灿询问:“那书记的高见是?” “可以让有意愿的学校交申请材料,办公室选个最好的,就定它。当然了,结果我们都能预料嘛。”付瑾瑜说起这种话已经驾轻就熟。 “原来如此。瑾瑜书记,我会安排好的。” 常灿灿离开,惠正则推门进来,摊开一叠材料。 “正则学姐,你来了。”付瑾瑜很有礼貌问声好。对这位比刚正的陶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不由得不尊敬。 “瑾瑜书记,这是顾委会之前在纪检处审计室的同志刚赶出来的账目。”惠正则将胸兜夹着的钢笔抽出,在材料上圈了几道。 “这上面一片红,看来亏空不小。”付瑾瑜仔细端详。 “是,督纪委这些年已经被蛀空了。” “我就不细看了,你简单汇报一下吧。”付瑾瑜感觉自己看不懂。 “前年预算八万五千六十六,赤字两万四千;去年预算九万一千,赤字三万七千元。此外,以督纪委名义参与所发校园债等、强逼督纪委成员贡税等,仍有五万一千二十八未清。” 付瑾瑜一拍桌子:“触目惊心啊。” “确实是人神共愤,书记。” 付瑾瑜问:“这些外债,取消了没有?” 惠正则摇头:“据说还没有取消。” “为什么?这分明是恶债。” 惠正则无奈道:“确实如此,但是同学们不同意。” 付瑾瑜惊愕道:“为什么?学生不是受害者吗?” 惠正则说:“蔡舒珣把非法集资来的钱投入到一个基金会,隔一段时间就给大家分红,虽然金额是九牛一毛,但是大家好歹存着希望。现在大家都以为,书记不认这些旧债券,是要赖了大家的钱。” “岂有此理,这是庞氏骗局。我哪里见过一分钱?” “您当然是无辜的,可是现在这关系到督纪委的信用。” “蔡舒珣是留了个火坑给我跳呀!” “是吗,您不是靠选举上任的吗?” “不错,所以我要对选我的同志们负责。” 惠正则说:“那太好了。期待瑾瑜书记您的负责方案。” “嗯,那个,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吗?好办,全废除。” 付瑾瑜被吓了一跳,“全废除?会有激烈反应吧。” “不怕。商鞅说过‘论至德者不合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所以他最后被五马分尸了。” 惠正则拧紧眉毛,她虽闭着双目,付瑾瑜却觉得自己被紧紧盯着:“付书记,这之间可没有逻辑性!” “嘿嘿,你别急嘛。让我再想想。对了,那个基金会是什么?” “这倒不清楚,需要去查一下吗?书记。” “嗯,查个明白,跟我汇报。” 惠正则点点头:“好的,书记。”她走出去,扫了眼旁边的副书记办公室,下楼去了。 而副书记伍瑶正与来人对坐,一脸不耐烦:“你怎么敢到这里来?” “来送这个月的分红呀,伍副书记。” 伍瑶惊疑不定:“怎么,基金会还没有解散吗?” “蔡书记出了事,我们就走人。传出去,道上还以为我们是不讲义气的。” 伍瑶焦躁不安起来:“讲义气就不会想继续缠着我。你们以为是吃定我了么?” “那可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们黄会长说了,会继续帮你的。” 伍瑶的腿时而分开,时而并拢:“我不需要,我只要你们忘了我。” 来人嘿嘿笑着:“伍副书记,要忘记您这么可爱的人真不容易。” “别恶心我。有事快说。” “好吧,昨晚我们一个会所被胡月弦带人端了,一些证据落到姓林的手里。会长希望你能通过驻督查部的关系弄回来。”来人在桌上用手指划了个H。 伍瑶听到这个称呼有点畏惧,说:“呵,督纪委不是叫她用来捞东西的。” “真不巧,证据里有些账单有您的签收。” “她是故意的!” “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来人的语气并没有懊悔之意。 “怎么,拿这个威胁我吗?我可以说那个章是伪造的。” “那上面附有你的能力印记,一鉴定就知道,恐怕抵赖不掉哦。” 