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琳，徐行路，李歆，2，3,戴柔丽>

(1.南京医科大学 药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2.南京医科大学 医政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3.南京医科大学全球健康中心，江苏 南京 211100; 4.南京医科大学第四附属医院 医务部，江苏 南京 210031)

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席卷武汉，随后疫情陆续在全球爆发，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史上第6次宣布进入全球公共卫生紧急情况[1]。此次疫情感染人数众多，蔓延范围甚广，据WHO数据更新截至2020年4月11日已造成了全球9.29万人的死亡[2]，已属于对公众健康造成严重损害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能否控制好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前提之一是药品保障体系是否完善[3]，而能否实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药品保障与药师是否发挥自身优势，提供优质药学服务息息相关[4]。根据美国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药师认为自身在突发事件中应该高度参与应急工作[5]。但美国药师与中国药师的工作模式以及工作环境不尽相同，所以本研究聚焦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医院药师，调查我国医院药师对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职责的意见，总结本次疫情药师工作经验与建议，更为未来药师的发展提供新思路。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形式，调查对象为中国境内的医院药师，采用“问卷星”软件形成问卷。本问卷共计18题，归纳总结了突发事件中医院药事管理的内容[6- 7]。第1～10选择题为基本人口学调查，分别为药师的年龄、性别、所在医院类型、级别、当前在职情况、目前及曾经所在岗位、最高学历、职称、工作城市等。第11～16选择题集中于新冠肺炎疫情相关的思考，包括是否参加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学服务相关活动以及参与程度(按种类计)、所在单位是否为新冠肺炎收治定点医院、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是否参加药学服务相关活动以及参与程度(按种类计)、所在单位是否制订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急预案、是否接受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培训。第17题采用李克特量表形式对药学应急建设(17.1～17.5)、应急临床药学服务(17.6～17.17)、药品应急管理(17.18～17.22)3个方面以及两个总结性问题共计24小题进行调查，以获得中国医院药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药师的工作与职责的赞同程度。1～5分别代表非常不赞同、不赞同、无所谓、赞同、非常赞同，本研究将非常不赞同、不赞同、无所谓视为不赞同，赞同、非常赞同视为赞同。第18题为主观题，用于收集被调查药师的其他看法与意见。

采用SPSS 26.0与Excel软件对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处理、统计分析以及结果汇总。以药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各项工作与职责是否赞同为衡量指标，通过正态性检验及秩和检验筛选有意义的人口学因素进入Logistic回归模型，评估其对中国医院药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各项工作与职责是否赞同的影响。P

通过问卷星平台在各地医院药师工作微信群发放此问卷，问卷持续发布7 d，共收问卷1 240份，遍布中国29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经过筛选删除，共得到1 202份有效问卷。调查中98.3%的药师现均在职，女性占71.3%，超过半数(56.7%)药师年龄在31～45岁之间，集中工作于公立医院(97.2%)且其中64.6%的医院评级为三级甲等。45.5%的药师目前在调剂部门工作，而曾在调剂部门工作的药师占91.1%。61.8%的药师学历为本科，职称多集中在主管药师(42.2%)。将近90%的药师所在医院制定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急预案，超过一半(53.6%)的医院药师接受过关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培训。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中，36.4%的临床药师工作在定点收治新冠肺炎病人的医院。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部分(84.8%)药师在新冠肺炎疫情前未曾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进行药学活动，但截至本次问卷调查结束日(2020年3月4日)，超过一半(57.5%)的医院药师参与了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药学服务活动。

总的来说，医院药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药学服务活动的赞同比例均超过90%(表1)。参与和未参与此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药师对各项职责的赞同程度中位数均在4.00以上，除了16、20、21 3项药师职责以外，药师“是否参与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相关药学服务活动”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各项职责的赞同度均有显著影响(P

因变量为医院药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工作与职责的赞同程度，所以采用秩和检验筛选出有统计学意义的影响因素(表2、3)如下：年龄、在职情况、职称、是否曾参与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活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是否参加药学服务相关活动(以下简称是否参加)、所在医院是否制订应急预案、是否接受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培训。将以上所述因素作为自变量，医院药师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工作与职责是否赞同为因变量纳入Logistics回归模型。

表2 人口学因素对医院药师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作用认知的秩和检验结果

结果显示，“年龄”“职称” “是否接受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培训”和“是否曾参与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活动”是影响医院药师是否赞同的因素。

在此我们主要列出医院药师对量表中23、24小题的意见。对于医院药师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应发挥药学服务相关作用，副主任药师的赞同程度比药士的赞同程度低了89.7%；本次参与新冠肺炎疫情相关药学服务活动的医院药师的赞同程度是未参与药师的1.838倍。对于“医院药师在本次疫情阻击战中发挥了自身药学专业优势，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相比于年龄超过46岁的医院药师，年龄在31～45岁之间的药师赞同程度低了54.1%；主任药师、副主任药师的赞同程度比药士的赞同程度分别低了89.4%、79.7%；接受过关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药事服务培训的药师的赞同程度是不清楚是否接受药事培训的2.089倍。见表4、5。

