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官方小说《破败之咒》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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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联盟官方小说《破败之咒》第十九章

2024-07-10 13:13|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第十九章

卡莉丝塔早早地醒了。甫一看清周遭的陈设,她便叹了口气。又是滞留海力亚的一天,又是等待议会答复的一天,又是可能决定伊苏尔德的性命何去何从的一天。

卡莉丝塔心知自己的任务实在刻不容缓,可她又无法催促大师们。另外,卡玛维亚的嗜血之名竞让大师们对她的意图产生怀疑,也让她心有不甘。

她已经答应去见那个古怪的技师真达卡亚,但在日落之前,还有一整天的时间要打发。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在套房里一直坐等到傍晚,只会是徒受煎熬,于是她便穿上盔甲,拿起长矛,走入黎明之前的黑暗中。

她虽是王室成员,却已从军多年,总是在日出之前醒来。一想到海力亚那些居弱的学者此刻仍然流连梦乡,她便感到一丝优越。他们似乎是一群外强中干之辈,所幸有白雾为障,否则早就会遭到屠城,而进犯之人说不定正是她的祖先。

天光微亮,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荡,日出时竟已到了海力亚城郊。她并非特意出城,但她确实也不想再在城里多待。那里一切都太过严整,实在令人窒息。城外的新鲜空气、树木、篱笆和举目可见的郁郁葱葱终于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先是遇到一个牧民,还有一群长相奇怪的山羊。它们生着蓬松的白色长毛,脸和四肢却是黑色的,下巴上还凸出角来,让人望而生畏。不过它们看起来很温驯,津津有味地嚼着草,脖子上的小铃铛丁零作响。牧民举手致意,随后吹了几声口哨,牧羊犬便吠了几下,将羊群赶向一条小溪。

离开了城中那些铺设得整整齐齐的白石街道,她从木栅栏口翻过一堵低矮的石墙,沿着泥泞的小路走上山坡,好纵览全岛。坡顶上有棵大树子然矗立,树枝上系着一个小童的秋千。这里视野极佳:南面的海力亚在晨曦中熠熠生辉,气势恢宏;西面的大海如同变幻莫测的珠宝玉石,闪闪发光;北面和东面则是连绵起伏的青翠山丘、牧场和大片林地。儿座村庄里升起袅袅炊烟,远处几头公牛拉着车,沿着蜿蜒的道路缓缓前行。还有一些家畜正在翠绿的山坡上吃着草,像是一簇簇小白点。

不远处便有一座村庄,坐落在一片林影荫翳的谷地。村子很小,大概只有二十来座房子,均不是寻常茅舍,让卡莉丝塔颇为讶异。每座房子都是由浅色石头和深色木材建成的,跟海力亚的宏伟建筑相似,采用同样的几何设计。通往村子的廊桥也经过精心设计,由复杂的三角形和菱形构成,木材上雕有各种符号,线条错杂。村民农夫各自忙活着,人人身穿色彩明丽的衣衫,在绿田褐土之间十分醒目。

这一切都表明这里气象升平,即使是卑微的农夫也过着安逸的生活,没有其他国家——包括卡玛维亚在内,穷苦人家常见的潦倒绝望。卡莉丝塔曾想,不知海力亚那些养尊处优的学者在享用美酒佳肴时,城外之人是否在辛苦劳作。可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暗面,至少她还没有看见。

当然,这个岛并不完美。政治和官僚显然主宰一切,否则她也不必苦苦等待议会的答复。但她很怀疑,十全十美的社会是否真的有可能存在。人终究是人。

卡莉丝塔走入山坡背面的一片树丛中。银蕨满地,蓝白相间的小花点缀其间。又走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片树丛,而是一大片森林。古木参天,树干上垂瘦结瘤,薛衣斑驳,粗壮的树根在古老的岩石上纵横交错,龙蟠虬结,似乎有意将她绊倒。繁密的树冠将阳光屏斥在外,使得树下的一小片静僻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仿如暮色。树影婆娑之间,只见许多细小的微光在不住攒动。卡莉丝塔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她一靠近,它们便会飞快地蹦远,甚至完全消失不见。不过,看它们如此灵动,想必不是普通昆虫。微风之中,似乎传来了孩子们稚嫩的笑声,但那也可能是树叶的沙沙声,又或者是风声带来的错觉。

