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授权转载自“好好生活事务所”

你有没有这样干过：

通勤路上怕被晒黑，每天必须挖一大坨防晒，把裸露在外的脸颊、脖子、小腿仔仔细细“糊”上防晒膜。但下班以后，精疲力尽的你，匆匆清水洗脸后，就懒得再动弹。

一边嫌麻烦，一边又担心防晒霜卸不干净会烂脸。困扰无数女生好几个夏天的问题：防晒到底需不需要专门卸妆？长期不卸防晒，危害真的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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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晒到底要不要卸

你可能在很多博主那听过一个结论——“防晒霜必须卸”，而且要双重清洁，卸妆油/卸妆水+洗面奶，仔仔细细清理脸上的每个角落。

这个结论并不是经验之谈，确实有一定依据。

2018年，华西医院的科研人员针对防晒霜进行过一项研究[1]，比较了清水、皂基洗面奶、卸妆油对防晒霜的清洁力度。

他们对20位志愿者进行了实验和紫外照相，结果表明：

对于非防水型防晒霜，清水有一定清洁力度，不过只能清洗掉大约一半的防晒霜，还会有54%的残留。洗面奶和卸妆油的清洁力度明显比清水更好，都可以卸掉80%以上的防晒。

在紫外线相机下，可以看到，皂基洗面奶和卸妆油卸过的脸，已经和”干净”的脸差不多了。

从左到右，依次是：涂满防晒（不防水）的脸、清水洗过的脸、洗面奶洗过的脸、卸妆油卸过的脸、没有做过任何防晒的脸 / Chen, W., He, M., Xie, L., & Li, L. (2020). The optimal cleansing method for the removal of sunscreen:Water, cleanser or cleansing oil?. Journal of cosmetic dermatology, 19(1), 180–184.

但对于防水型的防晒，水、洗面奶、卸妆油的残留率分别是59.3%、36.8%、5.8%。三者之间的清洁力度明显被拉开了。

紫外线相机下，可以明显看出，清水完全不行，只有卸妆油才基本卸干净。

从左到右，依次是：涂满防晒（防水）的脸、清水洗过的脸、洗面奶洗过的脸、卸妆油卸过的脸、没有做过任何防晒的脸 / Chen, W., He, M., Xie, L., & Li, L. (2020). The optimal cleansing method for the removal of sunscreen:Water, cleanser or cleansing oil?. Journal of cosmetic dermatology, 19(1), 180–184.

单纯从这个实验来说，可以得到一个这样的结论：

不防水的防晒霜，用洗面奶就够了。防水的防晒霜，必须得用卸妆油、卸妆水。

理论上是没错的。但这个实验有个BUG：实验设计的环境跟日常生活中我们的真实使用情景有很大不一样[1]。

海滩上，女人在腿上涂防晒霜 / 视觉中国

上述实验是在一个温度20-24摄氏度之间、湿度50％-60％的凉爽宜人的空调房间中进行的，且被试者涂好防晒霜30分钟后——也就是防晒霜刚刚成膜，就被要求进行面部清洁。

再想想打工人们用防晒霜的真实现状：涂好后出门忙碌一天，到晚上才回家洗脸——很有可能，在8-9小时的折腾里，又是出油又是出汗，薄薄一层防晒霜已经被折腾地所剩无几了。

如果把出油出汗这些真实变量考虑在内，严格的防晒卸妆还有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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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防晒霜，不需要特意卸

你或许已经想到了，上文提到的实验之所以对我们日常生活不够拟真，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在如此凉快的室内呆半个小时，几乎不可能出汗，因而也就测验不出汗液和足够多的皮脂分泌对防晒霜“牢固程度”的影响。

还真的有研究者专门研究了出汗对防晒霜的影响[2]。

一组丹麦的科学家用一块专门仿制人的皮肤基底的材料，与仿真汗液的导管相链接，制成了一个具有多层结构的“人体出汗皮肤模拟器”。

利用这些装置，他们在“出汗前”、“出汗期间”与“出汗后”分别通过体外防晒系数 (SPF) 测量、光学显微镜、紫外线 (UV) 反射成像和 CARS显微镜[3]对防晒霜在“皮肤”上的分布情况，以及防晒性能进行了测评。

上图为该组丹麦科学家制作的“人体出汗皮肤基底模拟器”，在此基础上覆盖防晒霜（已成膜）并用显微镜观测 / Keshavarzi, F, Knudsen, NØ, Brewer, JR, et al. In vitro skin model for characterization of sunscreen substantivity upon perspiration. Int J Cosmet Sci. 2021; 43: 359– 371.