伍瑶沉声道:“果然还是吃定我了。” “难道你愿意被林天满拿捏住把柄么?” “我更不愿意继续被你们胁迫。要是胡月弦,她只是大队长,还可以试试。唉,林天满是督查部长,位高权重,我又不是督纪委书记,怎么弄得了?” “伍副书记,我们可以合作,让你接蔡的位置。” “无非是上个台阶的傀儡。”伍瑶嗤之以鼻。 “你不急答应,我今天先回去。等你想好了再通知我们。只不过林天满或付瑾瑜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哈哈。”来人并不出门,而是拨开窗户,攀爬去了。 伍瑶坐了会,常灿灿进门:“伍副书记,您找我?” “嗯。付书记第一站安排在一中啊。”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灿灿,你怎么不阻止她下去呢?” “走基层是她的新朝雅政第一步,我也挡不住。” “那怎么不先去九中呢?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下我怎么和学生会交代呢?” “按惯例都是去一中呀。”常灿灿理所当然的说。 伍瑶不满道:“你们已经够多了,该轮到其他学校了吧。” “什么够多了呀?” “装糊涂,书记出巡可是肥差。迎来送往,学校接待,这些都是申请经费的理由。何况你办公室回扣也有不少,还要再加上学校,未免是一家抄走,旁人瞪眼了。” “话不能这么说。出巡来回,保卫科人手支出、纪检处巡视检查、宣传科版面拍卖,和组织科引进人到书记面前脸熟,哪个好处不多,办公室只是个零头。不如你们做书记的收的大头。”常灿灿的话有些出格。伍瑶瞪她一眼: “我们书记什么?不要把我和姓蔡的混为一谈。” “又当又立。” “你说什么?” “啊,我说这样下来的数目真是不寒而栗。” 伍瑶说:“我听起来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常灿灿平静回答:“我有点广东口音。” 伍瑶又瞪了她一眼:“既然如此劳师动众,铺张浪费。不能叫付书记取消吗?” “通告已经发出去了,撤不回来了。” “办公室效率提高真大呀。” “因为书记们领导的好嘛。” “呵。没事了,你去忙吧。” 常灿灿走后,伍瑶拉开抽屉,掏出几张银行卡。卡号账户是九中学生会的存款,伍瑶沉思片刻,走到书架前,将它们分别夹到书页中。 保卫科在一中热火朝天布置着,杨曲清说:“不是之前就有一堆装备吗?蔡书记没用上,还是九成新呢。怎么又买了?” 祁兑骞说:“前朝遗物,不可用于当今圣上。” 杨曲清瞪她一眼:“说人话。” “诶,就是咱们付书记何等人物,要是用蔡舒珣时候留下的东西,岂不是说付书记是拾人牙慧、傍人篱壁吗?别说九成新,就是没拆封,也得再买新的来。这叫宣示中外,不继承伪法统。” 杨曲清听得有点懵:“这样啊,我实在不明白。” 祁兑骞立刻道:“我也不明白。” “哈,那你说的那么流利。” “是常主任的话,知道科长您也不明白,所以特地背下来说给您听。” “谢谢你。啧啧,这些得多少钱啊?”杨曲清把玩着手里的玩意。 祁兑骞说:“不知道,反正咱督纪委有的是金山银海,永远花不完。” “黄河都有断流时,有你们讨饭的日子。” “圣人出,黄河清。常主任说,付书记来了,青天就有了。大家人人有饭吃、有钱拿。听说奉公楼二层还要建食堂。” 杨曲清理了理刘海:“常主任说的,也未必都对。” 祁兑骞问:“那谁说的对?” 杨曲清想了想,笑道:“嗐,反正都比我说的对。你们听她们的就是了。” 督查部一中派出所所长汤笑凡在旁边听得一乐,她是个有着淡蓝头发的少女,身量小巧,和伍瑶差不多高,面容娴静。她拉好拦截线,直起腰说:“还是督查部好,林部长千秋万代,我们不用头疼你们说的这些事。” 杨曲清说:“那也未必,万一有人也打倒林部长嘞?”祁兑骞听她说话犯忌讳,在背后拉了拉杨曲清。