巨树吱呀作响,窸窸窣窣,仿佛在彼此交谈。它们像是在看着卡莉丝塔,没有咄咄逼人,但也算不上暖意融融。它们只是自适其适。卡莉丝塔的直觉告诉她,这片古老的森林早在人类到达之前便已扎根此地。也许这片岛也感受到了森林间流淌的岁月与魔力,便任其恣意生长。在这样一片历经千载的森林面前,卡莉丝塔忽然醒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她的所有忧虑都只是瞬息之虞,终归毫无意义。天地悠悠,一切嫉恨背叛,乃至俗世争战,又何足挂怀?这片森林在人类驻足之前便已扎根于此,也将在人类离开之后与世长存。想到此处,卡莉丝塔便感到了一些慰藉。

卡莉丝塔带着这份平静,恋恋不舍地离开森林,返回海力亚。她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其中一棵树似乎动了。那是森林中一棵格外古老的参天大树,盘根错节,绿意盎然,四周尽是新生嫩苗。她儿乎可以肯定,她刚转身时,那棵树就晃了一下。树干上瘦结和涡纹处曲离奇,极像一张历经风霜的脸。

她怀着数月以来未曾感受的宁静与遐思,走向城中。

****

卡莉丝塔回到住所时已接近傍晚。她刚到门口时听见一个孩子的笑声,便停了下来,没有直接回到空旷的套房,而是循着这几声欢笑,穿过走廊,走向笑声的源头。

最后,她来到一处小院,拱门和灌木整齐成列。两个看起来像是双胞胎的鬈发女孩和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咯咯笑着,尖叫打闹,在院子里飞奔着躲避一个穿着长袍的成年人。那人正低着头,行动笨拙,双手举到额头两侧当作犄角,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哼哼。孩子们乐不可支,四处逃窜。卡莉丝塔发现那人竟是探索师泰鲁斯,不禁失笑,便抱起双臂,靠在拱门上观看。

过了好一会儿,泰鲁斯才发现多了一个观众。他立即挺直身子,试图恢复他一贯的严肃正经。卡莉丝塔挑了挑眉毛,他有些难为情,只好干咳一声。

“我……呃,我想今天的狩猎活动就到此为止了,孩子们。该回去上课了。”此话一出,孩子们大失所望,立时发出一片怨声。

两名教师上前召集孩子们。双胞胎女孩尖叫一声,急忙跑开,仿佛这是一个新游戏,小男孩则抱着泰鲁斯的腿,不肯松手。

泰鲁斯道:“我们很快就会再玩的,托卢。”说完,他好不容易才挣开那小男孩。脱身之后,他便向卡莉丝塔走去。“我精心维护的庄严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了,是吧?”

卡莉丝塔肯定道:“没错,半点不剩。但你的厄努克公牛确实扮得不错。”

泰鲁斯微微欠身道:“不敢当,尽力罢了。”

“他们是你的孩子吗?”

“噢,天哪,不是的。不过我认为我有责任照顾他们。遗憾的是,他们年纪尚幼,却已家破人亡。父母之爱自然无可替代,但在这里,他们至少会受到悉心照顾和良好的教育。议会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卡莉丝塔神情黯淡。“没有。而且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泰鲁斯点头表示理解。“实在抱歉,没想到他们要花这么长时间当初我将你带来,并未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周折。今晚你会跟我和我的学徒一起用餐吗?”

卡莉丝塔道:“谢谢,但我与人有约在先,恐怕不能应邀。有一位哨兵技师想给我展示她的作品。”

“噢,你见过真达卡亚了?在她身边,日子多半不会无聊。”

“她确实比较……精力旺盛。”

泰鲁斯答应去试试催促议会,然后便转身告辞。卡莉丝塔留在院子里,看着看护人耐心地让孤儿们聚集到一起,领去吃晚饭。她经过时,双胞胎中的一个女孩冲她吐了吐舌头。卡莉丝塔回了她一个吐舌,把那孩子逗乐了。

