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兰茨·阿塞尔】×亚兹拉尔

·推理流，私设很多。前文看合集，序章看【亚兹拉尔记事簿】合集

【1】

懊恼的情绪在亚兹拉尔心里一闪而过。把闹钟的碎片扔进垃圾桶，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七点过五分。

一次结尾并不愉快的安稳的夜。

“阿塞尔先生，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否选择修年假？调配组那边常常不到截止日就会死命地催，我真是受够他们的‘急性子’了！”

电话对面的人像吐豆子一样絮絮叨叨自顾自说着话。

是和昨天晚上不一样的男声，更年轻更有礼貌一点。拿着兰茨的手机，亚兹拉尔没有说话，虽然擅自接听这一通电话可能是个错误，但他更无法忍受持续响了半分钟的单调铃声。

兰茨在厨房，看样子是在准备一些用来当早晨的食物，手机被留在了客厅里，这一通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

“阿塞尔先生？”

“……他在忙别的。”

兰茨的朋友——姑且称作朋友——在听到陌生声音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昨夜那个嗓门很大脾气很差的男人也是如此，听到他的声音会变得格外谨慎，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即使前一秒还在和兰茨对话。

亚兹拉尔是知道兰茨的工作很复杂的，但这些“朋友”的行事风格，像他从话本里看到的……那叫……嗯，特工？

“您好……您是阿塞尔先生的朋友？”陌生人的声音从轻佻变得沉稳，“阿塞尔先生在您身边的话，请让他接听电话。”

此刻的沉默被相隔的距离不断拉长，亚兹拉尔说道，“我是……他的哥哥，大概。”

闻着烤面包散发出的奶香味走进厨房，亚兹拉尔把手机交到兰茨手上，换走了一碗挤了沙拉酱的蔬菜沙拉。

刚接过手机，兰茨就听到接洽员十分欣喜地问他，激动的心情从声音里完全听得出来，“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哥哥，我一直都羡慕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人！但听声音怎么好像你哥哥要更年轻一些？”

“……嗯？嗯，是的，什么事？”兰茨还楞了几秒，这怪不得他，因为“哥哥”的称呼于他而言，实在是比星球大战还要陌生的词。

“你要休年假吗？那样的话，从明天开始，就不会有人再像烦人的苍蝇一样围着你转了。”

兰茨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找遥控器的天使，对接洽员说道，“可以。”

“确认完毕，阿塞尔先生，祝你这段假期过得愉快。”

没错，他当然会有一段非常愉快的假期。和死亡天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哪怕只有很短的一段时日，也是值得普通人回味一辈子的事情。虽然他珍贵的“假期”必定会搭在亚兹拉尔的身上，但他十分乐意，因为他预感自己会迎来十分神奇的经历。

“家里没有储备太多食物，看样子必须得去一次附近的商城。有什么想买的吗？”

“热可可粉，法棍面包……怎么样？”

“当然可以。”

兰茨不缺钱，银行卡里的余额足够他美美地过一辈子，他不担心被小偷和抢劫犯盯上，也绝不会亏待自己。所以他微笑着拒绝了亚兹拉尔交给他的支票，背面有个大大的“MELODY”标志，“这个要留着自己拿去玩，亲爱的……你得明白，人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有胜负欲。”

“什么？”亚兹拉尔没听懂，他只是想把德希给的“支票”花掉，怎么花掉都可以，他偶尔也想体会一下物尽其用的感觉。如果不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他是用不着这个纸片的。

兰茨直接忽略了亚兹拉尔表现出的不解，“有些可疑的地方需要亲自去圣提莱纳教堂看一看。好了，现在让我们像那位名侦探和他的助手一样出发，在路上，我会把目前掌握的情报解释给你听。”

“名侦探和助手？是谁。”

“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和他的助手，华生。是阿瑟•柯南•道尔的小说里的主角。”