实验结果显示，汗液会减损防晒霜形成的薄膜的厚度，并会使防晒物质在皮肤上重新排布，这两种主要机制都能造成防晒性能的下降。

比如，下图是电子显微镜下，出汗期间和之后的防晒霜变化。d图是汗液干了以后的防晒霜，跟b图刚涂上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更薄、更不均匀。

上图中a-未涂抹防晒霜的拟真皮肤基材；b-刚涂抹了防晒霜的拟真皮肤基材；c-开始出汗20分钟后涂有防晒霜的显微图像；d-同一部位汗液蒸发干后重新分布的防晒霜图像 / Keshavarzi, F, Knudsen, NØ, Brewer, JR, et al. In vitro skin model for characterization of sunscreen substantivity upon perspiration. Int J Cosmet Sci. 2021; 43: 359– 371.

同时，在出汗量对皮肤上防晒霜的影响上，科学家得出的结论是出汗量越大，使防晒霜皮肤的防晒性能减少的就越多。而且，一些部位防晒霜性能的减损在“中度出汗”的条件下甚至就能超过50％，减损的均值也超过了10％。

出汗前后测量的 SPF 差异的统计图表。彩色矩形代表四分位距 (IQR)，显示数据的中间 50% (25%–75%) 的数值范围。；中间的线代表中位数，旁边的数字显示平均值 / Keshavarzi, F, Knudsen, NØ, Brewer, JR, et al. In vitro skin model for characterization of sunscreen substantivity upon perspiration. Int J Cosmet Sci. 2021; 43: 359– 371.

也就是说，涂抹在皮肤上的防晒霜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存在，但会因为日常活动的磨损而会减少残留。

你在外活动的时间长一些、出汗稍微多一点，都很可能让回家后的你，身上实际没剩下多少有效的防晒霜。而这还没将皮肤出油的情况纳入变量。

为什么出汗和出油会影响防晒霜的残留量和成膜？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防晒霜的“构造”了。

有效防晒成分通常分为物理阻滞剂和化学吸收剂，他们分别利用物质的物化特性对紫外线进行反射与吸收。除去这些成分，组成防晒霜的还有这些有效成分的“载体”——它们共同形成“乳状液”，才能达到质地稳定和均匀。

因而防晒霜根据成分和工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为油分散在水中，称为“水包油”型，它有一定亲水性；另一类为水分散在油中，称为“油包水”型，它更容易溶于油脂。

2022年，一篇比较新的论文研究了防晒霜的持久性[4]，把日常室内和室外活动考虑在内，建立了一个函数模型。在8小时内，防晒霜残留量有非常明显的下降。第8小时时，其中一款防晒霜只剩下五分之一左右了。

防晒霜在皮肤上存留量与时间的函数关系图 / N. A. Monteiro-Riviere, K. Wiench, R. Landsiedel, S. Schulte, A. O. Inman, J. E. Riviere, Safety Evaluation of Sunscreen Formulations Containing Titanium Dioxide and Zinc Oxide Nanoparticles in UVB Sunburned Skin: An In Vitro and In Vivo Study, Toxicological Sciences, Volume 123, Issue 1, September 2011, Pages 264–280

所以，别低估防晒霜在日常活动中的损耗。涂完防晒8-9个小时后，清水+洗面奶基本面部清洁够用了。

有人会觉得洗面奶洗不干净，会有残留，会烂脸。

残留在皮肤上的可能主要是防晒霜里的紫外线阻滞剂。而比如常见的氧化锌，即使少量残留在皮肤上也是安全的，不会进入你的毛囊，更不会被吸收[4]。

年轻人在水槽边用水洗脸 / 视觉中国

反而是过度清洁，又是洗面奶，又是卸妆油，可能会对皮肤屏障产生一定损害，包括但不限于削弱表面屏障结构、杀死有益的微生物菌群[5]、引发乏脂性皮肤病[6]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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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买的防晒霜到底该怎么洗