卡莉丝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在她出发去见技师之前,刚好还有一点时间够她洗个澡,稍微填填肚子。她一路回想着泰鲁斯扮成厄努克公牛的滑稽模样,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尾随而至。

瑞兹走向泰鲁斯的套房,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一路上不停地看向身后,总觉得有无面阴影紧跟在后。虽然他什么也没看到,却总有被人监视的感觉,像是有恶灵徘徊在他的视线之外。

他曾希望白昼能够驱散这种诡异的感觉,但即使是在正午时分。他依旧能看见潜伏在周围的影子。他仍能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压力。那身影直指着他无声控诉的样子仿佛已烙在他脑海中。同样挥之不去的,还有那个骇人的无脸面孔从闸道口俯身看他的画面。

他问师父:“人死之后,灵魂还会徘徊于世吗?”他本来是要读泰鲁斯交给他的一套书,里面全是北方冰地荒原上口口相传的历史,沉闷枯燥。可他频频走神,不停地回想起前日所见。

泰鲁斯皱眉道:“何出此言?我不记得有哪位奥术史的元老对死者的灵魂有过什么推想。”

“只是……只是我自己在想。”

“专心读书,瑞兹。别走神。”

他试过了,可没什么用。他一段都没读完,便发现根本读不进去,只能回头重来。看着下午的太阳逐渐坠近地平线,他心中惧意渐增。日影越拖越长,被监视的感觉也越发明显,如同芒刺在背。

晚餐时,瑞兹毫无食欲,只是没精打采地戳着盘中的食物,而泰鲁斯似乎毫无觉察。他正沉浸在一本破旧的典籍中,一边用餐,一边通过架在鼻梁上的小镜片阅读。

忽然有人用力捶门,吓得瑞兹浑身一震。泰鲁斯越过镜片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回书页,一面道:“劳驾,去看看是谁。”

瑞兹重重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走向门口,暗劝自己别犯傻,敲门的肯定是个血肉之躯,而不是前来纠缠他的恶灵。他把门打开,看见冲他咧嘴的葛瑞尔监长,心中惊恐不已。

监长道:“你好,小学徒。”

瑞兹回头瞟了师父一眼,然后来到走廊,将门拉上,低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让你看些东西,非常有意思的东西。而且我还要兑现承诺,给你酬谢。”

“你不该来这儿!”

房里传来脚步声,葛瑞尔的眼睛眯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瑞兹惶惶不安。监长身上散发着莓尘腐土的气息,说道:“找个借口,到外面见我。”

瑞兹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泰鲁斯皱眉道:“守吏?有什么事吗?只见葛瑞尔的嘴角咧成一个狞笑,招呼了一声:“泰鲁斯。”

泰鲁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摘下眼镜道:“我们认识吗?”

葛瑞尔道:“曾经认识,很久以前。”此时他的表情似乎变成了苦笑。

两人站在一起,更显得葛瑞尔狼狈不堪。泰鲁斯体格健壮,衣冠整齐,黝黑的五官如同雕刻而成,但葛瑞尔却是一脸憔悴,长袍破破烂烂,皮肤也是赢弱的苍白色调。瑞兹心下一颤。葛瑞尔曾说泰鲁斯毁了他的人生。难道他师父真的连认都认不出他了吗?

“葛瑞尔?”泰鲁斯眯起眼细看,“你是厄洛克·葛瑞尔?”

“如假包换。”

“天哪,我好久没见你了,自从——”

“自从典选之后。自从你被选中,而我被扔进了锤石监。”

“我……”泰鲁斯开始结巴,“对,是的。典选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时候感觉像是上辈子。”葛瑞尔表示赞同,“可有时候又恍如昨日。看来你过得不错。”他瞟向泰鲁斯身后富丽堂皇的套房。

泰鲁斯生硬地还礼道:“你已经成了监长,也不差。”说罢,朝监长脖子上挂着的标志点了点头。

“不差,也不怎么样。”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葛瑞尔?有事吗?”