亚兹拉尔回忆了半晌，无果，说道，“……我没有看过。很有名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全世界都家喻户晓的人物，但和神当然是不能比的，“不知道也没关系，亲爱的，对你来说，他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还不值得你皱眉的。”

兰茨及时打消了亚兹拉尔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再不出发，他们就得在教堂周围的街区解决午餐了。

【2】

去商场比去教堂更有优先级。后排座位上堆满了从商场里买来的面包、可可粉、肉类和果蔬。能让亚兹拉尔喜欢的东西不多，其余大部分是他随手塞进购物车里的食物。

亚兹拉尔选择提着新鲜出炉的法棍面包坐到副驾驶。

同事的办事效率值得赞美，他确实从中找到了亚兹拉尔指出的“杀人犯”。

“四十五岁，外国籍，未婚，无妻子儿女，父母在国外。”二十多年前入境，七年前成为圣提莱纳教堂的神父，并且持有绿卡——算是一种可以让他拥有本国公民权力的官方证件，兰茨解释道。

“谁授予的？”

“资料里显示的官方机构，在十年前已经被撤销，但绿卡依旧有效。”

“……其他的，还有什么。”亚兹拉尔问道，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来下结论。思考一个人类的种种经历，他过去感觉这种事情很无趣，但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兰茨提到的“侦探”的意义。

“他名下有多处房产，查他的银行卡交易信息，发现银行卡里有巨额资金，给他转过钱的账户有很多个。但他在成为神父之前是无业游民，没有工作信息，这些财产显然不是通过正常渠道所得。一般来说，无业游民不会被颁发绿卡。”

沉默片刻，亚兹拉尔说道，“……也就是说，他是有‘工作’的，才会有那么多房子和钱。他的工作被刻意掩盖……杀人也许就是他的‘工作’，对吗？他杀了很多人，得到了很多钱，最后藏在教堂里当神父。”

“很聪明，亲爱的。如果不是在开车的话，我现在很想吻你。”

亚兹拉尔扭头对着窗外，“看你的路。”

兰茨再也忍不住笑，“好吧好吧，我会看路的。还有别的想法吗？”

有人死掉了，但没人找凶手，这可能吗？

“……死者的消失没有任何人察觉，所以没人寻找凶手；他杀人，被其他人默许了，或者有人帮他掩盖事实；没有留下泄露身份的线索，杀人技术高超……你觉得呢？”

“想听听我的意见？我觉得————”

三者皆有。

【3】

兰茨有伪造的警官证，在命案现场是非常好用的演出道具，可以起到稳定局面、唬住犯人以及让目击者配合调查的作用，总之他和同事们几乎人手一本。

亚兹拉尔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啃着法棍面包，不见吃掉多少，比起“进食”更像是习惯性的咬合动作。

只不过在警察和医护人员遍地跑的命案现场，亚兹拉尔从容不迫吃面包的行为非常可疑。警戒线拉好，拦住了不明真相的市民和游客，在警车大白天也闪着灯，车载喇叭发出的巨大声响令人烦躁，稍微靠近一点就让人心慌意乱，想要飞速逃离。

今天的教堂禁止入内。

兰茨手里的假警官证是给普通市民看的，给真警察只需要露一下工作证，就可以免掉警察对他们二人盘查。

白人警察几乎是扯着嗓子和他们讲话，不这样的话，喇叭的响声会把他的声音吞没，“先生，虽然你是那里的人，但这起命案和你没什么关系。这位是……”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他的哥哥，是个侦探。”

“……啊，是的没错，”兰茨接过话头，解释为什么姓氏不同，“我的远亲。”他没料到亚兹拉尔竟然会直接顶着约瑟夫的名头。再多来几次，也许约瑟夫就会发现自己在外界有了侦探、教师和贵族少爷等等各种身份。

警察似懂非懂，但还是不愿意让他们二人靠近死亡现场，“教堂死人往往会引起舆论风波，更何况死的是一位神父。”