不过汤笑凡并不生气,说:“全横城还有谁这么厉害,甲一大多不在督查部不说,更是都被专人监护。至于在部里的嘛,胡大队长算一个,大家听听,胡队要打倒林部长呢。”她说完便笑,周围的派出所督查员听了也笑。杨曲清嘿嘿笑,乐成一团。祁兑骞见她们不在意,大着胆子问:“胡大队长不提,姜副部长呢?督查部也有选举,难道就一定是林部长选上?”另一位戴着帽子,手上拿着118cm防爆棍外形媒介的督查员沈潮音说:“你随便选呗,反正林部长说,大家尽可以选其他什么人,无非是再被她打下去罢了。”有人还加了句“我们两位部长关系好着呢!”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团快活。 忙碌间到了晚上, 付瑾瑜刚进入梦乡,倏的电话响。 付瑾瑜迷迷糊糊接听:“谁啊?” “喂瑾瑜,我是班宣传委员呀。你的稿子和照片怎么还没交?” “哈,什么稿子,照片?” “上面要求的,每个人要交一篇欢迎督纪委书记的宣传稿,和自己在自媒体平台宣扬督纪委的截图什么的。就差你一个了。” “啊。啊这个,我。” “什么这个那个呀,总之最迟你明天上课的时候记得给我,知道了吗?!这可是关系到集体荣誉,不能给班评比拖后腿哈!” 付瑾瑜懵了:“啊啊,好。” “还有,点赞至少要二十个!转发十个群!做好了记得在群里接龙。” 早晨,督纪委廉明楼四层。付瑾瑜在办公室吃燕麦粥,舀一勺打一个哈欠,常灿灿在旁坐着看见,“瑾瑜书记,昨晚没睡好么?” “有一点……”说着被哈欠呛到,咳咳。 常灿灿拍拍背:“这样啊,书记,要不您今天休息吧?” “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不要紧,有什么事情吗?” “咱们没那话儿,最多是尼姑,噢没有。是个颇为不利好的消息。一中反馈说,可能无法接待您了。即使能接待,也只能由校长助理来接待您。” 付瑾瑜丢下汤勺:“什么,那校长呢?为什么?” “校长要接待林天满部长。说是要探讨新形势下督查工作联动问题。其他校领导则接待姜豫皖等人。” “那我就连个副校长都见不着?” “唔,您可以在林部长之后和一中探讨关于监督新形势下督查工作联动问题的问题。” “……不是探讨问题,是我不能落在林天满后面见校长。” “啊,确实。这样会削弱督纪委的重要性。”常灿灿恍然大悟。 “没错。” “您放心,伍副书记告诉我她已经去交涉了,恐怕要有结果了。” 付瑾瑜很惊讶:“伍瑶同志?她去交涉?” 伍瑶从门外冲进来,恭敬道:“书记,您叫我?” “嗯,听说你去交涉了?” 伍瑶立正挺胸。“是的,书记。经过我的严正交涉,一中方面同意由校长会见您的带队。” “不错。你做的好哇。” “哪里哪里~~”伍瑶摆摆手。 付瑾瑜藏着心虚:“不过督查部那边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的。刚才我接通了督查部的电话,她们告诉我,林部长取消了前往一中的计划。” “这样啊,这多不好意思呀。要人家让我。” 常灿灿说:“这也是她尊重书记的意思。” 付瑾瑜乐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伍瑶离开不一会儿,杨曲清进门。 “付书记,情况有一点变化。” 付瑾瑜问:“噢,怎么啦?” “林天满部长不去一中了。”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啦。” “她不去是有原因的。书记,有个坏消息,今早五点横城第一监狱有人逃狱了。” “哈,不会吧。真是糟糕。这真是坏消息。对了,一中保卫布置怎么样了?” “我正要说这个,书记。逃犯正是一中的学生,曾犯下爆炸罪和滥用能力罪,规密局(新战力规划保密局)推断,她很有可能会回到一中报复作案。督查部正在全力搜捕。” 