葛瑞尔道:“一切都再好不过了,探索师大人。我只是敲错了门,仅此而已。我这就离开。二位晚安。”他的目光在瑞兹身上停留片刻,便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他从来都怪怪的。”说罢,泰鲁斯耸了耸肩,回到屋里。

海力亚有很多这样的书吏厅。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卡莉丝塔停下脚步,瞠目结舌。整座卡玛维亚王宫算下来大概有十几个书吏,但这里少说也有上百位,而且书吏厅还远远不止这一处。所有人都在各自的书桌前忙碌,时不时将羽毛笔藏进墨水瓶,笔尖在羊皮纸上不住地划动,听起来像是一大群老鼠在挠墙。

“他们在抄写什么?”

真达卡亚耸肩道:“噢,反正就是,所有东西。”

“什么意思,所有东西?”

“典藏者有个日标,凡是世界上已知的、有价值的书籍,我们的图书馆至少要有一份抄本。”

“这……怎么可能呢?世人肯定会不断撰写新的作品。”

“筹办起来的确很折磨人,但从理论上米说,只要你有足够的书吏和译员,以及像你朋友泰鲁斯这样的探索者持续地带回古籍和新作,还是有可能办到的。当然,这要花上好几百年。”

“实在是……空前的伟业。”

“说白了是愚蠢。”说罢,真达卡亚转身大步离开。她个子不高,但一路上卡莉丝塔都在努力跟上她的脚步。“光眷者应该把集体知识和智慧投入实践,为世界做贡献,或者把失传的知识还给原来的文化。可现在我们只是不停地收集和抄写,再把这些知识锁在图书馆和仓库里,除了光眷者以外,谁都看不到。实在让人火大。我们已经变成一群沉迷于囤积知识,而不是运用知识的人。”

“光眷者似乎很喜欢这些书。”

“不只是书,还有奥术器物和各种秘器,越奇怪、越强大越好。这些东西也都被锁在库房里了。当然啦,要是有人想使用这些器物,那是万万不行的。”

卡莉丝塔喃哺道:“要是卡玛维亚的贵族和骑士们知道了,肯定会不惜一切,也要进到库房里去为所欲为。”

真达卡亚沉吟道:“噢,卡玛维亚对强大神器的贪欲众所周知。这也很可能是议会这么久还不给你答复的原因。老实说,泰鲁斯竟会把你带进来,我是很意外的。他准是看上你了。这下算是惹出了一堆麻烦事。我其实佩服得很,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志气。”

“他看起来是个好人。”

“要我说,好得可疑。一个人好到这种地步,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是吗?”真达卡亚狡黠地挤挤眼睛,卡莉丝塔觉得她大概只是在说笑。“不过,他终究是名探索者。他们这些人,经常把岛外的所有人都当成不懂事的孩子。老实说,这其实是所有光眷者的态度,也不全怪探索者。总之,我们是一群保姆,而其他人则是整天到处乱跑,摆弄一些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危险玩具。这些玩具可能会毁掉他们,或者让他们互相毁灭,又或者,毁灭我们所有人。”

“什么?”卡莉丝塔笑了起来,“是不是……稍微有点自命不凡了?”真达卡亚道:“要我说,可不是有一点。泰鲁斯那样的探索者就是在做这种事,收集所有他们认为太过强大的魔法器物。他们觉得这些东西不能放在外面无人看管,于是便带到岛上锁起来,这样它们就不会造成伤害。我呢,更喜欢创新,发现新鲜事物。但这并不是光眷者的作风。光眷者痴迷于收集和编录知识,而不是推进知识。”

卡莉丝塔问道:“那这整幢建筑都属于你的团体和你们的创新之举吗?”

“是就好了!这栋楼属于地动术学派,哨兵是其中的一个小分支,现在基本上无人问津。我们就窝在下层一个偏僻的小侧翼里。有时候我想,我们之所以被安置在那里,肯定是因为光眷者早就把我们抛到脑后了。”

真达卡亚领着卡莉丝塔走下一段宏伟的大理石阶,来到了下层。这里明显冷清不少,感觉整个空间不过是储藏室而已。

真达卡亚继续道:“光眷者刚成立时,哨兵是最重要的分会之一,意气风发,极有声望。而现在呢,我们完全是一帮无关紧要的闲人,以至于目前只有我和四个助手。”她笑了起来。”海力亚的大师们大都巴不得哨兵直接解散,把我们的资金用到别处。不过话说回来,海力亚的大师们大都是白痴。”

她们来到一扇门前,门上的图案在卡莉丝塔看来应该是哨兵的标志:一本摊开的书和一只凝视的眼睛。这扇门要是放在别处都可称地伟,但在奢靡成风的海力亚,就确实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很像是无人问津的角落。

“我们到啦。”说罢,真达卡亚煞有介事地大力把门一推,“欢迎来到我的工坊!”