我们找来了5位志愿者，对现在市面上热门、口碑也较好的5款防晒霜进行了实际测试。5位志愿者分别被要求用其中一款防晒霜对自己的小臂进行涂抹防晒。

同时，为避免大家白天都坐在空调房里办公会影响实验效果，他们还被安排在下午进行了外出在日晒下散步30分钟以上、或健身房锻炼1小时以上的运动。

在刚涂好防晒30分钟时、涂完防晒4小时后、涂完防晒8小时后，分别进行了紫外线相机[7]照相。

实验结果如下图：

图中第一列是一只小臂涂了防晒30分钟、另一只没有涂的对照图像。如果你觉得对比不明显，可以注意一下志愿者手腕处的颜色与光泽分界线：由于有效防晒成分对于紫外线的反射或吸收作用，涂了防晒霜的部分会看起来比没涂的更黑，同时局部又具有更亮的反光。

而第二、第三列是涂着防晒工作（活动）8小时后，分别用自来水、纯氨基酸洁面乳[8]、卸妆水[9]清洗后防晒霜残留程度的对比。

可以看到，相比用清水洗，用洁面乳清洗的效果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洗得更"干净"。但是用氨基酸洁面乳、用卸妆水洗，并没有显著区别，都与原本皮肤照出来的效果差别不大。

女人正沾湿卸妆棉 / 视觉中国

因此，从我们的实验结果来看，如果你使用的并非特别标明防水（通常会标识“浴后SPF值”）的防晒霜，且未进行定妆的话，基本上无须专门卸妆、只需正常清洁即可；也无需为此特地选用清洁能力更强的产品、用更大力度来洗脸。

这里还有必要说说网上很流行的一种"辨别防晒霜是否需要卸妆"的方法：把你用的防晒霜滴几滴到一杯清水里，搅拌并看它是否能形成乳液、还是会有明显的"油水分离"。若明显"油水分离"，就要专门卸妆。

这个办法真的准吗？还请看我们用上述5款防晒霜进行的实验的结果：

可见，明显出现“油水分离”的是欧莱雅和FANCL，Mistine的水溶效果中等，而碧柔和安耐晒则几乎全部能形成乳液状（安耐晒可见少量白色悬浮物）。

这显然与我们的第一个实验结果不符——这些防晒霜是否需要卸妆，与加水搅拌后是否能形成"乳液"效果并没有直接联系。况且，我们已经验证，这些防晒基本都不需要专门卸妆，不论它们在水中呈现什么效果。

不过，如果你依然想用专门的卸妆产品对防晒霜进行清洗，就需要根据自己的肤质进行选择。一般而言，如果你不是“大油皮”，则推荐选择卸妆油，这样可以减少清洗造成的皮肤干燥缺水[1]；如果你皮肤很爱出油，则肤感更清爽的卸妆水会更适合你[10]。

作者：八尺

图片编辑：八尺

内容编辑：鸣玉

微信编辑：十二

[1]Chen, W., He, M., Xie, L., & Li, L. (2020). The optimal cleansing method for the removal of sunscreen:Water, cleanser or cleansing oil?. Journal of cosmetic dermatology, 19(1), 180–184.

[2]Keshavarzi, F, Knudsen, NØ, Brewer, JR, et al. In vitro skin model for characterization of sunscreen substantivity upon perspiration. Int J Cosmet Sci. 2021; 43: 359– 371.

[3]即相干抗斯托克斯拉曼散射显微镜，一种专业科学仪器，能对样品折射率进行细致测定

[4]N. A. Monteiro-Riviere, K. Wiench, R. Landsiedel, S. Schulte, A. O. Inman, J. E. Riviere, Safety Evaluation of Sunscreen Formulations Containing Titanium Dioxide and Zinc Oxide Nanoparticles in UVB Sunburned Skin: An In Vitro and In Vivo Study, Toxicological Sciences, Volume 123, Issue 1, September 2011, Pages 264–280

[5]郑志忠,李利,刘玮,吴艳,项蕾红,赖维 & 鞠强.(2017).正确的皮肤清洁与皮肤屏障保护. 临床皮肤科杂志(11),824-826. doi:10.16761/j.cnki.1000-4963.2017.11.027.

[6]樊仪.(2019).过度清洁对乏脂性湿疹的影响. 中国临床医生杂志(02),220-222.

[7]用的是网购的UVLOOK相机

[8]使用的是OLAY氨基酸洁面

[9]使用的是贝德玛卸妆水

[10]赵小雨.(2020).解锁卸妆正确方式. 中国化妆品(07),109-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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