表4 医院药师是否赞同其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应发挥其药学服务作用的Logistics回归分析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药学服务与日常药学服务相比，常具有紧急性、突变性等特征[8]，因而医院药师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可充当多角色，发挥重大作用。在突发公共事件中药师既可以制定预防和治疗药物目录，提供患者科学、高效、精细化紧急药品供应，审核患者预防和治疗药物方案，个性化患者管理等药学服务，也可承担患者心理辅导、控制感染、快速审批新药临床试验等新职责，充分发挥药师的药学专业优势。

此次调查中应急药品调剂是参与人次最多的药事活动(418人次)，而参与新冠肺炎临床药物治疗的药师人次仅为76人次。在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新闻报道中，前线药师占援鄂医护人员总数的比例相对较低，但前线药师身兼数职，主要职责为保障药品供应，进行药品调剂，建立药品电子目录，编写处方集，审核医嘱，通过广播形式为患者提供用药教育以及通过互联网进行零接触药学服务等，显示出了药师在疫情中不可或缺的作用[9]。

(续表)

疫情爆发后，随着用药指南更新发布，药师参与会诊、发布用药指南、书写用药科普及日常科普，如撰写文章向消费者科普如何区分口罩类型、正确佩戴口罩、正确使用消毒液，以及向公众介绍诊疗方案中的药物[10]，承担了为公众科普的角色，将最新的疫情信息准确地传递给公众，为建立可信任的医护关系贡献了一份力[11]。

3.2.1 对患者进行心理辅导 在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初期，已有超过一半的中国受访者认为此次疫情对自己的心理产生了中度至重度的影响，近30%的人自我报告为中度至重度焦虑[12]，而心理上的焦虑、抑郁、紧张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药物的疗效[13]。药师可以凭借专业的药学知识帮助患者树立自信，增加其治疗依从性[14]。在另一方面，药学部门应按照诊疗方案和药物循证医学证据，随时更新应急药品目录，因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药品需求具有突发性、紧迫性、激增性[3]，应保证药品供应充足，避免不必要的公众恐慌心理以及医患矛盾的加深[15]。

3.2.2 参与疫情相关疫苗保障与管理 在调查中我们将“参与疫情相关疫苗保障与管理”划分为药师在突发公共事件中的职责，虽然赞同此项职责的药师占比与其他小题占比相近，但在我国目前的疫苗管理体系中，药师在疫苗管理工作中尚未发挥作用。虽然药师知识结构中涉及疫苗，但其实用性还有待提高。这也可能与疫苗是直接影响公众安全的药品，使用不当会产生严重不良反应的风险有关，尤其在“长春长生疫苗事件”发生后，公众对此产生了信任危机，对疫苗的看法更加谨慎。多项调查[16- 17]显示，中国公众对疫苗的担忧聚焦在疫苗是否安全。由此可见，对不良反应有灵敏“嗅觉”的药师较为合适疫苗管理。在一项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心理调查中，86.6%的受访者希望获得关于新冠病毒的更多信息[12]，药物或者疫苗的可获得性以及有效性是受访者聚焦的主要问题，而这刚好符合了药师保证患者合理用药的职责。药师除了要保证疫苗相关的安全性与有效性，还需对疫苗相关知识进行科普，既可消除公众偏见又能增加社会对药师的认可度。对比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社区药师的工作内容就已经包括疫苗接种，且这一职责在美国50个州已经被法律认可[18]。而在我国，很少有文章在讨论疫苗管理问题时涉及药师。Kirkdale等[19]的研究显示，社区药师加入疫苗的管理能增加疫苗的接种率，提高接种者的满意度。在此讨论药师参与疫情相关疫苗保障与管理，希望能够引起中国医院药师对于参与到日常疫苗管理活动的思考。

表3 疫情防控因素对医院药师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作用认知的秩和检验结果

3.2.3 药师亦可为“吹哨人” 随着“地球村”概念不断深入，防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难度不断加大，若药师能在新发传染病的初期发现并采取相应防控措施，能遏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蔓延。如巴西某医院发现在2个月内共使用了超过200 000单位的滴眼液[20]，随后有关部门以此为线索确认了病毒性结膜炎的爆发。对于药师来说，可以通过监管药品销量而发现新信息，当某类药品销量异常增加时，若能及时发现并报告给公共卫生部门，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将新发感染的确认提前。目前，在美国个别州已经开始使用药房活动和药品数据集来识别新出现的疾病[21]。我国学者也已经开始对处方集进行分析，从而发现药物新的不良反应[22]。总的来说，医学监视可以行预警作用，提高药学服务的质量。

本研究仅聚焦于我国医院药师的意见调查，并未采集零售药店药师的意见，药店药师在工作中亦有较大风险接触新冠肺炎疑似病例，与医院药师一同为本次疫情防控工作贡献了巨大的力量。此外，虽然我们收集到了来自全国各地药师的答卷，但地区分布不均可能会导致因地区不同、医院药师的药学服务侧重点不同，从而影响调查结果。

此次问卷调查显示，大多数医院药师认为其应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发挥药学服务相关作用，也高度肯定了药师们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的工作。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影响的不仅仅是公众健康，还会有随之而来的经济问题、社会问题等等，所以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防控尤其重要，而药学服务是防控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医院药师是实施药学服务的不二人选。本研究以医院药师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职责为出发点进行调查，致力于提高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医院药师的影响力与认同度，为未来药师更好的发展提供新思路。

表5 医院药师是否赞同在本次疫情中发挥了自身药学专业优势并起到了应有作用的Logistic回归分析

东南大学学报（医学版）2021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