付瑾瑜面色一变:“会这样子啊……” 杨曲清说:“嗯,刚才姜副部长通知我,胡月弦同志正在亲自指挥部署,请瑾瑜书记不要害怕。” 付瑾瑜说:“哈哈,我没有害怕呀。我向来不在意个人的安危。” 常灿灿点头:“书记大仁大勇,堪为模范呢。” 杨曲清说:“嗯。总之,请书记放心,我向您保证,保卫科将全力完成保卫任务!” 付瑾瑜公式化的笑笑:“我完全相信同志们的能力和忠诚。” 杨曲清立正敬了个礼,离开了。 付瑾瑜说:“灿灿,我在想……” “书记,我突然觉得,这场一中考察似乎没有必要进行。” “哦,这样啊,怎么说?” “一中虽然是老牌名校,但作为新书记,不是应该更关注那些平时被人们忽略的弱势群体吗?” “不错,确实应该如此。我看九中就很弱。” 常灿灿咳嗽道:“但是书记,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将来林部长成功抓到逃犯,又不慎传言出您是因为害怕袭击而……当然是污蔑!不过那未免会……让大家进行很不公正的比较。” 付瑾瑜踌躇了,“啊,你考虑的很长远。” “毕竟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啦。” “你看,灿灿。正如我所说,我向来把安危置之度外。” 常灿灿用力点头:“完全是的,书记。” “责任到此,不能再推。我必须对得起保卫科全体同志的付出。” “十分正确的,书记。”常灿灿点头如小鸡啄米。 “特别在这种人心惶惶的关头,我更应展现出强硬的手段和钢铁的意志。” “就像林部长?哦没什么,您说得完全对!” “那么,访问一中的计划不变。这是我强硬的决定。” “是,书记。另外是不是可以请岑科长那边,暗示您同时是为了引诱逃犯,独身犯险?” “啊,独身,真的吗?我。” “当然不是,保卫科的同志时刻和您在一起。只是宣传上总会有些取舍剪裁的写法,您当然可以理解吧?” “很好,灿灿。你去办吧。”付瑾瑜眉头舒展开来。 副书记办公室。伍瑶和惠正则对坐。 惠正则说:“伍副书记,关于基金会,你真的不能再说些什么吗?” 伍瑶摊手:“我已经说过了,我了解的就只有这些。” “但是我们去验证的同志回来说,办公场所已经人去楼空,它也已经注销登记了。” “哦,注销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今早三点。但是我发现这个基金会的实控者是横城学生互助基金会。” “我听说过这个基金会,咱们穷学生把闲钱放进去,有困难的人可以取。是前几年宣传的金融帮扶大众生活的好典型。蔡书记可能也只是想借它改善一下督纪委大家的资金,结果翻了车,本意还是好的嘛。” “这个我不评价。但是注销的这个是蔡舒洵设立的私人基金,挂在互助基金会名下,赚的钱全进了她的腰包。” 伍瑶惊讶道:“这样啊,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事都是蔡舒珣干的,我根本不清楚。” “伍副书记,您靠什么谋生呢?”惠正则突然问。 伍瑶说:“什么意思?” “我们注意到一个事情,您确实不参与蔡舒珣的腐败活动,但是在各方面消费上你也不亚于她。” 伍瑶淡淡道:“敝人的家庭颇为小康。” 惠正则目不转睛看着她:“好吧。可是据我所知,你妹妹伍玥的生活费并不多。按说姐妹间不会差异如此大吧?” “因为她脑子有问题,跑去搞什么送外卖,支援乡村什么的。我父母不高兴,于是就给她很少生活费。” “我看她脑子没问题,下乡好啊。倒是你这个做姐姐的整天坐办公室,我看了都来气。” 伍瑶敲了下桌面:“惠副主任,你要是问完了就请你离开。” “哼,还没有。若是如此,你却没有接济过伍玥一分钱,难道你要承认你是个看着妹妹吃糠喝稀却心安理得享受奢侈日子的姐姐吗?” 伍瑶厉声道:“惠正则,麻烦你出去!” “我还没问完,你父母给你的生活费是通过凉州银行转……” “闭嘴,岑双茗都不敢这么问我!” “好吧,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伍副书记,我告诉你,调查远没有结束。”