卡莉丝塔一看,惊得目瞪口呆。眼前所见乃是锻铁车间、炼金实验室和军械库的奇异混合。在海力亚其他地方,一切都井井有条,整齐得让人窒息,而这个房间却完全是一片狼藉。角落里有个闲置的大熔炉,堆满了铁砧、木桶和各种破旧的铁匠工具,而其他架子上则充斥着稀奇古怪的奥术仪器,卡莉丝塔也不确定有什么用途,另外还有各种各样装着发光液体和晶休的瓶瓶罐罐。书架、桌子和各种武器架上,堆满了典籍和卷轴,摊开的书册里全是图稿和笔记。

卡莉丝塔和真达卡亚一进门,便有两个身穿长袍的助手抬起头来。那男助手身材魁梧,穿着厚重的皮围裙,手臂上尽是烧伤的疤痕。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又将注意力转回工作台,继续组装他的设备。另一个助手是个有些书呆子气的年轻女子,个子高挑,剃了光头,向卡莉丝塔她们笑了笑。

“晚上好,老大!”她用一口流利的卡玛维亚语朗声问好。卡莉丝塔大为震惊,没想到海力亚竟有这么多人说她的母语。

真达卡亚道:“这是我可爱的助手,皮奥特和艾伊拉,和往常一样,加班加点。回家去吧!放松点!学习和研究可不是人生的全部。知道吗?”

艾伊拉放作神色诡秘的样子,向卡莉丝塔说道:“嘴上这么说,她自己还不是老在这里过夜,都不知道被我抓到多少次。”

皮奥特头也不抬地说:“我出生的部落有种说法,叫半斤八两。

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卡莉丝塔笑道:“非常好懂。”

真达卡亚叫道:“哎呀,别跟他们瞎起哄!”

艾伊拉问道:“要试试新东西?”

“是这么打算的。”

工坊里的兵器琳琅满目,卡莉丝塔扫视过去,刀剑、斧头、枪赖、弩弓、匕首、重锤、长棍、投石器,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武器。这里确实是个军械库。

卡莉丝塔喃喃道:“海力亚的武器估计全在这儿了。”

真达卡亚道:“有可能!只可惜,我的同人们对武器没什么兴趣。来,给你看样东西。”

说罢,她递来一枚雕成菱形的浅色石头,两端呈细长的尖角状,大约有卡莉丝塔的前臂那么长,边上还刻着几何纹路。石头边缘十分圆润,而且卡莉丝塔一拿在手里便感觉它年代久远,非常久远。

真达卡亚道:“最初的哨兵们就是用这些来保卫海力亚的。”

“用石头来保护这片岛?”

真达卡亚哼了一声。“你要这么说,听起来确实有点可笑,但这是圣石,早在凡人诞生之前就已经出现的古老碎片。”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一种庄严,乃至崇敬的色彩。“里面注入了灵力,非常稳定,也非常强大。噢,而且极其罕见。”

卡莉丝塔仍在摆弄那块奇怪的石头,一脸疑惑地问道:“要怎么拿它当作武器?”

“现在它们一般不用作武器。你是卡玛维亚人,应该也知道,大多数魔法器物通常只有一种功能,并把这种功能发挥到极致。它们是为特定目的而制造的工具,譬如治疗、防御、发射闪电。圣石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几乎无所不能。它们是一种通道,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圣石从灵界吸收魔法能量,并以稳定的形式储存起来。这些能量可以用于各种目的。比如,你已经见过它带你们穿越圣霭。圣石也可以作为钥匙,用来看管海力亚最重要的那些秘库。还有无数杂七杂八的用途,就连海力亚的灯塔也用圣石作为能源!

卡莉丝塔皱起眉头。“对不起,你把我弄糊涂了。你说魔法来自灵界。指的是先灵圣殿吗?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时前往的地方?