兰茨朝警察身后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身着神父统一的黑衣制服，面朝下，看不到脸。

感觉衣袖被用力扯了扯，他扭头，亚兹拉尔终于放弃用牙去啃法棍面包，“回去吧。”

要找的目标坠楼而死。原本唾手可得的真相像刹车失灵的轿车横冲直撞地驶向了悬崖。

在回去的路上，亚兹拉尔一直很安静，好似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遥远的某处。兰茨很有眼力地没有打断亚兹拉尔的思绪。

他绕了远路。他的直觉告诉他，发生在教堂的命案十分特殊。不巧的是，他在现场认出了“老朋友”，被重新盯上也无可厚非。

真是一群阴魂不散的幽灵，本质都是大人物的走狗，没有谁能从这趟浑水里脱身，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也是如此。

沿着道路拐入公寓所在的小区，亚兹拉尔终于不再沉默。

“死的是要找的神父。他死的时机很蹊跷……刚刚有人在跟踪你，你绕了远路。”

“放轻松，亲爱的，他们不是威胁。这件事之后再说，待会儿的午饭要吃什么？”

“我不饿……我看到了鸡肉三明治，你买的袋装。”

“这可算不上什么像样的午餐。”

总有些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东西。希望亚兹拉尔不要介意他的隐瞒，他最大的让步是解释自己在为“亲王殿下”做事。

他相信亚兹拉尔确实是通过“看”从而知道神父杀了人，也相信亚兹拉尔一定早已看出他的双手同样没多干净————他们都不无辜。

高高在上的天使就不要掺和到人类扭曲而肮脏的欲望斗争中来了。明明只需要做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就好，突然要参与进来……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天使很聪明，这是事实，但他唯一的优势在于，比亚兹拉尔多了很多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

当天的晚报上，刊登了神父从塔楼跳下自杀的报道。

“他会自杀吗？”亚兹拉尔指着报纸上的文章，“这里说‘排除他杀’，但在你调查他的第二天就自杀，我不承认这是巧合。”

“不承认也没办法，毕竟我们不是真正的警察，也不是法医，没办法提出异议。”

“……你还有别的信息没有告诉我。”

兰茨点头，“没错，亲爱的。你的直觉非常好用。”

在他成为神父的两年后，每年都会拍卖一处房产，所得资金分别汇往不同的银行账号。“并且，你一定想不到，”兰茨将电子屏幕转向认真听他说话的天使，“神父第一次被立案调查正是在五年前，他被指认为一起陈年旧案的嫌疑人。但因为证据不足，并且有圣提莱纳大教堂的主教为其做担保，所以当时没办法逮捕他。再后来，指认他的那名证人驾车故意撞人并逃逸。证人驾驶的车辆在河中被找到，那名证人当场死亡。神父在医院重症病房躺了几个月，捡回一条命。”

“第二次被调查是在三年前。”

“原因是什么？”

“一名女性教徒状告他性骚扰，后被证实是收钱办事。警方突然这么靠谱，这不是我熟悉的警署。”兰茨笑着嘲讽了几句。调侃本国警察办事速度极为缓慢曾经一度成为公众茶余饭后的乐子，但神父的两桩案却件都以极快的速度告破。

“你为什么能查得到这些？”

“准确来说，是我的同事能够查到，亲爱的。还有另一个消息，神父遭受过三次以上的‘意外’灾祸，七年以内。”

“……”

亚兹拉尔的沉默在兰茨的意料之中。他悄然起身，去书房继续整理材料，以便给陷入沉思的天使留出一个单独思考的空间。

圣提莱纳大教堂发布声明，五天后将重新对外开放教堂，届时公众们可以到场悼念亡者。

最后，来猜猜看吧，杀人犯摇身一变成为神父的理由，作为神，能想得到吗？

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神，神也永远不会真正理解人类，这就是人和神中间的厚障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