惠正则唰的站起来。伍瑶咬着嘴唇,突然道:“我给伍玥寄过钱,转账款单我还留着,那次也是最后一次。她没有收,你知道为什么吗?” 惠正则愣了,站着不动。伍瑶看着她,微微一笑:“因为她说她的姐姐是婊子,而她宁可饿死也不要婊子的钱。” 惠正则啊了一声,后退一步。伍瑶继续说:“你满意了?没关系,你不用这个表情,你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惠正则结结巴巴的说:“没有,我是一向尊重别人人格的。” 伍瑶挥挥手:“你走吧。”惠正则鬼使神差点点头,逃一般离开了。 她来到宣传科长办公室,岑双茗正在边喝茶边看报纸,看见她来,洗了个杯子,给她倒了杯红茶。又静静听惠正则说方才的事情。 “你相信了?”岑双茗吹着杯上的热气,问道。惠正则疑惑道:“她骗我?” 岑双茗笑了:“我没有这么说。如果是假的,自然不必管。如果是真的,你肯定会有点同情吧。”她拦住惠正则的口,继续说:“所以不管真的假的,她那么说了,你就会去想。你一想,就不可能再公平公正了。即使你找到伍玥,她告诉你的就一定能相信吗?” 惠正则抓抓脸颊:“真也不是假也不是,这样下去就没人能信了。”岑双茗笑道:“我国定罪的标准是轻口供、重证据。俗话说抓贼抓赃,得有充分的证据才好谈。” 惠正则点点头:“我会努力。” 两人抛开这事,喝茶谈别的事项。岑双茗将报纸叠起来,搁在旁边。惠正则扫了眼:“你也看《中学生报》?今天它说什么?” 岑双茗说:“它说付瑾瑜做书记是北京对横城的一次胜利,号召横城是横城人的横城。” 惠正则笑了笑:“把央地矛盾说成是本地人和外地人的矛盾,一贯的把戏。” “没那么简单。”岑双茗摇摇头,她的指尖转着茶杯:“横城距今也有年头了,外地来的精英现在都是横城的上层,又和本地人才联姻、同学师生同事关系,多么错综复杂的网啊。” “根本在于阶级矛盾嘛。”惠正则立刻说:“不管横城人还是外来人,其实只有成功者和无产者的区别,说那么多都是扰乱视听。” 岑双茗笑了起来,“正则,记得住公式,不代表解题就能硬套。新的题目,得推导出新公式才行。”她想了想,说:“横城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学生多。这就说明,有一群或者说一大群活在幻想世界的自然人,能上学,首先就不是吃不起饭的人,因此他们就最容易忘记有饭吃不是天经地义的。这些学校是一个小社会,是一个培养皿。”岑双茗又沉思片刻,“如果教育权真的完全在马列主义者的掌握下,用强制的手段,把无产者资产者的子弟都收纳到学校里,这就是把未来的命根握住了。再用唯物辩证法的思想教好,那把他们放出学校后,就是大社会前进的巨大动力。” 惠正则说:“双茗,你怎么变得感情用事了?你知道学校是存在于大社会里的,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岑双茗说:“正是如此,因为大社会里是这样一副景象,有时候真的是学校在教育学生,还是社会上的各种思潮越过学校直接在向学生灌输东西呢?那学校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收杂费班费呗。”惠正则开玩笑道。 岑双茗笑了笑,“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学生是一个极特殊的群体,不在于他们的年龄,而是他们处于的物质条件和集体精神状态,使得他们在参与政治时都不能以任何历史上的常理度之。”