“对,它有很多种叫法,不过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的世界是有形的物质世界,而灵界,也就是你所说的先灵圣殿是无形的,是精神和灵魂的所在。灵界跟我们的世界之间有种无形的屏障,就好像隔着一层面纱,但其实灵界就在我们周围。两个世界相互交叠。而有人就能从另一个世界中汲取力量。世界上的魔法大多来源于此,只不过这股力量比较野蛮,难以控制。可一旦它被储存在圣石中,就不一样了。”

卡莉丝塔点头道:“我明白了。”

真达卡亚一边说,一边在一本厚厚的精装手稿中翻找。她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把书转过来放在卡莉丝塔眼前。她指向一幅画风奇特的插图:一个身穿长袍的人站在岩石滩头,手里拿着一块圣石。一束光从圣石中射出,烧毁了一整船挥舞着斧头和盾牌的袭击者。

真达卡亚道:“据说最早的哨兵都是强大的战法师,能够让圣石发出毁灭性的力量。但法师人数稀少,就连福光岛上也没有几个,所以我想找到一种方法,让所有人都能学习如何使用圣石,在必要时可以保卫海力亚。经过多年的实验,我们终于做到了。”

真达卡亚收起那本书,朝一个武器架走去。等到卡莉丝塔把目光从手中的圣石上移开时,她看见真达卡亚拿出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武器。一块长方形圣石位于中心,周身缠着一道道金线,构成几何形状。有一端跟手弩一样配有一个手柄。

卡莉丝塔放下圣石,接过武器,不禁赞叹它所展现的精湛工艺金属部分看起来很新,但里面的圣石跟刚才那块一样古老,满是划痕。

卡莉丝塔眉头紧皱,将它翻了好几遍,仔细研究。它的主要功能似乎是一种远程武器,但它不像弩弓一样有弩臂,也没有地方可以放箭,就连扳机也没有。

最后,她开口问道:“怎么用?

真达卡亚笑道:“我来演示。”

她将卡莉丝塔领到另一个又长又宽的房间,里面几乎什么也没有。艾伊拉也跟她们一起。

真达卡亚道:“这下可好玩啦。”

这个房间的墙壁,尤其是最远的那面,已经有些坑洼和黑块,碎石片散落在地,还标出了不同的间隔距离,设有多个靶子。

真达卡亚道:“就在这里好了。”她说着快步走到一个位置,大约二十码外有个木架,上面挂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铁甲。艾伊拉则靠在墙上,抱着两臂旁观。卡莉丝塔抱着那件奇怪的武器跟了过来。“握紧,对,就像这样,用另一只手在这里支撑。”真达卡亚指挥着卡莉丝塔摆好架势。“现在,伸直这只手臂,顺着圣石的方向看,瞄准目标。”

真达卡亚又跟她说了很多细节,让她调整姿态,放松两肩,微屈双腿。卡莉丝塔一一照做,却仍然一头雾水。“可这上面没有扳机。”

“不需要。”

“那要怎么用?”

真达卡亚坏笑道:“用意念。”

卡莉丝塔皱眉道:“我不明白。”

“瞄准目标,然后要求武器射击。”

卡莉丝塔一面保持手臂不动,瞄准铁质胸甲,一面扭头看向真达卡亚道:“你在拿我开玩笑。”

“我没有!我保证!你试试就知道了!”

卡莉丝塔看向真达卡亚的助手,想弄明白这是不是什么狡猾的恶作剧。年轻的女助手向她点头道:“需要花点时间,但确实是这么用的。”

卡莉丝塔觉得自己很傻,但还是沿着手中的武器看向目标,喊出一声:“发射!”什么也没发生。

真达卡亚笑了起来,但并不是嘲笑,而是愉快的笑声。“不用叫出声来。再试试!”

