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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初一

第二天的刘扬扬险些没起来。

倒也不是昨晚玩得太过，毕竟隔着手机也做不到什么程度——更有可能是昨晚失眠凌晨缺觉，再加上那个行为本身就有助眠效果，刘扬扬昨晚挂了电话洗了澡一沾床就睡着了，还忘了定闹钟。

最后算是忙里忙慌地赶上了一开始自己给自己安排的时间，再一次地站在了司盈家门口。唯一的区别就是，上次来这里是和司盈一起的……

这次是丑媳妇自己见公婆了。

他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发消息让司盈来开门，提着要送的各种礼盒礼袋按了一下门铃，又在响完之后发现没动静想去敲敲门，结果刚敲了一下门就向里打开了，以至于第二下落在了来人的鼻尖上。

刘扬扬看到被眼前的手晃得无意识闭上眼睛的司盈，慌慌张张地就要把手收回去，结果被她快狠准地捏住了露在新绒毛外套外面的一截手腕。

司盈将他的手向下按了一些，看着他慌乱地想要解释什么的神情，蓦然很开朗地笑了起来，在他依旧保持着屈起状态的指节上吻了一下，说道：

“新年好呀，老婆，你——”

被刘扬扬捂住嘴的司盈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看到对方眼下露出的两片羞恼的薄红，可谓是完全能从她笑眼的弧度看出她笑得更放肆了。

虽然他的确已经对这个称呼脱敏了但是……他又不是故意敲她鼻子的！而且叔叔阿姨还在家里啊，不要这样报复！！！

司盈玩够了，将刘扬扬的手拿开，解释道：

“放心好啦，我爸妈已经知道了。”

说完她自然而然地放开刘扬扬的手腕，转而伸向他身后。宽松的绒毛外套会给人一种毛茸茸的错觉，但也就让腰被搂上去之后才会出现的真实线条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明明刘扬扬比他高，却在这个瞬间让她觉得十分纤细小巧——司盈很喜欢刘扬扬穿这种宽松的衣服，理由也是如此。

司盈另一只手接过他手上拎着的大概可以称为年货的东西，又被他半推半就地亲了一下唇瓣，这才算是彻底放过了他。

司盈本家过年不算人多，何况这才大年初一。对于刘扬扬而言，除了多出一个上次没能见到的新面孔——也就是她哥哥的孩子们——还算是轻车熟路。

不过司盈家这样的氛围连小孩子都不带怕生的，比他想象中好融入太多了。

坐在一张桌子上用午餐的时候，刘扬扬像这样对她不经意间感慨了一句，谁知道司盈忽然认真起来，甚至停下了筷子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你本来就很招人喜欢的。”

刘扬扬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焦虑自己和她的家人处不好关系自责，正要宽慰她，又听到司盈继续道，

“你本来也就该属于这里了。”

不明其意的刘扬扬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又在说结婚的事情，顿时有些郁闷——他现在对这两个字已经开始麻木了，主要是司盈拿这个一直逗他……

刘扬扬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之后别回头，有些忿忿地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语气听起来咬牙切齿的，

“还信你才有鬼！”

被骗一次就算了，以前那是他低攻低防，虽然现在攻击力不见上涨，防御力多少总得提高一些了，所以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司盈盯着他的侧脸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巴欲言又止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最后还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刘扬扬反而觉得不合理，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她也很快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餐桌上了。

……不妙。

平时司盈欺负他他会反抗会顶嘴，这种时候往往彼此推拉吵吵闹闹才是常态。尤其是几个月前经历了一次司盈生闷气，刘扬扬才知道当一个平时情绪外放的人把声音藏起来是最恐怖的一件事，同时也知道了司盈这样的人真的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比如现在。

刘扬扬顿时有点慌，但又不敢直接问，怕被她家里人看出来什么的。一个人在心里手忙脚乱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憋屈吃饭。他本打算吃完借机和她说悄悄话，结果司盈饭量小吃的比他快，没过几分钟就吃饱溜了。

可他还有一堆关于她家人的问题没问呢……

比如为什么要多带点钱，还特地强调了要带小面值现金，零钱。

然而当他被司盈老爸按到赌桌旁边的时候，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扬扬啊，九张清会玩吗？”

他隐约记得，司盈好像和他说过，她家包括她自己在内毫不夸张，老小三代，都是赌桌边上长大的，连小孩子到过年都会拿上零花钱参与一下的程度。

九张清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根据前后文大概可以推测是某种博弈性质的游戏，并且接下来他们要带着他一起玩这个游戏。

刘扬扬又不是和他们一样赌桌边长大的，哪里知道那么多玩法。但秉承着自己滥竽充数也不能耽误其他人的游戏体验的原则，他很诚实而无辜地摇了摇头，随后立刻补充：

“但我学得快！”