她看了看窗外的白云,惠正则仔细揣摩她的话,不由感到害怕:“一群受过文明教育的人类,要冲到政治的小圈子里,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弄好了或许是列宁说的大众民主政治……”她说不出后面的话,只是摇摇头,看着沉浸在思绪中的岑双茗:“你可得努力救救啊。” 岑双茗笑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行的。”她喝了口茶,显得很惬意:“那退休金就得是另外的档次。不然我就买不起这种茶了。” 而楼上四层督纪委办公室内,常灿灿正对翁思润交代: “之前由于瑾瑜书记刚来,一切流程都还比较乱,所以很多东西是我亲自弄。现在改选完,基本都定下来了。你作为付瑾瑜同志的秘书,要主动一点知道吗?” 翁思润点点头,说:“那常主任您不跟着瑾瑜书记了吗?” 常灿灿说:“我是督纪委办公室的主任,虽然说服务书记们最重要,但是我也有其他那么多事情要干啊。不是说了吗,之前是没办法,现在都走上正轨了,当然要按规矩办。我毕竟不是瑾瑜书记的私人秘书呀。” 翁思润又点点头:“那我还是办公室的干事吧?” 常灿灿笑了,“你脑子在想什么啊,当然了!你若不在办公室,瑾瑜书记交代你事情,你怎么去办呢?你单单一个秘书的身份又怎么算待遇呢?”她将桌上一张委任状递给翁思润:“组织科刚给我的,你现在是办公室文电室长,收好了。好好干,别丢我们学校的脸。”翁思润乖乖接了坐回位置。常灿灿扭头对另一位穿着九中校服、身量中等的少女说:“聚英,那你就是伍副书记的秘书,办公室财务室长。”她将另一份委任状递过去。顾聚英迟疑着接过。 “有困难吗?”常灿灿问。顾聚英抿着嘴:“要给伍副书记当秘书,我不会啊。” “没关系的,你是九中的,伍副书记对人亲切,不懂的多学多问就好了。”常灿灿安慰她道。顾聚英无可奈何,只好点头,踌躇着坐回去了。 常灿灿对二人又交代:“督纪委文电运转,协助领导同志组织起草或审核以督纪委和督纪委办公室名义发布的公文,办理上级及市直各委、办、局发送来的公文,思润你要负责好,不懂的地方要到前面档案室去找。以前的格式都在,你照着做。咱们的秘书室在蔡舒洵时候撤了,现在预算也紧,没办法恢复。我看这样,正好你们是俩书记的秘书,督纪委及办公室领导日常事务的协调、安排;编制督纪委《一周工作安排》;常委会、书记办公会议、团委会议的会务、记录和纪要工作;服务保障主要领导下基层调研活动这些,就我们碰头商量了就办。” 翁思润和顾聚英都是点头,常灿灿便拿着些材料匆匆走了。翁思润叫苦:“怎么办公室变忙了好多。” 顾聚英笑了笑,这个常主任,借着办公室职责第一条“负责督纪委会议的准备工作和重要活动安排,协助督纪委领导同志组织实施会议决定事项”,从付书记那里要来各种事项,付北京也是没定力,想改革结果把权都给常灿灿揽去了。财务室这个烫手山芋,估计库里干净无尘,希望伍副书记真没问题,不然连带了自己,那真是无妄之灾。顾聚英不由叹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桌上放着本阿来的《尘埃落定》,顾聚英抽出书签,把书放进背包。书签质地坚韧,表面流动着明暗不定的能力波纹,是一位长辈制作并送给她的,能够形成小范围的磁场,隔绝灰尘,保护书籍。顾聚英想:世人可能都忽视了这位长辈的另一面,也难怪吧,毕竟人某方面的功业太突出,就会在信息传播中为了效率而被压缩,只留下最彰显特点的那部分。她边想着边下楼,得从后门出去。因为有些不满选举结果的极端学生正在前门静坐示威,估计是败选者找来的。自己能选上,应该也有沾了背景的光。顾聚英想,自己暂时也对支持自己的人给不出什么答案。她目光移过纷乱的人群。远处巍峨的高楼,就像土司的寨子一样错落连结。二十年了,尘埃并未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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