卡莉丝塔又皱起眉。她用意念来驱动它……可还是什么也没发生。真达卡亚道:“我来示范一下。”她拿起武器,对准了目标。突然,武器上爆出闪电般的强光,一道炙热的白色光束从石尖射出,在空中留下几何形状的痕迹。光箭刺入铁甲,将其与支架一起撞飞出去,摔在十几码开外,就像是被一匹愤怒的战马踢了一脚。卡莉丝塔惊得目瞪口呆,真达卡亚则冲她眨了眨眼。

卡莉丝塔走到正在冒烟的铁甲前,跪在旁边。铁甲上熔穿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摸上去仍有余热。

“几百年前,人们觉得圣霭已经能够提供足够的防护,最早那批哨兵也就因此变得多余了,圣石也从此派上了别的用场。”真达卡亚一面说,一面走向卡莉丝塔,“我觉得这是鼠日寸光,而且自以为是。”

卡莉丝塔道:“一座城市就算有了世上最高的城墙,也仍然应该保有一些刀剑,还有懂得如何挥剑的人。随时待命,以防万一。”

真达卡亚赞同道:“以防万一。”

卡莉丝塔盯着真达卡亚手中的强大武器。圣石正在中心发光,光箭射出的那一端尤其明亮,过了一会儿才暗淡下去。

真达卡亚道:“很有意思,对吗?”

卡莉丝塔道:“再让我试试。”

瑞兹一言不发地跟着葛瑞尔穿过街道,走向藏书殿。

他不停地瞟向葛瑞尔,担心他的怒火会随时爆发。两人在沉默中向地下仓库走去。

一路上,瑞兹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跟踪他。他紧跟着监长还有他手中闪烁的灯笼,眼睛不放过每一条昏暗的走廊,还时不时回头检查身后。

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瑞兹猜这里是葛瑞尔的住处。这是一个令人悚然的房间。墙壁逼仄,天顶低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只有你想要彻底忘记某人的存在,才会将那人关进这样一个满含恶意的地牢。泰鲁斯的豪华套房与这里的对比何其鲜明,实在令人触目惊心。难怪他心中有如此积怨。

瑞兹可不想在此久留。他准备东西一到手就马上离开,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再见到厄洛克·葛瑞尔。

瑞兹环顾房里的每一处细节:坚硬的床板上放着一条破旧的毯子,墙上挂着锁链、钩子和钥匙,摇摇欲坠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各种书籍,门边还有一排灯笼。角落里摆着一张简单的木质书桌,书本、纸张、墨水瓶、羽毛笔和一个摆放小瓶子的架子整齐地排列在后面的壁架上。他盯着地上的红褐色污渍和墙上的黑色霉块,心里有些发毛。房里的一切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葛瑞尔忽地关上房门,插好门门,更弄得瑞兹心惊肉跳。

“你要给我看什么?”

葛瑞尔伸出一根瘦骨嶙峋的细长手指,朝他晃了晃。“非常有意思的东西。把手给我。”

“什么?”

“把手给我!”

瑞兹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葛瑞尔一把抓住,将他拉近,同时抽出一把刀划破了瑞兹的掌心,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瑞兹大惊之下痛呼,拼命挣脱了手。伤口很深,血已经滴到地上。紫色的符文在他皮肤下燃烧,炙热而危险,但葛瑞尔只是咧嘴一笑。

瑞兹嘶吼道:“你这个疯子。”

葛瑞尔放下刀道:“别激动。过来,把受伤的手给我。现在才是重头戏。”

葛瑞尔转身开始摆弄书桌架子上的小瓶子。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他毫无还手之力。瑞兹很想这么做……但他没有。他走了过去,手还在滴血。

葛瑞尔回头瞟了他一眼道:“你刚才想杀我,对吗?”瑞兹没有回答。监长哂笑一声,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装有透明液体的玻璃滴管。

瑞兹吼道:“这就是那个水吗?”他的手正在抽痛。

“没错。把手伸出来。”

瑞兹有些迟疑。葛瑞尔叹了口气,又转过身去。“不伸就不伸。我无所谓。”

瑞兹道:“等等。”葛瑞尔回过头,一脸得意。瑞兹又道:“来吧。”他犹疑地张开了手学。监长捏住滴管,挤出里面的液体。瑞兹吃痛,反射性地缩回了手。

瑞兹烦躁地问:“要等多久?”

“自己看吧。”说罢,葛瑞尔递来一块布。

瑞兹抓过那块布擦掉了手上的血,紧接着便一脸震惊地盯住手掌——伤口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面活动手掌,一面小声道:“他们为什么要藏着这个秘密?”