“没事儿，扬扬聪明，交点学费就会了！”

啊？什么学费？

还很懵的刘扬扬心有不解有不太好意思吱声，怕把司盈妈妈刚刚一句话热起来的气氛又给down下去。

反正其他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就好了，而且也不是自夸，他对数据本身就敏感，如果是玩扑克，他确实能学很快。

但是在一点规则都不懂的情况下，刘扬扬拿着九张八竿子打不着的扑克牌，看着其他人已经开始研究牌面，只是觉得很茫然。

司盈家这教学方式会不会太放养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正打算跨越社恐的鸿沟问问旁边的人时，一股熟悉的香气便飘到了他身边。刘扬扬为之愣了一下，抬头发现果不其然是刚刚似乎被他惹炸毛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现在正平平淡淡地垂目看着自己的司盈——手里还拿着一沓零钱。

刘扬扬回过神，意识到她应该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玩，但碍于刚刚两个人之间可能是闹了点别扭，他又不知道司盈会不会帮他。

一直到司盈移开视线，离开去搬来一个椅子又回来在他身边坐下，刘扬扬才犹犹豫豫地向她求救：

“……那个……”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司盈手里的那一叠零钱就被她按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和他原本放在那里的本钱混在一起。

随后司盈伸手冲他摊开掌心，勾勾手指。

刘扬扬缓冲了一下，立刻心领神会，心花怒放地将椅子往另一边挪了挪，并将九张牌整整齐齐地递给了她。

司盈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又感到好笑地撇了撇嘴，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凳子之后，将手里的牌顺开，微微蹙眉开始了十分利落的摆牌。三两下完成之后，她将牌捏在手里，示意刘扬扬凑脑袋过来。

刘扬扬以为她要给自己讲排牌和比大小的规则，结果上来就被她用牌敲了额头，

“不会玩还一个人硬着头皮上，傻啊你？”

敲完她就笑了，似乎已经猜到了刘扬扬会拿出来回答的理由，根本不需要他故作可怜地揉完脑袋再委屈巴巴地回答自己。

司盈看了一眼其他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怎么排序，掐住刘扬扬的脸颊，在他小声哎呦哎呦的痛呼声中继续半逗半认真地教训道：

“让你交学费就是要让你输钱的意思，你带的那点零钱全赔进去都学不会！”

脸颊本来就没什么肉的刘扬扬被她这样一掐，直接把嘴巴都扯变形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嗯也没说系要丸牌啊，唔还以为要做别的森么，就诶带太多……”

司盈嘁了一声，放开了他，将注意力放到了牌局上。

刘扬扬揉了揉被扯得有些发酸的脸颊，看着司盈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把叠好的牌亮了出去，看了一圈其他人的牌之后指尖敲敲桌子催大家交钱，一边收钱一边给他解释比大小的规则。

倒也不算难，司盈的语言表达也好，刘扬扬听了几耳朵就懂了。

他还捧着脸颊，看着面前原本几乎只有司盈的零钱的本钱变高了一点，抿了抿唇瓣，抬起头看向趁着发牌的间隙刷机下手机的司盈，小声问道：

“你本来不玩的吗？”

看样子是因为他不会玩司盈才参与进来和他伙门的。刘扬扬目光来回飘动了两下，有点摸不清楚刚刚吃饭的时候司盈那一出到底算不算生气了。

毕竟自从他几个月前发现司盈有心事或者坏水的时候情绪内敛很厉害之后，就不觉得自己能轻易弄懂自己女朋友的心思了。

“我更喜欢别的，这个项目我总不赢钱。”

好一个让人无从反驳的拒不参与的理由，不过这样看来司盈确实是因为他不会才特意来玩的吧。

那应该不管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不愉快，都没事了吧？没事了就行，大过年的惹女朋友生气什么的，回去会被妈妈和姐姐用手指头戳着脑袋嘲笑。

刘扬扬瘪了瘪嘴，没有回话，拿起来发在他面前的九张牌，按照刚刚学会不久的规则皱着眉，照着司盈有一句没一句的指导摆起牌。

就好像有时班级里会陷入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安静一样，赌桌上一时间内无人讲话。

刘扬扬左右看了看，偷偷拉了拉司盈的袖子想让她帮自己看看排的怎么样。后者应邀看了一眼他的牌，凑到了他的耳边。

然而他听到的却不是她带着笑意的批评或是夸赞，而是一声牵连着轻微水声的轻吻，让他一下子呆滞着坐在那里，捏紧了手里的扑克牌。

司盈用余光瞥见了他有些发白的指尖，就着这样的距离在他耳边笑了一下。

“这次认真的，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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