葛瑞尔恨恨道:“为了权力,还有控制。诸位大师一贯自私成性。”

“肯定不止这些原因。痛苦和疾病可以消除,再深的痛创也能治愈。”瑞兹皱着眉,低声道,“这就是公主在找的东西。”

“公主?你说谁?”

瑞兹道:“一位卡玛维亚的公主,我师父的客人。她在为垂死的王后寻找解药。”

监长眨了眨眼,细细思忖。瑞兹忽然后悔自己不该多嘴。沉吟片刻后,葛瑞尔道:“这水的妙用,可不止疗伤。”

“什么意思?”

“是你提醒了我,因为你瞥见了那个黑影。”

瑞兹咽了口唾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我觉得这事你不该插手。”

葛瑞尔嗤之以鼻,又拉开另一个抽屉。他从里面掏出一只死老鼠,提着尾巴将它甩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一开始对你有误会,但我俩很相似。我们都被骗了,我们真正的价值也被无视了。”瑞兹的目光无法离开那只老鼠。它的爪子朝天蜷缩着,一条粉色的细舌耷拉在嘴角。葛瑞尔又道:“我可以帮你。你那个自视甚高、难以忍受的师父不肯给你的东西,我全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互相帮助。现在,你看好了。”

他把滴管里的水滴到了老鼠身上。瑞兹鬼迷心窍似的走近去看。一开始,毫无动静。片刻后却出现了轻微的颤动。不过并不是老鼠,具体来说,不是老鼠的身体在动。一个黑影在它的尸体周围颤动,接着闪过一丝青蓝色的光。瑞兹两眼直瞪,心下大骇。

葛瑞尔狞笑道:“很神奇,不是吗?”

瑞兹并不会称之为“神奇”。那阴森森的老鼠魂灵像轻烟一样没有实体,笼罩在一圈尸焰当中。它从尸身中剥离,抬起了头,嘴里发出无声的尖叫,不断抽搐着,仿佛痛苦不堪。

瑞兹向后一跌。那鬼魅般的老鼠头颅不断痉挛着,发出最后一次无声的尖叫,然后回到尸体中消失了。

葛瑞尔道:“似乎消散得很快。不过我也只是用了几滴而已。”瑞兹一面摇头,一面退到门边,声音嘶哑:“这事别扯上我。”葛瑞尔咧出一个无比狰狞的笑容。那是猎食者的微笑。“太晚了,小学徒。”

瑞兹道:“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

“地下仓库为数众多,而每间库房我都能进。只要你继续帮我,你想要的,都能到手。”

“我只想要你答应给我的东西。”

“别傻了。连你自己都说过,生命之水不该是个秘密。我们可以永远摆脱病痛疾苦!就连死亡也能战胜!我们可以一起揭露大师们的谎言,让他们付出代价!”

瑞兹瞪着他。即便此刻,葛瑞尔的双眼依然像死水一般冰冷。他在撒谎。他根本不想管别人的死活,只不过是想将他认为自己本该得到的东西据为己有,想要折磨所有曾跟他过不去的人。这就是一生的苦涩和不断发酵的仇怨所酝酿的恶果。

瑞兹道:“我们说好的。把你答应的东西给我。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不想再参与。”

葛瑞尔狠狠瞪着他,然后怒冲冲地走到房间另一头,把书柜猛地拖到一边,不顾几十本书摔到地上。他拆下墙砖,露出隐藏的隔间,从里面拿出一本皮封书扔给瑞兹,说道:“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说到做到。”

瑞兹盯着葛瑞尔,把那本书夹在胁下,转身将门门一个个打开。

葛瑞尔舔了舔嘴唇道:“你正在犯一个错误。”

“我犯的唯一错误是当初答应了你。”瑞兹扔掉最后一个门门,把门打开。

葛瑞尔嘶声道:“我可以毁了你。”

瑞兹抓起门旁的一个灯笼,回道:“彼此彼此。所以我们最好都保持沉默。”

他走出房间,进入黑暗的走廊。他有把握记得回到地面的路。瑞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葛瑞尔恶狠狠地盯着他。

临走时,瑞兹又道:“还有,我跟你,一点都不像。怪不得他们把你扔到这下面自己发烂。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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